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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平妖传】(原名【花间集】)(1-28)  作者:qsnfj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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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

  唐翩站在君舆门口,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只听君舆声音说道:「请进。」她
推开门,看准了那门槛,迈了进去。

  君舆看到她,微笑道:「阿翩,你来了?」唐翩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笑道:
「开饭了!饿坏了吧?」

  君舆摇摇头,说道:「不怎么饿。这些天不知为何,伤势一天比一天明显好
起来。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唐翩抿着嘴直笑,心道:若不是我偷了爹爹那么多丹药骗你吃了,你那有这
般健旺的精神。看到君舆面色渐渐红润,她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便道:「我姊夫
都说了你根基深厚嘛!你快些好起来,也好出门走动走动。这么多天,该把你憋
闷坏了!」

  君舆听她提起慕瑾来,便问道:「慕瑾兄一别有十日了吧。我九成山师叔那
边还没有回音么?」

  唐翩道:「还没有呢。今日我又放飞了一对信鸽。请你那云炫师弟收到后,
即刻给一个回复,省得你做师哥的整天担心他。」

  君舆笑道:「我是怕他担心我。你信中没说我受伤的事情吧?」

  唐翩把他扶起来,坐到床边,说道:「我照你的吩咐写的,只说受了一点小
伤,已经痊愈了。」

  她从复瓷温胆中取出一个带着盖子的雅札木碗,笑道:「今日我亲手给你熬
了这碗参燕羹呢!」兰指揭开那木盖,热气腾腾,君舆顿感香气扑鼻,便笑道:
「那一定很好吃!」

  唐翩捏着一个银匙,眉飞色舞道:「尝完再做评论。来!我喂你。」

  君舆说道:「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自己来吧。」

  唐翩嗔道:「好了!别逞强。我都喂了你多少天了?也不怕再喂下去。」

  她生怕君舆推辞,银匙舀得满满,立刻强灌了他一勺。君舆张嘴含了,眼中
泛起泪花,口唇颤抖,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唐翩见状,不由红了脸,柔声道:「傻瓜,别这样……我再喂你一勺,好不
好?」

  君舆拼命地摇头,张着嘴,不断哈着气,半晌才含糊不清地说道:「烫死我
了……」

  唐翩啊呀一声,慌忙道:「对不起!你快吐出来呀!」

  君舆口中来回吹吸,待到舌头上那参燕羹变得暖了,这才缓缓吞落,心中暗
道:好险!若是一口吞下,只怕食管胃子都烫得熟了!再看唐翩,只见她一脸哭
相,仿佛做了天大的错事,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便笑道:「你煮的羹,比蜜还
甜,我可舍不得吐掉。」

  唐翩眼泪都快掉下来,说:「你舌头都被烫坏了吧?这羹是咸鲜味道的。」

  君舆心道:马屁拍在马腿上了,今日真是大倒其霉!便道:「其实也没那么
烫,我开玩笑的。」

  唐翩摇头道:「不!我知道很烫!我刚蒸好就放温胆里了。只是刚才忘了。
快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瞧瞧烫坏了没有。」

  君舆吐出舌头,忽然感觉舌头上微风阵阵,凉丝丝的,舌面上的热痛登时减
了几分。原来是唐翩将脸凑了过来,吐气如兰,正轻轻为他吹拂。

  她的脸和君舆的脸挨得很近,鼻尖离君舆的鼻尖不过一拳。阵阵处子幽香,
钻入君舆鼻中。君舆见她脸蛋光滑,肌肤比水梨的皮还薄,仿佛轻轻一掐就能出
水似的。他缩回舌头,只听唐翩问道:「还痛么?」眼神关切,红菱一般的小嘴
就在君舆面前。

  君舆不说话,抓住了她的手臂,嘴在她唇上温柔的一印。唐翩浑身一震,身
子软得几乎站不住,只颤颤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嘴唇轻抵了片刻,慢慢分开。唐翩睁开眼来,脸上飞起红晕,羞得再也
不敢看他。

  君舆微笑着问道:「我饿了。还有什么好吃的?」唐翩默默的从那食盒里取
出碗筷菜肴,也不再去喂君舆。只坐在一边,痴痴地看着他。

  阿蕴等了良久,都不见那人过来。因腹中饥饿,便先到了东院用晚饭。她被
人爽约,满心焦躁,一脸的怒气。众下人知道她虽是丫环,却是小姐贴身亲信。
故而大家敛声屏气,都远远绕着她走,谁也不敢得罪了这小姑奶奶。

  阿蕴想找个人撒火气都没有,闷闷吃完饭后去小解,脱下裤子,才发现刚才
被薛灵芸摸得连裆内都湿润了一块。她一边咬牙,一边恨道:人家不想要时,你
偏偏强来;人家想要你时,你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她坐在马桶上,听得落玉溅珠一阵乱响。忽然想起一事,浑身都热了起来:
上次不知被他怎么弄的,让人几乎以为命都丢了,沥沥淅淅喷出那许多水来,也
不知道是尿水儿,还是从那底下漏出来的?

  她越回味那滋味,心里越痒,拿帕儿去擦下身,不经意间竟牵出一条长长的
透明粘丝来。

  阿蕴呻吟了一声,帕子掩在蜜穴之上轻轻的揉着。忽然觉得奶子酸胀难忍,
便用手去抓握。她揉了几揉,花底变得湿淋淋的,却怎么也没有那人弄得舒服。
正在难受间,听得外面小红在敲门:「阿蕴姊姊,你好了没有。我……我快憋不
住了!」

  阿蕴被吓了一跳,忙道:「好了好了,这就出来!」她收拾好衣服,让了小
红进来。自己却往那厢房走去,心道:你就算吃饭,这个时候也该吃完了吧?

  路上却见到一人,提着个食盒,欢天喜地一般蹦蹦跳跳的。阿蕴认出来是唐
翩,正要叫她,却见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咯的一声笑,张开双手,转起圈来。她
身材曼妙,动作又轻盈,虽然提着个食盒,姿势却依然如飞天一般婀娜。

  阿蕴心想:这个唐小姐也是个美人胚子,却疯疯癫癫的,不象我家小姐那般
稳重,不知道她为何这般高兴。她已经走到近处,便开口赞道:「你在跳舞么?
真是美极了!」

  话音未落,只听哐啷啷一阵乱响。原来唐翩转的急骤,那食盒底部吃不住重
量,登时漏了,碗筷盘碟纷纷飞出,摔了个零散。唐翩张大了嘴,呆呆站着,半
晌才苦笑道:「幸好看到的人是你……」两人面面相觑,慌忙一同收拾。

  等阿蕴再次洗净了手,走到那厢房的时候。却依然见到里面黑麻麻的,不似
有人。她心里又气又恨,满腹委屈的走了进去。

  黑暗中风声响动,一人径直从后面就来抱她。她一闪身,一记折枝手便去拗
来袭者关节。那人仿佛在黑夜中亦能视物,一下便捉住了她两只手腕,将她往怀
里一拉。阿蕴站立不稳,撞入他的怀中,那人用胸膛用力的顶磨着她的酥胸,一
只大手早就狠狠抓在她隆翘的臀上。阿蕴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心中一松。耳
边却听那人骂道:「怎么现在才来?」

  阿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他推开,怒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欺近身上,将她一掀,阿蕴被他劲力带的转了一个圈,
背朝那人。只见他蛮牛一般挤过来,把她压在墙上。阿蕴柔嫩的脸颊紧贴着冰冷
粗糙的墙壁,低声叫道:「你干什么?弄痛我了!」

  那人嘿嘿笑着,手解了她腰带,将她裙裈拽了下来。阿蕴两条雪白修长的腿
立刻感到了冬夜的凉意。她挣扎道:「你不要这般粗鲁不成么?」

  那人在她桃腮上香了一口,抓着亵裤往下一抹,用膝盖将她双腿大大顶开,
重重在她圆臀上拍了一记,嘴唇凑在她耳边令道:「屁股撅高一些!」

  阿蕴嫩臀上火辣辣的痛,只觉一根粗大火热的肉棒已抵上了自己的肌肤,她
咬牙骂道:「你真是个畜生!」却听话的将美臀高高的翘了起来。那人往手心里
吐了一口唾沫,抹在龟头之上。手抓紧了阿蕴的腰,一挺而入。

  阿蕴啊的叫了一声,虽然她花径已经泥泞润滑,但那阳物十分粗大,进得又
粗鲁,登时擦得她花膣又是火辣又是舒爽。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声叫,到底是因
为难受还是因为快乐。那人却愣了愣,笑骂道:「原来你已经这般湿了?真是个
骚货!」

  阿蕴又羞又恼,反手狠狠抓了他一把,骂道:「我……不是!」

  那人吃痛,肉棒反而翘了一翘,愈发粗硬,用劲一顶到底,猛撞在阿蕴花心
之上。阿蕴惊叫起来,全身都伏在坚墙之上,鼻中立时闻到了土石泥沙的味道。

  那人紧紧贴着她,坚硬的小腹一下一下使劲地撞在她光滑的隆臀上,笑道:
「你不是骚货,怎么会这般湿?若不是想男人了,你流什么水?说!是不是想我
了?是不是想老子日你?」一边说一边用力将阿蕴一下下顶伏在那墙壁之上。

  阿蕴只觉一根粗大的肉棒将自己塞得满满的,进进出出间,刮擦出串串的爽
利。她恨那人言语无礼,嘴中犟道:「我……我就算想……男人,却……也不是
想……想你!」

  那人哈哈笑了,扬起手掌,在阿蕴肥白的臀上就是狠狠一记。阿蕴吃痛,啊
呀一声,全身一紧,那人只觉得肉棒上纠缠着的嫩瓤痉挛着掐了自己一下,美得
他吸了一口气,又在阿蕴臀上打了一记:「小骚货!你敢想别的男人!老子日死
你!」

  阿蕴被那人紧紧顶在坚墙之上,退无可退,肉棒次次顶入,都采到她花心之
上,美的她魂飞魄散,美目迷蒙。然而被他噼里啪啦打了好几巴掌之后,嫩白圆
臀之上火辣辣的,想必是红肿了一片。一种是身体里说不明抓不住的醉人爽美,
一种是肌肤上又清晰又锐利的耻辱痛楚。她就算倔强不驯,此刻也禁不住哭了起
来:「很痛!你轻点……啊……用力呀……」

  那人停手骂道:「什么又轻又用力!」

  阿蕴泪珠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喘道:「手上轻些,那……那话儿用力……」
那人怒道:「老子要你指挥么?」他手伸到阿蕴大腿下,一下把她整个人抱了起
来。

  阿蕴被他抱得双腿大张,阴内饱饱涨涨的插着一根虬龙般的巨棒。她心中想
道:这姿势……竟好像我爹小时候把着我尿尿似的。她这么一想,不知道怎的,
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饥渴兴奋来,恨不得抱着自己的这冤孽,立刻又粗野又凶猛
的狠插自己几下。

  她的嫩瓤之内,漏出泊泊蜜液,禁不住摇晃起腰肢,便去磨那肉棒。然而那
人抱着她往床上一坐,骂道:「老子偏不动!想要你自己来!」

  阿蕴难耐无比,便双手按着他膝盖,肥美臀部一努一努的去吞捋那粗挺的肉
棒。只听那人叹道:「嗳呀!真他妈的爽呀!刚开苞的女孩儿就是紧!你说,你
爽不爽?」

  阿蕴此刻满心都在那交合之处,恨不得将那根肉棒磨出浆夹出火来,手不由
在自己一对丰乳之上不断揉搓,娇颜上泛起妖媚的绯红,红嘟嘟的嘴唇间迸出浪
吟娇啼。

  那人见阿蕴不答他,本想发作。却也被阿蕴蜜穴套捋得爽美。他抬起眼来,
见阿蕴上身衣服整齐,下半身却裸得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光洁,此刻月光照进屋
内,阿蕴圆白光洁的臀上泛起银白的柔光,恰如一轮皎洁的圆月一般。那肥美的
臀尻不断翘起落下,吞吐着肉棒的蜜穴口亮着水光,时隐时现。

  他看的双目喷火,便去撕扯阿蕴衣服。阿蕴恐他撕坏了衣衫,一边骑马一般
上上下下,一边顺着他的意思,自行脱去了衣服。此刻虽是冬夜,这偏僻厢房之
内又没有暖炉。但两人情欲似火,虽脱得赤裸裸的,身子上却挂满汗珠,兀自冒
出腾腾的热气来。

  那人被阿蕴耸弄了一会,终觉不如自己来得舒爽。便一把将阿蕴翻到床上。
阿蕴柔嫩的背才硌在那床板上,便被他拖着,将屁股拉到床边。他一手抱着阿蕴
一只雪腿,扛在肩上,龟头在阿蕴花底滑了两滑,刚把她鼻中闷哼给挑逗出来,
便一下深深插入,顿时惹得阿蕴美美的娇叫一声。

  他狠狠冲顶,阿蕴的身子被他顶得来回移动,一对圆乳仿佛荷叶上的露珠一
般不断晃动。那人一手掐握住一只,手指深深陷入那膏腴的乳肉中,桀桀笑道:
「老子把你一对奶子都干大了吧?」

  阿蕴乳头敏感,被他手指几下捉弄,便硬硬的翘立起来。她嘴唇一张,冒出
的便是浪啼:「你还说呢……今天……小姐都说……啊……说我胸大了。」

  那人听到,肉棒猛然弯翘起来,龟头紧紧犁着阿蕴花膣顶壁上方的嫩肉,一
直划到她的花心之上。登时将两个人都美的长声叫唤。阿蕴喘息不止,一双手捞
着他的脖子,急道:「快来!快用力顶我!」圆臀乱晃着,就去深吞那根长大肉
棒。那人将她双腿往肩上一放,捧起她的肥臀,粗野狂乱的深挺猛出。阿蕴抓紧
了他的手臂,仿佛哭叫一般,急促而慌乱的呻吟起来。

  那人看着阿蕴的脸,脑中渐渐浮起薛灵芸的桃花一般的容颜来,仿佛看到了
她脸上那副又骄傲又高贵的表情,又想象着她此刻正被自己紧紧压在身下,娇矜
无暇的身子正被自己肆意蹂躏,他下体忍不住硬如坚钢,只将阿蕴的花径当做薛
灵芸的嫩阴,拼命纵送。

  阿蕴啊啊的叫着,竟受了他数百下,不知什么时候就已泄了身子。正手足酸
软间,只听身上那人一声嘶吼:「我要干死你!」阳物竟顶在她花心之上,不停
的剧烈颤抖起来。

  阿蕴只觉嫩膣之内,无数麻筋痒处都被他抖得现了出来,又被他巨大肉棒狠
狠碾压,巨大的快感自蜜穴内疯狂升腾,一时间心头慌乱无比,双腿抖抖索索,
嘴中哭叫道:「又……又要出来了……啊……」

  她浑身猛的剧烈一挛,才舒开些,又象打了个大冷子般用力一抖,一股清亮
的水儿顿时如一练飞瀑般,标了出来。阿蕴脑子中一片云雾,茫茫间只美得魂魄
出窍,不知身在何处。

  那人知道她泄出阴元,暗自采撷。然而他也被身下这如花美婢夹弄的飘飘欲
死,好不容易酸酸的硬撑到收功,又藏好自己的精元后,猛的在她花心上一顶,
将那热烫浊精怒射到少女小小的子宫之内。阿蕴啊呀一声,哆哆嗦嗦的松开了他
的脖子。无力的躺在了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那人丢开她的腿,也倒到她身旁,暗暗调匀着气息。阿蕴还说不了话,却侧
过头去,美目迷离间,看着这身旁这青年郎君,心道:冤家,你明明生的这般斯
文,为何不能对我好些?为何总是满嘴粗话淫词,就像厨房那烧火的老倌一般?
她瞧着这人有些清瘦的脸,对他又爱又恨,禁不住伸出手去,慢慢抚摸他有些羸
弱的身躯。

  那人微微睁开眼瞧了一下,又闭目睡去。

  阿蕴摸了一会,忽然蜜穴里慢慢有东西流了出来,她已有过经验,知道是这
人的精液化作水状,从自己身子里正流出来。她也不忙着去擦,小心翼翼的将头
慢慢靠在他薄薄的胸膛上。这一次却没被他粗鲁的推开。阿蕴满心欢喜,温柔的
轻轻挨擦着他。

  那人伸过手来,抚摸着她的背,声音忽然变得清冷:「你想说什么?」阿蕴
犹豫了一会,道:「还……还是不能问你的名字么?」

  那人笑了一下,白白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着冷光:「我姓袁,叫夜来。」

  阿蕴默默的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牢牢记住了。又问:「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么?」

  「你叫阿蕴。」那人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阿蕴见他记得,心花怒放,便大着胆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懒懒
的道:「我是周慕瑾的跟班小厮。」

  阿蕴登时一喜,她知道小姐和周慕瑾已在谈婚论嫁,自己从小和她长大,少
不得要一块到周家去,如此一来,岂不是可以和这袁哥哥朝夕共处?然而这好事
来得太过轻易,她仔细一想,不由疑窦丛生,便问道:「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周
公子这次来,却也没见带什么随身小厮。」

  袁夜来道:「他来了你们府上就把我打发到后院奴仆寮中去了,所以未见到
你们。」

  阿蕴想了一想,又问:「那他怎么提也没提?他这次去甘南道,你为什么不
跟着去照应?」

  袁夜来忽然怒道:「老子说如何便是如何!你若是不信,还罗七八嗦地问个
鸟!」

  阿蕴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家里只服薛灵芸一个人,有时薛老爷都着她抢白
几句。然而她碰上袁夜来,就像羊羔碰上恶狼一般,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立刻陪着不是道:「别生气嘛,我只是问问而已。我相信你的。」袁夜来
忽然失笑,问道:「你相信我?」阿蕴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你说
什么我都相信。」

  袁夜来笑吟吟看着她,阿蕴抬起头,勇敢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着看着,女孩
的心就熔化了,她伸出手去,抚摸着袁夜来的脸,心疼道:「你吃得不好么?怎
么这般瘦?要不明儿你和我一道吃,我吃的是东院的小灶,比后院的大灶要精致
不少。」

  袁夜来冷冷拨开她的手,说道:「不必了,饿不死。」阿蕴愣了一下,终于
忍不住满腹的委屈,嘤嘤的哭了起来。袁夜来低吼道:「哭什么!烦死了,再哭
老子走了!」阿蕴不敢哭出声来,却控制不住声声哽咽,一副倔强心肠生生被这
人弄成柔肠百结。

  她说不出话,心中想道:这人强占了我的身子,对我这般粗暴,为何我却偏
偏对他丢不开放不下?我到底爱他哪一点?她自怨自艾之下,忽然生出一点志气
来,心道:我对你这般好,你却毫不怜惜。我又何必这般糟践自己,不如一刀两
断。下次见面,你再敢对我轻薄,看我不大耳刮子打你!正想得解气无比,忽然
一件衣服盖在身上。她一惊,睁开眼时,却听袁夜来说道:「你脱的光溜溜的,
不怕受了风寒啊?」

  阿蕴哀叹一声,与这人分手的豪情壮志登时土崩瓦解,她伸出手去,揽住了
他的腰,嘴中嗔道:「光溜溜还不是你脱的?」心里泛起一丝甜蜜来。

  却听袁夜来问道:「薛灵芸怎么发现你奶子变大了?」阿蕴愣了一下,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袁夜来伸手将她搂到怀中,笑道:「是不是她发现我们的
事情了?是的话,我就让周慕瑾去说一声,让她把你许给我得了。」

  阿蕴颤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袁夜来桀桀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先
说说薛灵芸为什么说你奶子大了。」阿蕴脑中一片欢喜,便将下午的事跟他说了
一遍。

  袁夜来听着听着,阳物渐渐硬立起来,听到阿蕴说到她揉到薛灵芸乳内之核
时,他猛地翻身将阿蕴压在身下,一把扯去阿蕴身上的衣服,分开她双腿,狠狠
的将怒龙一般的肉棒挺了进去。

  阿蕴啊呀叫了一声,双乳已经被他捏住,狠狠地揉捏起来。袁夜来狞笑道:
「你下次告诉她,让男人这般干一次,就什么也没了!」阿蕴啐了一口,却被他
粗野的动作渐渐挑动了兴致,心内想道:夜来哥哥瘦归瘦,这活儿却这般大。她
想着想着,阴内不知不觉润滑如油,禁不住声声娇吟起来。

  月上中天。薛府高高的围墙外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正是日间那个向乞儿
大撒铜钱的少年。他一身夜行装束,黑巾蒙面。找了个僻静处,双足一点,悄无
声息的飘进了薛府。薛府前厅乃薛灵芸父亲的办公之处,戒备森严,哨岗密集。
后院家宅之地,亦有护院武士,巡更家丁,往来逡巡。

  这少年身手敏捷,在黑暗中来去如风,竟连看宅的灵犬也没惊动,很快便靠
近了一座绣楼。他见楼内灯火沉沉,显是主人已经睡了,心中想道:「但愿那美
婢也在楼中就寝!不过,就算只有薛灵芸一人,也是绝品了。想不到她还是碧落
仙居的女弟子,哈哈,今夜要玩个痛快。」他之前一番打听,才知道这美人居然
是鼎鼎大名的周慕瑾的未婚妻,顿时矫舌不下,心内几乎打了退堂鼓。然而终究
抵不住淫心荡漾,便认真准备了一番,趁着月色,前来采花。

  看着眼前荷花池边一座精致绣楼,正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香闺格局。想着
薛灵芸此刻仅着小衣,裸着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正自春睡,这少年不由得心浮气
躁起来,裆内登时顶得老高。他强压欲火,左右张望一下,压着步点,便向那绣
楼潜去。

  忽听一声爆喝:「什么人!」不知从哪里转出两个劲装武士,提着灯笼就跑
过来。少年身子一闪,瞬间不见。一名武士揉了揉眼睛,道:「赵三哥,你刚才
也看到人影了吧?」那赵三哥道:「看的真真切切一条黑影!我们再仔细搜搜!
不然就鸣锣示警,不可大意!」

  正说着,路边的草里忽然扑出一只丹顶鹤来,轻叫了几声,瞧了这两名武士
一眼,施施然从他们跟前走了过去。

  那赵三哥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原来是这只扁毛畜生!」另一个武士嘘了
一声,道:「小声。这里靠近小姐闺阁,别惊扰了她。」两人提着灯笼,慢慢又
走远了。

  那丹顶鹤侧着头又看了一会,扑的一声,脱去幻象,又变成了那黑衣少年。
他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望向薛灵芸绣楼,心中道:美人儿,别着
急。子骞哥哥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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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邪恶的气息仿佛要延续到下一回呢……嘿嘿……深夜更文,无辛劳也
有苦劳,希望多多得到大家的支持和回复。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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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今日得闲,昏昏沉沉写了一日,终于于深夜凑成此万字大章。且与同
好分享。上次有热心读者说不够邪恶,那此章就加些邪恶(呵呵,开玩笑的)。
请大家多多支持,就算不回复,也给颗红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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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回

  那少年子骞潜行到绣楼之下,轻轻纵跃,上了房顶。他是此中老手,踏瓦无
声,略一分辨,便找到了主人的卧室。

  子骞走到檐边,一个倒挂金钩,面朝那卧室窗户。此刻是冬月,窗户关的紧
紧的。子骞舔舔嘴唇,食指顶上,轻轻唤了一句:「开。」窗内插销无声的退了
开来,窗户慢慢打开一丝。他连忙扶住,害怕冷风即刻灌进去,惊醒了熟睡的美
人。

  子骞往腰袋里摸出一个吹管来,心内叹道:「你若不是碧落仙居的女弟子,
我也不必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他轻轻一吹,独门炼制的迷香便吹入屋内。子
骞掩上了窗户,隐身屋顶之上,默默算着时间。他眼见诸事顺利,即将得手,心
痒难搔,想起傍晚时见到薛灵芸的那般妖娆美态,恨不得立刻就把她雪白香柔的
身体搂在怀中亲热。

  片刻之后,他轻笑一声:「妙极妙极,良辰已至。这便下去罢!」

  忽听身后有人冷冷问道:「下去哪里?」子骞大惊回头,却见月光之下,一
人身姿绰约,衣袂飘飘,有如仙子。只不过这美人粉面上笼着寒霜,手中的宝剑
却比寒霜还冷。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薛灵芸!

  子骞大惊,他知道事情败露,却毫不慌乱,表情严肃,低喝道:「朝廷公差
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薛灵芸冷笑道:「你办的哪门子案?」

  子骞满脸正义,沉声说道:「追踪采花淫贼至此!姑娘你这么美貌,千万当
心呀!」原来薛灵芸睡觉警醒,适才巡逻武士一喝,已将她惊动。她细细听了一
会,觉得动静不对,便起床穿好衣服,拔剑在手,暗暗戒备。

  见有人偷偷开了自己窗户,伸入迷香吹管来。便反手捂了口鼻,遁出房外,
翻身便上了屋顶。正好看到子骞乐滋滋的蹲在瓦椽之上。她黄雀在后,便藏身一
旁,看他如何动作。

  此刻两人一打照面,她早已认出子骞便是傍晚时分那个浪子,但见他说得毫
不犹豫,理直气壮,不由得愣了一下!难道还有另一个人么?她不敢放松戒备,
便问道:「你既然是朝廷公差,可有腰牌?」

  子骞道:「自然有的。」手便去腰间掏摸,他本想摸出一包迷药来,但见薛
灵芸一双明眸时刻盯牢自己,门户守得极紧,便突然变色叫道:「小心身后!」

  薛灵芸见他叫的惊惶,忍不住回头一看,顿时知道上当!再找那淫贼时,一
条黑影已经去得远了。

  子骞拔足飞奔,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良辰美景变成亡命逃窜,他心中不由懊
恼,暗道,罢了罢了。还是去寻回马财主家的二小姐吧。那丫头虽然在床上扭手
扭脚的不听摆弄,却好在对我生了情意,不用费什么功夫。

  然而一声清叱,薛灵芸已追至身后,冷如冰霜的剑光将他笼罩。子骞大惊,
眼见脚下是城外的一片树林,便一抱头,狼狈不堪的滚了下去。站起身即刻纹丝
不动,幻做一棵树木,混在林中。

  薛灵芸暗恨,这淫贼太可恶!今日非将他抓住不可!她学艺数载,多次与人
较量,别人一是敬她师父,二是怕她父亲,三是让她情郎,故而薛小姐总是胜多
败少。她自恃甚高,虽见那树林茂密,却想也不想,跟着追入。但四周俱是黑幢
幢的树影,却不见了那淫贼。她冷叱道:「遇到本小姐,想躲可没那么容易。」
默默运起暗视术,身上笼罩着一层银色的柔和白光,三丈之内,亮如白昼。

  子骞见白光闪耀,薛灵芸居中而站,如天使一般。她追赶甚急,微微喘息,
耸立的酥胸上下起伏,又因为匆忙起身,尚未来得及穿上厚厚的外套,此刻身处
白光之下,衣衫欲透,隐隐约约显出那细腰葫芦一般窈窕诱人的身段来。登时将
子骞看得欲念冒起,一股热血直冲下腹。

  薛灵芸正左右搜寻,忽见侧前方一颗歪歪斜斜的栎树仿佛有什么动静,她定
睛看时,却见那树干之上,一根短橛枝桠慢慢翘起,不断变粗变长,肉眼可辨。

  子骞见她望了过来,心中大急,暗道:「无耻正教弟子,竟然色诱于我!」
便拼命去想老爹去世老娘改嫁之类的悲惨往事,渐渐冲淡那如火般炽热的欲望。

  薛灵芸见周围的树木叶子枯黄脱落,这一棵树却绿意葱茏,心知有异。又望
见那高高昂起的短橛忽然如泄了气一般慢慢变小低垂。不由娇叱道:「弄什么古
怪!」一剑便去削那忽大忽小的橛枝。

  子骞惊得魂飞魄散,慌忙收了幻术,闪到一边,含泪骂道:「想不到你如花
似玉,心肠却这般狠毒!」

  薛灵芸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仗剑去攻。

  子骞见她剑锋森然,不由背上一层冷汗,回想刚才之险,真是生平未遇!他
恼了起来,喝道:「少爷怜香惜玉,你偏要我辣手摧花!我不客气了!」才拉开
架势,薛灵芸一剑贴胸而来,他勉强闪开,肚子却重重吃了一脚,几乎连胆汁都
要呕吐出来。

  他爬起来又要动手,却被薛灵芸长剑纵横间,划的衣衫破烂,左肩拉了一道
口子,鲜血淋漓。子骞见她剑法精妙,心中惊骇,暗暗咂舌道:「我之前还放大
话,想不到反被她辣花摧我!此刻不逃,更待何时?」然而薛灵芸正防着他再逃
窜,一套流云剑法使得滴水不漏,封死了子骞所有退路。

  只听子骞手忙脚乱间大叫:「你后面有人!」

  薛灵芸冷笑道:「还想骗我?」忽然右肩剧痛,已中了悄无声息的一掌,长
剑登时脱手飞出。

  身后一人桀桀笑道:「他没骗你!」她心中大惊,滑步移开。却见一个脸色
阴沉的青年男子狞笑看着自己。那人约二十岁上下,五官清秀,只是双颊清瘦,
满面的乖戾之气。

  薛灵芸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淫笑道:「你奶子里不是有两块东西么?我是来帮你消去的。」

  薛灵芸女孩子家的隐秘私事,被他毫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心神大震之下,又
羞又怒。尖声斥道:「住嘴!」左掌伸出,兰指张开间白光闪动,便是一道明霞
神光发了出去。那人咦了一声,慌忙闪开。只见那白光所过之处,石破树折,威
力奇大。

  薛灵芸巨怒之下,拼命提运灵力,明霞神光便对着那人狂轰滥炸。

  子骞嘴巴张的大大的,心道:原来这小妞是只雌老虎!幸好刚才没对我如此
发威,要不我焉有命在?他害怕救援之人不敌,慌忙叫道:「大人小心!」那人
正是袁夜来,他一路跟随而至,却害怕自己功力恢复得不够,所以按兵不动。直
到抓住机会,才突然现身,一举击伤薛灵芸。

  他没想到薛灵芸如此年轻,却能发出这般厉害的法术,袁夜来对身体尚无信
心,不敢硬接。但薛灵芸羞恼之下,全不计损耗的猛攻,袁夜来左躲右闪,心中
不由焦躁起来。耳听子骞担心叫嚷,他胸中忽然升起一股彪悍之气,站定脚跟,
撕开衣襟,裸出羸弱瘦薄的胸膛,狞笑吼道:「望这打!打不死我,老子便奸了
你!」

  薛灵芸被他羞辱得眼泪都快出来,当下几乎把银牙咬碎,大喊一声,发出一
道巨大的明霞神光,直奔敌人胸口。袁夜来眼中冒出寒光,额上青筋凸起,突然
傲啸一声,运起全身功力,手掌急挥若闪电,接了那一道如椽光柱。只听一声巨
响,尘土飞扬。子骞被飞沙碎石打的眼睛都睁不开,慌忙掩面扭头。

  那明霞神光威力虽大,却极耗灵力,薛灵芸几乎提起所有法力发出刚才那必
杀一击。此刻浑身是汗,喘息着望着面前的滚滚尘雾。心道:「此人中了我的明
霞神光,就算不死也是重伤了吧?真是我生平所遇的第一个强敌!」然而烟尘顷
刻而散,一个恶魔般瘦削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那恶魔满面狰狞微笑,伸出长长的舌头,一边舔着嘴角流出的血,一边道:
「可惜呀,没打死我。这回轮到老子了!」

  薛灵芸大惊,欲要再提灵力相斗,却被他鬼神般一闪,一拳击在小腹关元穴
上。那关元穴正是丹田要害之处,薛灵芸痛哼一声,软软倒下。袁夜来手一揽,
扶在她腋下,双手在她身上一阵乱拍,封了灵窍穴道,这才把她抱在怀中,边伸
出舌头舔着她的脸蛋颈项,边哈哈大笑。

  他刚才冒险一搏,这才发现,原来反复采补阿蕴,这身子竟补得比他想象中
更强。他见多日来梦想的美人就在怀中,满心欢喜,又是得意的一阵狂笑。

  却见子骞跑过来磕头道:「多谢大人搭救!小的没齿难忘!」

  袁夜来嘿嘿笑道:「我却是为了她,不是为了你!」

  子骞笑道:「自然,这是自然!早知大人也看上了,小的哪敢再动心思?」

  袁夜来打量了他几眼,忽然笑道:「原来你是只小狐狸,怪不得这么淫荡好
色!」

  子骞被他道出本相,更是佩服,说道:「正是。我乃五通门下弟子。」

  袁夜来道:「五通?那个老色鬼五通么?」

  子骞见他对师尊不敬,虽不敢高声反驳,却依然小声抗辩道:「五通大人乃
千古风流第一人,淫术这一旁支,古今多少人不齿,却在他手上开宗立派。」

  袁夜来见他说的煞有介事,心内好笑,便随口问了他一句:「那你是哪一派
的?」

  子骞正色道:「淫色之道,开枝散叶众多,统成一派。我却是其中纯爱这一
枝的。」袁夜来没有太多心思听他罗嗦,将薛灵芸放在地上,就要去解她衣服。

  子骞道:「大人,你且将美人放到这里来。」袁夜来扭头一看,却见他不知
怎么变出一大块厚软的大红猩猩毡来,毡上枕头卧具,样样齐全。

  袁夜来奇道:「你倒有心!」

  子骞嘻嘻笑道:「我有时和大人一样,也爱这野合之趣。」

  袁夜来抱起薛灵芸,正要放在那红毡之上,却见毡子中摆着一块四方白绸,
便问:「这是何物?」

  子骞道:「这红毡虽好,然则颜色与处子落红相撞。若以白绢辅就,破瓜之
时,点点飞溅,恰如红梅映雪,最是提情助兴。大人如有雅意,还可就着那落红
形状,丹青妙笔勾勒,或为映日荷花,或为争春桃李,再提上落款,装裱悬于中
堂之上,岂不雅俗共赏?」

  袁夜来喝道:「奶奶的,干个女人,哪有这般繁杂啰嗦。给我滚一边去,别
打扰了老子兴致。」

  子骞吃他一喝,缩到一边,心中叹道:这大人虽然法术高强,淫术却不入流
啊!又见袁夜来粗鲁撕扯薛灵芸的衣服,他暗暗摇头,心道:手法拙劣,毫无章
法!美人之衫,应徐徐褪之,正如巫山云散,慢慢露出那神女峰来,方有情趣。
大人这般硬扯,正如牛嚼牡丹,浪费之至!

