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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从绵羊到恶狼】【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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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提前半天就回来了,我的心情糟糕透了,全然没有回家时的那种兴奋和激动。

  到了公社我路过革委会的大院时突然想到广播站去看看惠涟姐。

  那个歪歪帽子说张惠涟一直都在工地上,请了假也没有回济南,工地上离了
她不行。我不喜欢这个歪歪帽子,虽然他长的还算说的过去,他那薄薄的单眼皮
是很能让女孩子们着迷的,说不定张惠涟就是冲他的单眼皮才拚命到公社广播站
来的。他对我倒是挺热情的,主动跟我介绍他姓葛,下乡快三年了,在公社广播
站也干了快两年了等等。这管我什么事,我敷衍了几句就走出了革委会大院。

  一出院子正碰上刁主任的老婆「地瓜炉子」,她见了我惊喜地拉着我的手,
说我才下乡几个月长高了这么多,看上去真像个男子汉了,脸也不像刚来时那样
像个女孩子了。她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半天,我就听到了这两句,她让我去她家吃
了饭再回点上去。刁主任在工地上和知青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已经快一个月
没有回来了。我心想这娘们真是不要脸,刁主任不在家让我去干吗,这不明摆着
往自己脸上抹灰吗。听说刁主任很害怕「地瓜炉子」,什么都听他老婆的。真不
知这个丑娘们是用的什么花招制服她家男人的。

  当我搭了辆拖拉机回到三里坡猪场时天都开始暗下来了,上坡时远远见老刘
头正推着一车粪下来,他看见我惊慌的站住脚回头往猪场那边看,好像要放下推
车跟我回猪场,我让他继续干他的活去,自己飞快地向猪场跑去。就要看到我的
跃进哥了,我真想马上见到他,马上扑到他怀里,马上检验他的舌头,马上……

  猪场里很静,没有看见大财和二财在猪圈里干活。场屋门也关着,奇怪,人
哪,我推了一下门好象门是在里面闩上了,我用力拍了几下。

  「谁?」

  是跃进哥的声音,好像有些惊慌,他关上门在屋里干么,天还没有黑。

  「是我呀跃进哥,我提前回来了。」我答应着又拍了几下门。

  「啊,好了我来了。」声音更加的惊慌。

  「干么啦你在屋里?」

  「睡觉哩。」

  「这么早睡的什么觉呀,我还没有吃饭呢。」

  门开了,跃进哥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戴着眼镜地站在门口。我一下扑到他怀里,
可他却躲开我将我拉进屋。屋里很黑,稍微适应了一下我才看到二财正在炉灶前
坐着像是刚要点火。

  「二财也在屋里,怎么不给我开门。」

  「他在升火做饭我在睡觉。没心思你会今天回来。」

  跃进哥将我拉到东屋,关上那扇破门就一把抱住我亲了起来。我把黄色的军
用包扔到床上,伸手就去摸他的裤腰带,我太想我的跃进哥了,真想一口把他吃
到肚子里去。

  里屋门外的火房里传来二财拉风箱的声音,我听的出那短足的声音里带着怨
气,好像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二财这是干么,跟谁有气。」

  我松开跃进哥不满地头朝外问到。

  「别理他,他想要点棒子面我没有给他。」

  「平时没少给他呀。这小子?」

  外面的二财弄出了更大的动静,我到外屋一看,二财正拿着玉米杆敲风箱。

  「你这是干么,有病呀。这可是公家的,你这是破坏公物你知道吗?」

  二财停了一下没有理我,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挥动的胳膊继续在那里敲风
箱,而且敲的比刚才更用力了。李跃进一步窜过去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二财被迫站起来,整个身子顺着跃进的手向后弯成了弓形,我看到他裤裆中间高
高地隆起了一个小山。

  「出去出去,用不着你生火。」

  李跃进将他搡出屋后关上了门,回身又搂着我亲了起来。我两天没有检验他
舌头了,一碰到他的舌头我的整个身子就有了强烈的反应,血液迅速向那里集中,
那个地方在急速地膨胀。正当我脸红耳赤地进入状态时,猪圈里传来几声猪的惨
叫声,吓了我一跳。

  「怎么之了?他揍猪干么?他这是……」

  我还没有说完,那杀猪般的叫声更加刺耳地传来。

  「这个私孩子二财。」

  李跃进说完拉开门冲向猪圈,接着传来二财挨打的哎唷声。我刚走到屋外,
就看到二财抱着个脑袋躲着跃进的拳头向三里坡下跑去。

  二财今天有点反常呀,平时他根本不敢这样。我正想问李跃进。

  「你和张惠涟一块回来的?」

  他先问起了我。

  「我自己回来的,她不是一直在工地吗?」

  「你怎么知道她在工地?」

  「我听那个广播站里的姓什么,好象是姓葛的,他说的。」

  「你去广播站干么,到了公社还不赶紧回来?」

  「我特意去了一趟公社,想去看看知青办的刁主任。」

  「看他干么?他不是也在工地吗?」

  「人家是知青办的主任呀,看看他人家还是坏事吗,再说人家让我去工地我
没有去,也应该跟人家说一声吧。真可惜没见到刁主任,倒是碰到他老婆」地瓜
炉子「了。」

  「」地瓜炉子「是个骚货,她没怎么之你吧?」李跃进瞪着眼问我。

  「在公社的大街上她能怎么之呀,今天是大集我来的时候还没有散完场呢。」

  他不再问了,扳起我的肩膀动情地看着我:「想我了吗?」

  「不想你我能提前回来?」

  他猛地将我抱了起来,一脚踹开门,走到东屋将我扔到炕上,整个身子扑了
上来。

  「我还没有吃饭呢。」

  我故意做出要推开他的样子。

  「我也没有吃呢,一会咱一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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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转眼到了春节,今年公社要我们知青一律不准回城。各大队要组织知青和贫
下中农一起过一个有意义的不同凡想的革命化的春节。

  不回就不回,回去一趟我就够了,现在我倒是很喜欢这里了,在这里我能天
天和跃进哥在一起。天天沉醉在快乐和幸福之中。幸福的我有时都忘了我是干什
么的了,忘了我的爸爸,忘了我的妈妈,忘了我的身份,忘了身边一切的一切,
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跃进哥就够了,其他一切都是多余的。

  队里要杀几头猪分一分,今年张集的工分算下来每分合四分七厘,在整个公
社是平均靠上的,老队长和社员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没想到老刘头杀猪还真是在行,很利落地就结果了几头猪的性命,他把杀猪
的钢扦每次都能非常准确无误地刺进猪的要害部位。那把扦子平时都放在李跃进
的床头上,因为他老是怀疑有坏人要暗害他。

  杀猪时我站在那里想看看热闹,看了一会我就差点吐出来,那种血腥的味道
熏的我整个年三十,一天都没能吃进一点东西。

  乡下的春节虽然没有城里的华贵,但那种浓浓的乡情是在城里感受不到了,
我们全体知青集体去挨家挨户的给社员拜年,拜遍了整个张集。当然除了地主老
刘头家。虽然平时和农民有些隔阂,但春节这几天都尽量把好的一面充分地表现
出来,没有一人提及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们还去各个大队来了个知青大窜点,我
看到差不多老知青都互相认识,见了面嘻嘻哈哈的没有一点平日的忧虑和苦闷。

  我们还一起去了一趟刁主任的家,刁主任没在家。那个「地瓜炉子」当着大
伙的面又是拉我的手又是摸我的脸,让我难堪了好一阵子。我看到一旁李跃进的
脸那个难看啊,一阵红一阵白的,还老是用白眼珠子看我。

  张惠涟从工地直接给调到了公社广播站里,没有再回张集知青点。那个姓葛
的就是皇庙的他倒是天天要回皇庙知青点的。张惠涟住在农机站的后院里,她是
和县城里来的两个来农机站上班的女工住在一起的。原来我还以为她整天都是和
那个姓葛的住在一起呢,我和大伙在张惠涟屋里玩的时候,李跃进一个人在公社
的大街上等我们,他说他很讨厌张惠涟要我一会就出来跟他回三里坡猪场。这几
天也难为他了,要不是我非要拽他一起出来,他是绝对不会和大伙一起来公社的,
他说是为了让我高兴才硬着头皮来的。我是想让他和大伙多接触一些,好改一改
他那孤僻的性格,他说只要我不再和别人好,什么也可以听我的。