  他又看了一会,大摇其头:唉,如果要走凌辱路线,此刻又何必笨手笨脚去
解那鸳鸯扭扣?不如大力撕扯,效楚王裂帛,于那碎裂声中,唤起血脉中的残暴
来……

  他一边品评,一边看着袁夜来将薛灵芸剥了个精光,见他手去脱薛灵芸的靴
子时,子骞急得面上肌肉抽搐,心中焦急叫道:「脱不得……」然而薛灵芸一双
精致柔润的玉足眨眼间就尽收眼底。他闭上双目,仰头叹息:「既是野合,需防
着别人窥视,衣衫半褪,欲遮还露,才最为撩人,此刻连靴子都脱了,哪里还有
什么野趣呀!」他忍不住又睁开眼,去看薛灵芸的裸体。

  薛灵芸一动不动的躺着,身上肌肤奶白光滑,乳峰在他所阅女子中并不算极
大的,但此刻仰卧,仍坟起如锥,形状却算第一流,更兼那乳尖嫩红,真是诱人
垂涎。子骞一双贼亮的眼睛,又在薛灵芸蛮腰雪腿上反复欣赏,却见那袁夜来只
呆呆的瞧着美人花底的绮景,心内不由暗笑:这大人真是只见一点,不及其余。

  然而他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瞧,薛灵芸光滑的小腹下,柔软细绒生得整齐,
却并不浓密,蜿蜒延至腿根交汇之处。袁夜来已将她双腿大大打开,花瓣上光洁
柔嫩,略呈粉色,两瓣对抱抿合的玉蚌中间,微微吐蕊着一线红润弯曲的嫩瓤,
那柔美线条交汇的底部,略略成凹,正是处子蜜穴入口之地。

  子骞看得血脉贲张,一手伸进裤裆之内,握住了长枪,轻轻捋动起来。

  却见袁夜来往手里吐了口唾沫,就要抹向那娇嫩无暇的美穴。子骞再也忍受
不住,大叫一声:「且慢!」

  袁夜来以为他要争抢,眼中射出寒光。却见子骞手脚并用,爬到跟前,言辞
恳切:「大人!此女如此绝品,你怎么能暴殄天物呀?小的认为,你这么做有三
大不妥!」

  袁夜来被他这么一搅,硬邦邦的肉棒都有些软了,又恼又气,恨不得站起来
将他揍一顿,但还是被他引起好奇心,便问道:「什么三不妥?」

  子骞振振有词:「大人,你将她打得人事不省,解语娇花变为俎上死鱼,毫
无款迎逢合之乐,此一不妥;再者,美人情致未动,嫩瓤干涸,如强行插入,只
会艰涩枯仄,尚不如自渎,此二不妥;其三,处子破瓜,只有百般撩拨且极尽温
柔,才能见春潮之美,这般蛮干,除非大人立志于黑暗暴虐的路子,否则大大的
不妥!」

  袁夜来听到其三时,便想起破掉阿蕴身子那次,果然弄了许久都没有将她的
阴元给采出来,虽采补的对象是处子,却还不如后来几次阿蕴动情后来得丰沛。
他沉吟一下,便道:「你又有什么温柔手段?能让她处子之夜就泄身?」

  子骞从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道:「大人可愿意用这樽竹马来?」

  袁夜来问道:「是春药么?」

  子骞道:「房中之药俱可称之为春药。这樽竹马来让女子服下之后,却是有
奇效。」他说到这,故意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等着袁夜来问上一句「有何奇
效」。

  袁夜来一脚踢来,骂道:「有屁就放!再这般卖乖,老子收拾你!」

  子骞只得说道:「她服下这竹马来之后,便会将大人误以为是情郎。大人无
需劳神,尽可享受娇妻美妾之福。」

  袁夜来露齿笑道:「我就是要她知道,是我破了她的身子,不是她那相好周
慕瑾!而且,任何强行提起她情欲的药都不许用,她整天高贵得像个公主似的,
我就偏要把她干出淫荡来,不给她任何借口!」

  子骞心内叹了口气:这大人始终还是偏凌虐的重口味。便道:「如此也罢。
我愿为大人效绵薄之劳。不用催情药物,也能引动她的情欲。」

  他边说边拿出一个小小鼻烟壶,倒出一点点白色粉末,挑到薛灵芸鼻中。袁
夜来问道:「你做什么?」

  子骞拿出把小扇子,在薛灵芸脸上轻轻扇了几下,又念了几句口诀,才道:
「我已经给她用了娇无力。十二个时辰之内,薛小姐就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什么灵力武功,都不会了。大人尽可以将她的封印解开。」

  袁夜来笑道:「这个不错。」双手在薛灵芸身上拍打了几处,薛灵芸嗳呀一
声醒了过来,立时觉得身上寒冷,睁眼看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两个男子
身旁,顿时惊得一声大叫,便要挣扎反抗。然而却不知被他们施了什么邪法,浑
身仿佛泡在暖暖的热水中一般,软弱无力,不要说灵力,连气力也仅剩几分。

  子骞那娇无力乃千锤百炼的迷药,成分剂量调校的不差厘毫。薛灵芸只觉自
己身体手足均可自由活动,却抓不得,掐不了,更别说反抗男子的强暴了。她落
入敌手,不能自保,不由万念俱灰,心道:我便死了,也不叫恶贼玷污了自己!
便想起入门时学的那心法来。

  原来她们碧落仙居因全是女流,曾有女弟子落入敌人手中,被残酷凌辱的惨
事。故而在薛灵芸祖师那一辈,便创下一门极刚烈的心法,唤作玉霹雳。专门用
在被敌人擒住,获救无望之时。哪怕灵窍被封,亦能引发。此心法一旦发动,便
可将灵力压缩到极致,再猛烈迸发出来,以身体为霹雳,与敌人同归于尽。这门
心法是碧落仙居正式弟子拜师后必须首先学习的法决。

  然而子骞的秘药与那封印灵窍的法术相比,原理完全不同,薛灵芸体内的灵
力竟消失得干干净净,连玉霹雳的心法也引不出一丝来。薛灵芸默念口诀几遍,
毫无功效,她心中大急,将舌头伸到牙关之间,用力咬下。

  袁夜来一眼瞥见,忙去捏她牙关。却听子骞笑道:「不必担心,若中了这药
还能咬断舌头的话,如何敢让美人吹箫呢?」

  果然她一咬之下,两排整齐的牙齿只是轻轻的挨在舌面之上,再也合不上半
分。丁香小舌微微吐出齿间,反而撩人无比。子骞看得呆了,忍不住问道:「大
人,且让小的为你施展些温柔手段。」

  袁夜来心道:这小子打架不入流,房中之术倒是懂得不少。他天性甚邪,便
道:「好吧,先让你享受一下薛女侠的滋味。不过这处女开苞,需得我来!」子
骞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薛灵芸见他们肆无忌惮,竟将自己的身体当成可以分享的东西一般,不由流
泪大骂道:「淫贼!我薛灵芸发誓!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子骞伏在她耳边轻声道:「美人姊姊,此言不妥。你这般娇嫩身躯,敌人看
见,岂能放过?无谓的威胁,只会让敌人更加残暴,更遭百般凌辱。不如暂且吞
声罢。」薛灵芸见他言语奇怪,明明是他欺辱自己,却仿佛站在自己这一边,朋
友似的温柔劝慰。

  他所说虽有道理,但薛灵芸哪里肯听?正要继续痛骂,樱唇一热,已被子骞
温柔吻上,她咬不动子骞舌头,只拼命扭头,然而螓首无力摆动间,竟似欲拒还
迎般动人。子骞灵舌轻轻在她唇间一舔,撬开她的牙关,勾拨着她粉红香舌。薛
灵芸气的几乎晕去,口中呜呜有声,双手无力的推在子骞胸上。

  薛灵芸和慕瑾的肌肤之亲只差最后破瓜,但慕瑾乃修道之士,床第之术哪有
子骞这般纯熟多变。薛灵芸虽是被他强迫,却被子骞吻得心烦意乱,偏偏子骞舌
头极其温柔,耐心的一点点挑逗着她,薛灵芸几番挣扎,终于被他将香舌勾了出
来,噙在口中,细细咂吸。

  子骞一边长吻着美人,一边用指尖在薛灵芸娇美身躯上轻划。薛灵芸被他痒
痒的划过,肌肤阵阵酥麻,身子颤挛。

  薛灵芸见他手掌移向自己酥胸,知道平时只能让慕瑾把玩的雪白乳峰就要被
他人染指,悲鸣不已。然而子骞手指游移到她乳根之处,却不登顶,只不断在薛
灵芸嫩乳底部来回摩梭。薛灵芸心中做足了被他袭胸的准备,见对方迟迟不动,
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咬牙恨道:这厮好可恶!这般挑逗于我!她心中虽恨,肉
体上却无不适之感,被子骞若即若离的调弄之下,竟暗暗生出旖旎想象来。

  子骞手掌忽然在她乳根一托,掌心擦着那如雪堆就的膏肥乳丘慢慢摩上。薛
灵芸顿觉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所使的力道恰到好处,魔掌所过之处,顿时漾起让
自己神不守舍的阵阵恼人快美。

  她樱口香舌均被子骞吻住,只得默默流泪,身体颤栗之下,嫩如桃尖的乳晕
上冒出数个可爱的小疙瘩,粉红乳尖如初花吐蕊,慢慢的翘立在这寒夜之中。

  子骞纤长白净的手指突然在薛灵芸的乳头上轻轻一捏,那乳尖早已被他逗的
敏感无匹,他再运起本门绝技拈花指法,手指刁着那嫩蕾反复狎弄,串串极美电
流立刻从薛灵芸乳峰之顶直窜灵台。

  薛灵芸只觉双乳之涨、之酸、之痒生平未有,子骞的手指刚刚解除了这一处
的酥麻,那一处又冒出难止的酸痒来,禁不住身子频频扭动,一双如雪美腿来回
蹬踏着那厚软红毡,两只膏腻乳峰无比渴望着子骞的手指抚慰。子骞恰在这时,
猛的丢开她的檀口。薛灵芸猝不及防,一声呻吟脱口而出,那慵懒娇媚的声音,
在暗夜中传出来,充满了无边的情欲。听得袁夜来阳根高举,险些把持不住。

  薛灵芸也被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发出这般媚浪的声音。她正惶
急惊骇,乳尖之上却传来令她几乎晕厥的柔腻触感。原来子骞舌头卷动,裹住了
她的一只乳头,拈花指法毫不停歇,撩拨着另一边的乳峰。

  子骞舌尖略一停留,便从她乳峰上划下,掠过她小巧的圆脐,划过她纤绒覆
盖的微隆玉阜,撬开她已经微微濡湿的两瓣花唇。他舌尖灵动,略一勾拨,便将
薛灵芸嫩褶包裹的美蒂撩得硬挺了出来。

  薛灵芸哪里尝过这般淫靡快美的滋味?花蜜止不住的从处子柔穴之中渗出,
子骞用唇舌并用,喝了不少。薛灵芸被他狎戏不停,汹涌肉欲一波未止,一波又
起,终于将她淹没崩溃,她哭出声来,无助的喊着:「不要……不要……」断断
续续的哀声之中,却混杂着让人血脉贲张的声声呻吟。

  袁夜来见她高贵的脸蛋上全没了往日的矜持,满是羞耻惊惶和被强行挑起的
浓浓情欲。再也不能忍耐,见子骞仍在她双腿之间到处温柔嘬吻,便一下坐到她
胸上,粗硬的肉棒直在她口鼻间乱戳。子骞抬头看见,目瞪口呆,暗暗摇头道:
这么瞎捅,哪有半点月下吹箫的雅致?倒像农夫强喂甘蔗一般。

  薛灵芸只觉一根粗热狰狞的巨棒在自己脸上乱顶,阵阵腥膻热气直沁鼻间,
再也不敢高傲,恳求道:「不要!放过我吧……呜……嗯嗯……」她樱口中被袁
夜来塞入一个硕大的龟头,顿时说不出话来。喉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两行眼泪淌出,将腮边的秀发都打的湿了。

  袁夜来看见身下这高贵少女泪水涔涔,耻辱的含着自己的阳具,那柔嫩口腔
火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挺动下身,让一根青筋暴起的肉棒在薛灵芸樱口之间来
回进出。见薛灵芸虽咬不动自己,却不肯相就。便狞笑道:「薛小姐,你好好给
我舔舔。若弄得舒爽,老子今天就放过你,让你保全清白之躯去会你那周慕瑾小
情郎。如何?」

  他又抽动了几下,见薛灵芸紧闭美目,却不理睬,不由得心中大怒,正要发
作。就在这时,忽然感觉薛灵芸柔舌微微一动,正一愣间,那香滑嫩舌已慢慢抵
上了自己的肉棒,虽然勉强之极,却也在柔柔舔扫。他兴动之极,喘息不已,略
略将肉棒拔出了一截,令道:「舔老子的龟头。」他等了一会,方觉得一条漉漉
柔舌万般无奈的舔在自己肉菇之上。薛灵芸对此技早已熟练,虽是被逼,仍不经
意间显出娴熟来。

  袁夜来粗大的龟头被她小猫喝奶般,一下一下舔着,说不出的舒爽。薛灵芸
含吐之间,不时在肉冠后的深沟里,马眼下的薄褶上补上数抹香舌,只把他美得
全身肉紧,啊啊低叫。

  忽然薛灵芸啊的一声,吐出他的龟头,双手捧着子骞的头,大腿紧夹,上气
不接下气的喘息着。袁夜来见她全身肌肤泛起桃花一般的红晕,心道:「不好!
别只顾贪玩,被那小淫狐狸将她处子元阴弄得走漏出来,白白浪费!」

  他猛的起身,将子骞拨开,道:「够了,老子要给她开苞了!」

  薛灵芸挣扎道:「你……你骗人!」

  袁夜来冷笑道:「我哪有骗你,是你自己把老子吐出来的!」

  薛灵芸见他分开自己双腿,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我……我再帮你……含
着就是了!」

  袁夜来见她花底之下,早被子骞舔得水光闪亮,缕缕蜜液兀自流出,笑道:
「你都这般湿了,还装个什么劲?」

  却听子骞又叫道:「大人!且再等片刻!」不等袁夜来说话,他手指沾着点
油膏,便抹在薛灵芸花穴之上。

  袁夜来怒道:「这是何物?」

  子骞道:「这是春风酥,抹上后,她便不会觉得破瓜之痛,可尽情专注于与
大人的交合之中了。」

  袁夜来一把提起他的后领,手臂一振,将他甩出,喝道:「滚开!不许你再
来啰嗦!打扰老子兴致!」

  他分开薛灵芸双腿,昂立肉棒抵上她的处子蜜穴,手抓住了薛灵芸乳峰一揉
一捻,果然摸到一块软中带硬的乳核,便狞笑道:「薛小姐,相公这就来帮你消
去这乳中之块。」薛灵芸双手无力的推在他胸膛之上,拼命摇头,泪如雨下。然
而那从未被人涉足的柔嫩花径忽然一紧,已被巨物猛的撑开,一根粗大肉棒毫不
怜惜的慢慢侵入她处子的秘膣之中。点点落红,滴在那白绢之上。

  薛灵芸芳心欲碎,但身体在春风酥药力辅助之下,并无疼痛。她之前早被子
骞挑逗得花径之上酸痒难当,袁夜来肉棒粗大火热,此刻满满插入,坚硬的茎身
在那些酸痒空虚之处贴肉摩擦,给她带来从未体验过的巨大快美。一股让她战栗
的情欲之浪自那交合之处迅速升起,席卷了她的全身。薛灵芸悲啼尚未出口,娇
吟已经迸出,她慌忙咬着嘴唇,手指却抓紧了身下的红毡。

  袁夜来看见她美目失神,海棠花一般的脸上,带着三分悲哀,三分迷茫,三
分满足,还有一分隐隐约约的情欲。这尤物之迷人,真真是生平未见,他喘着粗
气,捧着薛灵芸柔嫩的美臀,便在她窄如羊肠般的处子膣道之内纵送起来。

  薛灵芸嫩阴之内,首次遭异物入侵鞭挞,无数粉红柔嫩的肉褶一齐痉挛蠕动
起来,就如女子高潮泄身之时,反复掐握着袁夜来的肉棒。

  袁夜来目瞪口呆,想道:为什么阿蕴破瓜之时,阴内却只是一个劲的死死痉
挛,几乎都失去了弹性,却不象她这般又暖又柔腻的紧紧包裹?他一时想不到那
春风酥之妙,只被薛灵芸缠得舒爽,忍不住拼命深顶,去贪那极乐滋味。

  他肉棒长大,薛灵芸的花径又浅,肉棒顶到底时,尚有三分之一的茎身余在
体外。薛灵芸初次云雨,既无疼痛,又被袁夜来记记挑着花心,快感冲击之大,
早已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她虽不肯放声呻吟,然而脸上的表情早已酥媚入骨,一双修长雪腿,不知什
么时候死死勾在袁夜来的背上,手指扭拧着那猩红毡毛。袁夜来才不过上百抽,
她就浑身颤抖,竟似要丢。

  袁夜来见她高潮来得如此之快,也有些诧异,便将龟头顶触在那浑圆小巧的
花心之上,运起法诀,肉棒一边密密震颤,一边生出一股吸力,顶着薛灵芸小小
的玉宫开口,便开始吸她。薛灵芸最敏感的处子花心被他如此研磨,登时美得蜜
液汪洋四溢,如雪纤腰高拱,再也忍不住,又娇又媚的长叫了一声,吐出香舌,
登时泄出了处子元阴。

  袁夜来只觉龟头一暖,仿佛触着一团鸡蛋清似的,知道是绵醇阴元,立刻采
吸,竟是一滴也不肯放过。他采吸完毕,倏的拔出肉棒,任薛灵芸嗳的一声,倒
在毡上。自己却披了衣服,坐在一边,运起周天,便去转化那精华。

  子骞正在一旁打着手铳,忽见袁夜来事毕,不禁目瞪口呆,心道:这美人春
潮来的这般快,分明就是个体质敏感的极品,正应该趁热打铁,将她花开数度,
怎么就这么半途而废了?他提着裤子,跑到薛灵芸身边,见她面色苍白,酥胸微
微起伏,两只玉腿尚无力闭合。他一见之下,便知端详,暗暗想道:「原来这大
人是采补系的。可看美人这摸样,他竟好似光采不补。缺德呀缺德……」

  他本也想趴到薛灵芸身上风流一把,但看到薛灵芸的虚弱模样,终究于心不
忍,叹道:幸好你碰到了我这个纯爱系的,若是鬼畜,便有得你受的了。他一双
眼不断在薛灵芸胸前腿间扫视,手握着高高勃起的肉茎,嗖嗖的飞快套弄,口中
咿咿呀呀叫着,却将薛灵芸吵醒。

  子骞见美人嘤的一声,软玉一般的身躯扭动,慢慢转过头来,微微睁开了那
一双慵懒媚眼,水雾朦胧地看着自己,顿时精意上涌,大叫一声,射出白精,浇
在薛灵芸娇花一般的容颜之上。

  袁夜来运功完毕,全身精完意足,四肢间竟全是充沛法力。他满心欢喜,暗
道:处子鼎炉,果然奇效无比!如此继续多收几个修道的处女弟子,大功终将告
成!

  他穿上衣服,回头却见子骞拿着块帕子在给薛灵芸细细擦拭。他心道:这小
子虽然婆婆妈妈,今日却帮了我大忙。看来房中之术,需得和他请教一番。又见
子骞手脚麻利,给薛灵芸穿上了衣服,竟比他自己穿衣服还要熟练快捷。

  子骞收拾停当,却将薛灵芸右臂袖子高高捋起,掏出杆毛笔,蘸了朱砂,在
细细的给她画着什么。薛灵芸满脸流泪,仿佛死掉一般,任他摆布。

  袁夜来奇道:「你在做什么?」

  子骞头也不抬,边专心画着,边答道:「她点有守宫砂,你破了她身子,这
守宫砂没了,她可不好做人。我给她画上。」

  袁夜来忍不住笑骂道:「这玩意还有假的不成?」

  子骞道:「我画的叫守精砂,样子相同,功效却大有不同。原是给那善妒丈
夫防着老婆出墙用的,点了这砂,若再受了别个的男子精气,即会消失。用在她
身上,也好让她对将来的丈夫有个交待。」

  袁夜来道:「她身子都被我破了,光有这砂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再流出元红
么?」

  子骞道:「若是五通大人,自然会妙手修补。不过即便我无此神通,有了这
砂,也能搪塞过去了?」

  袁夜来道:「怎个搪塞法?」

  子骞道:「只推做舞枪弄棒,骑马跳跃时弄破了。这本常见,加上又有守精
砂作证,由不得他不信。再若不信,便怨他阳物细小,竟连破瓜都不出血。看他
难堪之下,还能说些什么!」他一边说,一边负起薛灵芸。

  袁夜来正在失笑,见状问:「你又要做什么?」

  子骞道:「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岂能将她扔在野外,需得将她送回去。」
他停了一停,又诚恳的望着袁夜来双目,正色道:「大人,我们纯爱这一支,只
是采花,终究不是摧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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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好罢好罢,读者诸君,我知道这一章内有诸多吐槽。我还是口味太轻
了,写不了凌虐,就算情节要求,也只好祭出子骞来吐槽啊吐槽。还希望看到大
家的回复,大家请看二楼,作者已经设置好了回复样板。

  最后,鞠躬,再次谢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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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回

  子骞将薛灵芸轻轻放在她的床上,却见薛灵芸扭头看着他,双眸之中空空洞
洞,脸上湿漉漉的尽是泪痕。他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听袁夜来不耐烦催
道:「好了没有?我有话问你!」

  子骞忙道:「好了。」

  袁夜来摆了一下头,道:「随我来!」他对薛府地形十分熟悉,带着子骞穿
院翻墙,来到一个无人厢房之中。

  子骞嗅了嗅房间,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来。袁夜来道:「怎么?」

  子骞贼兮兮笑道:「房间里有交媾过的气味。不知哪一对发情猪狗,刚刚在
这里爽完。」他哈哈笑着,朝袁夜来挤眉弄眼,见他冷面而对,忽然心内灵光一
闪,随即悚然,便硬生生把目光转开,又仰首晃脑赞道:「不过这西厢之地,更
是才子佳人缱绻之所。想那你侬我侬,旖旎风光,真是诱人无限向往呀!」

  袁夜来道:「少废话!你道行太过稀松,碰上个薛灵芸都如此脓包,你想不
想跟着我学些本事?」

  子骞闻言大喜,跪下磕头道:「多谢大人……不,多谢师傅指教!」他跟着
五通专精淫术,拳脚上的修行确实粗疏,见袁夜来有教诲之意,登时喜出望外。

  袁夜来看着他不说话,沉吟一会,问道:「狐性善淫多变,我刚才见你变仙
鹤,变树木,还算惟妙惟肖,你可能变幻人形么?」

  子骞笑道:「师傅大人要我变哪一个?」袁夜来想了想,道:「就变薛灵芸
看看。」子骞不说话,翘起兰花指儿,牵起半幅衣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挡在脸
上,朝袁夜来嫣然一笑,娇滴滴的抛了个媚眼儿。袁夜来猝不及防,顿时打了个
冷战,汗毛竖起,背上发寒!正要一个巴掌怒扇过去,却见眼前人美如花,梨涡
浅笑,那春海棠般娇艳的容颜不是薛灵芸又是谁?

  子骞有意卖弄,拿捏着做出种种妖娆之态,如丝媚眼左一个右一个抛向袁夜
来。袁夜来哪里见过薛灵芸这般模样,登时气息粗重。

  子骞尚陶醉在薛大小姐的扮相中,却听袁夜来令道:「把衣服脱了!」他心
中大惊,叫苦不迭,但摄于袁夜来淫威,又不敢收了幻象,只好慢慢褪下衣衫,
这一番动作,百般无奈,当真是情真意切的无比娇怯。

  袁夜来见眼前美人浑身雪白,纤毫毕现,娇腴窈窕,骨肉停匀,竟是一丝不
差!他登时被勾起欲火,便将子骞压到床上,将他双腿分开。子骞作茧自缚,胆
战心惊,无奈咬紧了嘴唇,秀眉紧蹙,烟目中泪光点点,大叹人生之无常,境遇
之凄凉。

  却见袁夜来指着那粉嫩娇穴问道:「你身为男子,怎能变出女人身上这地方
来?」

  子骞咬着手背,不去看他,艾怨道:「是后庭变的。子骞不善此道,请大人
多少温柔怜爱一些。」

  袁夜来仔细一看,果然美人嫩阴之下光光溜溜,竟没有后窍。他啐了一口,
起身骂道:「真他妈恶心!快快变了回来。」

  子骞如蒙大赦,慌忙滚身收了法术,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一边辨道:「其
实龙阳之好,亦有它的妙处……」一语未必,瞥见袁夜来询问的目光,他菊花一
紧,旋即改口:「……个屁!大人说的是,真他妈恶心!」

  袁夜来没有深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子骞忙道:「小人风子骞。」

  只听袁夜来斥道:「太难听!改一个!」

  子骞问道:「改什么?」

  袁夜来看着他,慢慢说道:「改姓袁,名字就叫做夜来。」

  子骞心中叹道:真是俗不可耐!哪有风子骞三个字风流倜傥?口中却赞道:
「袁夜来?缘夜来偷香?大人文武双全,起的好名字!」

  看见子骞满脸谄笑,袁夜来薄薄的嘴唇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得子骞
心内阵阵发冷。

  清晨鸟鸣宛转,君舆打开了门,振衣出房。清冽的寒气顿时令他胸襟一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手打起拳晨练。

  他前些日子浑浑噩噩,舌上触觉不灵。这几日伤势渐渐好转,昨天晚上,被
唐翩热羹烫得舌头起了好大一个燎泡,然而举箸片刻,舌头之伤顷刻痊愈。他心
知有异,再细细一分辨,便吃出菜肴中有丹药的味道。他即刻询问,唐翩见瞒不
过,便乖乖把饭菜中有父亲丹药的实情吐出。

  君舆再追问下去,这才知道,唐翩的父亲乃是正教之中鼎鼎大名的古剑青囊
唐仲撰,又号南山药隐。他哭笑不得,这才知道自己伤势复原如此之快,乃是托
了眼前这莽撞少女之福,便对唐翩道:「我改日需亲自登门向令尊大人称谢。」

  唐翩脑子却浮想联翩,想到日后君舆登门,与父亲相见,翁婿两人,四目相
对,却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她想着想着,又喜又羞,等他吃完,竟不敢再
待,一古脑卷了碗碟走了。

  君舆见她如屁股上中箭一般逃了,心中好笑,便关了门,坐在床上,渐渐入
定,慢慢运功化解那药力。

  今日起床,果然精神大爽,伤势几乎痊愈。他呼吸吐纳几下,觉得筋脉间俱
是奔腾法力,功力竟比受伤前突飞猛进了一大截。心中惊诧无比:「阿翩不知道
偷了父亲什么丹药?必是罕见无比的稀世珍药!这一下人情可欠得大了,不知道
怎么才能还给人家。」他脑中浮起唐翩害羞的样子来,一个想法冒在心间:她自
然是不要我还,她所想的只是与我厮守吧。

  他一套拳术打完,缓缓收势。头也不回,静静笑道:「阿翩,你来了怎么不
说话呀?」唐翩没有出声。他心中奇怪,回头一看,只见她低眉敛目,大气也不
敢出的站在一个美貌妇人身后。君舆心中一惊,暗道:「这个女子是谁?是方才
和阿翩一块来的么?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那妇人比唐翩略高一头,几乎与君舆相仿,一头青丝在脑后绾成发髻,发梢
柔长,随意飘落在桃花一般的两腮之旁,她眉目略长,一双剪水秋瞳初看顾盼生
情,再看却有冷傲凌人之意。美妇负着一口长剑,身上随意穿一件玄色衣衫,衣
襟和腰带却如颈子下的肌肤一般雪白。她修为甚高,寒冬里也只着单衫。负剑的
丝绦勒在她饱满酥胸之上,更显峰峦高耸。

  君舆略一思索,便知她是何人,立刻躬身行礼道:「在下点苍山方君舆,见
过碧落居主!相救之恩不敢言谢!他日必将报答。」

  这美妇正是薛灵芸与唐翩的师傅南溪若,她见君舆丰神俱佳,气度沉着,心
内暗道:「怪不得翩儿一颗心都系在此人身上。」

  君舆见她不说话,不敢直起身来,却看见南溪若腰下的薄薄衣衫不住晃动,
两条浑圆的大腿轮廓时隐时现,竟款款向自己走来。他稳如山岳,纹丝不动,却
全神贯注,暗暗戒备。

  南溪若走到君舆面前,见他依然躬身抱拳。微微一笑,伸出双手,在他腕上
轻轻一扶。君舆见她力道软绵绵的,捏着自己双腕的手指雪白柔腻。又听南溪若
说道:「方少侠不必多礼。」她声音清呖,却自然一种带着唐翩所没有的柔媚。

  君舆心中一怔,正要起身。却被她双手一错,一股极大的螺旋力道即刻传了
过来。君舆心知不好,竭力定住身形对抗。然而那力道诡异之极,君舆刚使出劲
力,螺旋方向骤然反转,加在君舆对抗的力道上,顿时将他陀螺一般转了起来。

  君舆知道上当,清啸一声,向后纵跃而出,空中轻轻打了几个跟斗,他法力
充沛,空中将旋转之势都化在那几个跟斗里,总算轻轻落地,没转个七荤八素。

  他脚尖一沾地,又是一揖长躬,道:「后生小子,见过南溪若前辈!」

  南溪若笑道:「很好。请不必多礼。」又转身对唐翩道:「不错。我先去看
看灵芸,你们晚点过来吧。」

  唐翩恭恭敬敬答应,目送她娉婷而去。这才敢偷眼瞧一眼君舆,见到君舆刚
好也把脸转过来,便吐了一吐舌头,笑道:「君舆哥哥,你好厉害!」

  君舆苦笑道:「惭愧!差点丢了大脸。」

  唐翩道:「你可别太谦虚了!上次师傅用这招『舒卷何意』来试慕瑾哥哥的
时候,他连转了二十多个圈子,才稳住身形,师傅已经夸他是少一辈中杰出的人
才了!」她见情郎得到南溪若首肯,竟比自己得到夸奖还要开心,雀跃不已。

  君舆只是一笑,问道:「你师父她老人家怎么来了?」唐翩竖起一根春葱般
的白嫩手指,放在红唇之上,嘘了一声,低声道:「你可千万别对她说老人家这
三个字,她不喜欢。也别老在她面前自称后生,叫她前辈。」

  君舆问道:「那如何称呼?」唐翩道:「你叫她南居主就好了。师傅说,昨
天半夜间,表姊不知道什么事,燃起了师门秘香,请她过来。她进府时刚好碰到
我,便……说……要来看看你……」

  原来南溪若看见唐翩拿着个食盒欢天喜地,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便将她叫
住细细盘问。唐翩对师傅不敢隐瞒,被她三两句就问出了对君舆钟情。南溪若就
随她先来探望。她见君舆正在打拳,架势之间渊渟岳峙,招变意连,气韵绵绵,
便知他伤势已经大好了,这才起了考较之意。

  两人在院子里分吃了早餐,正聊得开心。忽然匆匆跑来一个仆人,说南溪若
有请唐翩过去。唐翩不知何事,与君舆告辞,心中七上八下,想道:师傅不会要
和表姊商量我和他的事情吧?她满心娇羞,随着那仆人,来到一个偏厅。却见南
溪若居中而坐,阿蕴跪在地上,满脸是泪,抽泣不停。薛灵芸轻纱蒙面,侧身坐
在一旁,见到她进来,也没有反应。

  南溪若见到唐翩,遣走那仆人。才对阿蕴说道:「你起来吧。这件事不许再
对任何人说。」阿蕴哭着答应,立起身来,想站到薛灵芸身后,却听薛灵芸嘶声
道:「别过来!」

  阿蕴满脸通红,退到一旁,默默垂泪。

  唐翩心道:「阿蕴和表姊吵架了么?怎么把师傅都惊动了。」

  南溪若沉吟了一下,对唐翩道:「翩儿,把右臂给师傅看看。」唐翩不明其
意,把门关上,解开衣服,褪下一只袖子,裸出一条雪白的玉臂来。一点殷红的
守宫砂,正点在她如雪肌肤之上。薛灵芸看见,身子颤抖,哭出声来。

  南溪若将唐翩叫到身边仔细检视,半晌点头说道:「翩儿,穿好衣服吧。」

  唐翩心中委屈,低声道:「师傅……他……不是那种人,翩儿也谨记您的教
诲。」南溪若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很好。灵芸却不太好。」薛灵芸听到后,
再也抑制不住,扑到南溪若怀中,放声大哭。南溪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抚
慰。

  唐翩大为疑惑,仔细去听,却听南溪若说道:「灵芸不要悲伤,师傅一定为
你报仇。将那个欺负你的混蛋千刀万剐,为你出气。」

  唐翩慌忙上前,扶住薛灵芸,颤道:「表姊!谁……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慕
瑾哥哥回来了?我帮你去骂他!」

  薛灵芸听到之后,更是悲伤,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南溪若脸色雪白,闭上凤
眼,说道:「妖怪淫亵,玷污了灵芸的身子。她害怕你也落难,便焚香将我请了
过来。」

  唐翩仿佛被一个惊雷打在耳边,好半天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薛灵芸终于止住悲声,嘶哑着声音道:「昨天晚上。他……给我用了药,是
故玉霹雳也不能发动……」她回忆起昨日梦魇一般的遭遇,痛不欲生。又见已经
把唐翩托付给了师傅,心中再无牵挂,惨声说道:「师傅,表妹,多多珍重。」
玉腕一翻,一把雪亮的匕首就刺向心房。

  南溪若纤手如电般探出,薛灵芸娇无力药性未过,匕首被师傅瞬间夺过。这
时才听到两声急急的惊叫:「表姊!不要!」

  「小姐使不得!」

  南溪若捏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又痛又怜,说道:「糊涂的孩子!你大
仇未报,怎么能轻生呢!」

  薛灵芸大哭道:「我清白已经毁了,怎么能苟且活着呢!」

  唐翩也哭道:「表姊!你不要这样,你就算能抛下我,难道还要抛下慕瑾哥
哥么?」

  薛灵芸听她提起慕瑾,悲痛欲绝,说道:「我哪里还有脸见他?师傅,弟子
实在是无颜留在这世间了,请您成全。」

  南溪若默默无语,半晌之后,她轻声说道:「翩儿,阿蕴,你们先出去。把
门关好。」唐翩不敢多言,边流眼泪边和阿蕴一道退了出去。

  南溪若见屋中再无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傻孩子,你看师傅。」

  薛灵芸还在抽泣,听到之后抬起泪眼,却发现南溪若已经解开衣襟,她香肩
光滑,柔软雪胸露出明月似的半边。那膏腴无比的乳丘旁,是一条光洁赤裸的右
臂——冰肌玉骨,却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她知道师傅终生未嫁,不由掩嘴惊呼:「师傅,你……你……」

  南溪若慢慢将手臂套回袖中,拉好衣襟,说道:「师傅能活,你也能活。不
要再起傻念头。」

  薛灵芸心中震惊,一时忘了悲痛,问道:「你……你又是什么时候?」

  南溪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十八年了。有些祸事,刚碰到的时候,简直
觉得天都快塌了。可是等你咬咬牙,走过去,过些年再回头一看,不过是人生的
小坎坷罢了。」

  她想了一想,又道:「我刚才看了那妖怪给你点的砂,确实很难分辨。你不
妨将这件事先瞒着慕瑾。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们这一对有什么纠葛芥蒂。」

  薛灵芸想了良久,忽然抬头看着南溪若,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师傅,我不
再寻死!可我也不瞒着他!他若心里真的有我,自然会继续爱我,若是他弃我而
去,我又何必强求?」

  南溪若叹了口气,想再劝几句,忽然柳眉倒竖,狠狠拍了桌子一掌。薛灵芸
吃了一惊,却听南溪若恨道:「妖怪可恶!灵芸,你可知道他为什么给你点上这
砂么?」

  薛灵芸茫然的摇了摇头。南溪若道:「你终究年轻,不明白这些邪魔妖怪的
无耻用心!他点了这砂,便是想诱你不再守身如玉,自恃将来能有个交代,放松
心防,淫靡堕落,只能和他苟合。此妖太可恶!我必诛之!」

  薛灵芸想起那个小狐狸温柔狡狯的眼神,心中想道:他却不是这么想的,只
是为了给我有个交代。然而又恨他助纣为虐,心内一时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南溪若道:「如此看来,他今夜趁你虚弱,很可能再犯!我这次前来,并未
惊动你家里太多人。你千万不要走漏风声。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名声,不宜牵涉
太多人。我们师徒三人设伏捉他!」

  她想了一想,又说道:「那个方君舆修为不错,可请他援手围堵,不必跟他
说太多,只请他帮忙平妖就行了。」

  君舆见唐翩去了良久方回,眼角犹湿,奉师命来请他协助平妖,又要他在薛
灵芸闺楼下设伏,堵截逃窜出来的妖怪。

  他沉吟片刻,双眸如水般沉静,丝毫不问缘由,只说道:「君舆受你们如此
大恩,愿供驱遣。」

  唐翩从身后拿出一把剑来交给他,说道:「你的剑。」君舆瞥见那剑,心神
大震,问道:「哪里来的?」唐翩道:「那日在山上救了你后,我顺手给你拾回
来的。」

  君舆颤颤接过了剑,反过来覆过去看了几遍,梦中云炫那一声怒喊:「休伤
我师兄!」又萦绕在耳边。他心中越想越怕,脸色变得雪白。见唐翩关切的看着
自己,他失神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剑,是云炫的剑!他那日定是又
折回来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抓住唐翩的肩头,问道:「山上可见他的尸首?」

  唐翩被他捏的痛呼一声。君舆慌忙松手,道:「对不住,对不住。你可在山
上见到他的尸体么?」当下将云炫的身材样貌大致说了一下,想了一想又说道:
「对了,他那日穿的是一件青布衣衫。」

  一件浸满血污,破烂不堪的青布衣衫被扔在地上。屋内一个巨大水池,雾气
腾腾,云炫双目紧闭,泡在水中。身旁蹲着一个少女,正在给他擦洗。那少女害
怕被水打湿了衣衫,仅穿着贴身小衣,裸着光滑的背脊。因频频弯腰,她圆润如
月的雪臀时而高高抬起,时而坐在脚上。小小的亵裤勒在臀上,微陷处更显出肌
肤的丰隆娇腴。少女专心擦着云炫的身子,全然不晓一道迷人的股沟,已悄悄从
亵裤上方露了出来。

  她擦干净云炫的脸,看了一眼,心道:「这人虽鼻青脸肿,却不算丑呀,为
什么明琅嚷着说他是丑八怪?」

  她将云炫擦洗干净,捏个法决,将他轻轻提出水池。水珠滴答间,元炫四肢
软软垂下。少女又看了一眼云炫腿间那一根巨硕的肉棒。那里已经被她细细的擦
洗了许多遍,异常干净。一滴水珠,从浓黑成绺的体毛尖滴下,滚在那带着点浅
淡褐色的茎身之上,一路蜿蜒而下,还没滚到那光滑粉红的肉菇,便消失在肌肤
之上了。

  少女轻声道:「这么大的一副,他也不显累赘么?」她将云炫放在一张软床
之上,坐到他头侧,细细给他梳理头发。眼睛却不时瞟向他的下体。

  她手指灵巧,一会就将云炫头发梳好。给他插好了发簪后,便闲坐一旁。等
了一会,不见人来。百无聊赖间,又拿眼去看云炫的胯间。

  她看着看着,不由好奇。左右望了一望,屋子里静悄悄的。便悄悄走到云炫
床边,侧身坐了下来,双手放在床沿。片刻之后,她扭头看了一眼,肩头微微动
了动,纤纤指头在床上慢慢点着,渐渐移到云炫肌肤之上。

  她脸红起来,但已经没有初次见到云炫身体时那种眩晕的感觉了。适才忙于
给他擦洗,未及细看。此刻她带着对男子身体结构的探寻之心,趁着没人,仔细
观看。

  然而扭头终是太累,她移动了一下柔腴的臀,跪在床边,那粗硕的阳具登时
就在眼前。她嘟起嘴,眼睛直溜溜的盯了一会,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云
炫的肉棒,心道:摸起来有点象腊肠呢。她又去碰了一下肉囊,她穿衣不多,手
指有些冰凉,云炫肉囊被她指尖凉意一浸,登时蠕动起来。

  少女觉得有趣,便伸手去摸他阴囊,轻轻捏着他的睾丸,想道:「这两个圆
圆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她正捏在手上把玩,忽然见到那一根肉棒动了一下。吓得慌忙丢开手,转头
去看云炫的脸——少年仍在沉睡。她定了定神,咽下一口香唾,又回头去看他腿
间,却见那肉棒又低垂下头来。她想起刚才擦洗的时候,也有过类似变化。便伸
出手去,将那肉棒抄在手上,仿佛给它搓揉一般,轻轻的摩梭起来。

  那肉棒果然被她几搓之下,慢慢硬立,将她手指略略撑开。但她手上的力道
却不知道该如何运用,握得偏轻,又只是一味摩动,片刻之后,云炫身体渐渐适
应,肉棒慢慢又疲软下来。

  少女呜的一声,皱起眉头,红红的小嘴低声嚷道:「大起来呀!大起来!」
可是她技巧太过拙劣,云炫的肉棒仿佛叹息着,慢慢倒下。少女着急起来,抓着
它一顿摇晃,却见它死蛇一般摇头摆脑,终于彻底软瘫。她小脸发红,气得将它
扔在一边。心中却想:要怎样才能变得那么大呢?

  她愣了一会,身子开始发烧。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往外张望了一下,见到没
人,又检查了一下门栓。这才走回云炫身边,吸了一口气,站到床上,雪柔玉足
将云炫双腿微微踢开,跪在他腿间。

  她低下头,先小心翼翼的用鼻子嗅了嗅,云炫的身子刚刚被她用花露精油擦
洗过,肌肤之上不但没有异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少女想道:「真的有那
么好吃?」伸出粉红的小舌,轻轻在云炫肉菇之上舔了一下,她收回舌头,咂了
几咂。却没品出什么味道来。不由有些失望,暗道:「我还以为是甜的呢。是不
是舔的太轻了?」

  她又将柔舌伸出,这一次加了些力道,在那光滑圆钝的龟头之上来回舔动。
舌尖上依然没有什么味道,她正在失望,那肉棒却如螣蛇腾灰,慢慢从她舌面上
升起来,在她鼻尖蹭了一下,高高昂起。少女双眸几成对眼,紧盯着那徐徐抬起
的肉菇。轻声哇了一声:「变这么大了?」

  她心中忽然有了成就感,又想起好像可以将它含进嘴里。便趴起身子,张开
小口,慢慢的将那胀亮的肉菇吞了进去。

  可是她毫无经验,整齐的牙齿刮在云炫敏感的龟头之上,痛感一生,快感顿
减。少女感觉口中肉棒迅速变软,呜呜恨道:「反复无常的家伙!」无奈间拼命
张开了嘴,牙齿尽量避开,柔舌伸出,便去舔动。

  她舌尖刚好抵在云炫马眼下的薄褶之上,最是男子敏感之处。才舔了数下,
那肉棒抖擞精神,又在她嘴里膨胀起来。少女睁大了眼睛,鼻中呜呜有声,柔嫩
口腔竟被它撑满,红菱般的嘴角边漏出津液来。

  她心内骇道:「这么大?她俩怎么能将它放进那地方去?若真放进去,痛都
痛死了,为何那两人又欲仙欲死般的快活?」

  她心里想着,忽然腿心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仿佛漏了什么东西出来。少女
呻吟一声,含着云炫的肉棒,满脸通红,一只手慢慢摸入自己亵裤,兰指伸出,
就要去摸上一摸。忽然听到有人敲门:「苏绣!洗完了没有?」

  少女苏绣吓得立刻吐出云炫的肉棒,一丝透明晶莹的粘液,却连在她的小嘴
和云炫龟头之间,弯坠成弧。她赶紧一把抹了,站起身来,抓过一件衣服,披在
身上,叫道:「就好了,稍等。」忽然觉得有水从大腿内侧留下,低头一看,雪
嫩的大腿内侧两道亮亮的水痕还在蜿蜒,苏绣慌忙拿布擦了。只听门外时先生叫
道:「开门呀。」

  苏绣答应道:「来了!」拔腿正要去开门,回头却发现云炫一柱擎天,伫立
不倒。她心中大恨,暗骂道:「不听话的死东西,此刻这么精神做什么?」兰指
伸出,扯起包皮,狠狠一扭,那巨蟒正得意间,突然如被掐了七寸,猛地一阵抽
搐,终于软软倒毙。她又啐了一口,这才跑去开门。

  时先生走了进来,道:「洗干净了?」苏绣点点头,脸上红晕未散。时先生
不理她,走到云炫床边,放下一个托盘,点起明灯,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包,取
出一把小小的弯刀,一把小钩,一把明晃晃的剪子,还有若干小瓶小罐,最后还
拿出针线。

  他先拿起小刀,在灯焰上慢慢烤着。苏绣走到他身边,怯怯的问:「他伤这
么重,受的了么?不如等他养好伤后,再……」

  时先生放下弯刀,又将那小钩拿来炙烤,说道:「正是因为他重伤,我才现
在割了他,旧伤新伤一块治。你当我的药随便就吃的呀?」

  苏绣想了一会,心有不甘,又问道:「你真的要把他那东西割掉呀?」时先
生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声音清越,说道:「无忧境除了明琅小主和我这个不
男不女的老家伙,俱是女流。骟不骟他,就要看你如何说了!」

  苏绣脱口而出:「我说不骟!」

  时先生哑然失笑,道:「谁要你说这个来着!」

  苏绣羞红了脸,偷偷瞟了眼云炫胯间,低声道:「他是点苍山符箓派弟子,
叫姜云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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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有好几位读者看了上一回,都对薛灵芸的失身表达了不满,嗯,怎么
说呢,只能说作者并不是为了追求写绿帽或者是凌虐才写这个情节。但是如果情
节需要,作者也不介意以自己的方式来写让一些读者可能感觉不舒服的段落。希
望大家理解。而且薛灵芸虽然在春风酥和子骞的帮助下,获得了高潮,但大家可
以从本章看到,薛MM并没有堕落。女性失贞和堕落是两回事吧。但是,还是真
的很感谢提出意见的读者,你们的诚挚的批评,可以帮助作者提高!希望还能看
到大家的意见和建议。感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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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回

  时先生听罢皱起眉头,眼神比手中的弯钩还要锋利:「正教的人?他哪来的
妖气?」

  苏绣道:「这一段他神志不清,记忆混乱,我也探不明白。」

  时先生道:「那你便将前因后果慢慢说来,我来参详。」

  苏绣嗯了一声,想了一想,便从云炫、君舆大战铁背玄狼、雾真人讲起,时
先生听了几句,问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苏绣道:「他放了两个花妖,这两个花妖领了众妖来复仇。」

  时先生道:「怎么又有两个花妖?」

  苏绣道:「他师兄抓的。」

  时先生道:「那他为何要放?苏绣!你不要藏头掖尾的,你详详细细说给我
听!」

  苏绣涨红了脸,小嘴一扁,说道:「好羞人的!他和那个花妖素素脱得赤条
条,搂在一块儿亲嘴,还把他那东西放到她那里面去……」

  时先生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这小子与花妖有私情。好,你略过这
一节,继续往下说。」

  苏绣见时先生不再追问,长吁了一口气,便将事情慢慢说了一遍,说到蓝倩
雪时,她便一带而过,只说他们白天晚上,日日私情。时先生听得不住冷笑。

  到了玄狼将云炫从蓝倩雪剑下救出以后,他的记忆就颇为散乱,时有时无。
时先生见苏绣说得断续混乱,便摆摆手道:「后面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苏
绣便住了嘴。时先生端坐沉思。

  半晌后,时先生才问道:「苏绣,你刚才给他梳头时,有没有见到银色的发
丝?」

  苏绣摇头道:「没有见到呢。」

  时先生道:「你解开他的发髻,我检查一下。」

  两人打散云炫的头发,在灯下细细检视,却见他头发乌黑浓密,并无半根异
色。

  时先生不声不响的起身,将弯刀小钩等物一股脑全收了起来,就往外走。苏
绣问道:「你去哪里?」

  时先生道:「你看着他,我去回禀娘娘。」

  苏绣答应着,望着时先生走了。心里怦怦跳了一会,慢慢走到门边,将门掩
上。她柔嫩的手指抚摸着光滑的门拴,犹豫了一会,终于羞红着脸,哒的一声,
将门栓死。

  君舆把门推开,抬头看了看天色,正是子夜时分。

  他白日间反复追问唐翩,得知山上并未发现云炫的尸体,这才心内稍安。虽
然依旧放心不下,心急如焚,但此刻南溪若请他襄助,却是半点不敢马虎。

  他背着剑,在庭院间几个起落,便到了薛灵芸楼外设伏之处。却见唐翩已在
等他。君舆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唐翩小声道:「师父一个人守在里边就
够了,我和你守外边。阻止妖怪逃跑。」

  君舆点点头,道:「若真碰到敌人,我先出战,你在后面掠阵。」

  唐翩问道:「你身体的伤不要紧吧?」君舆说道:「托令尊灵药之福,已经
完全痊愈了。」

  唐翩还要说话,君舆做了个静默的手势,低声道:「今夜设伏,不宜交谈,
免得误了你师父大事。」唐翩不再开口,却见君舆隐身暗处,嘴唇紧闭,双眸却
如寒夜里的星辰一般明亮,静静的望着前方。

  她最喜欢君舆这副专注模样,便凝神去看他那如墨笔勾勒一般分明的轮廓。
看着看着,她不由心中想道:「若是这一生,都能这么近地挨着他,看着他就好
了。」

  唐翩待在君舆身边,不断胡思乱想,时而窃喜,时而羞涩,时而忐忑。她闻
着君舆身上的男子气息,听着他悠长均匀的沉稳呼吸,又觉得心里一片安定。这
草丛花木之中,竟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两人守株待兔,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却毫无动静。唐翩平时作息规律,守
着守着,渐渐觉得两只眼皮越来越重,身下的长草竟比绸被还要舒服,直欲伏下
身子睡去。唐翩心道:「我可不能睡着了!」便狠掐了自己好几下,勉强抖擞了
精神。然而不出片刻,连头也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她脑袋点着点着,终于支持不住,往那长草间一伏,就此睡着。直到听到雄
鸡报晓的打鸣声,唐翩才猛的睁开眼睛,却见君舆在旁边看着自己微笑。

  唐翩慌忙翻身坐起来,身上掉下君舆的外套来。君舆伸手拿过外套,说道:
「你醒了?妖怪并没有来。你回到床上再睡一会吧。」

  唐翩双手捧着脸,尚有些迷糊,想到一事,不由心中惴惴,便试探着问道:
「我……我睡觉不打呼噜吧?」

  君舆摇摇头,说道:「你睡得像个婴儿一般,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唐
翩心里一喜,暗自抚胸道:还好还好,总算存了些淑女的体面。然而一眼瞥见君
舆外套上一片深色的水渍,显然是自己睡姿不佳流出的口水。她哀叹一声,默默
啜泣:难怪他说我睡得像个婴儿……

  南溪若伏击落空,微微失望。她却不肯罢休,又埋伏了两日。依然妖影子也
没见一个。就在第三日上,忽然传来消息,有妖人在五十里外的司阇镇采花。那
妖肆无忌惮,三日间连采了数家大户的侧室,离去时大张声势,轰动一方。据苦
主描述的样貌,正是那袁夜来无异。

  南溪若暗忖:司阇镇离碧落仙居不远,此妖难道意在我的碧落仙居?然而他
故意彰显行迹,却是可疑,须防着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她有心回去,又放心不下薛府,两难之间不由暗叹:「慕瑾这孩子,去了这
许多日子,怎么还不回来呀!」又沉思片刻,南溪若忽然对薛灵芸道:「灵芸,
随我来。我们去见见那个方君舆。」

  唐翩夜间设伏辛苦,早上迷糊了半日,起床后梳洗一番,便兴冲冲地去找君
舆。出门前听父亲唐仲撰问道:「翩儿,你有没有进过我的丹房?」

  唐翩慌忙搪塞道:「没……没有。你丢了什么东西吗?我找表姐有要紧事,
回来再和你说。」唐仲撰见女儿跑了,又晃了晃半空的药葫芦,心痛之下怒火发
作,唤过童子仆人,严词审问。

  唐翩进了薛府,却见几个仆人丫鬟嬉笑着往后院校场跑去。她皱了皱眉头,
心道:「这般哄闹,恐怕要惹得灵芸表姐不开心。」便将他们拦下,斥道:「慌
慌张张跑什么?没点大户人家的规矩!」

  众人被她喝住,一个丫鬟知道唐翩关心君舆,便抬了头,小声说道:「唐小
姐,南仙姑和方公子在后院比试,我们想去看热闹……」

  唐翩吃了一惊,叫道:「什么?师父和君舆哥哥在比试?」众人还未回答,
只见唐大小姐早已转身,三步蹿做两步,一溜烟直奔校场去了。

  校场之上,南溪若飘然若仙,一柄长剑矫如游龙,正在追击君舆。唐翩远远
看见,惊呼一声,识得师父使得正是小三十六重天剑法。

  原来正教之中,有一套绝世心法,共三十六式,暗合道教诸天之数,唤作三
十六重天心法。此乃昆仑不传之秘。然而数代之下,无人能练到四重天以上。

  昆仑百年之前,曾有不世出的奇才,名曰散宓子,潜心默研三十六重天心法
四十载,终于喟然笑道:「天道无穷,人力有尽。此心法于第四重天之后,对修
为、灵力、内基的要求,已是凡人难以达到的境界。如要全部练完,非大罗金仙
不可。」

  他将这套心法称之为「天神遗物」,曰:「此物乃神龙吐骊,任君自取。然
仰望鳞爪碧霄之远,力所不及,空余惆怅也!」

  可是如此绝妙的秘法,凡是修道之人,又有几人可以按捺不学?大家都抱着
一个心思,哪怕突破一层天,也是大大地有用。散宓子见昆仑诸多高人皆痴迷钻
研此套心法,那悟性高者,穷毕生之功,尚能练成两到三式;悟性差些的,竟是
一辈子也勘不破第一重天,白发苍苍间老泪横流。

  散宓子不忍同教中人徒费心力,在这艰难的心法前碰个头破血流。便绞尽脑
汁,按着那心法奥义,创出一套小三十六重天心法来。

  他这套小心法,与那正宗三十六重天心法比起来,恰如鞭影之于神龙,木剑
之于玄兵,但毕竟脱胎于神物,彼此间气脉相连,神韵呼应。一旦练成,威力亦
是巨大。而且练成了小三十六重天心法之后,便如有了一条草蛇灰线,隐隐指向
那大三十六重天心法修炼的关键之处。

  故而小三十六重天心法甫一问世,就成了昆仑门人必修的道术。众人一练之
下,才发觉就算这套小心法,也艰深玄奥无比,能勉强练完的,不过数人而已。
震惊之下,终于明白那大心法绝非凡人能觊觎的宝物,这才深深体会到散宓子的
一片苦心。

  于是昆仑数代才智之士,便将大部精力都花在研磨这套小心法之上,不断捶
打修正,终于使之愈加精纯,威力无匹。

  二十多年前,昆仑掌门蓟子见妖魔道势大,正道危急。便不顾门墙之别,担
着欺师背祖的千古骂名,毅然将此昆仑瑰宝公示天下。一时间,小三十六重天心
法便成了正教最具威力的道术。虽然能将全套心法修炼成功的还是不多,但自有
那聪慧之人,将这套心法中某一两式变化演绎,融入自家道法武功之中,获得极
大裨益。蓟子因此名满天下,成为正道领袖人物。有言赞曰:天下道术出昆仑,
便是由此而来。

  此后十年就是平妖之役。正教因昆仑分享秘宝,实力大增,加上又有异人相
助,奇谋百出,终于渐渐扭转颓势,取得最终胜利。

  南溪若当年习练小三十六重天心法时得到过蓟子亲传,深得其中三味。她本
来就以剑法为长,便又根据这心法创出一套剑法来。

  唐翩知道这套剑法是师父的得意之作,轻易不拿出来施展。没想到此刻竟用
在和君舆的比武之中。只见南溪若刷刷两剑,正是赤明和阳、竺落皇笳两招。君
舆见她剑芒若吐未吐,知道她剑招之中暗含着不尽余意,心中暗道:碧落居主果
然名不虚传,她这一套剑法竟如高峰坠石,气势渐宏,越到后面越难以招架!