  在张惠涟屋里玩了一会我一个人就出来了,我怕时间长了跃进哥在外面等烦
了。刚走到农机站的前院正碰上刁主任过来。

  「哈哈,小跃进个子长这么快了,几个月不见高了这么一大块。」

  他说着过来就拉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向我的脸上摸过来。

  「刁主任过年好。」

  我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就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要让跃进哥看见可不的了,说
不定回猪场后又要骂我一顿。那次王强他们几个从工地回来后,到猪场找我玩了
一上午,他们见了我,免不了动手动脚的疯闹一阵,可把跃进哥气坏了,等王强
他们走了以后,他骂了我好一阵子,瞪着眼象要吃我似的,直到我向他保证再也
不和他们动手动脚地闹着玩了,他才罢休。

  「好好好,我这是下去给别的点的知青拜年没在家,听说你们张集的知青都
到公社来了,我过来看看你这伙。怎么样你在猪场干的还好吧,本来我想让你去
工地宣传队的,可叫了好几次你都没有去。我不会让你干重活的。」

  「谢谢刁主任」

  「一会等他们走了到我办公室玩一会去行吗?」

  「今天不去了刁主任,大伙说好了一块坐队里的拖拉机回去的。」

  「我找个车再送你回去不一样吗。」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轻声说:「告诉你……」

  一阵笑声传来,王强他们打闹着出来了,一见刁主任在这里,都向他大声说
着拜年的话。七嘴八舌问这问那的吵成一团。我趁机溜出来找我的跃进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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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过了正月十五以后李跃进回家住了两天,一是看看他妈,二是给老队长的儿
子拿些药。他也去我家坐了一会,我妈让他捎来了五斤花生油,是舅舅单位年前
照顾职工不要油票的花生油。五斤花生油可是很贵重的东西,李跃进回来就用油
布把油桶包起来高高地挂在了屋脊上。自从下乡以来都是吃大油,也就是猪油,
还没有吃过花生油。这里的农民还都是吃豆油和棉子油,花生油在这里是很奢侈
的东西。李跃进说留着这花生油以后会有用,自己绝对不能吃。我想倒给知青点
一些,让跃进哥很很地熊了我一顿,我想倒给老刘头一点让他尝尝济南的花生油,
更是招来他的一顿数落。

  老刘头的老婆给我们炒菜的时候我看见她都是用一根一头绑上布头的筷子,
在豆油里沾一下,在大锅的底部擦一下就算上倒上炒菜的油了,她们自己家里炒
菜都是用棉子油或是根本不用油,有时觉得老刘头一家怪可怜的。我给地主婆的
洗衣粉,她也拿着像宝贝似的平时舍不得使,只是在领口、袖口或口袋口处用一
用。用的时候也是用手指在洗衣粉的袋子里沾上一点轻轻地抹在脏的地方,然后
用两手使劲地搓洗。

  李跃进回来见到我就问二财这几天来过没有,我说这两天只是大财和其他几
个社员来掏过猪粪,我连二财的影子也没有见着。我怀疑他和二财有什么事一直
瞒着我。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张惠涟来猪场找我,正好跃进哥去拉饲料没在猪场。她说
那个姓葛的托人要把他俩一块招工回城,听说这次是一个国家级的大厂招工,要
在我们公社招十几个知青,她好像很有把握似的,说那姓葛的很有一套关系。

  「他能有什么关系?」

  我心想一个知青能有多大的能耐。

  「哎哟哎哟哎哟,他整天在革委会的大院里能没有关系吗。再说他也是老知
青了,国家有规定两年以上的知青优先照顾。」

  「可咱俩不够呀,咱才下乡半年多。」

  「哎哟哎哟,期限不够没事,关系够了就行,有来了两个月就招工走了呢。

  关键是有人就行。「」你真有本势惠涟姐,我可没有你这两下。我也不想走,
在这里不是挺好吗。「

  「哎哟哎哟哎哟,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呢,你没有睡醒吧?」

  我当然不是没有睡醒,我不愿意走,当然有不能让张惠涟知道的原因。我只
是笑笑没有回答。

  「林跃进。」

  「啊?」

  「你有多少钱,借我五十块钱行吗?」

  「哎哟哎哟哎哟。」我说着她的说话语气:「惠涟姐,你当我是大地主呀,
我哪有那么多钱呀,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拿过在一起的五张十块的钱呢。」

  「哎哟哎哟哎哟,那你有多少钱,有多少都借给我行吗,我以后一定会还你
的,我现在得用钱给那些私孩子王八蛋送礼。」

  「我可能一共就有十几块钱。」

  「哎哟哎哟,那也行,你给我先用着吧。回公社我跟刁主任和那个宣传部的
负责人说一下,把你调到广播站去。那活不累可轻快了,还能早知道一些消息。」

  「你别费心了,我可不去什么广播站,在这三里坡猪场就很好。再说我也不
会说普通话。」

  「哎哟哎哟哎哟,现学呀,我不就是现学现卖吗。」

  「哎哟哎哟哎哟,就这样的普通话呀,哎哟哎哟哎哟,我可学不来。」

  「你真坏,人家播音时可没有说过哎哟哎哟哎哟。」

  「给你,我就这点钱。一共十六块七毛五。」

  我把我全部的钱都拿出来给了她。

  「哎哟哎哟哎哟,这些也行。等我上了班一定会还你的。谢谢啦。」

  张惠涟拿了钱又说了一会话就走了,她刚走不一会,跃进哥气乎乎地回到猪
场。

  「林跃进,过来。」

  「怎么了,跃进哥,你这和谁生气了?」

  「啪。」

  我刚走到他跟前他抬手就打了我一耳光。

  「你跟张惠涟那个破鞋在屋里干么了。」

  「没干么呀,她一会就走了能干么?」

  我捂着脸无辜地看着他。

  「那乎事还要多长时间吗?」

  「你想哪里去了,她是来问我借钱的。」

  「借钱,她不会是和你干完了那事问你要钱吧?」

  「你……跃进哥,你干么这么说。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我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我还从来没有碰过女人,只是下乡以后才和女人礼节
性地握过手。我委屈的哭了起来。我这一哭跃进哥赶紧过来和我说好话,把我搂
到屋里又是亲又是抱的哄起我来。我知道跃进哥是真心的喜欢我,他不想让任何
人接近我,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张惠涟怎么之呀,冤枉死我了。

  他一个劲的用舌头舔我脸上的泪水,直到舔的让我痒痒的笑了起来。

  「笑了笑了好兄弟,哥哥喜欢你你知道吗,别人看你一眼都像割我一刀似的,
看到谁要是握你的手,我都想杀了那个人。」

  「别这样跃进哥,你也有些太过分了。」

  「本来我这人就斜,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你可小心点呀,别做对不起我的
事。」

  「我要是做了你怎么制我?」

  「轻则我一辈子不理你,要是惹急了我,哼!你就没命了。」

  他虎着脸瞪着眼,他那眼镜片上的寒光一闪一闪的真让人寒心。

  「行啦,别说这些吓人的话,以后我听你的不行吗,你让我干么我就干么。」

  他吻了我一会,摸着我的脸问。

  「张惠涟跟你借钱干么?她在广播站我听说还有补助的。」

  「她说有一个国家级的大厂,要在咱这公社招十几个知青,想借我钱活动活
动。那个姓葛的下乡两年多了,够政策了。她和我一样才来半年多不够条件。可
她想和那个姓葛的一块走,看来不花钱是办不成的。亏得她在革委会的大院里和
那些当官的都认识,好说话。要是让我呀,真是烧香也找不到庙门啊。」

  「啊!有这事。」

  李跃进不言语了,在床边来回踱着步子,神情严肃地在想着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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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晚上跃进哥头枕的双手躺在炕上,眼睛一直看着黑乎乎的屋顶半天不说一问
话。我怎么亲他怎么摸他,怎么努力也没有让他的宝贝硬起来。