  他之前靠身法灵动,一直闪躲规避,此刻见这两招如电破长空,后有惊雷。
一味闪避,只怕可一而不可再。当下一声清啸,提运灵力,长剑当成大刀一般长
斩长斫。

  南溪若见他突然反击,竟是大开大合,藏巧于拙,以明爽对自己的余味,不
由赞了一句:「好见识!」她若加催灵力,这两招未必就此被破,但她见君舆应
对得法,剑势顿变,便当他接下了这两剑。

  唐翩心内不安,走到薛灵芸身边问道:「师父已经使到第二界的剑法了?」

  薛灵芸点点头,说道:「方公子武功道术高强,人又机智沉稳。已接了师父
二十几剑了。」她望着君舆的身影,低声道:「翩妹妹,你好有眼光,挑上了这
般出众的少年英雄。」唐翩又羞又喜,一双眼却不敢离开君舆半刻。

  只听南溪若说道:「方公子,接下来的剑招,你需要小心应付了!」君舆恭
谨道:「多谢南居主指教。」

  南溪若微微一笑,她内基深厚,驻颜有术,肌肤之柔嫩光滑,不逊于薛、唐
二女。此刻寒冬丽日之下,争斗半天,脸上泛起红晕,更是娇妍。她悬于半空,
一身朴素道袍被风一吹,紧紧贴在柔腴的身体之上,顿显腰如杨柳,胸似蜜瓜,
高低起伏,凹凸有致。偏又手持长剑,眼神锋利,清丽逼人之中又有一种英姿勃
发的锐气。

  围观的仆人之中,有个情窦初开的小哥,居然看得出神,半天才回过味来,
心道:这南仙姑竟似比我家小姐还漂亮些!就像个姐姐似的,谁能看出她是个师
父?突然发现阳物已经高高翘起。他慌忙隐身假山之后,手捋上阳具,才摸了两
下,就颤抖着一射如注了。

  南溪若顷刻间便攻出一招,唐翩低声叫道:「第三界的剑法了!」她心内担
心,正想伸手去握薛灵芸,然而手掌一紧,已被薛灵芸握住。唐翩觉得薛灵芸掌
心冰凉,心中一动:「表姐……也在担心君舆哥哥么?」

  南溪若的剑法分六界,第一界六剑,第二界十八剑,第三、第四界各四剑,
第五界三清化三剑,第六界只有大罗一剑。

  君舆见她剑招又变,气度与之前又有不同,直如霞舒云卷,天骥行空。他不
知这一招叫做「皓庭霄度」,只见她剑法之间有广翰之意。便挥剑抢攻,只见半
空之中,君舆身影如一条灰龙一般,围着南溪若暴风骤雨一般出剑,叮叮当当之
声不绝于耳。

  南溪若见他以密攻疏,正是破这一剑的关键所在。她心中想道:此子资质绝
佳,假以时日,必成栋梁。只是今日我不以灵力压他,估计第三界的剑法也难他
不到。

  她见君舆攻得迅猛,笑道:「不错!」长剑一圈,使出第三界剑法中的「渊
通元洞」。君舆只觉南溪若剑光闪动,幻做一个雪亮的剑刃漩涡,将自己攻势全
收了去,更生出一股强大吸力,将自己身体往漩涡中心里拉。他知道不妙,提运
灵力就要外逃,然而身子竟然半点挣脱不开,慢慢向那剑刃漩涡靠近。君舆知道
一旦陷入,便是分尸之祸,不敢再有保留,咬紧牙关,拼命外挣。

  南溪若有心试他修为,君舆的力量提一分,南溪若的力量也提一分,始终叫
他不能脱身,逼着他不断催运灵力。君舆见被牢牢吸住,那剑刃寒风已刮得脸上
生疼,心中暗惊,他这人越到危险,头脑越是清明,当下右手小指从指背之上过
中指,掐定拇指,其余诸指藏甲,捏了个雷诀。

  只听薛、唐二女失声惊呼:「师父手下留情!」南溪若已试出君舆灵力,心
中大有爱才之意,便猛的收了剑势,刚想说话。便听君舆喊道:「小心!」

  她身后霹雳一声巨响,半空之中打下一个雷来,正中南溪若背心。原来她刚
才根据君舆战力调整自己战力,既不想他轻易过关,又害怕误伤了他,最是锱铢
必较,考验心神,真比遇到更强的敌人还要劳心。此刻她主动收势,只当比武完
毕,却根本没想到君舆还有后着,登时被打了个正着。

  虽然雷劲甫一透体,她护身霞光即刻抵御,然而背上仿佛被大力猛推,身子
竟一下向前扑去。君舆张开双臂,正好将她抱住。他只觉鼻中一阵清香,怀中的
碧落居主身体柔软丰腴,一对丰满的乳峰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脯,惊骇之下,她娇
喘细细,鬓边发丝都有些乱了。

  君舆双手放在她背上,触手之处竟是一片柔嫩肌肤,原来她背上道服被雷击
出一个斗大的窟窿,连胸衣束带都断落了,露出大块晶莹的美背。

  南溪若喘了口气,惊觉不对,慌忙从君舆怀中弹出,她束胸已在背上断裂,
此刻离开君舆胸膛,失去承托,登时在衣内松松的落了下来。南溪若后退之势惶
急,一对蜜瓜般的丰乳在衣下晃动不休,娇嫩的乳尖在道服粗布上来回磨蹭,微
微生痛间,竟在那道服上凸起明显的两点来。好在两人都浮于半空之中,下方围
观者虽多,却无几人能看清这般绮景。

  君舆慌忙低下头,解下自己外袍,双手一扬,将衣服裹在南溪若身上,叩首
道:「弟子无礼!难辞其咎!请居士多多责罚!」

  南溪若拉了拉衣襟,遮住裸背丰胸,定了定神,笑道:「方公子不必自责,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后手,倒是我大意了!正教中有你这样的少年人才,正
是我道之福!」

  君舆再三致歉,南溪若只称无妨。两人缓缓落地,遣散围观众人。南溪若披
着君舆外衫,问薛灵芸道:「如何?」

  薛灵芸看了君舆一眼,说道:「只强不弱。」

  南溪若点点头,转头对君舆道:「方公子,我有一事相托。」君舆慌忙垂手
道:「请南居主吩咐!」

  南溪若道:「那妖怪几日不至,行迹却往碧落仙居而去。我今日就要去追杀
此獠,可否请你替我守护灵芸几日,直至慕瑾归来?」

  君舆连忙道:「不敢推辞,必恪尽职守,保护薛小姐平安。」

  南溪若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要略辛苦你几天,不知该如何感谢才
是。」

  君舆连称不敢。薛灵芸说道:「师父,先去换件衣衫吧。」

  君舆想到南溪若道服毁损,心中惭愧,又是深深一揖相送。他半天才直起身
来,却见南溪若走了一截,忽然回眸看他,他慌忙再次躬身,南溪若嫣然一笑,
转过头去,随着薛灵芸娉婷走远。

  只听唐翩道:「君舆哥哥,师父走了。你不必再行大礼了!」

  君舆慢慢立起,说道:「可惜我才疏学浅,才看了你师父二十六剑,还有十
剑无缘得见。」

  唐翩嗔道:「君舆哥哥!你可知道,连慕瑾哥哥的师父逸尘道长与师父切磋
时,也只见了二十八剑呢!你再这么谦虚,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君舆诧道:「连逸尘道长也接不了你师父的全套剑法?」

  唐翩摇头道:「不是他接不了,是师父说,后面的三界剑法虽只有八招,但
俱是杀招,出必见血,不能用在同道切磋上。」

  君舆哦了一声,心生向往,半晌又叹了口气,说道:「我见妖怪不来,本想
这两日便辞行,去九成山寻我师弟。现下受你师父嘱托,只好再盘桓几日了。」

  唐翩初听大喜,拍手笑道:「好呀好呀,不走最好了。」然而转念一想:他
只记得他师弟,却好似半点也不留恋于我。她心中微痛,望向君舆,见他抬眼看
天怔怔出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找些什么话来和他说。

  南溪若当天下午便离开薛府,临走时嘱托君舆好生看护灵芸。君舆用过晚膳
后,便慢慢踱到薛灵芸闺楼之下。

  薛灵芸这几日都有师父陪伴开解,心情稍舒。此刻南溪若已去,她又与阿蕴
离心,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闺房之内,不禁起了些凄清之意。她想到今夜便是君
舆在外守护,心中一动,来到窗边,微启一线,默默观看。只见君舆找了个最显
眼的石凳,四平八稳的坐着,将云炫之剑端端正正摆在身边的石桌之上,耳听八
方,闭目入定。

  薛灵芸想了一想,心中赞道:翩儿找到此人,真是福分。这人心细如发,连
守在外面,都处处替我着想。他堂堂正正坐在那,妖怪来了若是见到,必先去除
他;闲杂人等见到了,也不至于妨害了我的清白。

  然而她想到清白二字,顿时涌起无名的悲伤,泫然泪下。她在师父面前克制
了几日,此刻哭声一起,勾起满腹哀伤,又想到唐翩君舆情谐,自己和慕瑾却前
途难卜,更是无限委屈,眼泪不能止歇。直哭得肝肠寸断,衣襟尽湿。

  她正在悲痛,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箫声。那箫声苍凉凄婉,如声声长吁,似
阵阵叹息,竟似有人体味了自己的哀伤,正以箫曲相抚似的。薛灵芸擦掉泪痕,
从窗中望出,只见淡淡的月光之下,君舆白衣如雪,捏着一管洞箫,正在吹奏。
那箫声初始如泣如诉,如怨如咽,仿佛在叹息人生的不公,世道之艰难,然而渐
渐婉转悠长,虽仍有凄凉之情,却又生出一股恬静之意来。就像一个谦谦君子,
满含同情,在轻声的抚慰着知己。

  薛灵芸听着听着,却见那箫声渐渐弃去悲声,转为空明,缥缈淡泊,绵绵不
绝,使人脑中不禁浮起那如洗长天,苍茫大海,胸襟为之开阔。她静静倾听,心
中的愁苦慢慢驱散,站在窗边,望着君舆,一时间痴了。

  忽然一声暴喝,打断箫声:「深更半夜,何人在此喧哗!你不知这是小姐绣
楼么?」原是两个巡夜家丁,闻声而来,他们不识君舆,便出言斥责。

  君舆立起身来,正要说话,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这是我的贵宾,不
得无礼!」那两个家丁抬头一看,窗边站的正是薛小姐,哪里再敢出半句声,慌
忙致歉走了。

  君舆抱箫拱手,面色平静,道:「闲坐无事,抚箫遣怀,打扰薛小姐了。」

  薛灵芸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君舆哥哥,你不用客气,我喜欢听。
你可以再吹一曲么?」君舆微微怔了一下,却不说话,点了点头,默默坐下,将
洞箫提到唇边。

  薛灵芸倚在窗前,听到那清扬悠长的箫声再一次响起,心中一片宁静。

  第二天早上,唐翩提了食盒来寻君舆,才进院子,便见到表姐使唤的一个老
妈子正往外走。唐翩道:「刘嬷嬷,你来这里干嘛呀?」

  刘嬷嬷见到她,便说道:「方公子昨夜在小姐楼下守了一夜,小姐让我给他
送了早饭,才服侍他睡下。你最好先别去打扰他。」

  唐翩哦了一声,怔怔站住一会,慢慢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君舆的房
间,终于不敢去吵醒了他,便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去了。

  君舆下午醒来,全不知唐翩已经来过。他自行修炼了一番,用了薛灵芸送过
来的晚膳。心道:「慕瑾兄何时才能回来呀!」见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便又提了
剑,走到薛灵芸楼下,坐在那石凳上。

  他仰望天色,见穹窿渐渐晦暗,满天星斗闪烁,不由又思念起云炫来。他给
九成山师叔王平真已发了数次飞鸽,但一直杳无回音。他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道:
「若是云炫不在他那,他必然早就回信。定是云炫在他那里,他们师叔师侄久未
见面,高兴之下,忘了回复。」

  君舆正想着,只听薛灵芸闺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丫鬟捧着一件翠羽大
氅向他走来,走近之后福了一福,说道:「夜寒霜冷,小姐恐方公子衣衫单薄,
特叫我拿这件大氅给公子披上。」

  君舆本来不怕冷,但却之不恭,便称谢接过。又听那丫鬟道:「公子今夜还
吹箫么?小姐喜欢听。」

  君舆沉吟片刻,微笑道:「请转告小姐,既遇知音,君舆当抚一曲。」

  这一晚,夜凉如水,箫声幽婉。薛灵芸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月光在君舆头
上、肩上洒下淡淡的银辉。

  两日之后的一个早晨,从北往南的大道之上,匆匆走来一个俊美青年。这人
正是慕瑾,他这次去了甘南道,碰到了几位好朋友,大家大碗喝酒,豪情干云。
本来他可以提前十日回来,但他是正教之中最耀眼的少年英雄,一时来了许多仰
慕者,纷纷要他开个讲坛。盛情难却之下,他便开坛十日,与众人论道说剑,互
通有无。这一番交流,竟让他在修行上也颇有提高。

  众人还要挽留他多住几日,但他思念薛灵芸,坚辞而去。眼下见越行越近,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未婚妻海棠花一般的笑脸,心中不由一阵激动,对那房中缠绵
景致,也生出些向往来。他正全力赶路,忽见前面大路正中,大喇喇站着一人,
挡住了自己去路。

  慕瑾见来者不善,停住身形,依然先礼后兵,施礼道:「阁下是谁,为何拦
着我不让?」那人身材瘦削,咧齿笑道:「你是周慕瑾吧?我叫袁夜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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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看到有读者问在下的另一篇小文《沉舟侧畔》。那也是首发在本论坛的
H文,已经完篇,可以点击作者名字,进入个人空间的文集、主题中查找,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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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

  慕瑾心道:此人好生无礼。又看袁夜来一脸戾相,手不由得握住了剑柄,问
道:「我正是周慕瑾。你有什么事?」

  袁夜来嘿嘿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找你打一架。」

  慕瑾道:「为何?」

  袁夜来道:「老子和薛灵芸好上了!你还不想打么?」

  慕瑾大怒,喝道:「找死!」他右手一挺,长剑连鞘点向袁夜来。

  袁夜来轻轻闪过,狞笑道:「剑不出鞘?你好小看人!」他双手一翻,慕瑾
只觉脚下震颤,心知不好,只听几声爆响,土裂石开,几道丈余黑光破地而出。
慕瑾危急中猛运灵力,在那如柱黑光间闪避腾挪。袁夜来早已抢上,趁他身形不
稳,左手鬼爪一般径取慕瑾心口。

  慕瑾见他来势凶恶,右手灵力一逼,剑鞘噔的激射而出,直奔袁夜来面目。
袁夜来长袖挥出,剑鞘被他袖子劲风一带,登时斜飞,夺的一声,将道旁树干射
了个对穿。就在这刹那间,慕瑾已发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剑光,拦腰劈向袁夜来。
袁夜来知道厉害,不敢再攻,提劲飞腾起来,那剑光贴身而过,气浪灼热,其势
威赫,他衣服上顿时冒出火焰来。

  袁夜来唰的一声撕去燃火衣襟,蝙蝠一般扑击,慕瑾低头闪避。袁夜来越过
他时,右足勾踢,这一脚去如闪电,无声无息,正中慕瑾背心。他还没来得及得
意,后腰剧痛,也被慕瑾一招魁星踢斗踹了个正着。两人身形倏地分开,各自激
飞出四五丈才稳住身形,心内俱是一个想法:「此人很强!」

  慕瑾最初只当袁夜来是个疯汉,故而手上留情,只想把他打倒教训一番。却
没想到袁夜来一反攻就是全力,使的尽是杀招,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对
敌经验极丰,危急间以剑鞘阻敌,拼力发出一招欻火剑,以攻代守,破了袁夜来
致命的一抓。

  袁夜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知道并无大碍,哈哈大笑,问道:「周慕瑾,我的
明霞神光还不错吧?」

  慕瑾知道明霞神光乃是碧落先师仰观云海朝霞,有感而创。虽是出于女子机
杼,却最是雄奇壮丽。袁夜来那几道黑光气势固然逼人,却更像幽冥鬼芒之类的
妖法。他冷冷道:「阁下使的不知是什么邪术,哪里有半点明霞神光的气度?」

  袁夜来笑道:「那是老子因地制宜,加以改良。明霞神光就很了不起么?」
右手箕张,五指间白光闪动,发出一道绚丽光柱,飞火流星一般直奔慕瑾前胸。
慕瑾慌忙竖掌接了。只听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两人身形又各晃了一晃。

  慕瑾只觉得袁夜来这一招正气凛然,大有轩昂壮阔、气象万千的朝霞之意。
他心中大惊,问道:「你是何方神圣?如何会使明霞神光?」

  袁夜来嘿嘿笑道:「老子是你妖爷爷!这明霞神光嘛,是你那相好薛灵芸手
把手教我的。」

  慕瑾心道:「此人故意在言语中提及灵芸,定是想激得我心浮气躁,可不能
中了他的计。」便沉声道:「既是妖邪,今日你就伏诛吧!」

  他左掌临空劈出,袁夜来见劲风如刃,正要闪躲,慕瑾早仗剑而来,清叱声
中纵劈一剑,欻火雷炎焰光飞腾,连袁夜来发梢都烤得卷了。袁夜来就地一滚,
虽然姿势难看之极,却刚好将慕瑾两大杀招全部避过。

  慕瑾见他闪到自己身后空门之处,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剑「云卷妙高」,
这是木儁同所传「须弥十九剑」中的一剑,专门用来杀伤背后之敌。

  袁夜来正要径取慕瑾背心,却见剑气如云雾翻澜,扑面而至。他左腾右挪,
手脚并用,这才堪堪化去慕瑾前后三叠的不同剑气。只见慕瑾早已拿定身形,长
剑守好了门户。袁夜来心中暗道:「周慕瑾倒也并非浪得虚名!今日与他对决,
是不是有点早了?」

  慕瑾不容他喘息,飘然而至。他剑光之中灵力充沛,忽而水寒冰轮,忽而炎
光猛焰。袁夜来只觉刚从冰窟中爬出,又被拿到火上炙烤,法力阴阳不停变化,
难受之至,这才惊骇慕瑾之能。

  慕瑾的丹阳诀正运成火,逆运则冰。他的功力早到了如手使指,运用纯熟的
地步,加上剑法精奇,连绵不绝,登时将袁夜来缠住。

  袁夜来用那破地黑光偷袭了他几次,但慕瑾早有防备,无一奏功。袁夜来心
中焦躁,却哈哈笑道:「薛灵芸乳中有核,你可知晓?」

  慕瑾蓦地被他这么一说,心神大震,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袁夜来见他攻势一滞,登时跳出圈外,笑道:「她让我摸过,双乳中各有一
核,煞是可爱。」

  慕瑾怒发冲冠,咆哮道:「胡说八道!」

  袁夜来露齿笑道:「不过,你现在回去再摸,兴许就没了,你可知道是何原
因?」

  慕瑾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回响:「这是妖人奸计!不要多听,速速杀了他!」
然而他却抑制不住,沙声问道:「是何原因?」

  袁夜来一边小心戒备,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因为老子破了她的身子,夺
了她的红丸。她受了男子阳气,乳核自然没了。」

  慕瑾虽不肯相信,心中也不由得惊疑起来,怒喝道:「住嘴!」飞身抢攻,
恨不得立刻将袁夜来斩为两截。他盛怒之下,剑上所带的冰霜火焰更是雄厚,隐
隐作风雷之声。但袁夜来却觉轻松不少,原来慕瑾心气浮躁,剑法声势虽隆,却
失去了先前的缜密。

  袁夜来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激怒慕瑾:「薛小姐被我干得嗷嗷直叫,美上了
天。她有心和我做个长久鸳鸯,又怕被你发现。还给自己重新描上了守宫砂,哈
哈,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呀!」

  慕瑾本来气度沉静,但薛灵芸在他心中之重,非同一般,袁夜来又说得煞有
介事,登时将他气得钢牙咬碎,两目发赤。稍一疏忽,右肩之上中了袁夜来鬼魅
般的一脚,被他踢得飞出数丈之遥。

  袁夜来哈哈长笑:「今天打过瘾了。改日再会!」身形晃动,两袖招展,如
鹰扬去。他虽稍占便宜,但却明白,今日之战未占上风。心内默默暗恨:「什么
时候才能如他一般强?」

  慕瑾本想追击,但转念间便弃了这念头。他双手一指,那钉在树干上的剑鞘
便飞了回来。慕瑾还剑入鞘,飞足朝南奔去。他肩上被袁夜来踢得甚重,隐隐生
痛,然而他却丝毫不管,只管提力奔驰。

  慕瑾耳边风声呼呼,道旁树木飞也似的倒退,他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浮现,
心中只有两个字:「灵芸!」

  唐翩轻轻走进君舆住的院子,见他房门依然紧闭,知道他夜夜守护薛灵芸辛
苦,不敢去打扰他的睡眠。她在院子中踯躅了一会,虽有不舍,也只能慢慢退了
出去,心想:「我先去找表姐说说话吧。」

  她刚走了几步,只听身后吱呀一声,回头看见君舆打开了门,正冲她微笑,
道:「阿翩,既然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呀?」

  唐翩问道:「我没吵了你睡觉吧?」

  君舆道:「此刻已经是中午了。我也休息够了。进来坐么?」

  唐翩走进君舆房内,面朝他坐着,看了看他的脸,叹道:「你熬了这几天几
夜,精神都差了些!」

  君舆笑道:「哪里有这般娇贵?」

  唐翩道:「君舆哥哥,你要将自己照顾得好些!看你这般憔悴,真是叫人心
疼。」

  君舆腹内暗笑,心道:明明是你憔悴了不少,却来说我。却又听唐翩问道:
「慕瑾哥哥一回来,你便要走么?」

  君舆道:「是呀,我要去找我师弟。」

  唐翩脸色一黯,低头道:「那我宁愿他永远不回来了。」

  君舆见她蓦然含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随口问道:「为什么呀?」

  唐翩抬起脸,眼眸中泪水盈盈,说道:「我不想你走。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
起。」

  唐翩已有两日未见到君舆,觉得过了两年似的。她算着慕瑾的归期渐近,不
由得满心焦虑,茶饭不思。今日好容易见到君舆,激动之下,不禁吐露心声。然
而一言才出,立刻羞得满脸涨红,心道:「我怎么连这么羞人的话都同他说了?
他若对我无意,我还有脸做人么?」她低下头,双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恨不得钻
到桌子底下去。

  忽然肩上一暖,已被君舆扶住。她心如鹿撞,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君舆。见
他明净的双眸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唐翩再也抵抗不住,软软倒在君舆怀中,双手
环在他的腰上,耳朵贴着他结实的胸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闻着君舆身上的
气息,半晌后才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翩儿很……很喜欢君舆哥哥,君舆哥
哥喜欢翩儿么?」她话刚说完,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只觉得手脚都冰凉了。君
舆却默然不答。

  唐翩又等了一会,见君舆却仍在沉思。她只觉一颗芳心慢慢浸入冰水之中,
不断变凉,正要伤心地离开君舆怀抱,却被他一把搂在纤腰之上,紧紧地拥在怀
中。唐翩又惊又喜,抬脸叫道:「君舆哥哥……」君舆俯下脸来,唐翩面上被君
舆温热的鼻息喷中,唇上早已一暖,被君舆吻上了香口。

  她心驰神眩,轻轻嗯了几声,双臂挂在君舆脖子上,悄悄踮起了脚尖。

  君舆伸出舌头,慢慢渡入唐翩香甜的小口之中。唐翩初次品尝深吻滋味,身
子更是软得如溶化的芽糖。但此事无师自通,她见君舆舌头过来,柔舌迎上,舔
舐着君舆舌尖。君舆和她不断抵缠,慢慢引导。唐翩气息咻咻,眼眸迷蒙,被君
舆引着,渐渐将粉红小舌吐到他的口内。君舆温柔的吸吮着她的柔舌,手慢慢抚
摸她的背脊,越摸越下,终于滑到唐翩圆隆的臀上,用掌心不断摩挲。

  唐翩嘤嘤有声,只觉君舆大手不断在自己翘臀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着,虽隔着
裙子,依然能感觉他掌心的火热。君舆抚摸得又慢又温柔,她肌肤之上传来阵阵
颤栗的酥麻。唐翩禁受不住这样的挑逗,离开君舆的嘴,伏在君舆胸上,手抓着
君舆衣衫,低声喘息。突然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原是君舆的手满满的抓捏了
一下她丰腴的肉臀。

  君舆低下头,嘴唇在她耳朵上不停亲吻。唐翩耳朵之上又麻又痒,她又想躲
又舍不得,被君舆亲得心乱如麻。君舆将她束衣的丝绦略略拉松,手滑到她的衣
衫之下,触碰着那如丝如缎的肌肤。唐翩被君舆摸得浑身着火一般,她羞得浑身
颤抖,又不敢推拒君舆。只得咬着嘴唇任这心爱的情郎轻薄。君舆温暖的手指点
在她光滑的背脊正中,慢慢下滑。

  唐翩抓紧了君舆,心中呜咽:「君舆哥哥……呜……别再往下了……别往下
了……」然而那恼人的酥痒一下从臀沟之中传来。唐翩「啊」地发出一声娇呼,
抬起晕红的脸,望着君舆。

  君舆将她搂在怀中,手指触着那娇嫩的狭间,慢慢下探。唐翩张着小嘴,不
断喘息,突然反手抓住了君舆的手,低声道:「君舆哥哥……你爱翩儿吗?」君
舆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爱翩儿。」唐翩如闻纶音,只觉身在天堂,又被君舆
气息吹入耳中,手上哪里还有半分气力?君舆的手微微一挣,脱去束缚,中指指
腹顿时触到了一处暖热润潮的所在。

  他中指微微勾动,摸到一道软软的肉缝,他便顺着那蜿蜒的肉檐慢慢前探,
指尖顶在一颗软中带硬的嫩蒂之上,唐翩不由发出好似哭泣的一声娇呼:「君舆
哥哥……你摸那里……我好难受……」

  君舆手指沾了些许滑液,轻轻在那嫩蒂之上打圈,他在唐翩耳边问道:「翩
儿,你再说说,是难受么?」

  唐翩胯部不断扭动摇晃,两只大腿夹了又松,松了又夹,只觉君舆指尖似有
魔力,将无穷快感都释放到自己那敏感的嫩蒂之上,诱得那嫩粉小蒂红亮亮的鼓
起。她咬着嘴唇道:「又快乐又难受……好奇怪……」君舆指腹压着那蒂儿,微
微震颤起来。唐翩只觉一股酸麻从那蒂儿直传下来,倏地来到她腿心深处,电一
般窜了进去。

  那种空虚难受的劲儿迫得她剧烈前后努动,娇叫一声,射出一股春液,几乎
软倒,慌忙揪紧了君舆衣服。君舆手指立时被她蜜液打湿,便趁着粘滑,温柔拨
弄,只觉得她蜜处柔嫩火热,如脂凝就的两片软肉,在自己的手指揉动下不断颤
动。再摸得几摸,竟愈发微微裂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薄蛤来。君舆见怀中的少女
早已春潮满溢,便又捻了一会,这才抽出手来,将唐翩抄着膝弯抱起,向卧床走
去。

  唐翩箍着他脖子,脸埋在他怀中,娇羞中突然想起一事,叫道:「等等!君
舆哥哥……」

  君舆停下脚步,轻声问:「翩儿,怎么了?你不愿意么?」

  唐翩下意识点点头,慌忙又大力摇头,心中挣扎片刻,问道:「君舆哥哥,
你……你会娶翩儿么?」

  君舆尚未回答,门外有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方公子!方公子可在?」

  君舆一愣,答道:「我在。有什么事吗?」又微笑着在唐翩脸上温柔一亲,
悄声说道:「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唐翩羞红着脸,打了他一下,低声道:「快放我下来!」君舆将唐翩放下,
看她整理好衣服,才去开门。

  来人正是阿蕴。唐翩道:「阿蕴,你怎么来了?何事如此焦急?」

  阿蕴见到唐翩,说道:「唐姑娘!周公子和小姐吵起来了,劳烦你也去劝劝
吧!」

  君舆和唐翩对视了一眼,问道:「慕瑾兄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阿蕴道:「有小半个时辰了。他奔的好快,我面前衣服影子一闪,他就进了
小姐绣楼。」

  慕瑾才进了薛灵芸绣楼内,忍不住便大声叫道:「灵芸!」连叫几声,无人
答应。他心中惶惶,拔腿就要上楼,却见薛灵芸倚着楼梯栏杆,颤抖着身子望着
自己。

  慕瑾与她久别重逢,连忙上了楼,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灵芸!我回
来了!」他心中在想:灵芸虽然激动落泪,但气色还算好,那妖怪定是讹我!

  他抱着未婚妻的娇躯,爱意涌上,便俯脸去吻她的小嘴。

  薛灵芸猛地打了一个抖,轻轻将他推开,望着他默默流泪。慕瑾从未见过薛
灵芸如此,便小心翼翼问道:「灵芸,你生了我的气么?你看,我给你带回什么
礼物了。」他探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对翡翠玉镯来。那镯子玉色青翠冰透,雕
啄精致,略一撞击,回音清悠,确是玉中上品。

  慕瑾每次薛灵芸带来礼物,哪怕只是个普通钗子,她都笑逐颜开,这次去甘
南道,慕瑾因为大大超过了当初约定返回的时间,所以煞费苦心地弄来了这对玉
镯,以示赔罪。

  薛灵芸淡淡一笑,说道:「慕瑾哥哥,镯子很漂亮。可是,我有件事,想先
和你说。」

  慕瑾强笑道:「好呀。不过你先告诉我,是件好事,还是件祸事?」

  薛灵芸不答,沉默了半天,才反问道:「慕瑾哥哥,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
是我的身子?」

  慕瑾骤然觉得心上一紧,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自然是你这个人。你要
和我说什么事呢?」

  薛灵芸闭上眼睛,眼角淌下晶莹的泪珠,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眸,望着慕瑾
的眼睛,说道:「慕瑾哥哥,灵芸不幸,已非完璧了。」她声音说到最后,已经
变成哽咽。

  慕瑾一路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成真,他如坠冰窟,手中玉镯拿捏不住,
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登时碎玉四溅,琅琅作响。他死死盯着薛灵芸,目光中满是
不信。薛灵芸秀眉紧蹙,微微点了点头。慕瑾却瞪大了眼睛,缓缓摇头,白玉一
般的脸色,渐渐涨成殷红。

  只听他一声咆哮,紧接着哐当大响,一张红木椅子已被他踢成粉碎。薛灵芸
仿佛一尊石雕,静静站着,只有袖子在簌簌的颤抖。

  慕瑾大吼一声,喝道:「我不信!你不是会玉霹雳么?怎么还会被那妖怪玷
污?」

  薛灵芸满腹委屈,被他一喝,登时面色惨白,一股闷气直填胸臆,噎得她几
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本来她还想解释,但转念想道:你自己逾期不归,害我落
难。不来安慰我就罢了,反来呵斥!竟连方公子都不如!