  「我累了你先睡吧,今晚不想玩。」他有些不耐烦地将我推开。

  我见他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自己也没有了兴趣,便转身倒头睡了。我知道他
的脾气,你越问他他越不说,弄不好还会跟你翻脸急,心想等他心情好了再问他。

  一觉醒来时见跃进哥还在瞪着眼看屋顶一动不动,一直连眼镜也没有摘下来。

  我解了个手回来他还是那个姿势不动。

  「跃进哥。」我怯怯地叫着他。

  「你点上油灯。」他轻声地说,还是没有动。

  我慢慢地将油灯点着,他轻轻地摘下了眼镜放到炕头上。我清楚地看到他眼
角有泪水在闪亮。

  「跃进哥,你哭了么?」看到他流泪我心里就有些发酸,多好的跃进哥呀。

  「兄弟,我对你怎么样?」

  如此郑重严肃地和我说话,这还是我认识他来的第一次。

  「还用问吗,我的表现不就说明了。」

  「俺妈病的很厉害,花了好多钱不管用,现在快不行了。」

  「我知道,我见过阿姨,看样子是病的很厉害。」

  「你说我们家这条件我该不该回城?」

  「当然是早该回城了,可是……」

  「那些该死的私孩子王八蛋,总有理由不让我回城。」

  「你别急跃进哥,慢慢的会回去的,上面不是有政策吧,再招工的时候一定
会招你的。」

  「政策也是人制定的,也是人执行的。可这些私孩子王八蛋什么时候真正的
想过咱这些知青。上面的政策是不错,可一到下面就变了样。这些王八蛋还说是
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我操他妈的,不知道这些私孩子具体的是些什么情况。」

  跃进哥虽然弯眼、孤僻、不合群,甚至是怪里怪气的,但他却是很少说话时
带骂人的口头语。如果不是过度的气愤,如果不是气愤到极点,我想跃进哥是不
会这样激动的。

  「也许还有比你这种情况更不好的。」

  「有几个没有爹的,有几个家里有快病死的妈,又有几个家里有一个打劳改
的弟弟,我们家有三个下乡的了,还不够吗。早该让我回城了,可这些该死的当
官的,一点好事不干。他妈的,根本不是按政策分配工作,谁他妈的送的东西多,
就先让谁回城。」

  他说话间,忽的一下坐起来,昏黄的油灯下,我看到他的脸都气的变了形。

  「我他妈的想起这些就浑身是气,为么非逼着咱们上山下乡,为什么到了期
限不让咱们回城,为么不给咱们分工作,还不就是因为咱们是小老百姓吗,无权
无势的让怎么之就怎么之。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有他妈个逼的什么大有作为。」

  我想起了那首反动的诗,看来有那个思想的人不只是走的那个知青一人。

  「跃进哥,你可别出去说这个,可了不的,会给逮起来的。」

  「妈个逼的,连个怨言也不能说,这是什么世道。」

  我跪在炕上轻轻地搂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他搂了我一下又推开了我,
唉叹了一声,将头深深的低下,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晃着脑袋。

  「我要是个女的,再长的漂亮一些就好了。那些长的漂亮的女知青只要马下
自己的脸,到当官的那里辟开腿让人干那么一回,很快就能回城。可咱这些男知
青就不行了,非得送礼才行,送少了不管用,送多了咱上哪里去弄那么多钱哩。」

  我说怎么剩下的没有走的女知青个个都长那样的,可能真有这方面的原因。

  「跃进哥,要不我回家一趟,想办法借点钱来。你也去活动活动。」

  他双手环抱着我,把头深深地埋进我的怀里,大口地喘息了一会。当他抬起
头来时,我看到他的两行眼泪还在不住地往下流着。

  「谢谢你了我的好兄弟,你有这句话我就很感动了,我领情了。可谁知道花
多少钱才能管用啊,再说俺妈有病这么多年欠了人家不少的钱,要是为这事再花
钱,以后我可怎么还呀。」

  「我不让你还跃进哥,我借的我以后想办法还。」

  他哭的我的眼泪也不听话的直往外流。

  「不行,这样不行,你家的情况也不好,也难说能借着钱,咱再想想别的办
法。」

  他抬起头来,擦干我的眼泪。紧紧地抱着我一起躺了下来,我们狂吻了好长
时间。

  「兄弟,我对你怎么样?」

  「你刚才不是问了吗?跃进哥,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实在说不出口,我……可我想了半夜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行。只有你去才
行。」

  「跃进哥,只要能有办法让你回城,让我去哪里也行。我听你的跃进哥。」

  「我……我……」他又呜咽起来。

  「你说吧跃进哥,你让我干么都行,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

  「你哥对不起你,你太小了,让你做这事,我……」

  「你是说咱俩这事,这是我愿意的跃进哥,我要是不愿意还在三里坡干么,
不早就回点上了。」

  「不是兄弟,我想让你去……我想……我……」

  「急死我了跃进哥,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就说了吧。」

  「我……我……我想让你明天去一趟刁主任家,把那五斤花生油给他送去。」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跃进哥你真是,别说五斤花生油,就是十斤百斤也
没么呀,只要能让你回城,只要能给你安排个工作,这些都无所谓。就当那五斤
花油是你买的不就行了。」

  「可是光有这五斤花生油还不够呀。」

  「是呀,五斤花生油能办成这么大的事吗?跃进哥要不咱再买条烟,买条好
点的,」大前门「,」虎珀「的怎么样,」泉城「的两毛三一盒一条两块三,不
行,八分的」大众「和」生产「更不行,」中华「带嘴的我听说挺好,可是太贵
了,买一条又不够。」

  「你要是去不用买烟也行,刁主任对你挺好。」

  「好是好,可我没大和他说过话,也只是见过他两三次。要不我去求张惠涟
帮帮忙。」

  「她自己还忙不过来呢。你少搭理那个破鞋,听说她早就让人给睡了。」

  「睡了?睡了么?么是睡了?」

  「行了,不说那个破鞋的事。我想让你去……去……去找」地瓜炉子「。」

  「找她干么,她又不是公社的干部,也不是知青办的,她能干么。」

  「她是刁主任的老婆呀,刁主任什么都听她的,她说话比公社干部还管用。」

  「是吗?是这样啊,那没事,我去把五斤花生油给她送去,再把你的事跟她
说一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吞吞吐吐的我以为是什么事哪。哈哈哈哈。」

  我没有好意思说出口,他刚才一说让我去找刁主任,我还以为是让我和刁主
任玩鸡巴去哪。

  吓我一跳,不过要是跃进哥让我去,我也真会考虑的,谁让我这么喜欢他了
哪。

  「你先别笑,那能这么简单就能办好我回城的事。」

  「还有什么别的事?」

  「我看那个」地瓜炉子「挺喜欢你,见了你她那个样,像个发情的猫似的。

  妈个逼的,你没有见她看你的那幅德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看见她
就恶心,那么丑的一个傻逼娘们,怎么能让刁主任这么听她的话。「

  「那个刁私孩子玩过好多个女知青了,那些招工回城的女知青逃过他这一关
的没几个。」

  「怎么就没有管他呢,也没有人告他?」

  「地瓜炉子的娘家在县里都是说了算的人物,咱这些外地的知青能行告倒他
吗。」

  「你想让我怎么做?跃进哥?」

  「我……我……我想让你去勾拉」地瓜炉子「。」

  「啊?」

  我一下从炕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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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跃进哥,你这话不是闹着玩吧?」

  「不是,我实在想不出有别的办法去巴结这些私孩子。对不起兄弟,我……」

  「俺不去,你怎么想这种事。」

  我知道跃进哥是多么喜欢我,别人看我一眼他都想捅人家一刀,我和张惠涟
说句话他都气的打我一耳光。他现在竟然让我去勾拉「地瓜炉子」,我的奶奶呀,
他这是怎么了,他可真是怪人,拿着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点心去喂猪。我瞪着眼看
着他的脸,一股怒气冲上来。他不敢看我,把头扭向一边小声说:要是不愿意去,
就算了,当我没有说。「你刚才已经说了,你拿我当成什么了,你的钱还是你的
东西,你就是这样喜欢我?」

  脚使劲向他身上踹去,他冷不防让我一脚踹下了炕。跃进哥爬起来拍了拍身
上土蹲在炕下不上来了,我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上炕,用力搡着他,捶打着他。

  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到关键时候就拿我当小虫子去钓鱼。你怎么不去?我还
一心想你是对我多么多么的好,谁心思你是一个这样的玩意。你点花谁呀,你点
花谁呀。「我搡的东倒西歪的,任我捶打。闭着眼睛一句话不说。摇摇晃晃的油
灯下,我看到他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我的心里也一阵酸楚,不由的停止的推搡。

  他转过脸一把将我搂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打我吧兄弟,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我不该说这个。看着人家一个一个的
都走了,比我表现差的也都走了,我恨不能明天就回济南再也不回来了。我实在
也是没办法呀兄弟,咱这小人物要钱没有钱要权没有权,就象你刚才说的,想烧
香连个庙门也找不到啊,找不到庙门啊。要不是俺妈病的这么厉害,我也不想这
个主意,早晚在这里熬吧,在那里也是一辈子,死哪儿埋哪儿,这辈子也就这样
了。可俺妈一个人在家不行呀,犯了病以后身边连个倒水的也没有,我妈太惨了,
我妈太惨了,俺爸死了以后她一个人把我们一个一个拉扯大,多么不容易你知道
吗。这些王八蛋,把俺们都赶着下了乡,可不给俺弟弟安排工作,俺弟弟也是破
罐子破摔才出去做坏事的。他们要是让我回城把我妈的病治好了,就是回来让我
再多呆几年我也愿意,可这些私孩子谁管咱这事呀。「哥竟这样的有孝心,对自
己母亲这样的忠心,让我感动的一时不知怎么好了。

  不去算了,就当我没有说,对不起你了兄弟。「着牙怒视窗外黑暗的夜空,
眼里闪着怒火,喷着杀机。

  不找了,也不想歪门了。看这次能不能让我回城,要是再不让我回去,俺妈
有个好歹,你看着吧,我非妈个逼的拿把刀砍死那几个私孩子,反正在这里也没
有什么盼头了。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两个赚一个。

  「怕极了,要真是那样跃进哥不也得被枪毙了吗。天哪,我可不能没有跃进
哥,可他这人这么斜,不定做出什么常人想不到的事,不行,不能让跃进哥有这
个念头,我得帮帮他。可我有什么办法呀,他说的这些事我以前都不懂更没有想
到过。但我不想看到我喜欢的跃进哥这样的绝望,这样的悲痛。我心疼地看着他,
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进哥……我……」我紧紧地抱着他。

  「不,要不,我去找「地瓜炉子」试试,按……按你说的。」

  有回答,停了好一会才说:「算了吧,我不愿意割下我的肉去喂狼。」进哥
你这样喜欢我,我怎么能看着你伤心着急不管呢。让我去吧,也许真的管用哪。
「么管用不管用的,这可不是「地瓜炉子」的自行车没有气了,你去了给她打一
阵气就能骑了。你连女人都没有碰过,怎么去勾拉那个刁钻的老娘们。」

  「教我。反正我年龄小,就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人家也都会说地瓜炉子的不是。」
着我,亲了亲我的脸。

  谢你,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对我的好,我要是长的和你这么让人喜欢就好了。

  唉,我这模样太差了,人人见了都说我长的别扭。「你长的很好看跃进哥,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这幅德行。不过要是「地瓜炉
子」

  真和你有了那种事,也许咱俩都能回城呢,你想想,如果牺牲这一次能换来
咱俩都能回城工作还是值得的。「啊,跃进哥,我让」地瓜炉子「好好的跟刁主
任说一说,真有这个可能。」是咱俩都能回去工作了,你就搬到我家里去住,反
正你家的房子小住不开,咱两家又挨着不远,俺家那三间屋都闲着,咱俩在一块
住多好。「么不行跃进哥,我想和你好一辈子。」是咱俩都工作了,也就不会像
现在这个穷样了。「俩的工资加起来有好几十哩,啊!真是花不完的花。」越说
越高兴起来。好象明天就能回济南上班工作似的。

  是咱俩有了钱,我想给老刘头送一些来,给二财娶个媳妇。给……「有病呀
跃进哥,说什么胡话呀,给老地主钱?还想给二财娶媳妇?你真是,咱俩工作这
事还没有一点门哪,你先恣迷糊了。」「噢!……」

  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你看我真是恣迷糊了,在这是里胡说开了。管那阶级敌人的事干么,穷死
活该。」

  不管怎么样跃进哥这个人心眼真是不错,我想他可能和老刘头一家处的时间
长了,有点感情也是难免的,不过给他钱的事想也别想,再怎么着老刘头也是阶
级敌人啊。

  「跃进兄弟。」

  「啊!」

  「你要是去了,」地瓜炉子「见了你一定会让你弄她的,你知道怎么才能把
她弄恣了吗?你得把她弄恣了她才有可能给咱俩办事呀。」

  「我……我……我还真不会这个,我连女的那个地方是个什么样的也不知道。」

  「啊!」

  他看着我想了好一全,好象在找合适的方法跟我说。

  「是这样的。」

  他把姆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举到我面前让我看,只见他的两个手指之间有一
个小孔,他又把另一只食指插到那个缝里,来回抽动了几下。

  我想像不出他比划是什么东西,看得我直摇头。

  「你怎么知道的跃进哥,你和女的玩过吗?」

  「没有,我是听俺爸爸的那个战友说的。」

  「他怎么什么也跟你说?」

  「一个床上睡了好几天,他什么都给我说。」

  「竟说些这样的事吗,你妈没有听见?」

  「俺妈和俺弟弟在另一间屋里听不见。我还没有跟你说,俺爸那个战友听说
俺爸死了以后特意来济南想和俺一起过的,他老婆也是病死的。可他见俺妈身体
太差了,所以和我睡了几个晚上就回去了。」

  「要是要是……跃起进哥,要是地瓜炉子不愿意怎么办。」

  「她见到你那个样子,依我看不用你说她肯定会主动的。」

  「可……可和女的那事怎么干呢?」

  他两眼看着我又想了一会。

  「你等一下。」

  他下炕去了外屋,回来时我见他手里拿着炒菜用的猪油罐子,他打开盖放到
炕头上,我看见里面白色的大油都固住了。

  「你拿这个干么?」

  他没有回答我,上炕来搂住我亲了起来,一边亲一边将我俩的衣服都脱了下
来。他的舌头碰到我的宝贝时,我那已经涨满了的鸡巴不由的挺了两下。他见我
硬的挺高了,便转身伏在炕上,屁股朝向我,将手指在那个油罐里沾了一下,反
手摸在了他的屁眼上。

  「把你的鸡插进来。」

  「这……这怎么行。」

  我俩从来没有这样玩过,他也从没有说起过这事,我不懂这是干么。他见没
有行动,便抻手抓住了我的鸡巴,往上面抹了些大油,把我的鸡巴拽到他的屁眼
前。

  「用点劲一下就进来了,来呀,快点。没事,你插进来就知道了,可恣了。」

  我犹豫不决地将抹满猪油的鸡巴,向他的屁眼里插去,很顺利地就插了进去。

  噢,顿感有一些软软的热热的东西紧紧地裹住了我的鸡巴,那种快感使我浑
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动呀,你拔一下再插。」

     ***    ***    ***    ***

  他又换了个姿势躺在炕沿上,我站在炕下面,他将双腿抱在肩膀上让我抹上
点油继续冲击着他的小洞。当我再次将鸡巴插进他那热热的小洞时,跃进哥紧紧
地搂着我,两腿盘在我的腰间,他的嘴完全包住我的双唇,像是要把我的舌头吃
下去似的。

  他让我用点力加快些速度。我在他的指导下动做越来越熟练地猛烈冲击着他
的那个神秘的小洞。我感到的我鸡巴在他那里面涨的越来越大,里面有千万个舌
头在同时裹着我的鸡巴。我浑身的血液在快速地流动,浑身的肌肉在不停的颤栗
在不停的收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同时快乐地呼吸,都在同时向我的脑子里传
达着兴奋至极的信号。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实在是妙不可言。