  慕瑾向来骄傲,自视甚高。薛灵芸虽出身名门,贵如郡主,师父又是大大有
名的南溪若,但他却丝毫不以为然。在慕瑾心目中,总觉得是薛灵芸在高攀着自
己,而非自己依附着薛灵芸。此刻知道薛灵芸被人破了身子,而且破她身子的那
人,还是今日和自己打了一场的妖怪,心中之怒,无以复加。他怨无可怨,只能
责怪薛灵芸不该失身。

  却听薛灵芸说道:「你是不是宁愿我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再见到我这蒙
污之身?」

  慕瑾见她居然还要反诘自己,登时怒从心起,几乎又要爆发。他咬着牙极力
压制,冷冷说道:「你若不愿意,有谁能近你的身子?」

  薛灵芸见他有责难之意,几乎气得晕过去,眼泪断线珠子一般落下来,恨声
道:「周慕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慕瑾见薛灵芸伤心欲绝,心中微微一软,想伸手去抱她:「灵芸……」薛灵
芸气恼之极,拼命推他。两人拉扯之间,慕瑾抓住了灵芸袖子,他心中想起袁夜
来的话来,蓦然一震,便去捋薛灵芸右手衣袖。

  薛灵芸不知他是何意,见他动作粗鲁,拼命挣扎。只听撕拉一声,一截袖子
已被慕瑾撕去。此时虽是冬季,但薛府地处南国,楼内又有暖炉,故薛灵芸身上
只穿了长衫夹袄,袖子撕破之后,登时露出一条雪白柔润的玉臂。慕瑾一眼就看
到了她手臂之上那颗鲜红的朱砂,袁夜来的哈哈狞笑声顿时响在耳边。

  他心中大苦,指着那朱砂问道:「这又作何解释?」

  薛灵芸黯然道:「这是妖怪画上去的。」

  慕瑾怒极反笑,哪里肯信,讥道:「好个怜香惜玉的妖怪呀!那你怎么不把
它洗掉?留着做牌坊吗?」

  薛灵芸秀眉倒竖,怒道:「周慕瑾,你是特意回来羞辱我的么?」

  周慕瑾也怒了起来,喝道:「你把明霞神光都教给了那妖人,还有什么好说
的?」

  薛灵芸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慕瑾见她茫然,更以为薛灵芸心虚,他正要冷笑,忽然想起袁夜来所发的明
霞神光颇见功力,竟似下了三五载的苦功一般。他凡事多思,稍一推演,更是愤
怒:「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守宫砂到底点了多久?你迟迟不肯把身子给我,莫非
是有难言之隐?」

  薛灵芸怒极,斥道:「周慕瑾!你给我滚!」

  慕瑾冷笑道:「果然说中你的痛处,你就老羞成怒了?」他越说越气,腾身
上去,手向薛灵芸酥胸探去。

  薛灵芸猝不及防,被他将乳峰按在掌下大力揉搓。她又羞又气,骂道:「把
你的脏手拿开!」身法晃动,便要出掌格挡。慕瑾修为比她高得太多,左臂只一
抖,已将她双臂圈得死死的,右手径直去摸她乳核是否还在。

  果然一摸之下,那双峰比以前愈发绵软丰挺,膏腻盈手,哪里还有什么别的
东西。慕瑾怒火焚身,神智失控,欲念冒出,叫道:「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身
子既然给得了妖怪,为什么给不得我?」

  他嗤的一声,登时将薛灵芸胸口衣襟拉开,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来。薛灵芸怒
道:「住手!不要逼我!」

  慕瑾咬牙道:「怎么?你的玉霹雳不炸妖怪,要来炸我么?」

  他手上不停,便去扯薛灵芸亵衣。薛灵芸大喊:「放开我!」

  忽然风声响动,慕瑾肩上一紧,已被人抓住后拉。那人力道极大,慕瑾身子
被扯得直飞出去。他骤然遇袭,脑中登时出现袁夜来的样子。慕瑾反应极快,见
被敌人拉得失去了重心,一足反踢,直奔那人咽喉要害,却被侧身闪过。

  他迎着那人闪避的方向,腰腹一拧,使出一记袖底锤,肘尖直撞那人软肋。
那人手掌一拨,卸了慕瑾肘击之力,却见慕瑾半空之中腰胯如风车一般劲摆,膝
如旋风,连环撞击来袭者耳门。慕瑾游历甚广,人缘又好,所学颇为繁杂。他这
连环三击就是学自南蛮神拳猜洪,近身搏击威力极大。特别是最后的连环膝撞,
阴毒狠辣。他再灌以灵力,中者不死也残。

  却见那人清啸一声,双手如铁门一般,或挡或卸,尽接了他的连续猛撞。慕
瑾一掌劈出,那人还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退了几步,俱是气血翻腾。

  只见那人拱手道:「慕瑾兄,请克制。」慕瑾暗暗喘了几口气,才认出是君
舆。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唐翩这时才发出一声惊呼,叫道:
「慕瑾哥哥!你在干什么?」她见薛灵芸衣衫凌乱,慌忙脱下披肩,将她裹住。

  慕瑾脸色铁青,说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不要你们管!」

  唐翩道:「你们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霸道?」慕瑾惨笑道:「你干嘛不问
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唐翩怒道:「我当然知道!这几日君舆哥哥夜夜守护表姐,就是盼你早日回
来。却不料你一回来,就……就这般欺负她!」

  慕瑾此时成见已深,立刻将唐翩的意思给听岔了。他看看君舆,又看看薛灵
芸,哈哈狂笑道:「好一个夜夜守护!怪不得你要出手!」

  薛灵芸早已心灰意冷,冷冷道:「你滚!」

  慕瑾见唐翩和阿蕴都护在薛灵芸身前,却对自己怒目而视,又听唐翩说道:
「你再敢欺负表姐,我告诉师父去!」

  慕瑾见她搬出南溪若,心中傲气顿时被她激了起来。他身形闪动,鬼魅一般
从唐翩阿蕴之间穿过,只听一声脆响,薛灵芸惊叫一声,脸上早着了他一个大大
耳光,半边脸登时肿起。慕瑾道:「这第一巴掌,便替南居士打你不守门规!」

  唐翩、阿蕴大惊,纷纷去拦,却被慕瑾捏了个寒晶障,阻在外边,急切间不
能近身。

  慕瑾灵力罩住薛灵芸全身,让她难以闪避,反手一掌打得薛灵芸口鼻出血:
「这第二巴掌,打你里通妖邪!」他口中继续叫道:「这第三巴掌,打你不守妇
道……」

  只见君舆一掌碎了寒晶障,飞身抓住他的手,喝道:「周兄!不必如此!」

  慕瑾正觉自己被挚爱背叛,心中忽而悲恨愤怒,忽而嫉妒艾怨,忽而自怜自
伤,种种情绪交集于胸,哪里听得进去。见君舆过来,登时一腔怒火全发在他身
上,大叫一声:「你又想打架么?」他左臂一振,将薛灵芸远远推开,右手拔剑
便是一记欻火剑法。

  君舆见他来势凶猛,不可理喻,慌忙侧身闪避。慕瑾得势不让,寒冰欻火,
交替连发。君舆不欲与之为敌,苦苦闪避。唐翩见君舆出来匆忙,未带兵刃,见
他只是躲闪,以为他不敌,心中大惊,大声劝止。

  薛灵芸奔回房内,片刻跑出,喊了一声:「这人疯了!君舆哥哥,接剑!」
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掷向君舆。

  君舆顺手接过,只见那把剑长约三尺,通体雪亮,一潋波光如活物一般,蜿
蜒游走在剑身之上,不由喝了一声:「好剑!」慕瑾看见那剑,知道是南溪若送
给薛灵芸的名剑「含光」。薛灵芸平日视珍宝,此刻却交给君舆为自己为敌。

  他心中大恨,切齿喊道:「既然有剑,就来分个胜负吧!」使出一招「芥子
须弥」,这是须弥十九剑中的倒数第二剑。只见慕瑾初始一剑刺出,平淡无奇,
然而他剑尖不断细密震颤,每一颤,那剑上之气便一分为二,如此二而四,四而
八……剑至中途,竟幻出无穷剑气,声势浩荡惊人,剑风竟刮得观战三女脸上生
痛。薛灵芸见慕瑾使出绝招,心一下揪了起来。

  却见君舆不慌不忙,长剑一圈,幻成一个剑刃漩涡,迎向慕瑾。唐翩叫了一
声:「渊通元洞!他……他怎么会使第三界的剑法?」薛灵芸也骇然:此人竟如
此聪明,难道只看过一次就学会师父的剑法了?

  只听剑刃交击的一阵暴响,那满天剑气和剑刃漩涡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君舆负剑而立,左肩衣服被长剑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肌肤渗血。慕瑾身上未见丝
毫损伤,朝着薛灵芸冷笑道:「这剑法想必也是你传的吧?罢罢罢!今日就这样
吧。告辞了!」

  他还剑入鞘,大踏步走向厅外,到了门口时,停住脚步,冷冷道:「薛家小
姐,你身份矜贵,在下不敢高攀,婚约一事,就此作废,不必再提。」说完头也
不回,径直去了。

  慕瑾奔出十余里,伤心之下牵动伤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心中
道:好个方君舆,一剑换一掌,我终究吃了亏!他脸色苍白,慢慢扶着一棵大树
坐下,暗自运功调息。

  唐翩见君舆肩上的鲜血越渗越多,惊呼一声,慌忙去看,见他被慕瑾剑气所
伤,创口颇深,好在只是皮肉受损,未及筋骨。君舆说道:「不碍事的。」薛灵
芸拿出药盒绷带,给他细细包扎。

  君舆见她眼中含泪,双颊被慕瑾扇得高高肿起,便说道:「薛小姐,你脸上
的伤也用些药,不要留下伤痕来。」

  薛灵芸点了点头,几滴泪珠落下,滴在君舆手上。薛灵芸低声道:「真对不
住。」伸出手去,抹了君舆手背那几滴泪水。她手指柔腻,如春风拂过。

  君舆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尊师原先托我将你守护到慕瑾兄回来为止。谁
知道他回来之后竟生此变故。」

  唐翩余怒未消,骂道:「他这人太小心眼了!」

  阿蕴哭道:「小姐,都怪我不好……」

  薛灵芸轻轻拍了她一下,道:「阿蕴,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别再这么说。
去拿点玉花露,给我敷脸吧。」

  她转身对君舆道:「君舆哥哥,今日之事,谢谢你了。」君舆道:「薛小姐
对我有救命之恩,请不要客气。慕瑾兄只是一时糊涂……」

  薛灵芸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要再提这个人了。」她顿了一顿,又说:
「君舆哥哥,你不要再叫我薛小姐,你叫我灵芸吧。」

  唐翩闻言抬头,看着薛灵芸,心中茫然道:表姐,也喜欢上君舆哥哥了么?
她想起一事,又问道:「君舆哥哥,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君舆沉吟片刻,说道:「我在此再等上三天吧,也许他会回心转意呢?」

  薛灵芸问道:「你要去哪里?」君舆说道:「在贵府打扰了许多日子,现在
伤势已经养好,不能再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我要去九成山寻我师弟。」薛灵芸点
点头,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然而慕瑾一去不归。君舆在薛灵芸楼下又守了两日,也没有妖怪动静。到了
第三日晚上,他用完晚饭后,执剑慢慢踱着,心内想道:「为何这两日都不见唐
翩?明日就要告辞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来送我?」

  他走到薛灵芸楼下,却见平日坐着的石桌之上,摆着精致点心和茶具,薛灵
芸一身白衣,正坐在桌边等他。君舆走了过去,施礼道:「薛小姐……」薛灵芸
道:「君舆哥哥,不是让你别这么叫我了么?」

  君舆笑了笑,说道:「灵芸妹子,你不必如此客气。」薛灵芸笑道:「叫灵
芸就好了,你又加个妹子做什么?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明日就走了,我就给你弄
了些点心尝尝,以表谢意。」

  君舆看看她,见她脸上早已消肿,光滑无暇,今日还薄施粉黛,比起往日的
英姿飒爽来,更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妩媚,便笑道:「你那玉花露还真是妙药,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薛灵芸轻叹一声,说道:「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心里的伤却不知道何时才
能好。」君舆见她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便道:「放下。」

  薛灵芸依言将茶壶放在桌上。君舆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句:「放下。」
薛灵芸说道:「我已放下了。」君舆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放下了,心里的伤
便好了。」

  薛灵芸一愣,这才明白君舆话里的意味,她怔怔想了一会,幽幽问道:「君
舆哥哥,女子的贞操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么?」

  君舆想了一想,说道:「贞操是别人口中的风评,性命是自己手里的东西。
若是在意别人的议论,则觉得性命为轻。但纵观古今,就算顶尖儿的英雄豪杰、
帝皇将相,哪一个生前身后不被人议论?人生于世,只要在大局上把得稳,立得
正,又何必去管别人的悠悠之口?贞操一节,实在是小事。」

  薛灵芸听得出神,又问道:「可是女子失去了贞操,终究有了污点,还会有
人真心去爱她么?」

  君舆遥指天穹,道:「灵芸,你看那轮明月。」当晚正是月中,一轮冰蟾悬
于苍穹之上,淡淡清辉,洒向人间。薛灵芸赞道:「好美的圆月!」

  君舆笑道:「是呀!见此白玉盘,大家都会赞叹它的皎洁明亮,又有几个人
会因为月亮上的那些斑点,而不喜欢它呢?」

  薛灵芸双眸中闪着光彩,望向君舆,轻轻唤道:「君舆哥哥,你……你也喜
欢月亮吧?」

  君舆抬头望着青天,慢慢吟道:「月如美人,我心慕之。」

  薛灵芸展颜微笑,说道:「尝块桂花糕吧。我们边吃点心边赏月。」

  第二天早上,君舆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却不见唐翩前来送行。他不知唐
翩此刻被父亲锁在屋里,正大声哭喊着:「爹!你放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动你
的药了!你快点放我出去呀!」她见无人理他,又低声哭道:「君舆哥哥,你别
走,你等等我。呜呜……」

  君舆伸手入怀,掏出那半截碧纱裙幅,看了半晌,脸露微笑,摇了摇头,将
那断裙又收入怀中,提起背囊,走出了门。他昨日和薛灵芸相谈至半夜才将她劝
回去歇息。想必此刻她还在酣睡。君舆不欲去惊动她,悄悄从侧门出了薛府。他
辨了一下方向,便拔足往九成山赶去。

  君舆在薛府盘桓了近一个多月,早就憋得坏了。这一日虽寒风扑面,但天地
之大,任他去来,他暂时抛却儿女之情,胸中豪气大发,在那崇山峻岭之间一声
清啸,连绵数里不绝,惊起寒禽处处。

  行至中午,他略感疲倦,便找了一棵大树歇息。在那树荫之下,拿出清水干
粮便吃。忽听銮铃声响,马蹄声疾,一匹纯白良驹奔驰而来。那马体长一丈,筋
骨雄健,神态如龙,眨眼间奔到君舆面前。马上骑士一勒缰绳,白马咴咴一声长
嘶,前蹄腾空,人立起来。那骑士马术娴熟,一推马头,闪身下马,对着君舆微
笑。

  君舆见那人一身男装打扮,异常干净利落。虽用眉笔将双眉画得粗浓入鬓,
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但那春水一般的眼波,那海棠一般的娇颜,不是薛灵芸又
是谁?

  君舆缓缓摇头,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薛灵芸笑道:「我师父让你守护
我,但你却中途跑了。没法子,我只好抹下面皮,跟在你身边啦!」

  君舆一怔,问道:「那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薛灵芸眼珠转了一转,说道:「那可说不准,指不定哪天不高兴了,我就不
跟着你了。」

  君舆笑道:「若是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呢?」

  薛灵芸面上飞起红晕,也笑道:「那就只有天涯海角,伴君而行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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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只有少少的肉,让喜欢肉戏的读者失望了,请见谅。希望大家继续支
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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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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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本章1万5千字左右大更。谢谢观看,
目前版主实行红心奖励制度,如若得闲,请点击红心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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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灵芸一语才毕,心里怦怦直跳,又慌忙道:「君舆哥哥,其实,我这次出
来,另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参加论道大会。今年的大会在江南道开,刚好和你
要去的九成山顺路。」君舆哦了一声,道:「自从我师傅师娘去世后,我已经有
好多年没参加这大会了。」薛灵芸笑道:「现如今场面越办越大了,再不象当年
那般寒碜。我们不如先上九成山找到你师弟,然后三人一同去赴这盛会,一睹各
派高人宿耆的风采!」

  君舆颔首道:「如此甚好!也可以让云炫开开眼界。」

  薛灵芸道:「你那云炫师弟,有你这么一个师兄照料,真是幸运得很!」

  君舆道:「我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自然亲如手足。」

  薛灵芸翻身坐上马鞍,笑道:「那你快上马吧。我这匹银龙追风驹是天下少
见的龙马,日行千里,到九成山不过两三日时光。」

  君舆问:「你来控马么?」薛灵芸盈盈一笑,眉目顾盼:「君舆哥哥,道术
武功,我不及你;但说到控缰执辔,恐怕你却不如我。」她说着俯下身,向君舆
递出手来。君舆见她纤指细长,日光照耀下有如透明。他心中道,她如此爽朗,
我何必拘泥?便执了她的手,轻轻一纵。那银龙追风驹略略移了一步,君舆已稳
稳坐在薛灵芸的身后。

  她虽作男子打扮,但君舆坐在她身后,依然可见她颈项白腻,秀发纤柔,阵
阵女子幽香更是沁人心脾。只听薛灵芸说道:「坐稳了!」她一提缰绳,娇呼一
声:「驾!」白马怒嘶声中,蹄趵如雷,箭一般射了出去。

  君舆不料她启动如此迅速,身子后仰,双手自然前探,握住了薛灵芸纤腰。
马上起伏不定,君舆虽勉力后靠,颠簸间双腿仍难免碰到薛灵芸丰臀玉腿。薛灵
芸青春韶华,柔肌腻肤不时绷紧放松,向两人身体接触处传过来阵阵旖旎娇韵。

  君舆心中微微一荡,薛灵芸却浑如不觉,一个劲的策马疾驰。只是那白玉一
般的耳廓,悄悄飞起了红晕。

  两人共骑绝尘,虽路途坎坷,鞍马劳顿,却丝毫不以为苦。肌肤若即若离之
间,隐隐漾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淡淡风情。

  奔驰间红日西垂,归鸦阵阵。若是君舆一人,他只找个树荫便可睡上一夜,
但此刻薛灵芸在身边,却不能随便将就。好在天将将黑,恰好看前方有一城镇,
二人便策马寻客栈投宿。

  然而连问了数家旅舍,均是客满。二人寻了良久,方在城北福来客栈找到一
间客房。君舆问那掌柜:「店家,我们乃是两人,可有另一间房么?无需太好,
可以住人就行了。」

  那掌柜的说道:「公子,实在是没有房间了,最近融州府瘟疫横行,周边百
姓纷纷向相邻郡县逃避,今日城里的驿站客栈差不多都满了。本店这一间房你若
是不要,恐怕一会也就被别人住进去了。二位公子,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象在家
里那般讲究,你们两人抵足而眠,对付着过一晚上吧。」薛灵芸听到那掌柜让她
和君舆同榻,脸上不由发烧。却听君舆说道:「好吧,那就要这一间房。」

  薛灵芸心中怦怦直跳,却一言不发,跟着君舆上楼,看他如何处置。店小二
将两人领到房中,只见那房间还算宽阔洁净。君舆放好包裹,提剑出了房门,对
薛灵芸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到下边买些酒菜。」薛灵芸见他出门去了,轻吁
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这才发现自己耳根居然在发烫。她看了看房间,见洗
手架有面铜镜,便过去整理仪容。

  忽听店小二在外边喊道:「客官,热水来了。」薛灵芸把他让进来,只见他
放下一盆热水,递过一块白毛巾,说道:「那位方公子吩咐,请薛公子洗完脸后
下去用晚饭。」薛灵芸答应一声,将他遣了出去,自行拧了热毛巾,在脸上缓缓
捂擦。一轮热水脸洗罢,顿觉征尘尽去,毛孔舒泰。心内不由有些发甜:「这人
就是细心。」

  君舆在楼下等了好一会,薛灵芸才姗姗下来。只见她换了件公子哥的长衫,
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用一条细窄白绢束着发髻,长长的垂下两条绢尾,薛灵芸
洗完脸后,肌肤如同新剥鸡蛋一般白嫩,脸颊被热水所蒸,又在那白嫩中渗出一
抹潮红来。她眉毛画得英挺,睫毛却翘得柔媚,真是不尽风流,雌雄难辨,竟似
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一般。

  薛灵芸望着君舆,眼波灵动。却把邻座好几个浪荡子弟的火给勾动了起来,
只是见到君舆长剑在侧,虽是静坐如山,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仪,这才拼命咽
下口水,不敢过来啰唣。薛灵芸本来和君舆边吃边聊,心情不错。却被周围男子
苍蝇一样的目光粘得极不舒服。她啐道:「这些人好生无礼,哪有这般盯着人看
的?」君舆笑道:「你这样子太过俊俏,若要人家不看你,恐怕明日需拿煤灰把
脸涂得黑些。」

  薛灵芸装作吃饭,却不回答,想道,如果那样,岂不是你也不看我了?见君
舆赞她容颜,她心中暗喜,一时间竟觉得旁人的那些目光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吃毕,君舆道:「旅途劳累,你早些回房歇息吧。我在下边守着就行了。」
薛灵芸嗫嚅了半天,欲言又止,终于答应了一声,上楼去了。

  君舆无事,便坐在大厅之中,听众人谈话议论。此刻融州府大疫,正是一干
人等口中谈资。君舆听了几句,众人都说那瘟疫来得迅猛,短短二十日之间,便
扩大到全府之境。染疾者先是双目赤红,高烧不退,进而口有恶臭,胸腹疼痛,
及至皮肤出现斑疮、脓包,则无药可救,全身发赤而死。那瘟疫肆虐的村庄里,
十室九空,新茔座座,好不凄凉。君舆心中骇然,想道,瘟疫竟这般厉害?九成
山就在融州府内,难怪师叔不回我的飞鸽传书,想必一定在全力周济灾民。

  他正寻思间,忽然瞥见薛灵芸在楼上朝他招手。君舆不知何意,便上了楼。
薛灵芸道:「君舆哥哥,你也一同进房休息吧。不必在下边劳顿。」君舆怔了一
下,却见那客房立起一块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一端是床榻,另一端的地上,
却打扫干净,也铺好了软褥棉被。薛灵芸红着脸道:「在外多有不便,只好如此
了。需得委屈你一下。」君舆想了想,也不多推辞,进房关好了门,说道:「既
然如此,都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薛灵芸吹灭了蜡烛,悄悄转回自己那一侧。耳中听得君舆放下长剑,解去外
衫,抖开被子便睡。暗暗想道:「君舆哥哥光风霁月,这般磊落的胸襟,实是难
得。」

  她又出了一会神,这才去解衣衫。然而君舆已无声睡下,她动作虽轻,但那
窸窸窣窣褪衣之声,在黑暗中却清晰可闻。薛灵芸大气都不敢喘,耳根滚烫,轻
手轻脚除去了衣衫。阵阵幽香,在客房中浮动。她不敢脱中衣,手便慢慢伸到衣
内,去解束胸的缚带。

  她女扮男装,白日间用长布将丰胸束缚了一天,两团雪乳正是又胀又麻。此
刻一旦松开束缚,登时弹了出来,乳尖在中衣之上划动不休。薛灵芸忍不住啊的
一声,低哼出来。声音虽低,于万籁寂静之中听来,却如空林莺呖,直撞耳膜。
她声音娇糯,尽管是无心之吟,却偏偏有着一种情不自禁的妩媚,似叹似诉,如
怨妇伤春,无比的撩人。薛灵芸慌忙咬住了嘴唇,只觉身子都僵硬了。侧耳细察
君舆那边动静,只听他翻了一个身,仿佛压抑着声音,缓缓出了一口气,再无别
的声息了。

  薛灵芸做贼一样钻到被子里,拉过被子半掩了娇颜,长吁了一口气,躺在床
上不敢再有半丝动静。她首次和君舆同处一室寝息,虽隔着屏风,芳心依然乱跳
不止。静夜之中,她耳朵愈发灵敏,听到君舆悠长平稳的呼吸声,竟似他在自己
耳畔吐息一般。她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纯洁又暧昧,还夹杂
着丝丝甜蜜。

  薛灵芸胡思乱想着,终于倦意袭来,慢慢合眼睡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擦亮,薛灵芸便翻身起床。侧耳听了一下,君舆那边却没
动静,她穿好衣服,惦着脚尖过去一看,只见床褥叠得整齐,人早已起床出门去
了。又见洗手架上,放着口杯水盆,犹自冒着热气。薛灵芸心中感动,对着镜子
梳洗一番后,悄悄打开门,却见门上金光一闪而逝,想是君舆出门时结下的守护
符印,防止外人进入,惊扰了自己。

  她探头出去,正好见到君舆提着早点上来。君舆笑道:「你醒了?快吃点东
西吧。」

  两人回客房,君舆在桌上打开包裹,说道:「这是他们这里的有名小吃,王
婆子灌汤包。你尝尝看。」

  薛灵芸养尊处优,平时并不吃这种市井茶肆间的小吃。此刻却兴致勃勃,笑
道:「好呀,你也一块吃!」君舆说道:「我吃过了。」薛灵芸却不依,捏起一
个包子塞给他,说道:「你陪我再吃一个。」君舆无奈,接过包子说:「小心。
里面热汤烫嘴。你看我怎么吃。」

  薛灵芸学着君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咬破那包子薄皮,樱唇撮起,轻轻吹了
几口,缓缓吸吮。那汤汁融而不泄,浓而不腻,一股清香顿时在舌尖久久萦绕,
不逊兰荪。薛灵芸赞道:「好好吃!」

  君舆看着她眉飞色舞,笑道:「好吃你就多吃些。」薛灵芸笑道:「那我可
就不客气了!」君舆见她虽食指大动,但吃相却端庄典雅,让人睹之悦目。心中
想道富贵人家,果然自有一番礼仪教养。

  薛灵芸吃完早点,又净了口,笑道:「我们这就上路吧!」君舆早已将包裹
收拾停当,闻言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都收拾好了么?」薛灵芸晃了晃手中
的行李,道:「早就收拾好了!」君舆沉吟了一下,缓缓踱到门边,背朝着薛灵
芸说道:「我在外边等你,你全都收拾好了再出来吧。」说着走出门外,反手关
上了门。薛灵芸大惑不解,又检查了一番,突然瞥见自己乳峰高耸微颤,这才省
起自己忘了束胸。

  她面红耳赤,身子都酥软了,心中想道,糟了!刚才摇来晃去的,什么动静
都叫他瞧见了!

  半晌,薛灵芸才低着头出了门。君舆双眼在她胸前一扫而过,却仿佛什么事
情也不知道似的,说道:「走吧!」

  薛灵芸哦了一声,像个怯生生的小媳妇一般,跟着君舆下楼去了。

  那银龙追风驹脚力强劲,下午时分,两人便进了融州府境。只见乡野田间,
纸钱飞舞,处处坟茔,路边道旁,不时见人畜倒毙。凄风秽臭扑面而来,处处哀
声不绝。

  薛灵芸几时见过这般惨景,恻然泪下。君舆撕了一块布巾,两人掩住口鼻。
路上经过数个村庄,俱是人丁全无。君舆动容道:「瘟疫之烈,竟至于斯!」

  他二人拨马往九成山而去,跑了半个时辰,九成山峰峦在那苍青色的天际下
已经可以望见。只见路上人头涌动,竟是有好几股难民汇成人流,俱往九成山而
去。薛灵芸见难民有数百人之多,阻塞了道路,难以奔驰,便和君舆下了马,混
在人群中,执辔而行。君舆拦住一个老头,问道:「敢问老丈,大伙这是投奔哪
里?」那老头儿说道:「去九成山呀!只要见着了王仙人或者凌仙姑,就能保住
一条性命。」

  旁边一青年接口道:「张老丈,你见了那王仙人,若是没有答谢之物,还是
一样没有仙符保身。这年头,修道之人贪图黄白之物,不顾苍生,真是可恶!」

  那张老丈喝道:「休得胡言乱嚼!你可知道王仙人救了多少人?」

  那青年冷笑一声,说道:「他是救了不少人,都是些富豪乡绅,达官贵人。
我远房堂叔为了救他女儿,因为没有金银孝敬,在他九成山门下跪了一天一夜,
哪怕石头人都要被感动。却不想被他手下门人一顿乱棒,打了出去,呵斥他阻了
府尹迟大人上山求符的路。」

  张老丈沉吟了半晌,才说道:「那仙符难制,答谢也是应该的。」

  那青年驳道:「凌仙姑的药就不是钱么?人家怎么分文不收,只是周济灾民
呢?」

  张老丈骂道:「王仙人符箓化的圣水,那也是免费泼洒,你怎么不提?」

  那青年还嘴道:「可不少人都说那水没什么用……」

  张老丈气得拿杖去打他,斥道:「你若觉得没用,还巴巴的跑去干什么,不
如即刻回家去吧。」

  那青年含泪说道:「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何苦去求人呢?」

  君舆听他们争论,连忙详细打听。这才知道,两人口中所说的王仙人,正是
自己的师叔王平真。而那凌仙姑,则是九成山下昭遂城中大户杨澹之妻,唤作凌
雨嘉。听那青年所述,王平真道法高强,其所画的避瘟符可保病邪不侵,家宅平
安。良医难治之人,他也能做法驱疫,起死回生。只是他每次散符施法,都索要
大额酬金,富实人家尚能负担,平头百姓倾家荡产也求不来一张符箓。只能每日
跪在九成山下,等着九成山的道人以符箓圣水泼洒驱邪。

  只是那符箓圣水,众口评价不一,有人说沾了百病不侵,有人说毫无效用,
也有人说须得有缘之人,才能生效。

  杨澹之妻凌雨嘉居于深闺之内,本来籍籍无名。因见百姓涂炭,便毅然开办
医馆,广施丹药。来者无论贵贱,一律免费救治。她的针灸丹药也颇见灵效,虽
不能将每一个病人都药到病除,却也治好了不少人。故而一时之间,王平真和凌
雨嘉便成了融州府的救星。四面八方的乡民只要能走,都往九成山聚去,想着或
许与王仙人投缘,他老人家说不定大发慈悲,便赏了自己一张保家的符箓。再不
济,就去凌仙姑的医馆,至少比起寻常医师,更多了几分希望。

  君舆听罢,默不作声。薛灵芸问道:「君舆哥哥,你怎么了?」君舆叹道:
「我师叔如此做法,大为不妥!百姓蒙难,岂能以钱财为重,失了道义之心?竟
连女流都不如。」薛灵芸安慰道:「道听途说之言,终不能深信。还是见到你师
叔和云炫师弟再说吧。」君舆点点头,随着人流慢慢前行。

  行了数十里地,君舆沿途仍可见瘟疫肆虐之象,但越靠近九成山,光景就越
好上一些。他又望见一些朱门大户,门前高高贴着淡黄色的符箓,他一眼就看出
是祛瘟符,忖道:「师叔画这符,祛人间一切瘟疫,确实要耗上不少法力。若是
能针对当前之疫制符,有的放矢,就可大大节约灵力了。」然而君舆转念间也知
道,这说起来简单的一句话,谈何容易。

  凡人之有病,乃六气之邪得隙乘之。符咒乃朱砂所画,并非药石针砭,用以
治病,全凭道者灌注灵力于其上。灵力祛疾,靠的是用将而元神自灵,制邪而精
鬼俱伏,走的最是中正坦荡的路子。故而成效有之,但耗力亦过之。若要做到因
病制宜,君臣辅佐,用药不多半分,于最精要处巧思引导,奇谋制胜,却非符箓
所长,而是医家的手段了。

  君舆正想着,忽听前方哭声大作,凄惨无比。他抬眼望去,原来已经来到昭
遂城下。然而城门紧闭,城头之上弓箭手张弓待发,不许百姓靠近。

  只听城上一个官员嘶声喊道:「大家回去吧!莫要进城了!」百姓哭声骂声
一片:「我等要去九成山找王仙人!」

  「我没有生病,只是去找凌仙姑给我爹抓药!」

  「求求大人开恩,将我等放进去吧。」

  那官只是不理。人群中有火爆汉子忍不住,怒喝道:「狗官不让咱们进城!
大伙冲进去呀!」他发一声喊,顿时就有十几人跟着他冲击城门。

  那官吏吓了一跳,喝道:「放箭!」只听弓弦声响,惨呼惊叫之声不绝,城
下伏尸累累。君舆见到大怒,手握剑柄,便要去护卫百姓。

  只见城门之上,白影闪动,一个女子如月宫仙子飘然而下,掠过城墙。她手
中握着一把晶莹的短剑,所过之处射手弓弦被她尽数割断。那官员见有人来袭,
吓得抱头鼠窜,却被那女子拦在身前。

  他正要呼救,咽喉之上传来一阵凉意。他知道是短剑刃锋,不敢轻举妄动,
待看清来人之后,强打精神道:「杨夫人,你这是为何?」原来那女子正是杨澹
之妻凌雨嘉。

  凌雨嘉道:「大人!你身为百姓父母,焉能视灾民不救,反以弓矢射杀?」
那刘大人哭丧着脸道:「瘟疫横行,若将这许多人放了进来,一个不慎,昭遂城
怕将有大难!」

  凌雨嘉道:「你放他们进来,我来医治。一定保你昭遂平安。」

  刘大人知道凌雨嘉开办义医,确实为昭遂抑制瘟疫立下汗马功劳,目前在百
姓之间声望之高,犹如圣女一般,实在不敢得罪了她,但要他开城放人进来,冒
瘟疫爆发之虞,他终究不愿。