  我的跃进哥真是太好了。

  让我体验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直到我的那些马全都跑进了他那小洞里,我才筋疲力尽地趴在我的跃进哥的
身上。我的心咚咚的依然还在狂跳不止,额头上还浸出了几粒细小的汗珠。我的
跃进哥依然紧紧地抱着我,至到我的心跳恢复正常,至到我的喘息趋于平稳。

  我的跃进哥呀,太让我喜欢他了,他太好了。

     ***    ***    ***    ***

  「会了吗,等和」地瓜炉子「做的时候就要这样,你可别插错了门,插她的
前面。其他是一样的,到时候你把时间控制好,多操她一会,让她多来几回高潮。

  把她操恣了咱俩回城工作的事就有门了。「」我记住了跃进哥。我弄的你后
面痛吗?我的鸡巴可不算小呀。「

  「我不痛,也挺恣。我喜欢你,兄弟。」

  「这也是你爸爸的那个战友教你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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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礼拜一中午,跃进哥跟老队长借来了那辆大金鹿的自行车。我将那五斤花生
油放到我的那个下乡时我爸单位上送的黄色军用包里,上面印有那句毛主席的提
词: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换我那个包吧,你这个是新的弄上油不好洗的。」

  跃进哥拿出他的那个洗的发白了的黄军包换了下来,那上面也有主席的提词
:为人民服务。

  「别紧张,不行就回来,要是刁主任在家你就说是到公社买东西顺便看看主
任。」

  他又给我整了整衣服,正了正帽子。我今天穿的是一件下乡时我妈给我做的
的确良军褂,下面穿的是跃进哥一直不舍得穿的那条警蓝色的裤子,脚蹬一双白
压边的北京布鞋,头上的黄军帽也有八成新,这两样都是向马文河借的。这身打
扮是最漂亮也是最时髦的。

  跃进哥把我送下三里坡来到路边,临上路时,他小声对我说:「不管这事成
不成,我先谢谢你,兄弟。」

  他看看周围没有人,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将装有五斤花生油的黄军包斜挎在
了我的肩膀上。

  「不见」地瓜炉子「你别拿出这花生油来。」

  「啊!知道了。」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跨上车子就走了。

  一路上我怀里象揣着十五个小兔子似的,脑子里也乱哄哄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眼里什么也看不见,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到了刁家大院的门口。只有一个信念一
直在我心头,我一定要让跃进哥招工回城,我一定要让我的跃进哥开心的笑一笑。

  为了我的跃进哥,哪怕地瓜炉子让我恶心的吐了,我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完成
跃起进哥交给我的这个重要任务。

  刁家大院的大门虚掩着没有关紧,家里看来一定有人。跃进哥说刁主任礼拜
一都是到下面知青点上去,他孩子也都上学去,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地瓜炉子」

  一人在家。

  我轻轻地推开门,走进门洞,打好车子拿下肩膀上的包。刚喊了一声「有人
吗。」

  忽的一下他家的大黑狗狂叫着从屋里窜了出来,我赶紧往门外躲,还没有抬
起腿来那大黑狗就扑了上来,一下将我扑到在地,黄军包飞出了好几米远。那大
黑狗并没有咬我,而是直扑那个黄军包,它嗅了几下就叼起来跑到屋里去了。

  「谁来了?」

  这一声问话,比那突然冲出的大黑狗更让我受到了惊吓。

  天哪,刁主任在家,我本能地扶着车把想溜之大吉,那五斤化生油不要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的,我得赶紧跑,吓的我手心里全是汗,我的妈呀,要是刁
主任知道我是来勾拉他老婆的还不把我掐死呀。我慌忙踹开自行车支架,刚掉过
车把就听到屋里又喊了起来。

  「这不是林跃进吗?进来进来。」

  我的妈呀,想跑也跑不了了,他已经从窗户里看见我了。我只好硬着头皮重
新支上自行车,慢吞吞地拍打着身上的土向屋里走去。我的脑子在迅速的想着对
策,想着刁主任可能问我的话。我要怎么样才能蒙混过去。

  推开两扇木门,往里屋一看刁主任好像躺上炕上没有起床。他怎么礼拜一不
去上班,在家躺着干吗?那个大黑狗又过来舔我,象那两次见到我一样的老往我
身上蹭。

  「大黑,把大门插上去。」

  刁主任命令一下,那个大黑狗嗖的窜了出去,接着听到关院门的声音。

  「你把屋门关上,小林,到我这里来。」

  我也像大黑狗一样听话地关上屋门,走进里屋。见刁主任正躺在炕上吸烟,
那个炕很大占了屋子的近一半。炕前的一张桌子上放着那桶五斤花生油,「为人
民服务」的黄书包扔在了地下。刁主任耸了耸肩,披了披身上的衣服,想起身让
我坐下。

  「不用起来刁主任,我……我是来公社买东西的。顺便来看看你。」

  「哈,太好了,小林呀俺早就想让你来俺这一趟了。你看,你来看俺还拿东
西来干啥。

  来来来,坐到炕沿上,离我近一点。「」婶婶没在家?「

  「你婶婶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孩子她姥娘有病今天一早就走了。」

  真他妈的来的不是时候。

  「你没上班刁主任?」

  「哎呀,我这腿呀,天还没变它就知道了。痛了一上午了,早晨就吃上药了,
到这会才见效。都是那年修水库搞会战的时候留下的伤腿。」

  「噢!」

  下面该说什么我不知道了,我愣了一会,不自然地冲主任傻笑了一下,真想
马上掉头就走,可是刚进门没有理由呀。我突然想起来那天他跟我说了一半的话。

  「刁主任,那次在农机站的院子里你好象有话要跟我说?他们一出来给冲了。」

  刁主任抽着烟眯着眼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意躲着俺?是吧,小林?」

  「躲着你?没有啊。」

  「俺让人捎了好几次信想让你去工地宣传队,你就是不去。跟俺说个话也躲
躲闪闪的。」

  我的脸在发热,双手都没地放了,我心想:今天这事不躲着你能行吗。

  「把你的手伸到俺的被子里来,给俺揉揉腿。」

  「你的腿还痛吗?怎么回事。」

  「干革命哪有不付出代价的,你慢着点揉有些痛。」

  「对不起刁主任,我不会揉。」说着我就抽出了手。

  刁主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向他身边拉了一下。

  「俺知道这两天你肯定会来,肯定为了这次招工的事。你也别给俺绕弯子,
直接说就行。」

  要是有个镜子一定能看到我的脸,肯定红的像那猴子的屁股。

  「说吧小林你想干么,你是不是也和张惠涟似的想走呀,告诉你吧,你俩刚
来这半年,时间太短,不过也能走的了,但是很费劲,这个公社的知青都比你俩
这帮人来的早。你不知道有规定的吗。两年以上的知道才于以考虑。」

  「我走不走的没关系,我是想让你帮个忙开个后门,让李跃进回城行吗,他
妈病的很厉害,离不了人。他家里有三个下乡的了,他弟弟又在劳改队里,他…
…」

  「我比你知道的清楚,小林呀,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来为他求情。」

  「我……我……我俩是老街坊,从小就认识一块长大的,所以我……」

  刁主任抻手向我的脸上摸来,他把嘴里的烟头扔掉,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
有些明白了,这个刁主任一定也和跃进哥一样,喜欢和男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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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要是这样也许是好事,如果能打开刁主任这扇门,不比绕个弯子勾拉「地瓜
炉子」强吗,刁主任可是现管呀,就是「地瓜炉子」愿意她也说了不算,最后还
是得刁主任点头才行,想到这,我倒是不那么害怕了,倒是有了一些得意,觉得
这下走个近道就能达到目地了。反正和跃进哥也做过这事了,也吃不了什么亏,
大不了回去多刷几遍牙。怎么以前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男的喜欢和男的玩这个,真
是怪事。忽然想要是跃进哥知道了不愿意可怎么办,他那个斜脾气要做出什么事
来可怎么办。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可能回去问好了他再回来呀,刁主任也不
会放我走啊,这可怎么办。这时刁主任的手向我的腿上摸来,他眼里的那种淫火
正在越烧越旺。算了,豁出去了,反正我做这些也全是为了跃进哥好,也全是为
了他能早日回城参加工作,也全是为了我俩以后能好好的在一起。跃进哥知道我
这样做,也许会把如此聪明能干的我当成英雄呢。

  「你摸什么刁主任?我这是条新裤子。」我故意这么说。

  「我摸摸你有没有穿毛裤,天还冷别冻着你。」

  「谢谢刁主任的关心。我刚才说的事能行吗?」

  「你说什么啦?」

  「李跃进的事啊?你能不能让他这次回城参加工作。」

  「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能算,还有招工办的人,还有公社革委会主任,还
有公社书记,他们都得点头才行,还要有下面你们知青的带队老师,还要有你这
伙知青的推荐。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他的手已经游到了我的大腿根处,嘴里的烟味也直冲我的鼻子扑来。

  「呀,这么麻烦。不过刁主任要是点头,我觉得应该没大事吧。」

  「又不是你回城,你操那心干啥。」

  「我回城?你能让我回城吗?我能回去参加工作吗?」

  我拿开了他的手,他没有强行再抻过来,回手拿起一盒大前门的烟抽出来一
根点上。

  「你抽吗小林?」

  「我不会。」

  「你要是想回城也行啊,我能给你办的了。」

  「真的吗?刁主任,能让我和跃进哥,不,和李跃进一块回城工参加工作吗?」

  「呵呵,瞧高兴的你,干么老扯上那个李跃进啊,你一个人走不行吗?」

  「不,刁主任。要是只能有一个名额,我想让李跃进先走。他妈病的很惨。」

  「呵呵,这些我知道。你俩在猪场看来干的不错吗。」

  他朝我吐了一口烟,呛的我后退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我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刁主任,我俩政治上都很积极。都很上进的,不信你去问问刘老师。」我
故意将话差开。

  「好了,你别说了,我早都知道了。这事我比你刘老师明白。」

  他把只抽了几口的烟扔到了地下。看来这些烟都是别人送的,大小有个什么
权,当个什么官就是好,抽烟不用自己买,还净抽好烟。扔了也不心痛。

  「小林,脱了衣服上炕上来。」

  「干么,刁主任?」

  「这事你比我明白,别装了。上来吧。」

  刁主任的嘴里有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那大黄板牙上面满是牙垢,也不
知道他是几百年没有涮牙了,口臭加上烟油的味道,真窝门让人恶心。他嘴上的
胡须扎的我脸痒痒的都有些痛,他的舌头又厚又大,跟我喂的那些猪的舌头差不
多,吐沫的味道让我反胃。

  刁主任的鸡巴不太长但很粗,像是公路旁路标牌子上的大箭头,他那个龟头
更象个蘑菇头似的,占满了我整个的嘴,刁主任也在我身上忙活着,嘴里不停地
嘟囔着,「真塞,真塞,你比那些女的还细皮嫩肉的」。

  当他让我跪在炕上弯下腰时,我知道他是想做那晚我在跃进哥身上做的事。

  「我先来弄你后面不行吗,主任?」

  「我弄完了,你再弄我。」

  「你这个这么大能进去吗?」

  他扭头看着四周像是要找什么东西,末了他竟然把那五斤花生油打开来,往
那个盖里面倒了一点油,然后用手沾着向我后面抹来。这个私孩子王八蛋,这么
贵这么好的花生油,我和跃起进哥一点都没舍得吃,他却用来干这个。我看到他
又往自己鸡巴上抹了一点,直挺挺的向我的屁眼里插了进来。

  「哎哟妈呀,怎么这么痛呀。」我叫了起来。

  「一会就好了,你以前没和他这么玩过?」

  「哎哟哎哟主任不行,我受不了你这个。」

  我没想到会这么痛,那天和跃进哥玩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说痛呀,他好像还
挺恣的。怎么怎么我的后面弄起来这么痛呀,我想爬起来不和刁主任玩了,谁知
他一下抓住了我的双手反到后背上,翻拧着我的手腕用力往下按,他的力气可真
大,对付我像摆弄个小鸡似的,逼的我不得不用力抬高屁股。他一下子都插了进
来,稍停了一会便抽动起来,那种撕裂的痛让我大叫起来,他却抽动的更快了,
嘴里还喃喃地叫着「真恣啊,真恣啊。」

  我感到屁股火辣辣的痛,像是有只手在往外掏我的肠子,痛的我浑身都麻木
了。好大一会他还没有完事,我不禁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越哭越来劲。直哭
到他完事后抽出他的大鸡巴来,我顿时觉得自己屁眼成了一个大窟窿,股股的往
外淌着什么,我用手一摸,妈呀竟是些血。我吓的又哭了起来,哭的比刚才更历
害了,他一看出了这么多血也有点慌了,没穿裤子就跑了出去,一会见他用小铁
铲子铲了一些炉灰进来。

  「来来来,别哭了。抬起腿来我给你抹上,一会就好了。」

  「抹炉灰干么,乔脏脏的。呜呜……」

  「炉灰止血,也止痛。来,快点让我给你抹上,要不一会厉害了就麻烦了。」

  我吓的浑身哆嗦成了一团,我的妈呀,要是真流血不止可怎么办,这样淌下
去一会不就淌干了身上的血吗,会不会死了呀,我可不想现在就死,还不知道跃
进哥能不能回济南工作呢。就是死我也得见见跃进哥才行呀。

  那炉灰好像还有点温乎,抹上一会真的不那么痛了,血好像也流的少了。我
的哭声也慢慢小了下来,我侧身躺在炕上抽咽着:「你都把俺弄破了,你弄的俺
这么痛,你可是恣了,你可是高兴了。你得给我办事,你得把我和跃进哥都调济
南参加工作才行,我不能白让你弄了。要不俺不愿意,我跟你没完。」

  「啊!行、行、行。你放心吧,我保证给你俩办好了,就是有一个名额我也
给你留着。」

  「不行不行,你得给俺俩都办好才行。」

  「没问题没问题。」

  他说着又抻手来摸我的鸡巴。

  我用力将他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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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骑上「大金鹿」回三里坡猪场时,我屁股一挨车座还痛的很厉害,我不敢坐
正了身子,尽量不让屁眼接触到车座。我把「为人民服务」的黄军包垫到屁股下,
想让座位软一点,减少点疼痛。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那首反动的诗:

  青春被欺骗、人生被玩弄
  血汗被榨取、灵魂被扭曲
  生命已经浪费、眼泪已经流干
  最后却是抛弃和遗忘

  是谁摧毁了我的梦想
  是谁断送了我的前程
  是谁抿灭了我的青春
  是谁撕裂了我的人生

  撕裂了我的人生,撕裂我的肉体,这些该死的王八羔子。让我付出了我的鲜
血,让我付出了这么大的痛苦,遭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转念一想,这种痛苦如果能换来我和跃进哥都能回济南工作,还是值得的。

  我倒不要紧,下乡的时间短,年龄还小,再呆两年也无所谓,主要是我的跃
进哥,只要能让跃进哥顺利地回济南参加工作,只要能让跃进哥更加喜欢我,付
出这些算得了什么呢。既是牺牲性命又怎么样,跃进哥对我那么的好,他是绝不
会忘了我的,一想起跃进哥,我从心里感到舒坦,我的跃进哥呀,你真好。

  天上的云越来越厚,北风越刮越大,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中午来公社时天还
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的这么冷了,按说都已经春天了,不该有这么寒冷恶劣的
天气了。这该死的老天爷,说变脸就变脸,一点也不想想在这坑洼不平曲曲折折
的土道上,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顶着北风用力向前蹬着「大金鹿」。我
想在下雨前尽快赶回三里坡,尽快见到我的跃进哥。