  那官员犹豫之间,忽听有人爆喝:「大胆!休伤了刘大人!」

  两个劲装青年飞奔上楼,手持长剑便去夹攻凌雨嘉。凌雨嘉本来就不愿意伤
害衙门官吏,见来者攻势凶猛,便放了那刘大人,手舞短剑与他二人斗在一块。
刘大人缩在一边,认得援兵正是九成山王平真的弟子,心中一宽,若是他们来出
头,我身上的担子就轻了些。

  薛灵芸见那两名青年男子剑法不凡,长剑舞得如雪片一般,凌雨嘉如穿花蝴
蝶,在那剑光之中来回躲闪,手中短剑不时还击。打个难分难解。她问道:「君
舆哥哥,你说他们谁会打赢?」

  君舆望着城头,沉声道:「那女子就要赢了。」

  话音刚落,凌雨嘉轻轻跃起,已闪过两剑合击,半空中如乳燕折身,翻做头
下脚上,玉臂伸出,白光闪烁,在那两人腕上各刺了一剑。只听当啷两声,那两
名男子长剑分别脱手,手腕之上各见一个红点。

  凌雨嘉冷笑道:「你们九成山符箓派当真闲得很呀!有这功夫与我纠缠,不
如多救几个病人!」

  那两人知道对方手下留情,这才保住手腕,气势大馁口中却强辩道:「你威
胁朝廷命官,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凌雨嘉道:「快滚!回去告诉王平真,他若想救人,就认真施救!若不想救
人,干脆明说,不要假惺惺洒那没用的符纸灰水。」

  凌雨嘉见那两人灰溜溜走了,望着刘大人嫣然一笑,道:「请大人打开城门
吧。」

  刘大人苦笑道:「好说。好说。」

  薛灵芸和君舆跟着人群,慢慢进城。薛灵芸见君舆脸色有些难看,知他不满
王平真所为,便柔声安慰道:「君舆哥哥,你别生气。马上就能见到你云炫师弟
了。说不定你师叔那里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一切等大家见了面细细解说吧。」

  君舆点点头,和薛灵芸上了马。他指点方向,两人一骑,在暮色中奔向九成
山。

  离着九成山麓尚有不少距离,君舆便看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九成山门,心中
诧异几年没来看师叔,他竟把山门修到这里来了。

  薛灵芸也说道:「君舆哥哥,你师叔这山门气派好大呀。」

  君舆还未答话,已有人拦在马前:「何人擅闯九成山!还不快快下马!」薛
灵芸勒住马缰,又听那人说道:「今日符箓圣水已洒,你们明日早点再来吧。」

  君舆翻身下马,瞧了那人几眼,认出是师叔座下弟子,便叫道:「王宓,你
不认识我了?」

  那王宓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下,终于认出他来,大声欢叫道:「君舆师兄!
你怎么来了?」

  君舆施了一礼,王宓慌忙跪下还礼,说道:「君舆师兄不必多礼,你要折杀
小弟么?」

  君舆把他扶起来,记得上次见面时,王宓还是个懵懂少年,此刻却多了几分
青年的沉稳,便笑道:「云炫在山上么?」

  王宓一愣,说道:「云炫?云炫没来过呀?」

  君舆如闻霹雳,耳中嗡的一声,身子微微发颤。

  王宓见他脸色都白了,便问道:「云炫怎么了?」

  君舆用力闭上眼,身子摇晃了几下,勉强定住心神,这才睁眼说道:「走。
先上山再说。」

  王宓带领着君舆和薛灵芸上到山顶,又请他二人在迎客厅中稍等,自己跑着
去通报师傅。两人站了一会,见那迎客厅摆设华丽,颇有格局。

  薛灵芸踱了几步,去欣赏墙上字画,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连忙回头。王宓正
好恭恭敬敬的引着一个中年道人进来。他又跑去斟茶倒水不提。

  君舆连忙跪下施礼:「君舆见过师叔!」

  薛灵芸见那道人五官尚算得上清秀,只是发福得太厉害,整张脸红润圆鼓,
就如同一个饱满的柿子。本来三绺长须颇见风雅,然而长在他那圆乎乎的脸上,
却平添了几分滑稽。

  他挺着一个大肚子,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之上,丝毫不必担心会滑落下来。手
背之上肉嘟嘟的,漩着几个小小肉涡。脸上尽是笑意,不象个得道的高人,倒像
个贴在门上财神一般。

  王平真笑道:「君舆贤侄不必多礼!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是谁呀?」

  薛灵芸见问自己,连忙施礼道:「晚辈碧落仙居门下薛灵芸见过王前辈。」

  王平真还了她一礼,说道:「真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君舆眼光不错啊!」薛
灵芸满脸羞红,低头不语。

  君舆刚想解释,就听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君舆哥哥来了?在哪里?」
薛灵芸心中一动,抬眼望去,正好和一个刚刚进门的女子四目相对。

  那女子年纪和薛灵芸相仿,身材纤细苗条。一身绛紫衣服,头发在头上绾成
两个抓髻,耳畔旁各垂下一条长长的发绺,一双眼珠黑白分明,灵气四溢,进屋
之后,看到君舆她便高声欢呼。两人亲热寒暄了一阵,那少女却不断往薛灵芸身
上打量。

  君舆道:「灵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叔的爱女瑄儿……」

  瑄儿打断了他的话,握住了灵芸的手,笑道:「灵云哥哥,你好俊呀!」

  君舆含笑道:「是灵芸姊姊!」

  瑄儿仔细端详了几眼,更加欢喜,展颜道:「我正纳闷怎么能有如此风流的
哥哥呢!原来是个姊姊呀!更好不过了!」

  薛灵芸奇道:「为什么更好不过呀?」瑄儿吐了吐舌头,拉着薛灵芸就走,
说道:「这山上就少一个好姊姊陪我玩!我们一边说话,让他们叔侄叙叙旧。」
薛灵芸见她如此热情,也颇爱她的直爽,便跟着她去了。

  君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瑄儿还是这个脾气!」

  王平真哈哈一笑,问道:「君舆,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君舆见云炫不在他这里,料他也不知情,便不急着提这件事,抢先问:「师
叔,融州府如此大疫,我辈既然身为正教众人,当解百姓之难,为何你不下山赈
灾呢?」

  王平真脸上微笑,眼睛中却光芒一闪,问道:「你在路上是不是听到些什么
议论了?」

  君舆便将今日见闻说了一遍。王平真听到凌雨嘉那一节时,骂道:「童徵、
黄悟这两个不成材的东西!明天需得好好责罚他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君舆,你心中是不是也在责怪师叔?」

  君舆说道:「不知师叔有何隐情,君舆愿为师叔分忧。」

  王平真沉吟了半天,问道:「你可知现在正教各派的大势?」

  君舆本想说话,见王平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改言道:「请师叔剖析。」

  王平真点点头,说道:「自从平妖一役之后,天下正教皆以昆仑为尊。但昆
仑之下,又有六个大门派各据一方,你可知道是那六个门派?」

  君舆知道王平真善于自问自答,便默默不作声。果然王平真接着说道:「这
六个门派乃中原的长真门、西北的须弥山、西南的碧落仙居、东海的神霄宫、江
南五湖的桐柏山,再加上雄踞北方的九宸丹陵府,各派的掌门合称正教六仙。不
过其中却有一仙,现在名存实亡。你可知道是哪一仙?嗯,正是那九宸丹陵府的
北定侯温甫昉!」

  「为何说他名存实亡呢?」王平真突然住嘴不说,拿眼去看君舆。

  君舆连忙道:「这是为何?」

  王平真正如被挠到了痒处,立刻娓娓道来:「这是因为温甫昉早在数年之前
因练功走火,半身不遂。此刻九宸丹陵府的实权人物,是他的儿子温小侯!」

  王平真拿起茶来,慢慢喝了几口,悠然说道:「君舆呀,这个温小侯年纪也
许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做事手段老辣得很。他们九宸丹陵府地处北方,最靠近妖
魔道的老巢,是我正教防御妖魔道反攻的第一道屏障。故而温甫昉走火入魔的消
息传开后,蓟子也不由担心得很,带了好几个昆仑高手前去探望。」

  「其实蓟子的意思,是想让他师弟清微接掌九宸丹陵府。可是九宸丹陵府既
是正教一派,同时又下辖着朝廷的边军。蓟子他们赶到时,正碰上圣旨特封温小
侯执掌九宸丹陵府帅印。温小侯接旨之后,即刻升帐点卯,麾下一干猛将轮流向
他效忠。这时温小侯才去见过昆仑掌门蓟子,邀请他一块观看沙场演兵。蓟子只
是微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三拍,领着众人飘然而去,算是默认了他统领九宸丹
陵府。」

  君舆问:「此事我头回听闻。不知这个温小侯比起长真门下周慕瑾如何?」

  王平真轻轻吐出口中的茶叶梗子,说道:「周慕瑾这个人我见过几次,人有
股傲气。都说他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或许他也有些真功夫。但你可知道,众人
并没把温小侯算在年轻一辈中,而将他当做六仙那一辈的掌门人。」

  君舆点点头,却有些疑惑师叔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想说什么。王平真
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正教这几年出现的并派纷争?」

  他没等君舆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这并派之议,便是温小侯数年前在论道
大会上首先提出来的。他说天下正教门派林立,名目过于繁杂,不如大家协商,
合成数个大派,力量更为强大,行事更为方便。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九宸丹
陵府想扩大势力,故而大家都不理会他。」

  「却没想到温小侯回到北方之后,立刻着手并派。他使出种种手段,将北方
各派纷纷并入他九宸丹陵府中。各派虽可保留门派名称,却全部受他节制。长真
门逸尘真人、须弥山木儁同、神霄宫陆轻衣见九宸丹陵府地盘越来越大,恐日后
难以制衡,也跟着吞并周围门派。这几年,正教之中,最大的话题就是某派又并
到某派之中去了。」

  君舆想道,点苍山属于西南,就在南居主碧落仙居之侧,却没见她起什么并
派的念头。王平真跟着说道:「九宸丹陵府并派最早,势力最大,他节制北方各
派之后,竟毫不满足,一路向南吞并。就在两个月前,距九成山不足三百里的西
华观正式接受九宸丹陵府统领。尔后不久,我便收到了温小侯亲笔邀请加盟的书
信。」

  君舆问道:「师叔如何答复的?」

  王平真道:「九成山地理虽偏北,但终究属于江南道。我一把年纪了,就算
真要受人驱使,也不愿在一个黄口小儿手下听命。只可惜咱们江南五湖的领袖,
桐柏山掌门司马青衿,别人都逼到家门口了,他却终日效隐者狂士,放浪形骸,
一点也没有大英雄的胸襟。江南五湖人杰地灵,终究是一盘散沙。但我九成山即
便是小门小派,也不愿做那任人吞噬的虾米!」

  王平真说到此处,眼中精光闪烁,露出一股掌门人的威势来。

  他见君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没有看到他这副双目如炬的无畏神态,
不由微微失望,想了一想,抛出一个问题:「君舆,你可知道。这场瘟疫,很可
能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君舆果然一惊,抬起头来:「何以见得?」

  王平真深沉一笑,道:「这瘟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我回书拒绝温小侯的
并派提议之后,毫无征兆,突然爆发。这不觉得这里面有玄机么?」

  王平真盯着君舆双目,悠悠说道:「我知道你怪我不肯尽侠义之本,去救治
灾民。但大敌当前,我不得不防。你也知道,祛瘟符箓极耗灵力,这许多灾民,
我若全力施救,必大耗真元。说不定在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就突然蹊跷的积劳
成疾,暴病而亡了。」

  君舆缓缓道:「并派之争,果真要用到如此残酷血腥的手段?」

  王平真仰头追思:「当年九宸丹陵府刚开始吞并北方门派之时,老英雄呼延
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半月之后他便离奇坠马而死,其所创的神鞭门随即并入九
宸丹陵府。这几年并派纷纭,此类的诡谲之事时有发生。足以为前车之鉴!」

  君舆沉吟道:「但师叔对大灾不闻不问,不免让人齿冷,九成山根基也将动
摇。」

  王平真道:「谁说我不闻不问?这一方乡绅官员,哪一个不请了我的符箓?
君舆,凡事抓大放小。我保住了融州府的头面人物,便是保住了九成山的砥柱。
百姓只要不死绝,终究会繁衍生息,实在不行还可以从附近郡县抽调人丁过来。
假如九成山真的遇到了什么灾祸,你以为能靠百姓么?终究要靠这些根深叶茂的
官绅望族帮忙。」

  君舆心中听得气闷无比,很想反驳一句:「若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这九成山
符箓派存着又有什么意思?」

  王平真见他面有不愉之色,知道他对自己所作所为不以为然,心中一惊,暗
道此子与我并非同心同德!我却和他推心置腹,失策!失策!便岔开话题:「话
说回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云炫最近好么?」

  君舆见他问起此事,不由长叹一声,将往事简要说了一遍。王平真听得目瞪
口呆,半晌才道:「如此看来,云炫定是被妖怪掳去了!」

  君舆黯然道:「定是如此。不知他此刻身在何方。」

  王平真安慰道:「不要急,下个月论道大会就要在江南道召开,到时候天下
正道,汇聚一堂,说不定可以打探到什么消息。」

  君舆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王平真却奇道:「你说你发了数道飞鸽传书给我,我怎么没有收到?」

  他想了想,高声唤来一个丫鬟,吩咐道:「去把夫人请过来见客。」

  君舆知他鳏居多年,闻言不由面露询问之色。王平真笑道:「呵呵,我这两
年又娶了个新夫人,唤秦妙蕊。她掌管鸽笼。我问问她有没有看到你的传书。」

  过了一会,那丫鬟回来禀报:「夫人已经睡下了,说明日再见过客人。」

  王平真嘟囔了一句:「睡这么早?」

  他见秦妙蕊不给面子,心中颇有些恼火,本想拿出老爷派头喝令她过来。但
又一想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如临大敌般戒备,和夫人早已分房而眠。秦妙蕊正是
青春妙龄,如狼似虎。料她多日空闺,对自己有些怨尤也是应该。

  他心中有愧,终于挥手对那丫鬟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君舆又想起一事,问道:「那凌雨嘉义诊灾民,师叔何故遣人与她为难?」

  王平真眯起眼睛,寒声道:「此女是妖!我这两天就要去收了她。你以为她
赈灾是为了发善心?那是在给妖魔道收买人心!」

  君舆一怔,呆呆站着,若有所思。王平真又和他东拉西扯了几句,便让他去
客房休息。君舆不见薛灵芸,但知道她和瑄儿在一起,倒也不担心。

  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一时想着云炫的生死下落,一时想着正教之间的明
争暗斗,一时想着眼下的大灾……诸多事情涌上心头,让他郁闷难解。他长吁一
口气,放松心神,慢慢睡去。

  那九成山经过王平真十余年的苦心经营,楼台房屋众多。在离君舆极远的一
个厢房之内,此刻却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油灯之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仅着轻纱,裸着一身雪白的肌肤,俯卧在软
榻之上,吃吃笑着。她身旁另有一名身材薄瘦的男子,手里捏着根鸽子羽毛,正
在那妇人耳后、颈项之上慢慢萦绕轻扫。

  妇人先是娇笑,再而轻声喘息,终于发出妖媚的呻吟。她扭头望着那男子,
媚眼迷蒙,湿润的小口半张,微微吐出香舌。一身雪肉在羽毛的撩拨之下不断扭
动,油灯照耀之下,又给那光滑的肌肤涂上一层油润的金黄。

  那男子嘻嘻笑着,羽毛尖端忽然从妇人背脊正中那一道柔美的凹线划下,又
慢慢爬上她圆隆高翘的蜜尻,一直刷到她的股沟之上。妇人销魂无比,长长低哦
了一声,只觉酥痒深入骨髓,一直痒到心尖尖上。

  她才喘了口气,男子又是轻轻一划,她忍不住娇声叫道:「痒死奴奴了,流
了好多水儿。」

  那男子笑道:「姊姊的身子雪团也似,当真迷死人!」

  妇人咯咯笑道:「你且说说,哪里迷死你了?」

  那羽毛却沿着那雪白肥臀而下,沿着白嫩大腿划过腘窝、小腿,轻搔着妇人
柔润晶莹的娇嫩足心。妇人火烫了一般猛的蜷起玉腿,笑个不停,白玉雕成的五
个足趾紧扣,足心窝出一个迷人的凹陷来。

  那男子笑道:「我最爱姊姊这一身雪肉。看起来婀娜动人,凹凸有致,摸起
来腴不见骨,肥而不腻。姊姊身上最能体现这八字评语地方,就是这又圆又翘,
馋死人的雪白屁股了!」

  他说着兴动,双掌抓上妇人臀肉不住揉捏。妇人娇笑着,牝犬般趴在床上,
翘起那盈软的丰臀,让他尽兴耍弄。

  妇人被他魔掌摸的心痒难搔,想起一事,笑着问道:「那天上山,你故意在
我后边磨磨蹭蹭,是不是就想看我的屁股?」

  那男子笑道:「山路逶迤,美人拾级而上,丰臀之隆,欲裂裳而出,偏又随
着身姿摆动,颤巍巍,抖簌簌,令人遐想那裙下是何等风光。如此难得美景,我
子骞……咳咳,我是说,我之前从没见过,怎能不好好观赏呢?」

  妇人见他双掌用力,搬开自己两瓣蜜桃似的臀瓣,知在瞧自己的菊蕾蜜穴,
呻吟一声,浪道:「是不是流了好多水?」

  子骞赞道:「妙蕊姊姊果然人如其名。这蜜处如娇花带露,如玉蚌含情,美
死人了。」

  那秦妙蕊浪喘一声,哼道:「别废话了。心肝哥哥,快亲上一亲,被你看得
痒死了!」

  子骞哈哈一笑,脸便凑了过去。

  秦妙蕊身子洗的洁净,但此刻分泌旺盛,蜜穴上烘着一股淡淡的甜膻味。子
骞极爱那味道,伸出长舌,撮卷如枪,便在秦妙蕊蜜洞入口一刺。秦妙蕊啊的一
声媚叫,手抓紧了床单。子骞一双风流眼,早瞥见了她连小小的菊蕾都收紧了。
他心中大爱,便不断用舌头去戳秦妙蕊滴水的洞口,眼睛余光瞧着那小巧圆匀的
菊眼一收一放,凑趣无比。

  他手指轻轻按在那菊眼之上,感受着那柔嫩漩涡拼命努动的阵阵松紧。

  秦妙蕊被他手摸舌舔,早已意乱情迷,按捺不住,翻过身来,与子骞做了一
个颠鸾倒凤之势,丰臀扣在他的脸上,柔荑伸出,趴下他的裤子,掏出那一根热
气腾腾的肉棒来。恰在这时,子骞舌尖勾动着她的敏感花蒂,她啊的一声媚叫,
伸出粉舌,在子骞光滑的肉菇之上挑了数舌。

  子骞舒爽无比,叫道:「姊姊帮我含一含。」

  秦妙蕊红唇在他龟头之上连亲数下,张口将那膨大圆头吞入口中,唧唧咕咕
的开始上下吞吐。

  子骞那条肉棒硕长,秦妙蕊吞之不尽,便用绵掌握住肉棒根部,来回揉搓,
樱口反复吞吃着那肉棒坚硬的头端。然而子骞唇舌之法比她更为娴熟,舌尖抵住
她花蒂才颤了数十颤,秦妙蕊便飞溅出一股蜜液,打湿了子骞口鼻。

  子骞笑道:「姊姊,你好多水呀!」

  秦妙蕊只觉嫩阴之内酸痒无比,空虚得直让心儿难受,便滚到床上,一对水
珠般圆润的肥乳巍巍坟动,浪叫道:「好哥哥,快用你那棒儿来插奴奴!」

  子骞翻身起来,表情却有些痛苦。秦妙蕊问道:「你怎么了?」

  子骞咬着牙道:「你稍等一会,我去撒泡尿就来。」

  秦妙蕊做出一副骚媚样儿,娇声道:「别去了,尿在奴家身子里。」

  子骞不敢再听她销魂蚀骨的媚声,急急出门,道:「马上就回来!」

  秦妙蕊恨道:「死人!」

  一语未必,只见那撩死人的哥哥闪身进了屋,她奇道:「你撒尿这么快?」

  那人桀桀笑道:「老子鸡巴大,自然尿的快。」

  秦妙蕊咬着嘴唇,抛了个媚眼,曼声道:「奴奴就喜欢粗的大的……」

  那人将她双腿大分,一手抓了她一个饱满肥乳,肉棒顶在她湿淋淋的肉洞之
上,一挺而入。秦妙蕊娇呼一声,骂道:「狠心的!你要顶死我呀!」

  那人笑道:「顶死你又如何?」

  大开大送,竟如粗夯打井,记记深透花房。秦妙蕊被子骞每日撩拨,直偷了
数天,才于今日偷上手。她只道那瘦瘦的郎君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却没想到真
做起这件事来,竟如野兽一般凶猛。偏他阳具粗大坚硬,磨得她膣内无处不爽,
身子仿佛飞在云端一般。秦妙蕊自从嫁给王平真之后,几时尝过这番滋味?王平
真每次冲顶,倒有大半力道被那圆突的肚腩所卸,哪像身上这人,几乎棒棒顶在
自己花心之上。

  她舒爽之下,不禁又吐出香舌,口中胡乱浪叫:「狠心的,你顶……顶死我
吧。奴奴不要活了……奴奴让你顶死……好哥哥……心肝宝贝儿……」

  她兴动之下,蜜蚌之内粘膜一片泥泞肿胀,紧紧裹住那根火热肉棒。那人只
觉秦妙蕊阴内突然变得狭窄,却又无比的腴软。逗引得他拼命纵送,差点射出精
来。他心中暗惊,忖道,这妇人倒是天生媚肉,阴内居然有如此奇妙变化,险些
被她先吸了元阳。

  当下镇定心神,牢守精关,一气又抽插了她数百下。却不知那秦妙蕊动情之
至,嫩阴紧紧套着他的肉棒,每一丝牵动摩擦都比之前放大了数倍,那妇人再也
不能坚持,竟被他这轮猛攻,送到极顶。秦妙蕊抱紧他的身子,浑身颤抖,登时
一阵大丢。那人连忙采吸。

  半晌之后,秦妙蕊方丢了个心满意足,手脚松软的躺在床上,然而她才喘息
片刻,便淫兴汲汲,伸手去摸那人肉棒,舌头舔着嘴唇,吃吃笑道:「奴奴还想
要。」

  那人正要运功化解所吸的阴元,见她纠缠,便推说道:「你且等等,我去小
解。」

  秦妙蕊道:「你不是才去过么?」

  那人道:「晚上吃的茶多,我去去就回。」

  房门一开一关间,便听那人笑道:「好姊姊,我回来了。」秦妙蕊嗳一声,
骂道:「你那活儿难道是个水炮?怎么拉尿比放个屁还快?」

  那人嘻嘻笑道:「如此娇躯玉体横卧于榻上,小生怎敢让美人久等呢?」

  秦妙蕊此时满心俱是淫意,嗔道:「这会怎么掉起书袋来了?快点到奴奴身
上来,痒得受不了啦。」

  那人凑上前去,先是温柔一吻,秦妙蕊虽急不可耐,也只好吐出香舌,与他
缱绻,一只纤手,却抓了那根肉棒,直往自己腿心拉。那人笑道:「美人这么着
急?」

  秦妙蕊洁白柔软的脚掌已经放在他的臀上,用力一勾,呻吟了一声:「快插
进来。」

  那人偏要卖弄技巧,龟头在秦妙蕊花穴之上微微一刺,才没进去半截,又轻
薄退出,秦妙蕊大急,被他挑得浑身都酥痒难耐,恨道:「用力插奴奴,象刚才
那般插呀!」

  那人嘻嘻笑道:「不必着急。看我九浅一深……」

  他正慢条斯理,左肩上一痛,却是被秦妙蕊狠狠一口咬在肩头,顿时惨呼一
声:「啊!我就插!就插!」

  秦妙蕊只觉阴内一暖,一根坚实肉棒已满满插入,她心满意足,松开牙齿,
舔了舔嘴角边的鲜血,唇舌间淡淡的血腥味,让这妇人觉得刺激无比。

  那人拼命纵送几下,秦妙蕊双手双脚都勾在他身上,犹显不够,浪道:「好
哥哥,不是这般温柔,奴奴要你象刚才那般粗鲁!用力,顶死奴奴!」

  那人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舂几下,故意豪气满满的叫道:「顶
死你!顶死你这个小娼妇!」

  然而才叫了几声,右肩剧痛,鲜血流出,原是又被秦妙蕊狠狠一口咬上,只
听她叫道:「不是这样!要像刚才那般野蛮!」

  那人双目含泪,推开秦妙蕊,说道:「姊姊你稍等,我去撒泡尿就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跑出门外。

  秦妙蕊目瞪口呆,心道这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肾虚多尿。明日用茯苓再
炖两只大肥鸽子给他补补。

  房门响动,那人桀桀笑道:「我来了!」

  秦妙蕊也满心欢喜,浪道:「好哥哥,这就对了,奴奴就是喜欢你现在这个
调调!」

  那人在秦妙蕊肥臀上拍了一记,笑道:「这次从后面来。」

  秦妙蕊娇滴滴的递了个媚眼,顺从的跪趴在榻上,那人双手捏住了她的圆臀
狠狠一顶,秦妙蕊几乎唱出歌来:「好哥哥!就是这样……」

  子骞坐在屋顶之上,山风阵阵,扑面而来。他双臂交叉,捂着肩头创口,耳
听瓦下一对男女淫靡浪叫之声,心中凄凉,泪如泉涌,不由得悲叹一声,世情多
变,人心不古呀!
 
                (待续)

[ 本帖最后由 李伟 于 2011-1-6 08: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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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上百个难民扶老携幼,慢慢来到九成山门前。君舆路
上所遇的张老丈便在其中。他远远望向九成山门,那山门下早已人头涌动,大约
有一两百人候在那里。

  张老丈急急走了过去,便向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兄弟,请问今日王仙人的
圣水撒了没有?」那人体型健壮,虬髯胡子,手脚粗大,腰间鼓鼓囊囊的缠着一
个包裹。他看了张老丈一眼,哼了一声,却不答话。张老丈吃了个瘪,见那人长
的凶恶,不敢再做声,又向旁人询问。

  便有人答他道:「老丈不必着急,这圣水早、中、晚各泼洒一次。今日你来
得如此之早,连第一道水都还没下来呢。」

  张老丈这才放下心来,又抱一线希望问:「不知道如何能求一张王仙人的平
安符箓呢?」

  边上一个人抢道:「这个倒是不难。」张老丈大喜,忙问:「请这位大哥指
点一二。」

  那人讥笑道:「你若有金银珠宝,那是一点也不难。」有人接了一句:「若
是高官显爵,同样也不难。」张老丈这才知道是调笑之言,满心希望落空,脸色
黯然。

  跟着张老丈一同来的那个青年汉子愤愤道:「合着平头老百姓的性命就该死
么?」张老丈用拐棍捅了捅他,低声喝道:「小五,不要说了。耐心等候吧。」

  山路之上,四个九成山道人提着水桶,一路说说笑笑朝山下走去。一人说得
高兴,笑道:「今日来的这批灾民运气不错。这回的符箓可是师父亲自画的。」
另一个年长的道人闻言训道:「别乱说话!这赈灾的事情可以胡乱说的?记住,
次次符箓都是师父画的。」那被训斥的道人不敢反驳,心中暗道:十次有一次就
不错了!

  四人正在赶路,忽见前面雾岚之中,隐约出现几条人影。那年长道人心道:
「怎么灾民都跑到这里来了,没人看守山门么?」他见来人拦住去路,便说道:
「前面来的是什么人?快快下山去,圣水可不是在此处洒的!」

  对方并不答话,一声低低唿哨,全都扑了上来。那年长道人猛然惊觉,大呼
一声:「小心!」一语未必,只听拳脚风声不绝,身边师弟闷哼声中相继倒地。

  他心中大惊,手中水桶一扬,朝面前的敌人掷了过去,反手就去拔剑。身旁
一人飞足正踹在他膝弯之上,道人站立不稳,登时跪倒。正要站起身来,后颈被
人用掌缘狠狠一切,将他打晕过去。

  一人站到他身旁,边扒他的道袍,边低声对同伴道:「速速换了衣服。」几
人默不作声,将九成山道袍纷纷换到自己身上。那下令的人见收拾停当,冷冷说
道:「都杀了。」

  张老丈耐心等候,见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百姓,正在心忧这么多人,不知道
仙人的圣水够不够。忽见人群骚动,纷纷叫道:「来了,来了。」他抬头看时,
果见几个道人远远而来,慌忙站了起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期望能站到前边一
点的位置。

  然而,那几个道人走到跟前,手中只有长剑,却没有看到什么圣水。众人诧
异,嗡嗡议论之声不绝。

  却听一个带头道人喝道:「尔等闲杂流民,为何聚集在我九成山门下?速速
散开了!」

  众多百姓顿时一片哗然,便有人喊道:「道长慈悲!我们是来求王仙人符箓
圣水的!」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有人哭道:「我走了上百里地,只是想求
得圣水保佑,请仙长开恩。」悲声牵动灾民愁肠,落泪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怨
声大作起来。

  只听那道人冷笑道:「你们想要的祛病符箓,我们山上有的是,一大屋子都
装不完。只要你有钱,便可请回去保平安。谁叫你们爱财不爱命,天天巴巴的等
着我们免费施救。我们师父说了,今日起不再泼洒圣水,如要请符,十两黄金一
张!」

  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听一人骂道:「直娘贼!见死不救!谋财害
命!你们和强盗相比有何不同?」

  灾民心中早憋了一股怨气,听他骂得舒畅,不由得大喝一声彩。张老丈望过
去,却是刚才不理自己的那个虬髯汉子,他心中道:此人北方口音,怎么来到此
处?