  赶到三里坡猪场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跃进哥没有在,老刘头在给猪添饲料。

  我打下车子进屋关门点上油灯,找出盆倒上水,我想洗一洗自己的屁股,那
些炉灰和着血跟汗,粘粘糊糊的很是难受,脱下裤子一看,真他妈的,满裤子里
都成了炉灰,黑乎乎的从里面都浸到了外面。这个私孩子王八蛋,可真那妈的恶
心死我了。

  我蹲在盆上面刚洗了一下屁股,「哐」的一声,门被撞开。吓了我一跳,忙
拿着裤子挡住那里,冰凉的水顺着屁股流到了腿上。

  「跃进哥。」

  原来进来是我的跃进哥。

  「你这是在干么?你看,这上面是些什么东西?」

  他手里拿着那个我垫了一路屁股的「为人民服务」,指着包上一团黑乎乎东
西让我看。我看到那团恶心的脏东西,将「为人民」三个字染成了一片黑。只能
看到服务两个字。这可能是一路上从我的屁股里浸出来的。此时看到跃进哥,我
心里的委屈和身上的痛苦一下都涌了上来。我扔下裤子扑到了跃进哥身上,眼泪
止不住的倾泄而出。

  「跃进哥,我差点死了。」

  「怎么啦,」地瓜炉子「这么厉害?」

  「不是。」地瓜炉子「没在家。」

  他捧起我的脸看着我,油灯照在他的眼镜上闪着寒光。

  「刁主任在家?他揍你了?」

  「他……他……他,刁主任那个私孩子王八蛋不是东西。」

  「他怎么制你了。」

  「他……他……他在我身上做了那天你让我在你身上做的事。」

  我抽咽着哭诉道。

  跃进哥的眼瞪到了我见过的最大限度。他放开我后退了一步,像看个陌生人
似的,我也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狼狈样,腿上、地下、水盆里都是那些黑乎乎的脏
东西。

  「都给我弄破了,出了好多的血,快疼死我了。」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委屈
地解释着。

  我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刚想抬头看看他。跃进哥的拳头呼啸着狠狠地打在
了我的脸上,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更猛烈的拳头一连窜的向我打了过来,我被击
倒在身后的柴禾堆上。我忘了哭忘了喊更忘了问,完全让跃进哥把我揍傻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我他并没有停下来,抬起他的脚向我的肚子向我的裆部一阵
狠命的猛跺,我终于惨叫起来。我的惨叫声也没能让他停下来,他抄起一把玉米
杆挥手抽打着我没有穿裤子的地方。这时老刘头跌跌撞撞地跑进屋来。

  「恁俩这是么个了,恁俩这是么个了。」

  他去拉跃进哥的手,被跃进哥反手抽了他好几下。老刘头不顾一切地扑到我
身上护着我,他也挨了不少的玉米杆。

  直到最后跃进哥打累了,扔下玉米杆,还狠狠地踹了我一脚。

  「你真妈个逼的是个贱种。」

  我爬起身来,将老刘头推出屋子关上门,转身扑到跃进哥的脚下,强忍着自
己的悲痛。紧紧地抱着他的腿,将脸贴在他那曾让我神魂颠倒的地方。

  「跃进哥你打我吗,我不恨你。我错了,我错了。」

  我感到跃进哥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栗,眼镜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悲愤的眼泪
流满了他的脸。

  「你这么小,你还这么小,我一直珍藏着怕你受不了这个,怕弄伤了你,这
个该杀的王八蛋。」

  我想起来每次和跃进哥玩的时候,他都会对我那里又亲又摸又舔又吻,却从
来没有像这个私孩子王八蛋那样的对待过我,他是多么的珍重我啊。

  「你对我太好了跃进哥。」我抱着他更紧了。

  「跃进哥,他答应我了,让咱俩一块回济南参加工作,要不我也不会这样让
他弄我的,等咱俩有了工作挣了钱,一定要回来找他算账。」

  「这些王八蛋的话你能信吗,当官的有几个兑现诺言的?」

  「他弄的我这么厉害,能说了不算吗。」

  「你他妈是个贱货,让人弄死也活该。」

  「跃进哥。」

  「放开我。让我出去,小心我还揍你。贱!」

  「你出去干么,我不让你走。」

  「巴定窝门。」(方言:滚的意思)

  我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放,他看无法挣开,一把揪起我的头发将我拎到了一
边。我还想过来抱住他,被他一脚踢了回去。

  「哼!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贱货。」他说完朝我吐了一口吐沫夺门而去。

  跃进哥走到屋外气狠狠地推着大金鹿就走,我追到外面时他已经骑下了三里
坡,冲进了夜幕里,我的跃进哥连眼镜也忘了戴,跃进哥呀你可要看清了路呀。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向我扑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光着下
身。我赶忙跑进屋里洗了洗身上的脏物,穿好衣服点着炉堂做了一锅玉米粥,也
把炕烧的滚热,我坐在炕头等着我的跃进哥去老队长家送车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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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摇曳的煤灯上像是有一个五彩的光环,从火苗的头上升起一缕细细的青烟,
它穿过五彩的光环迅速地冲向黑暗,溶进周围的夜色之中。我好像看到火苗里闪
动着跃进哥那双愤怒的眼睛,仿佛要把我烧灼一样。

  对不起跃进哥,我弄丢了你的宝物,我会用我今后的一生来偿还你的,你别
生气了,我知道你是那么的爱护你的宝物,那么的喜欢它,那么的珍重它,都怪
我没有给你看好,让可恶的强盗抢走了,都是我的错。

  谢谢你跃进哥,今天让我真正知道了你是这么的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的
喜欢我。

  我把跃进哥的眼镜擦了又擦,吻了又吻,我想让他戴上以后能穿透我的胸膛,
能看到我的心,能看清他在我心里占了多么多么重要的位置。能理解我今天的所
做是为了什么。

  直到很晚我才听到门响,是跃进哥的声音,我急忙从东屋跳出来。

  见他进屋关上门看也没有看我一眼,一头扎进西屋扑到老刘头的炕上。那不
是个炕,只是在一堆玉米杆上铺了两层草垫子。我来了以后老刘头再也没有在这
里住过。

  「跃进哥,去东屋睡吧,我烧好炕了,这里太冷,外面变天了。」

  他没有理我拉过老刘头那床薄薄的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黑暗中我看到他的
身子在抽动,我轻轻地过去推了他一下,又叫了他一声。他忽的一下翻身坐了起
来,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感觉到那里面的怒火依然在燃烧。

  「我告诉你林跃进,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要碰我,也别一口一个哥哥的叫我,
你这个下三烂,你这个下贱的东西,给我巴定,给我滚出去。」

  「跃进哥……」

  「再喊,再喊我揍死你。」

  他站起来向我挥舞的拳头,我连忙退出西屋站在炉膛前。他把那个破布门帘
放下来,我听到他又一头扎到了炕上。

  「跃进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现在心里好受吗,你怎么不想想
我的感受。现在我那里还痛着呢,我这样做又不是为了我自己。当时我不知道他
老婆不在家,他家那个大黑狗把油叼到屋里去了,他又从窗户里看见了我,我不
进屋行吗?说老实话,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时还高兴了一阵哪,以为不必绕个弯
子再找他老婆就能办成这事。没想到他那个东西这么厉害,差点没痛死我……」

  「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这就是你背判我的理由?弄死你也活该。」

  「跃进哥你怎么能这样哪,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

  「我让你去勾拉」地瓜炉子「,谁让去卖腚的。真你妈的下三烂。」

  「让我和」地瓜炉子「做那事不也是对你的背判吗?」

  「那是咱俩说好了的。」

  「不也是一样吗?」

  「一样?」地瓜炉子「能把你捅破吗?地瓜炉子能让你流这么多血吗?」

  「只要能让你回城,我流点血,受点痛都不在乎,我喜欢你呀跃进哥。」

  「滚你妈的,别说的这么好听,我宁愿在这里呆一辈子也不拣人家的垃圾,
吃人家的屎。」

  「跃进哥……」

  「巴定,别叫我。」

  「我成垃圾了吗?我成屎了吗?」

  沉默。

  良久才传来他愤懑的哭声。

  「玻璃碎了,玻璃碎了,玻璃碎了。」

  我听到他呜呜地痛哭起来。

  让他好好想想吧,他会明白的,我做的这些都是处于对他的一片真心。

  我回到东屋抱起他的被子拿起他的眼镜,慢慢地走到西屋给他盖上,将眼镜
放到他枕边。

  「跃起哥我真是为了你呀,我喜欢你……」

  我刚想把蒙在他头上的被子拿开,他猛然掀开被子,抓住我的胳膊将我连推
带搡的拥出西屋。

  「滚你妈个逼的,少来这一套,你要是再敢过来我就揍死你。」

  「跃进哥我……」

  「巴定吧你,滚到那屋去,闭上你的臭嘴。」

  「跃进哥……跃进哥……」

  「死啦!死啦!」他大声地吼叫着。

  我呆呆地在炉膛边站了好长时间,我想对跃进哥说一句最能表达我此时内心
的话,可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出来,怕说不好又让他臭骂一顿,最后我
什么也没敢说,踉踉跄跄的回到东屋,趴在炕上呜咽了好一阵,胸口闷的像快要
憋过气去了,翻身朝上又觉得心口痛的厉害,手脚都在发麻,我用冰凉的手捂住
自己不断流泪的眼,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我的跃进哥,能
像以前那样的对待我,像以前那样的喜欢我。

  听着西屋里不断传来的,玉米杆翻动时发出的嗦嗦声,我也是一夜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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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天刚放亮老刘头就来了,我穿好衣服给他打开门进来拿饲料。一股清凉的寒
气随着开启的门一起向我扑来。门外白花花的一片,一层薄薄的雪花铺满大地。

  这是怎么回事,打春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下雪,连老天爷也变的这般反常。

  老刘头看着我好像有话要问我,可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
拿着饲料出去了,我也赶紧点上火把猪食煮熟,合好饲料跟老刘头一起一槽槽地
给猪加着食。

  一头老母猪随吃随摇头,将那些猪食弄了我一身,真他妈的猪来也烦我,好
心喂你食还弄我一身脏。我挥起手里的铁瓢向它那脑袋使劲敲了下去,那头老母
猪噢的一声尖叫,窜到一边不敢过来吃了,哼着鼻子瞪着小眼不服气地看着我。

  那肚子一收一收的,好像在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妈的,这个畜生,真他妈欠揍,我挥着铁瓢还想再砸过去,老刘头过来制止
了我。

  「么和畜生一样,么和畜生一样。」

  「再杀猪时先把你这不知好歹的畜生宰了。」

  「哼」。

  这声音是从我后面传来的,跃进哥正拿着口琴从我身后走过。天哪,他别认
为我是在骂他吧,这下他不更恨我的吗。我想叫声跃进哥但没敢开口,怕他当着
老刘头的面再骂我一顿。他头也没有回地跨过小河向馍馍石那里走去。

  到了中午跃进哥还没有回来,天这么冷,馍馍石那里是个风口,可别感冒了。

  我抱着我的一件黄军大衣,也跳过小河向馍馍石走去。

  白色的大地上薄薄的雪有的已经开始融化了,毕竟是春天了,再强的寒潮也
挡不住春天的脚步,但愿我和跃进哥这次误解,也能像这春天的寒潮薄雪一样,
很快的就能融化开来。

  随风飘来一阵悠远哀伤的口音声,跃进哥教我学过口琴,口琴容易表现快乐
和喜悦,能把口琴吹的如此哀伤如此凄凉,不但要有很高的技巧,更重要的是用
心才行。他吹的是那首《再见吧济南》。我静静靠在大石头的另一面,听到好久
好久。完全被那忧伤哀戚的曲调所感染了,忘了将手里大衣给他搭在身上,直到
跃进哥走回猪场时我才想起来。

  一连两天他没有理我,干什么活也是让老刘头告诉我,晚上他还是睡在老刘
头的屋里,睡觉前他总是在门口堵上一大堆玉米杆,为的是不让我进去打扰他。

  他在有意躲着我,在有意回避着我,我不知道我的跃进哥要斜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脸上的阴云也能像这天气一样的很快被阳光替代。我心里好像
压着一团火焰,可又没有机会得到释放。我的跃进哥呀,我多想再靠在你的怀里,
听你给我说那些我也听不懂的费话,多想再看看到你脸上露出那阳光般灿烂的笑
容,多想让你用舌头再一次来检验一下我的舌头。

  两天来我一有空就画画,我把我和跃进哥画在了一张画上,我俩肩并着肩,
就像我看到的我邻居成叔叔墙上的结婚纪念照。说来也怪,我看着跃进哥写生时
画的一点也不象,不看着他画的这张却出神的象他。我把画有我俩的这张画相用
玉米粥沾到了我的炕头上。我想等跃进哥回到东屋时一定能看到我用心画的这幅
「结婚照」。一定会开心地笑的。

  第三天一早还没有起床,老队长就来到猪场,站在屋外大声地喊叫着:「李
跃进,李跃进。」

  「来了。」

  我听到跃进哥也和我一块答应着,我披着衣服跑到屋外。

  「这么早叫我有事啊老队长?」

  「不是叫你,是叫李跃进。」

  「啊?」

  李跃进也跑到屋外。老队长喜形于色地对李跃进连比划带说的。

  「这次成了,有你了小子,你马上给俺收拾一下行李,到咱家骑俺的车子到
公社集合。顺便也和跟你一起来的那伙老知青打声招乎。好小子,我听说这次是
个大国营,那单位可厉害着哪。听说人家还派车来接你们这些知青哪,大国营就
是不一样呀,小单位那有派车来接的。哈哈,咱可说好了,可别忘了你老队长。」

  李跃进高兴的脸涨的通红,眼里闪着泪花。他转身蹦回屋里收拾他的东西去
了。

  「老队长。」

  我走近老队长,疑惑地看着他。

  「老队长,你听清楚了吗?是李跃进还是林跃进?」

  「咱大队就来了两个名额,就是你点上的户长和李跃进他俩,你刘老师陪着
户长都走了。」

  我的头在彭涨,耳朵也翁翁地响了起来。

  「你真没有听错吗,老队长,是林跃进还是李跃进。」

  「咱能听错?俺还没有老到那地吧,棒子和麦子你老队长还能分得出来的。」

  我望着天空,尽量不让泪水流出来,两手紧紧地抓在腰间。

  「舍不得李跃进走是吧,你俩挺好俺知道,可也不能影响到人家的前途吧。」

  我紧紧地闭着嘴,要不然嘴里的吐液会像这不听话的眼泪一样流出来的。

  老刘头走过来见到老队长点头哈腰地,干瘪地笑了几声。老队长扭头不屑一
顾地看了他一眼,那种眼光,那种表情,那种神态,就像是看一只讨厌的苍蝇。

  李跃进只提着他的那个为人民服务的黄书包走出屋来。我看到他包上的那块
大黑渍竟没有洗去,真怪,他是个很喜欢干净的人。

  「好了老队长咱走吧。」

  「你就这点,那些行李呢?」

  老队长不解地问他。

  「不要了,都是些破烂,没有一样好东西。」

  他回头看了一眼老刘头,我看到跃进哥眼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善意,和以
前看老刘头的眼光完全不一样,老刘头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表情。

  可我最喜欢的跃进哥,我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将黄军包
往肩膀上一甩就向三里坡下冲去,一直到他的人影消失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跃进呀,把车子放到革委会大院里,小三下午正好去公社,让他骑回来就
行。」

  老队长喊叫着随着李跃进也下了三里坡。

  我的腿都有些发软了,象踩着棉花似的好不容易在回到屋里。此时我的眼里
除了跃进哥的脸,什么也看不见了。跃进哥走了,跃进哥走了,他竟然看都没有
看我一眼就走了,跃进哥呀你好狠心啊,你……你也太无情了。

  等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以后,我才看到屋里好像少了点什么,对,炕头的墙
上我画的那张我和跃进哥的「结婚照」没有了。炕上还有几张以前画的不像他的
那几张画,我忽然看到那画上面的口琴。他怎么把口琴忘了,一定是乐糊涂了。

  我想都没想抓起口琴冲出屋子,差点将进屋的老刘头撞倒。

  「你先打着饲料,我一会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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