  只见那道人大怒,喝道:「闭上你的鸟嘴,再敢乱说,小心刀剑无情!」那
小五见这道人凶恶之极,热血上涌,怒道:「九成山道人好大的威风呀!就算是
官府,也没这般蛮横吧!」那道人立刻喝道:「哪个乌龟王八蛋缩在下边放屁?
有本事滚出来!」

  小五拨开众人,挺身而出,昂首道:「我说的!你难道还要杀我不成?」那
道人盯着他看了一看,哈哈笑道:「道爷找的正是你!」瞬间剑光一闪,颈血喷
出,小五一颗头颅登时被他斩下。

  众人没想到他说杀人就杀人,都吓得呆了。片刻后如水入油锅,尖叫咒骂声
响成一片。那虬髯大汉振臂喊道:「恶道士杀人了!捉他们报官!」此刻正是群
情沸腾之际,人潮一拥而上,就要去捉那几个道士。不料那几个道士纷纷出剑,
又杀了十来人,这才一声唿哨,轻轻跳出包围,折身朝九成山上跑去。

  这一下横生惨变,山门下鲜血淋漓,失去亲人的难属哭天抢地,张老丈颤抖
抚摸着小五无头的尸身,失声痛哭,他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的脸上沾满眼泪,让
人睹之心酸。

  那虬髯大汉大声说道:「这帮恶道人明明有着满屋子的救命符箓,却不肯拿
来救灾。如今还行凶杀人,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他高声呼道:「大家冲上山去!报仇雪恨,抢他们的符箓!」他话音才落,
身旁便有数十人纷纷亮出兵刃,齐声附和:「杀道士!抢符箓!」灾民被他们鼓
动,怒火终于爆发出来,立时便有上百个声音一起怒吼:「杀道士!抢符箓!」
人群在那虬髯大汉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冲上山去。

  在半山的观止堂,数个轮值留守的九成山弟子见灾民怒气冲冲的杀了上来,
不禁目瞪口呆,慌忙阻拦。

  然而那虬髯大汉一掌一个,将他们尽数打翻在地,灾民们一拥而上,拳打脚
踢,直将他们打得口鼻出血,在尘埃中翻滚惨叫。虬髯大汉一挥手,叫道:「大
家随我来,符箓在山顶之上!」众人早已唯他马首是瞻,立刻尾随而去。

  王平真和君舆刚用完早点,正在厅上闲聊。忽见王宓惶急奔入,满脸是汗,
叫道:「师父,不好了!数百个灾民杀上山来了!」

  王平真闻言一惊,喝问道:「怎么回事?」王宓道:「现下还不太清楚,听
说是今早布水的师弟与灾民争执,出剑杀了人,引起灾民暴动。」

  王平真大怒,喝道:「是谁杀人!捆起来交出去,是杀是剐,任由人家。」
王宓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今早布水的四人,如今皆不见踪迹。」

  王平真吸了一口气,问道:「灾民现在何处?」王宓道:「清禹、徵悟一干
师兄弟将他们堵在斧劈峡,仗着地势险要,勉强把守。请师父速速增援!」

  王平真喝道:「将我的符箓和剑取来!」他和君舆抢出门外,却见半山方向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王平真心痛不已,颤声道:「他们定是将我的观止堂给烧
了!到底是谁惹下的这祸事!」这时王宓已飞奔而回,他不但拿来王平真的符箓
袋和白虹剑,还给君舆也拿了一把剑。

  君舆从王宓手中接过兵刃,说道:「师叔息怒。难民暴动,必有领头之人。
我们千万不要再伤人命,只将那首领制住,方可有谈判转圜的余地。」王平真点
头道:「说的极是!王宓,你速速派人从后山下去,向城中刘大人报信,请他发
兵弹压。其余所有弟子,全部驰援斧劈峡!」

  君舆知道那斧劈峡乃九成山一处胜景,峡谷两侧百仞绝壁,犹如刀削斧劈,
最是易守难攻。斧劈峡之后,山势平缓,再也无险可依。若是灾民突破斧劈峡,
稍有不慎,九成山基业就要毁于一旦。王平真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路飞掠,不敢
有半分停留。他身子肥硕,但奔腾迅疾,仿佛一个大皮球快速无比地沿路飞滚。

  然而奔至距斧劈峡尚有两三里路,却见清禹满脸血污,带着十几个弟子狼狈
逃回,他远远望见王平真,喊道:「师父!他们中间有硬手!已杀了徵悟,夺了
斧劈峡!」

  君舆闻言一怔,说道:「师叔!其中恐有蹊跷,小心应付!」王平真见清禹
身后黑压压跟着一大群人,来不及搭话,飞身上前,手上早已捏了一张五雷符,
口中急急默念咒语:「青霆上穹,黄雷九宫……」

  他身子腾于半空之中,袖袍尽鼓,更似一个圆球。然而身体毫光四射,颇有
威势。他喝了一声,符箓裂空而出,只见金蛇万道,霹雳震耳,数个炸雷凭空击
在追杀清禹的人群之前。巨响连连,地面被轰出数个焦黑大坑,一时间,尘土飞
扬,飞沙走石。众灾民被气浪所迫,哎呀声中,摔倒一片。

  王平真在空中停住身形,大喝道:「百姓且住,不要受人挑拨!有何冤屈,
可向我说来!」众多百姓多是凭着一时血勇跟着冲杀,此刻见王平真一出手便声
威赫赫,说话时又凌于虚空,居高临下,虽然体态圆胖,依然有如天神一般,气
势不由为之所夺。

  那虬髯汉子见状,喝道:「大家莫怕,看我拿住这厮!为你们治病!」他大
喝一声,双足一点,飞到空中,径奔王平真而来。

  王平真见那人一身粗布衣衫,穿得象个乡野农夫似的,然而身法架势颇有大
家之风,心中惊疑。虬髯汉子也不说话,离着王平真还有两丈,双掌便已凌空击
出,掌风夹着狮吼龙啸,分袭他的颜面和胸口。王平真见来势凶猛,圆球般的身
子滴溜溜一转,闪开掌势,长剑借着身子旋转之势,一道斜弧劈向那虬髯汉子颈
项,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虬髯汉子见他身子肥胖,剑招却轻灵矫捷,不由喝了声采。他身形后弹,
避开剑刃,却见王平真早已弹出数张符箓,或幻做火球,或展如飞剑,或散为利
芒,从四面攻来。那虬髯汉子见避无可避,手在腰间包裹一抽,一条长索如灵蛇
飞出,索影快如闪电,啪啪数响,将王平真发出的符箓尽抽了个粉碎,黄纸如蝴
蝶折翼一般,纷纷坠落。

  王平真大惊,心忖:「此人如此身手,怪不得斧劈峡失守!」他知道敌人有
备而来,更是全神贯注,小心翼翼。

  地面上虬髯汉子的伙伴大声煽动,吆喝着灾民杀向九成山众弟子。王宓等人
因得了严令,不敢杀伤人命,因此束手束脚,且战且退。如果对上灾民还好,大
可用指戳掌劈,将其打倒在地,但对上那些手持兵刃的敌人,九成山弟子登时吃
了大亏。那些人武功既高出一筹,下手又狠辣,战不多时,九成山道人已有数人
受伤。

  王平真心急如焚,要下去救援,却又有两个敌人腾空而起,与那虬髯汉子一
同夹攻他。

  那两人,一个瘦小如猴,使一对短柄雷公挡,走的尽是近身的阴毒路数;另
一人国字方脸,执双手重剑,中宫直进,劲风迫体,叫人难以抵御。虬髯汉子站
在外围,长索毒蛇般抽拦卷刺,往往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攻来,最是威胁。他们是
这次进攻的首脑,任何一人都足以匹敌王平真,何况三人联手,且配合熟稔。王
平真叫苦不迭,哪里还能分神救援弟子。

  君舆不欲伤人,且战且退,却见灾民人数虽多,但冲杀在前面的只有四五十
人,大多数人只是在后面呐喊助威。这四五十人皆手持兵器,招数尽往要害之上
招呼,身边九成山弟子惨叫不绝,鲜血飞溅。

  他又退了几步,忍无可忍,运起灵力,剑上突然发出巨大金光,强光刺目,
亮如灼日。对面的敌人猝不及防,顿时双眼流泪,乱成一片:「我的眼睛!我看
不见了!」

  「谁砍到我了!」

  「小心!你奶奶的,让你小心你还劈我!」

  半晌,众人眼睛的刺痛才渐渐消失。却见君舆将九成山弟子皆护在身后,一
人一剑越前而立。他脚下是一条用剑尖划出长长直线。君舆冷冷道:「有胆敢过
此线者,我必击之!」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忽然一声呐喊,扑了上来。君舆手
握剑柄,双目如电,岿然不动。

  王平真不断发出符箓,被那虬髯汉子以碎灵鞭法尽数破去。那瘦小汉子雷公
挡中暗含电劲,每次兵刃相交,王平真都要受到电殛之苦。他欲以轻灵身法闪躲
攻击,但身子太过肥硕,实在难以轻灵得起来。刚闪过雷公挡的分心一刺,宝剑
硬格了重剑一斫,那长索又拦腰卷来。

  王平真打起精神,堪堪闪过,心中不由叹息:看来需得减减这身肥油了,年
轻时避他这一招只需左移三分,现在却要移上半尺有余,真真要了老命了!

  那使雷公挡的瘦小汉子突然暴起,攻如急雨。王平真闪避不及,一双眼紧盯
他的进手路线,长剑与他叮叮当当碰了几十下,总算尽接了他的招数,好不容易
瞅了个空隙,一剑将其逼退。然而整条右臂却被电得酸麻僵硬,几无知觉。他不
敢露出怯意,剑交左手再战。刚好重剑呼啸劈来,王平真横剑一挡,他左手使剑
不惯,连人带剑被砸飞出去。

  他半空中正要调整身形,右足踝已被长索狠狠抽中,痛如骨髓,那索尾霎时
圈了数圈,将他右足牢牢缠住。虬髯汉子大喝一声,如钓鱼起竿一般用劲回拉,
王平真一个胖大身躯就象个大风筝,被他迎风拉起。

  那使重剑之人高高跃在半空,双手握剑,高举过头顶,正对着王平真重斩过
来。王平真百忙之中横剑招架,然而他仓促迎敌,竟挡不住那人全力一击。当的
一声,白虹剑脱手飞出,他口吐鲜血,两眼发黑,几乎晕厥。

  那使雷公挡的汉子见有机可乘,跳跃而前,就要取王平真性命。却听那虬髯
汉子惨叫一声,好像被人偷袭。他慌忙回头,却见君舆激射而来,一剑刺出,幻
成千百道剑气,笼罩自己全身。他心中大惊,慌忙抵挡。

  然而这一招「芥子须弥」最是奇妙变幻,于极微小处生出极宏大的剑意来,
他雷公挡虽舞得急骤,那千百道剑气却如摧枯拉朽,轻易透入,将他衣服皮肉斩
得簇簇爆开,瞬间变成一个血人。

  那国字脸的汉子见使雷公挡的同伴坠下尘埃,不知死活。他大惊之下,运起
神通,一式「大劫天剑」便要向君舆背心斩去。

  却见君舆倏地回身,左掌凝空一扣,他重剑招数才使出一般,竟全身僵硬,
动弹不得。他满心惊骇,正要挣扎,君舆左臂一挥,那人身子如陨石一般飞坠,
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大剑也飞出五六丈远。他被摔得头晕眼花,五脏移
位,待要挣扎着站起来,头顶百会穴上被君舆用剑柄一撞,登时扑倒不省人事。

  那虬髯汉子右臂鲜血淋漓,掌中握着半截断索,怒视君舆,大声喝道:「你
是何人!敢突施偷袭?」君舆提着王平真背心,将他交给王宓照料,这才转头说
道:「若论偷袭,恐怕说的却是阁下吧!」

  那虬髯汉子见到自己所带几十个属下一个个滚在地上,呻吟不止,灾民已被
震慑,畏惧不前。他心中大惊:年轻一辈中有此身手者,定是周慕瑾!他怎么来
了?当真棘手的很!

  他又回想君舆方才的招数,心中更是确定,便大声喝道:「九成山地处江南
道,长真门何必来插手?」君舆尚未答话,只听一个人说道:「说的好!你也知
道九成山地处江南道,为何你九宸丹陵府又要来插手呢?」众人回头,只见一个
中年道人,手持拂尘,背负长剑,顺着山路慢慢走来。他头戴金冠,脸色白皙,
长须飘洒,潇洒自如。

  虬髯汉子被他喝破来历,反问道:「来者何人?」那人哈哈笑道:「长真门
赤丹子。」王平真推开弟子,挣扎着对那人施礼,道:「九成山王平真见过赤丹
子道兄。」

  那虬髯汉子顿时气馁,忖道:连逸尘真人座下护法都来了,今日之役,断无
成功之幸了。他见事已至此,索性一把扯下身上的破旧外衣,露出一身锦绣官服
来。灾民这才发现领头的人原来是个将官,不由议论纷纷。

  赤丹子见状笑道:「怎么,阁下要拿官威来压贫道不成?」那虬髯汉子知道
若论正教中的辈分,自己比起赤丹子要低了不少,因此心中虽不愿意,却也勉强
向赤丹子行礼道:「在下九宸丹陵府韩聘,见过赤丹子前辈。」

  赤丹子见他以正教门人的身份行礼,便受了他一揖,说道:「韩将军不镇守
北疆,来我们江南道做什么?」韩聘答道:「融州府大灾,特来救济。」

  赤丹子说道:「那你不去救济灾民,怎么在这九成山大动兵刀?」

  韩聘语塞,正寻思如何答他。突闻马蹄如雷,数骑奔驰而来。那山路险峻,
但骏马竟如履平地,风行而至。及到近处,才见马上骑士衣甲鲜明,英武不凡。
韩聘见到当前一骑,心中大喜,慌忙拜倒行礼:「末将参见云麾将军!」

  君舆望向那云麾将军,只见他大约五十岁上下,一张长方脸,鹰眼锐利,须
发浓黑,脸色虽然红润,额头、眼角却见数道线条清晰的细密皱纹,如刀深刻。

  王平真却认识他正是云麾将军晏无极,温小侯手下得力的勇将,虽然此时双
方敌对,他也只得草草一礼,算是打过招呼。

  赤丹子看了晏无极一眼,毫不在意,仿佛来了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一般,他继
续追问韩聘:「你为何煽动灾民攻打九成山?」

  韩聘见晏无极就在身旁,登时有了靠山,见赤丹子询问,便去看晏无极的眼
色。晏无极不动声色道:「道长问你,你便如实答他。」

  韩聘领命,冷笑道:「九成山枉称正道。现今融州府如此大疫,王平真既然
在此开宗立派,自然要造福一方百姓。可他不但渔利自肥,今日还指派弟子乱杀
无辜,此番作为,与妖邪何异?」

  王平真争辩道:「我哪里叫弟子乱杀无辜了?此事实为污蔑!」

  韩聘哼了一声,说道:「我微服暗访,恰好目睹!你若说我污蔑你,这里还
有数百乡民,皆亲眼见到,你还想抵赖不成?」他转向灾民,大声问道:「今日
九成山道士滥杀百姓,大家看没看见?」

  众人纷纷答道:「看见了!」

  「正是九成山道人造的孽!」

  韩聘说道:「非是我煽动灾民,而是王平真伤天害理,激起民变,人人得而
诛之!」

  王平真额上冷汗嗖嗖而下,扭头大声问道:「今日布水弟子何在?」然而众
多弟子中,无人应声。韩聘冷笑道:「杀人凶手自然是藏匿起来了,此刻哪里会
有人答应,你又何必做戏?」赤丹子叹了口气,说道:「人都死了,怎么能答应
呢?」众人听到他话里有话,不由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赤丹子袖子一挥,喝道:「押过来!」只见远处长草之中,几个长真门弟子
以剑相逼,押着四个穿着道服的人慢慢走来。这四人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各背
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赤丹子道:「站到中间去,把尸首放下了。」

  四人慢慢把尸首放下,只见那几具尸体皆是道服被剥,心口中剑。王宓惊呼
起来:「是今早布水的灵虚他们几个。」赤丹子袖如流云,在那四个人的背心上
一拂,那四个道人顿时如木雕泥塑一般定定站着,纹丝不动。

  王平真大声叫道:「这四人虽穿我道服,却不是我门中之人!定是他们杀我
弟子,假扮九成山道人行凶!」赤丹子向众灾民问道:「众位百姓,你们仔细看
看,今早行凶的可是这四个人?」

  一个庄稼汉子一眼便认出凶手,大声骂道:「就是这四个道人!」他表弟被
道人所杀,满心愤恨,抓起石头便砸了过去。

  那些道人被赤丹子制住,无法闪避,石块正击在其中一人额头之上,咚的一
声,鲜血流出。众人纷纷效法,土坷石块劈头盖脸的掷过来,其中忽然夹有暗器
破空之声。赤丹子听得真切,手指一指,满天杂物瞬间定在半空,如被无形之手
拿住一般。

  赤丹子指着其中几块大如拳头的坚石说道:「这么大的石头,再附以灵力,
是有人想灭口么?」

  晏无极突然开口道:「百姓见到真凶,群情激奋,下手重些,也是常理。」
赤丹子微微一笑,不再追究。

  晏无极说道:「如此说来,罪魁祸首是这几个鱼目混珠的假道人了?」王平
真立时说道:「正是!这些人包含祸心,嫁祸本门,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多
谢赤丹子道兄为我等洗脱不白之冤!」

  晏无极颔首说道:「很好。这几个人需得好好审问,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他说到「水落实出」时,每说一字,便听一声惨叫,眨眼间就倒下去三
个假道人。赤丹子大叫了一声:「不好!」拂尘挥出,就去救第四个人,但一道
无形无质的气劲却穿破他的麈尾,正中那第四个假道士额间,立时透脑而过,而
此时晏无极的「出」字刚刚说罢。

  赤丹子见那四个人当场毙命,眉心之上,各有一个窟窿,还不断冒出污血脑
浆。刚才事发突然,他又一心救人,也没留意这气劲是何人发出,只依稀感觉是
晏无极那个方向。他心中大怒,一双眼睛冒出寒光,望向晏无极一行人。

  晏无极喝道:「怎么回事!赤丹子!是你下的杀手么?」赤丹子不答话,在
他脸上看了好几眼,又望向下一个人。他目光如剑般锋利,但晏无极身旁的骑士
均是铁甲覆面,一个个面无表情,难以看出端详。

  赤丹子看了好几遍,目光最后落在晏无极身上,忖道:最大可能便是此人下
的毒手。他当着我的面出手,我却难以指证,这份修为确实高得惊人。若是今日
他要用强,还不知道鹿死谁手!他心中虽然惊骇,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冷笑道:
「杀人者,必是幕后黑手!晏大人怎么疑心到我头上了?」

  晏无极眯起眼睛,直视着赤丹子双目,缓缓说道:「非是我疑心你。正如刚
才赤丹子道长所言,此地乃江南道,你长真门又来此何干?」

  赤丹子见他将话题轻轻一推,反落到自己头上,也毫不示弱,驳道:「幸好
长真门在此,要不然,怎么能洞悉一桩借刀杀人的阴谋?倒是九宸丹陵府煽动灾
民,攻打九成山,这等作为,怕是有些不好解释吧!」

  他说到这里,又听人声鼎沸,原是那刘大人领着一支兵马奔了上来,大声喊
道:「各位都住手!有话好说!」

  百姓见大批官兵来了,登时四散而走,十停人剩不到两停还留在山上观望。
赤丹子见状说道:「晏大人虽官居三品,但九成山地处融州府,就算真犯了什么
罪,自有当地官衙拿办。什么时候需要边军代劳地方政务了?」

  晏无极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身旁一个骑士打出一面大旗,上书四个金光大
字:奉旨巡查!晏无极笑道:「赤丹子道兄久居庙堂之外,你可知当今圣上特命
九宸丹陵府巡查各地,凡是有借修道之名作奸犯科者,均可先斩后奏!」

  赤丹子见那刘大人对着晏无极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知道他所言不虚,便说
道:「今日滥杀灾民之事,分明是奸贼冒九成山之名,行嫁祸之计!晏大人不问
青红皂白就先斩后奏,恐怕有负你那天子圣恩吧!」王平真见赤丹子相助自己,
满心感激,朝他点头示意。

  晏无极冷笑道:「这一桩就先揭过不提。王平真!我问你,你身为正道一派
掌门,为何见地方大灾而不施救?休要提你那没用的符箓圣水。你今日需给本人
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王平真心道:我之所以不救灾,还不是为了防你们九宸丹陵府!但他哪里敢
说,好在他人虽胖,心眼却活。对着晏无极深深一揖间,已想好了说辞。
  「晏大人,请听在下一言。」王平真眉头紧锁,仿佛满腹心事,道:「在下
认为,这场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你可知道为何?」

  晏无极动容,哦了一声,说道:「你说下去。」他袖子微微一动,右手手指
藏于其中,暗暗蓄劲待发。

  王平真却改口道:「不对,我说错了。这场瘟疫,不是人祸,而是有妖邪作
祟!在昭遂城中,有大户杨澹,其妻凌雨嘉,乃是妖孽!」他此言一出,一片哗
然。

  王平真却斩钉截铁地说道:「融州府瘟疫横行,此妖很可能就是始作俑者!
她见灾民渐多,又假借义医,收揽人心,被众人奉为圣女,流毒极大。昨日她还
持械刺杀知府刘大人,幸好我九成山弟子死战,这才没有让她奸谋得逞。我九成
山上下谨记昆仑宗旨,将平妖当做重中之重的大事,况且妖孽源头不除,瘟疫终
难消灭。因此全山上下旦夕准备,养精蓄锐,要和那妖女一战。大战在即,我等
只是不敢分心旁骛,绝非放任灾民于不顾!请晏大人明查!」

  众人听他这番解说,又是议论纷纷。晏无极手指从袖中拿出,捋着胡须,微
闭双目忖道:「长真门横插一脚,真是可恨!我虽然不怕那赤丹子,但九成山今
日是拿不下来了。不如就此下台,只将那妖女斩了立威。」

  他鹰目睁开,杀意浓烈,笑道:「既然如此,如今三派人马都在,不如一同
下山,灭了那妖孽!」

  刘大人惊道:「晏大人!那杨夫人乃大户妻室,品行操守都是极好的。可别
弄错了呀!」

  晏无极冷笑道:「是否妖孽,老夫一会便知!」

  那刘大人死死拉着他的马缰,劝道:「她兴办义医,救治灾民,目前在民间
威望极高。夫家又有人在朝中当大官,大人这般去拿她,恐怕激起民变!」

  晏无极仰天大笑,马鞭在刘大人手背上一抽,对身后武士喝道:「将我另一
面大旗打开!」

  一个铁甲武士手握旗杆,迎风一扬,猎猎展开一面旌旗,上书四个大字:奉
旨征税!众人正大惑不解,晏无极马鞭早已劈头盖脸打了过去,骂道:「蠢材!
若是在我大营里,早就将你斩了!」

  那武士被打得满身鞭痕,却是大气也不敢喘,慌忙又摸出一杆大旗,双手挥
舞,那旗帜被山风一吹,舒展开来,同样又是四个大字:奉旨平妖!

  晏无极嘿嘿笑道:「各位不必顾虑!这便随我下山平妖去吧!」他双腿一夹
座下骏马,呼喝一声,领着铁甲马队,率先奔驰而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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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谢谢观看,最近写作速度变慢,请谅解。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另,
谢谢清木兄弟在本回第13楼写的平妖同人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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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回

  就在张老丈踏着清晨的霜冻,赶往九成山的同时,昭遂城中,杨府少主人的
卧室内鸳帐低垂,炉香尚爇,一片宁静。

  杨澹先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轻轻转过头。娇妻凌雨嘉背对着他,犹在甜
梦。她柔滑的香肩,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杨澹眉毛挑了一下,微笑着将口鼻轻轻埋到妻子的颈子后,深深的呼吸。她
身上那股香甜味道,带着股暖烘烘的温润,沁入心脾。他颜面碰到凌雨嘉颈后的
柔软发茎,登时痒酥酥的。凌雨嘉被他鼻息喷上,梦中用鼻音嗯了一声,身子扭
动着,一双长腿蜷曲又伸直,光滑如丝般扭绞摩擦了几下,又沉入梦乡。

  杨澹知道妻子这几日义诊辛苦,不欲惊醒她。便以肘支腮,撑起身来,看她
的睡姿。他俩成婚一年多了,他婚前一直担心妻子的性子与家里森严的规矩格格
不入,差点就要和她私奔。然而凌雨嘉嫁进杨府后,却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惊喜。
新妇以礼自持,孝敬公婆,体恤下人。品行贤良淑德,行止雍容华贵,无人不交
口称赞。

  这些日子里,她见瘟疫横行,便兴办义医,广济汤药,全力救护灾民。此大
善之举,不但契合杨家「达则济世」的家训,更流芳百里,被百姓称颂。杨澹近
来每每凝视她忙碌的身影,总觉得她娇美的容颜中,又平添了几分绝尘的圣洁。

  可是比起家人眼中典雅的少夫人、百姓心里慈悲的女菩萨,杨澹更爱此刻这
个如春困少女般娇憨贪睡的凌雨嘉。

  只有和他单独相处时,她才脱去一切伪装,无拘无束,率性而为。杨澹深情
的望着甜甜酣睡的妻子,他极爱看她的眼睛。凌雨嘉生着一对桃花美目,睫毛浓
密,又长又翘,最是含情。

  此刻她虽是闭目而眠,但浓睫交错,眉眼间那一股浓浓的慵懒媚意,诱人耳
热。他瞧着瞧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长亭中,春光里,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绝美
少女。

  他是杨府的大公子,文才相貌又是百里挑一。所以那时候他自信满满地便上
前搭讪,却全没想到被她当成了纨绔子弟,赏了一记清脆耳光。可他丝毫没有气
馁,继续追求凌雨嘉,这才发现,这个美丽的姑娘,简直是他命中的灾星,将他
狠狠戏耍得苦不堪言。

  她说她想要百丈悬崖上的幽谷花,杨澹几乎摔死才摘回来,她含笑接过,却
随手插在他的鬓边,拍掌捧腹;她说她想吃西湖边上的桂花糕,杨澹快马加鞭,
奔驰了两个日夜,风尘仆仆的给她买回来,她只尝了一口,便嫌甜腻,硬逼着他
全吃了;就在两人渐渐情深时,她却突然留书说要远行,随即音讯全无。杨澹心
急如焚,苦苦等了一年。最后才发现,她就住在不远的巷子中,天天偷笑着瞧他
眉心深锁的模样。

  杨澹回忆着,脸上露出笑意,轻轻揭去红被,露出她雪白香酥的身子来。他
害怕妻子着凉,便躺下身子,解开衣襟,从身后将凌雨嘉搂在怀中。凌雨嘉嘤咛
一声,在他怀中轻轻拱了一下,却未醒转。

  杨澹赤裸的胸脯摩擦着凌雨嘉柔嫩的背脊肌肤,伸手拉脱了凌雨嘉背上肚兜
的绳结,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去,轻轻握住她饱满的乳峰。只要一握住妻子这一对
光滑膏腻的乳丘,他的欲望就止不住的升腾,阳物渐渐翘立。

  杨澹还记得,在向她求婚的时候,她说不喜欢杨府的深宅大院,他立刻答应
要舍弃万贯家私与她厮守。那一日,他孑然一身离开家,满心欢喜去找她。然而
少女却撑起一叶扁舟,远离江渚,盈盈对他笑道:「你若真心爱我,便游过来找
我罢!」杨澹不会游泳,但见扁舟渐去渐远,着急起来,想也不想就跳向江心。

  他入水之后,手脚虽然不住扑腾,却如秤砣般直沉江底,也不知道被灌了多
少水。在那梦幻般飘摇的江水中,杨澹看到凌雨嘉人鱼一般游了过来,一把抓住
了他的发髻。他迷蒙间双手乱划,抓在她饱满的乳峰之上。他只记得少女睁大了
双眼,口鼻中骨碌碌冒出大串气泡,紧接着头上被她重重一击,自己顿时又吞了
好几口江水,昏迷过去。

  他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芦苇荡中,头上已是满天星斗。身边少女在幽幽的
哭泣,哭了一会,又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光滑的脸上,啜泣道:「旱鸭子!你
不要死呀!你死了要我欺负谁去?」

  她哭着哭着,又俯下脸颊,樱唇贴在他的唇上,朝他口中吹气。杨澹永远也
忘不了那柔软唇瓣的香甜温润,他当时心神荡漾,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她嘴唇上
一舔。少女呀的一声弹开,又羞又喜,满脸是泪地呆望着她。

  杨澹微微睁开眼睛,笑道:「阎王老爷说了,你前世欠了你娘子一屁股债,
哪里就能这般轻易了结?快快返回阳间,任打任骂,俱得由她。」

  少女怔怔地瞧着他,突然哇地哭了,扑到他怀里,粉拳乱打:「讨厌鬼!旱
鸭子!打死你!让你吓我!你说,还敢不敢这般吓我?」

  杨澹抓住她的拳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的吻着她。少女双手推了他几
下,终于软软的抱住了他的身子。杨澹的手抚摸上她饱满光滑的乳丘,用双膝顶
开了她的双腿。月光之下,少女以袖遮面,满脸羞红,低低嘟哝着嗔道:「讨厌
鬼,轮到你来……欺负人家了么……」

  杨澹抚摸着凌雨嘉的一对椒乳,只觉得与当初相比,绵弹依然,却愈加盈手
了。他双手托在凌雨嘉膏腴浑圆的乳丘之下,将双乳捧起来,两手拇指食指轻轻
拨弄着那嫣红的乳尖。凌雨嘉呻吟了一声,含糊的嗔道:「讨厌鬼……」她朦胧
中反手握住杨澹的玉茎,绵软的掌心柔若无骨,温柔地按压着杨澹粗挺的棒身。
杨澹重重的喘息起来,肉棒将裤子高高顶起。

  他在凌雨嘉耳边低声道:「雨嘉,我将裤子脱下来好不好,你直接摸它,更
得意些。」凌雨嘉低低嗯了一声,将手抽了回来。

  杨澹放开她,自己脱了个精光,那阳物高高翘起,渴望美人的安慰。他又贴
上凌雨嘉柔腴光滑的裸背,轻声道:「娘子,可以了,你来摸摸它。」

  凌雨嘉却不答话,她香息绵长,又睡得沉了。杨澹又好气又好笑,可是阳物
高举,如箭在弦上,他挺动身子,将火热的肉棒压在凌雨嘉的柔臀上。凌雨嘉恰
好蜷身而眠,光滑的雪臀正凸向杨澹。杨澹悄悄剥去她的亵裤,一根圆木般坚硬
的肉棒来回摩擦。

  凌雨嘉臀瓣浑圆高翘,杨澹紧紧贴上,阳物高昂着头,背侧紧贴着杨澹火热
的小腹,腹侧被挤进凌雨嘉臀沟深缝之间,仿佛被她温润翘臀夹着一般,酥美入
骨。杨澹禁不住频频摩动,越摩越觉得妻子肌肤柔腴逼人。他龟头马眼不知何时
便渗出粘液,几下来回,就将妻子臀沟抹得油润。那一条怒龙犹如泥鳅般滑来钻
去,唧唧有声,既美且趣。

  凌雨嘉半梦半醒,朦胧中低声哼着,那自然发出的娇喘呻吟,将杨澹听得血
脉贲张。他稍稍后移身子,用手将趾高气昂的玉茎压下,如挺长枪一般,棒身贴
着凌雨嘉腿心那一道蜜缝,在她双腿之间直塞了进去。他肉棒颇长,龟头从凌雨
嘉紧夹的双腿前方冒了出来。此时肉茎正怒勃向上,整个茎身紧紧压在凌雨嘉柔
弱的蜜唇之间。上翘的力度之大,不由让凌雨嘉又是低低的一声闷哼。

  杨澹的肉茎被妻子柔嫩的大腿根部暖暖的夹着,好不舒畅。他耐着性子微微
抽动摇晃,肉棒就如一根擀面杖,在那比白面团还要软腴的腿心间抽动研磨。他
反复挑逗,就像磨墨一般,将最初的一点潮意,磨成一片油润。

  凌雨嘉被他挑逗,渐渐醒转,神志虽未清明,但嫩阴之上的火热快美却愈发
清晰强烈。她此时心无杂思,更能体会男女私处相抵相触的美妙,情欲如火堆烧
旺,身子也由着本能生出反应。不多时便红晕上脸,樱唇润泽,桃花媚眼微微睁
开一线,漏出点点星光,底下淅淅沥沥的流出水来。

  杨澹又磨了一会,见她失神低哼,腿心处一派暖热粘滑,便抽身后退,龟头
唧的一声籍着蜜液润滑,缩入凌雨嘉腿间,肉菇冠棱在她敏感的蜜蒂上一带,旋
即陷入两瓣占满露水的软肉之中,被那湿淋淋的花瓣轻轻含夹着。

  杨澹美得吸了口气,手捧着娇妻美臀,又将肉茎向前挺去。那龟头被花苞蜜
液濡得滑溜之极,恰如一把钝犁,挤开凌雨嘉的柔软蜜蚌,连内里的两片红嫩薄
蛤都一并犁得开了,挨擦着那腻滑软穴,一直顶到她的蒂珠之上。

  凌雨嘉身子猛的一颤,一条玉腿挺直,腻声长嗯了一声,酥胸起伏不定,终
于醒了过来。她浑身火热,情欲已被挑动,见丈夫正兴致勃勃在偷自己,便轻咬
樱唇,压抑着鼻息,不去说破他。

  杨澹正沉醉春风之中,丝毫不觉。肉棒被凌雨嘉湿答答的嫩蛤软软的含着,
畅美绝伦。他在她暖滑的腿心里钻进钻出,龟头数次擦过蒂珠。刮擦牵扯间,凌
雨嘉身子又酸又麻,禁不住低低叫出声来。她粉红的乳晕微微肿胀,乳尖轻轻晃
动,硬挺起来。

  杨澹听见妻子断断续续的哼吟,又见她身子诱人地微微扭动,心中的爱意更
浓,肉棒强力上翘,马眼恰好被那已经坚挺的花蒂刮上,一股酸美直逼骨髓。凌
雨嘉花蒂被他挑中,猛的一抖,失声叫了出来:「杨郎……」她夹紧双腿,努动
着翘臀,频频摩擦起那一条青筋暴起的肉棒来。

  凌雨嘉越磨花底越酥痒,她娇声呻吟,仰起粉面,一只纤手捉住那滑溜溜的
龟头,将它按向花蒂,一只手在自己双峰上抚摸起来。

  杨澹喘道:「娘子,相公来帮你。」他双手穿过妻子腋底,捧住了那一对沉
甸甸的乳丘。

  凌雨嘉乳峰敏感,被丈夫温暖的大手一握,尚未揉搓,身子已经软了,她娇
嗔道:「你这么想要……啊……昨夜……怎么不来?摸摸乳尖儿……」

  杨澹一边摸着她的雪乳,一边用棒首去挑寻那泥泞的蜜洞入口,喘着说道:
「昨夜见你太累了,我不忍心。」

  凌雨嘉扭头吻了他一下,摆动腰身,去迎他粗大的龟首,口中说道:「傻相
公……只要……你想,雨嘉……都会给你的。」杨澹无暇说话,他龟头已陷进一
处软凹,那蜜穴水答答的,小咀般微蠕着,正隐隐吸他的肉菇。

  杨澹挺臀就顶,情急中却没掌握住角度,粗硬肉棒在那娇嫩入口上一挂便滑
脱,挑起一缕浓滑春液,从凌雨嘉腿心钻出。凌雨嘉被他犁得雪白颈项伸直,似
嗔似恼的呻吟了一声,咬着嘴唇笑道:「傻相公,老马也会迷途么?」

  杨澹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手握住肉茎,摩梭着抵在她水滑的蜜洞口子上,自
嘲道:「桃源洞狭,渔者失其所在也。」

  凌雨嘉正要调皮反诘,却被丈夫抵正一挺,登时啊的一声,抓紧了床褥。她
只觉自己狭小的蜜穴正被一个圆钝肉菇温柔而强蛮的撑开,一条火热粗硬的肉棒
正逐分逐分塞进来,缓慢拱到她敏感火热的嫩阴深处。

  她咬紧嘴唇,期待着粗大的肉菇去碰撞那最幽深的花蕊,然而就在几乎碰到
的当口,杨澹却将肉棒慢慢退了出去。她难奈地呻吟着,蜜膣内的粉红娇嫩颤抖
蠕动不止,吸拽着那款款退出体外的男根。

  玉茎将要全部退出时,杨澹又是一下顶入,光滑的龟头如舰首破浪,划开层
层泥泞腻滑,直逼蜜穴尽头。凌雨嘉娇喘着等他重重撞来,可棒首只轻轻刮了一
下嫩心,就立刻后退。惹得她雪腹绷紧,又喷出一股粘滑花精。

  杨澹这般款款进出了几下,凌雨嘉耐不住,反手握住了杨澹的手臂,喘道:
「相公,用力!」

  杨澹吻着她的后颈耳背,悄声道:「才才进去,故而温存些。」

  凌雨嘉摇摇头,一只雪白大腿抬起,死命后勾,好让那恼人无比的肉棒进的
更深些。她回过头去亲吻丈夫,急道:「已经很滑了,用力进来,深些儿……」

  杨澹得到妻子鼓励,一只手扶住了她后勾的雪腿,一只揽在她纤腰之上,大
力挺动起来。他坚硬的小腹狠狠撞在娇妻绵醇柔软的臀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怒龙般的玉茎频频钻入腻滑的嫩牝之内,顶撞在凌雨嘉的花心上。

  凌雨嘉柔发飞舞,柔软的乳丘被杨澹顶得上下波动,她侧过身来,柔臂勾上
杨澹脖子,吐出香舌,杨澹连忙含住,两人唇交舌缠,底下却是记记长贯,蜜液
横流。

  凌雨嘉的蜜穴火热窄腻,杨澹越动越快,不能自制。他忽然将凌雨嘉娇柔的
身体仰抱起来。凌雨嘉猝不及防,娇呼了一声,雪臀已坐实在他身上,一下把肉
棒坐进柔膣火热的深处,只觉最隐秘处的嫩褶都被他粗大的肉菇给撑开抹平了。

  杨澹手推在她的柔背上,喘道:「娘子,你来动动。」

  凌雨嘉白嫩的大腿打开,坐在他身上,扭头看他,娇喘道:「要我来动?你
不怕泄么?」

  杨澹轻轻抬了抬臀,让那肉棒美美的刮擦着那颤抖的蜜肉,笑道:「若是要
到了,便停一停。若还是憋不住,就射给你。」凌雨嘉手掌撑在枕上,将蜜桃般
的圆臀悬空抬起。她秀背挺直,纤腰摆动,雪腹时收时鼓,圆臀划着柔靡曲线,
上下吞捋着杨澹的肉棒。

  那肉棒被旋转着吞陷进蜜膣的包夹里,无论是龟首还是棒身,均可感受到销
魂蚀骨般的紧缠。杨澹咬紧牙道:「娘子,你那里面又紧又滑,把我酥到骨子里
了!」

  凌雨嘉仰着粉面,喘道:「你要不要……我慢些儿?」

  杨澹浑身肌肉都绷着,喘息道:「不要!再快些!」凌雨嘉一边弱柳迎风般
急急扭动,一边去看杨澹。

  杨澹肉棒上阵阵快美,他见妻子扭过脸来,娇颊之上粉晕霞染,桃花美目媚
如春水,花瓣一般的嘴唇红润欲滴,忍不住道:「亲亲我。」

  凌雨嘉扭摆着躺下身去,反手勾了他头,献上香吻,杨澹余光瞥见她一对乳
丘随着身子躺平,坟起颤动不休。便伸出手来,按在妻子如脂堆就的双乳之上,
将它们压成乳肉鼓溢两团膏腴。凌雨嘉呻吟着,雪臀上下抛抬,套弄愈发急骤。
杨澹也忍不住耸动臀部,将一支长杵猛舂狠捣。

  两人忘情激吻,私处紧紧契合。肉棒进出间,抹出丝丝白腻稠浆。凌雨嘉心
神俱醉,娇声不停。杨澹却猛的一抽,那肉棒波的一声,湿淋淋脱了出来,凌雨
嘉的蜜牝正酥美间,骤然空虚,不禁啊呀叫道:「相公……」杨澹却不答话,翻
身把她压在身下,双手抄起她两条雪腿,将她膝盖直压到丰腴的圆乳上,下身一
挺,径直没入了那还在抽搐蠕动的蜜道之内。

  凌雨嘉只觉得丈夫肉棒愈发粗硬火热,就如一根烧红的铁烙条一般,在自己
花道内急急抽插。她抓着杨澹双臂,颤声道:「相公,你想射了么?」杨澹不答
话,埋头狠舂,登时将凌雨嘉插得毫无招架之力。她一双纤掌捧着丈夫的脸,微
颦着双眉,美目失神的望着他,喉间娇声不绝。

  杨澹越纵越快,汗下如雨。他望见凌雨嘉面上的媚态,突然间吼了一声,放
开她的双腿,双手却抱在她的臀下,整个身体紧紧压在凌雨嘉的娇躯上,急骤的
抽送起来。

  凌雨嘉苦苦的挨了片刻,突然死死抱紧杨澹,涩声叫道:「我……我要……
丢了!」杨澹只觉她浑身抽搐了几下,嫩阴之内一片火热,粘滑膣道紧裹着自己
的肉棒,他已至极顶,再也忍不住,马眼一酸,滚热的精液怒射而出。

  凌雨嘉知道丈夫所好,虽不舍得阴内的快美,但见他堪堪射完,便推开他,
握起那一根尚在勃挺的肉棒,含进口中,不断吮吸。

  杨澹见她如小猫一般柔顺的跪在自己胯下,摇摆着螓首,小嘴热情的含吐着
自己的龟头,他本已射毕,此时却在她香舌舔舐之下,又在她柔嫩的口腔中射出
一股精液来。

  凌雨嘉嗯了一声,却依然含着他的肉棒,鼻子皱起,朝他做了一个嗔怪的鬼
脸。杨澹对她爱得难以言表,又由着她含了一会,这才心满意足,便抚摸着她的
头发,柔声道:「雨嘉,啊……可以了。」

  凌雨嘉闻言,缓缓地吐出那一条肉棒,促狭地爬到他身上,笑道:「你也尝
尝!」便是深深一吻。

  两人嬉闹了一番,杨澹笑道:「不知道今日能否成功。」凌雨嘉知道丈夫话
里的意思,她嫁过来一年多了,尚没有身孕,公公婆婆都有些着急了。

  她想了想,问道:「假如这次有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杨澹道:「男孩最好。不过若生个女孩,一定像你这般美丽,却也不错。」

  凌雨嘉嗔道:「油嘴滑舌!我要是生了女孩,你定要我再给她生个弟弟。」

  杨澹想起一事,忽然大笑不止,凌雨嘉问他何事。他笑着摇头不答,追问再
三。杨澹才在她耳边悄悄笑道:「不知娘子日后临盆,是胎生还是卵生?」

  凌雨嘉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啐道:「死相公,又拿这事来取笑人家!」

  杨澹还想和她缱绻,凌雨嘉笑道:「来日方长,别太贪心了!赶快起来吧。
今日还要继续义诊呢!」两人穿衣下床。杨澹等妻子梳洗完毕,见她眼波流转,
晕染双颊,比起往日,更有一种雨露润泽后的娇媚。他望了几眼,又起了与她共
效于飞的念头,好不容易才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两人出到厅堂,便听下人来报,义医馆前已排成人龙,正等着凌雨嘉开诊。
凌雨嘉闻言,忙唤了一干婆子家丁做帮手,便要出门。

  杨澹叫道:「先吃了早饭再去!」

  凌雨嘉回头含嗔看了杨澹一眼,道:「这会子才记得人家没吃早饭呀?你遣
人送到医馆去吧,我得闲便吃。」

  杨澹拗不过妻子,便亲自到了厨房,吩咐下人准备好茶点,又唤了一个机灵
小厮,令他小跑着给医馆送过去。

  他不擅医术,凌雨嘉又恐瘟疫传染给他,故不让他到医馆帮忙。杨澹清早无
事,便坐在花园梅枝下,捧了一壶香茗,读起经史来。明年的秋闱转眼就至,他
也需得多用些功了。

  他读了半日书,有些困倦,便站起身来,舒活筋骨。忽见一个下人满脸是汗
的跑进来,远远瞧见他,便叫道:「少爷!大事不好!」

  杨澹皱了皱眉,道:「不要急,慢慢说。什么大事不好?」

  那下人连汗都顾不上擦,气喘吁吁道:「医馆!医馆来了很多人,有官军,
有道士,俱拿着兵器,说少奶奶是、是妖怪,要拿她!你赶快去看看吧!」

  杨澹大惊失色,将手中的书籍和茶壶都抛在地上,抓住那下人的手,问道:
「你说有官军?那知府刘大人可在?」

  下人回道:「小的没看到刘大人,但百姓们打抱不平,却是被刘大人手下的
兵卒弹压着的。」

  杨澹心急如焚,命道:「你速速将府上青壮男丁、护宅武师都叫上,带上家
伙,去护卫少奶奶!」他不等众人集结,出门便朝医馆奔去,心中想道:是谁走
漏了风声?今日就是舍去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离着医馆还有两条街,便见到街上兵慌马乱,人潮不断地从医馆方向四散逃
出,在小孩凄厉的哭叫声中,一个乞丐大呼:「杀人了!杀人了!」抱头鼠窜。

  杨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越靠近医馆,喊杀之声越听得清楚。他手心脚心俱
是冷汗,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医馆整个屋顶飞到半空之中,顷刻间四散开来。瓦
砾灰石乱雨一般纷纷落下,街上尘沙弥漫,尖叫之声尤厉!

  杨澹被灰尘扑了一身,头发眉毛上象沾了白面似的。他胡乱擦拭了一下,跑
到近前。却见道人、兵士各执兵刃,围在医馆四周。那没了屋顶的医馆内乒乓大
作,显是正在剧斗。

  门前伏尸数具,杨澹见那死尸除了杨府家丁,还有几人面目陌生,似是出手
相助的百姓。他怒发冲冠,正要冲进屋里救凌雨嘉。那医馆窗格突然碎裂,王平
真被人皮球一般踢了出来,他胖大身子撞进一家商铺,喀喇喇连声大响,竟是撞
塌了数堵墙壁,这才止住势头。

  君舆一直在门外观战,慌忙过去将他从残垣破壁中拉了出来。王平真吐了一
口血唾,恨道:「若不是这身肥油,险些被她踢死了!」

  君舆扶着他道:「师叔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妖怪的?」

  王平真疼道:「啊呀,轻点……那日司马青衿云游到我这里,刚好碰到杨家
踏青,他看出来的。」

  君舆道:「那他怎么不出手平妖呢?」

  王平真道:「他推说此女未见恶行,不必去管。其实他这人懒得要命,对这
些向来也不太热心。哎哟妈呀!肋骨怕是断了……」

  他刚才身先士卒,是为了显示自己平妖为先,义胆侠肝,此刻心中大悔,暗
道:「连司马青衿都不轻易动的妖怪,我怎能不知死活的上去招惹呢?」

  君舆扶着师叔,却见一个书生劈手夺了一个兵士的长枪,厉声大喊:「休要
伤她!」直冲入医馆之内。

  只听赤丹子斥道:「快出去!」那书生闷哼一声,飞跌出来。

  凌雨嘉大叫:「杨郎!」欲要突出屋外,晏无极见状喝道:「拦住她!」赤
丹子左手拂尘,右手长剑,登时挡在门口,将凌雨嘉堵了回去。

  君舆见杨澹帽子也歪了,长枪也折了,身上衣服被剑气划开了数道,鲜血淋
漓。杨澹全然不觉,一翻身爬起来,咬牙抓起两节断枪又要冲进去。君舆见他没
有半分道术武功,便闪身上去抓住他肩头叫道:「里面正在伏妖,不要进去。」

  杨澹刚才一瞥之间,已发现妻子身上挂了彩,她没带兵刃,正抓着一把药铡
在苦苦支撑。他五内俱焚,拼命一挣。君舆撕拉一声,在他肩上撕下一块布片,
杨澹势若疯虎,早已冲了进去,大吼道:「不要伤她!不要伤她!」

  他见晏无极使一把细长软剑正攻向凌雨嘉,便将两截断枪舞得如同风车一般
去打他。晏无极哪里能被他打中,反手就是一剑,喝道:「你找死!」

  凌雨嘉大骇,尖叫着挥动药铡,狠狠劈向晏无极的脖子。晏无极见她来得凶
猛,侧身闪过,他身形虽变,那软剑却如毒蛇转身,弯过剑刃,依然阴毒无比的
刺向杨澹心口。只听叮的一声响,晏无极手臂一振,软刃弹开,却是赤丹子帮杨
澹格开了这夺命的一剑。

  晏无极怒道:「你做什么?」

  赤丹子喝道:「今日只是平妖!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晏无极不愿和赤丹子翻脸,又见杨澹一副生员打扮,估摸他有功名在身,倒
也不想杀他,便骂道:「兔崽子闪开!」

  杨澹见他二人争执,正是机会,大叫道:「雨嘉!快走!」凌雨嘉一咬牙,
腾身飞起。

  晏无极叫道:「哪里走!」他纵身而起,却觉右足一重,被杨澹飞扑抱住。
杨澹被晏无极带得身子凌空飞起,双臂牢牢扣着他的右足,不肯放手。

  晏无极大怒,提起左足,一脚将他踢的满脸开花,喝道:「放手!」杨澹痛
入骨髓,却铜浇铁铸一般箍着他,纹丝不动。

  晏无极一边追赶,一边在杨澹头顶、背心之上狠踹,杨澹挨了几脚,双眼发
黑,鼻子口中鲜血涌出。他害怕妻子发现后折回来,便咬紧牙关,埋头承受,不
肯发出半点声音。

  凌雨嘉却在这时扭头,正看见杨澹口鼻中不断冒出鲜血,将衣衫前襟染成一
片夺目殷红。她心神俱碎,大恸一声:「相公!」

  杨澹眼睛肿成一线,视野血赤,他听到妻子的叫声,见她向自己奔来,心中
大急,怒喊道:「走!快走!」

  他情急之下,猛地张开嘴,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狠狠咬在他抱着的恶人腿
上。他耳中听到了那恶人长声惨叫,口中尝到了血肉的滋味。他此时什么都抛开
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保护他的妻子。

  突然,他背上一凉,一柄细长薄剑直透前胸,冰冷的感觉瞬间将心脏都要冻
僵。杨澹混若不觉,只是野兽一般死死咬着敌人。他的耳中嗡嗡的响起来,一时
间,敌人的惨叫声,妻子的悲呼声,都变得那么的飘渺遥远。他只感觉到背心上
又凉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杨澹的牙齿首先没有了力气,紧接着,手也软软地松开了。敌人使劲挥动右
足,他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般,歪歪斜斜地飞了出去。

  他想用力睁开眼,眼眸中却只见微光。依稀朦胧间,仿佛所有的痛苦都消失
了,他觉得自己又身在那如梦般飘荡的江水中,一个令他心醉的身影,正如人鱼
一般向他拼命游来。

  可是,人鱼的眼中,怎么会有珍珠一般晶莹悲伤的泪呢?杨澹还想再看得清
楚一些。但那水中窒息的感觉又攫紧了他,他徒劳的挣扎了一下,终于慢慢沉入
了冰冷黑暗的江底,连妻子那一声悲惨凄厉的尖叫也没能听见。

  凌雨嘉接住了丈夫的尸体,她静静的凝在半空之中,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
眼泪一颗接一颗,滴在他冰凉的脸上。

  晏无极和赤丹子慢慢围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均是小心翼翼,生怕她暴
起伤人。忽然之间,凌雨嘉身体上方的空气奇异的扭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妖煞将
晏无极和赤丹子逼得呼吸艰难。

  他二人俱是经验丰富的大行家,不约而同喊道:「不好!她还能妖化!」

  两人见机不对,立刻抢攻。凌雨嘉身子却凭空消失,忽的出现在十丈之外。
她满头柔发已变做火焰一般赤红,颜面苍白,嘴唇深紫,桃花美目眼角上扬,冷
酷无比。

  赤丹子惊道:「你究竟是谁?」

  凌雨嘉紧紧抱着杨澹尸身,脸摩擦着他毫无生气的颜面,眼中流泪。她露出
尖尖小小的獠牙,冷冷道:「莫问!」

  赤丹子和晏无极俱是一声惊呼,赤丹子咄的一声,长剑飞出,在空中幻成三
十六把利剑,排成天罡剑阵,攻向莫问。晏无极也顾不上许多,十指齐出,圆通
气劲嗤嗤不绝,恨不得将敌人打成筛子。

  他二人完全没有想到,今天对上的敌人,竟是四大妖将之首的莫问!

                (待续)

***********************************
  后记:本来想在这一章里暂时结束君舆这边的故事的,结果肉戏写多了……
谢谢观看!希望看到大家的回复。(如果对本文最后一句话有疑问,请理解为某
狼吹牛,后文将会有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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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回

  宝剑落星呼啸,气劲划破云天。莫问的身影却刹那间又消失了,两人倾尽全
力的一击,全落在虚空之处。

  赤丹子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用神识探查敌人动静。忽然间,他心生警兆,
大喝道:「后面!」这才发现晏无极早已弹开,一只黑烟凝成的巨大鬼手挟着雷
霆之势,正向自己兜头抓来。

  赤丹子本来就比晏无极晚了片刻才觉察,又好心示警,此时再也躲闪不及。
他飞剑在外,手中只余拂尘,想也不想,双手托在拂尘之上,运起丹阳诀,一声
大喝,身上毫光大放,以纯阳破至阴的道理,硬接黑烟鬼手。那鬼手一抓而中,
立刻铁钳般大力合拢。

  赤丹子咬紧著牙关,连催数次丹阳诀,全身光芒亮炽如白日,一番挣扎,才
将那黑烟驱散。他手足酸痛,正想提一口灵气,面前却凄风怒号,赤丹子一望之
下,目眦欲裂——三只更大的黑烟鬼手奔腾而来!

  晏无极半空之中瞥见赤丹子的困境,正要去救援,猛的神思一动,右臂骤然
挥出,软剑笔直如枪,刺向空气之中。莫问刷的一声显出身影,扭头避开他这一
剑。晏无极见她躲进自己埋伏的后手,心中大喜。他灵力逼出,那细长软剑突然
如手拉面条一般抻长,蟒蛇一般瞬间围着莫问身体转了好几圈。

  这一剑是晏无极圆通气劲练到巅峰时所创杀招,一旦困住敌人,剑上气劲锋
锐,甚于刃口,便是修炼了金刚不坏神功,也要被斩为数截。这虽是杀戮之性极
重的招式,他却偏偏起了个香艳的名字,唤作螺髻长卷。

  晏无极全力施展之下,这一剑角度方向、灵力准头无一不是妙到极处,实为
他巅峰之作。此刻果然一举奏功,困住了莫问。他知道妖将的厉害,再不敢有生
擒的念头,拼净全身法力,将剑柄猛的一抽,软剑收紧,立时绞斩!

  薄长软剑分明勒入了莫问身躯,却不见鲜血流出,只嘡的一声卷了个空,原
来又是一个幻象。

  晏无极大惊,他料敌人必在身后窥视,立刻提气前突。果然他身子刚移开,
四道黑烟便如利锥一般,在他适才所立之处交叉呼啸而过。晏无极一身冷汗,正
在庆幸,莫问却骤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此时仍在前冲,竟似将自己身子送到莫
问跟前一般。

  但见莫问纤掌如刀,已迎面狠狠斩来。他心中大骇,虽躲避不及,但临危不
乱,软剑刷的刺向莫问心口。攻敌要害,迫其自保,正是化解自己危境的一招。
然而莫问却不躲不闪,右掌径直劈来,竟是要和他拼命般的惨烈打法。

  晏无极肝胆俱寒,他哪里愿意和一个寡妇换命?情急之中大力扭动身子,硬
生生把自己要害闪开,软剑也失去了准头。只听一声凄厉惨叫,血雨满天飞散。
他左臂自肩以下,已被莫问生生斫下。软剑扑的一声也扎穿了莫问的右肩。

  晏无极咬紧牙关,连剑也顾不上拔,立刻掉头就跑。右手运指如风,点穴止
血。他刚才勉强躲避,竟将腰肌拉伤,此刻身形展动,腰上传来阵阵剧痛,直钻
入心扉。

  莫问哪里肯放,她左手抱着丈夫尸体,右肩插着宝剑,瞬息追到晏无极的身
后。晏无极仓皇间背上又中了莫问一掌,幸好他穿着护身宝甲,莫问右肩受伤不
能全力,这才没将心脉震断。晏无极知道不敌,哼也没哼,生怕莫问看出自己受
伤甚重,拼命将满口鲜血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借着她的掌势飞逃。

  莫问还要追杀,只见赤丹子蓬头散发,衣衫破烂的赶了过来,他脸色苍白,
嘴角边挂着一缕血丝,宝剑不知掉到何处,拂尘塵尾炸如鸡窝。赤丹子刚才被鬼
手所困,虽施展全身解数,脱出生天,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见晏无极危急,
虽与他不睦,但此刻同仇敌忾,便强提一口气,勉力挡在他身前。

  莫问情知自己时间有限,所以倾尽全力,只求速战。见赤丹子阻拦,她怒气
直冲脑门,右手竖掌为刀,便要去斗他。然而她脑海中的记忆如飞灰般正在慢慢
消散,比起刚才,她又忘却了一段往事,莫问竟记不清丈夫那一天为什么要跳入
江水中来找自己了。

  她心痛如绞,惶急中一声大叫,满脸悲痛,右手虚凝成爪,在空中拼命的划
抓,好像要捉住那丢失的记忆似的。赤丹子不知她弄什么玄虚,不敢贸然上前,
暗暗戒备。

  只见莫问神色愈发痛苦,双眉紧蹙,忽的右手插进头发之中,螓首乱摇,泪
流满面,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尖叫。

  赤丹子见她头发渐渐转为黑红夹杂,妖煞越来越弱,心中生疑,忖道:「莫
非她有什么暗疾,恰于此刻发作?」

  赤丹子见莫问空门大开,良机乍现,瞬间便做了决定。他大喝一声,凝聚全
身功力,左掌离火,右掌寒冰,击向莫问。莫问抱头悲号,竟不知躲闪,被赤丹
子的掌劲打了个正着,她神智虽混乱,纤掌却凭着本能闪电般探出,击在赤丹子
胸口。两人俱是口喷鲜血,身子远远飞坠。

  晏无极顾不上赤丹子,只是提着一口气狂飞,半空中正碰上君舆蹑踪寻来。

  君舆见他面如金纸,伤势不轻,便问道:「妖怪呢!」晏无极在下山路上已
悄悄问过韩聘,知道正是君舆坏了今日九成山大事。

  晏无极识得他不是周慕瑾,便猜他是王平真弟子,当时对他恨得牙痒痒,差
点当场赏他一道圆通气劲。但此刻再见,便如看到天大救星一般,慌忙道:「别
管妖怪了!快扶我回昭遂!」

  君舆闭口不语,伸手扶住他。晏无极失血过多,背上又中了一掌,正如强弩
之末,已经虚弱不堪。他再飞片刻,恐怕就要灵力不济,掉到脚下的江水中淹死
了。

  晏无极见君舆虽扶着自己,神色间却似乎在犹豫是去找那妖怪,还是护送自
己。他坐骑鞍袋中有疗伤圣药,恨不得立刻就飞回昭遂。他见君舆踌躇,心中着
急,但此刻却不敢摆出「奉旨保命」的将军排头。

  晏无极心念一转,便诱道:「少年,你速速送我回去。老夫将来定扶持你做
九成山掌门!」

  君舆眉毛轻轻一扬,说道:「难道这件事九宸丹陵府说了算么?」

  晏无极心想既然以利诱之,索性说得更通透些:「少年,就算你现在就要当
掌门,亦非难事!此刻我伤重,难以多言。你速速将我送回去,九成山必入你掌
中。」

  君舆略一沉吟,说道:「如此甚好!」

  晏无极大喜,便道:「好!只是你能不能再飞快些?」

  君舆说道:「大人如要助我夺位,计划可要周密些。再不能象今日这样漏洞
百出了!」

  晏无极满口答应道:「好!今日乃是意外……」

  他忽然打个冷战,住嘴不谈,岔开话题说道:「先别说了,飞快些……咦,
怎么不动?」

  君舆静静的看了晏无极一眼,松开了扶着他的手。晏无极身子一重,登时坠
向脚下的茫茫大江,他慌忙提运灵力,却发现经脉间如寒冰凝固,半点也不能流
通。

  他身子如石坨般飞速坠落,眼睛瞥见身下是茫茫大江,水流湍急。晏无极乃
北方人氏,本就不识得水性,更兼此刻重伤,不由绝望惨叫。君舆默默看着,直
到晏无极的身子在江面上溅起巨大水花,凄厉惨叫嘎然而止。

  凌雨嘉重重撞到地上,身子弹了数弹才停了下来。她坐了起来,咬牙拔了肩
头长剑,鲜血立刻涌出。她满头青丝散乱,浑身浴血,却丝毫也顾不上了,只是
边滚滚的流着泪,边疯了一般的在那江岸芦苇丛中,寻找杨澹的尸身。

  凌雨嘉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惊惶,因为她已经永远的丢失了一部分回忆,那些
她宁可舍弃生命也不愿意舍弃的回忆。

  「师傅。为什么妖化之后我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因为妖化的时候,你会不知不觉的忘情。忘情使你强大。」

  「那我怎么没有忘记你呢?」

  「因为师徒之谊,并不是我说的情。将来有一天,你就会明白的。」

  「忘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等你真正碰到这情字后,再来说这句大话吧。」

  半晌,师尊又幽幽道:「你知道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莫问么?」

  ——莫问世间,情为何物!

  凌雨嘉心如刀绞,视野里满是模糊的泪光,天地间的色彩已全然消失。

  朦胧间,她仿佛看见丈夫静静的站在身前。

  凌雨嘉不由自主叫了一声:「杨郎!」浑身颤抖起来。

  她擦干净眼泪,却赫然发现一个青年道人,臂弯里抱着杨澹的尸体,在默默
的看着自己。

  凌雨嘉看了看他的脸,认出他之前和九成山道人站在一处。

  她此刻重伤无力,却丝毫不惧,只凄然一笑,将目光移开,痴痴的望着她的
丈夫,轻轻说道:「把他还给我吧。你这样抱着,他不舒服。」

  她慢慢走近君舆,伸出手去,极小心极小心的从君舆手中接过杨澹的尸身,
仿佛接过一个熟睡的婴儿一般。她再也不看君舆,抱着杨澹缓缓坐在地上。他的
身体已经变得僵硬而冰凉,双颊之上是暗青色的死气,再也不能象往日那样对着
自己灿烂的微笑了。

  凌雨嘉俯下身子,脸贴在杨澹苍白的额头上方。她泪水簌簌而下,打湿了两
个人的脸庞,终于再也止不住悲声,恸哭起来,那凄厉的哀鸣划破寒冬衰败的芦
苇,久久不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雨嘉才幽幽的说道:「杨郎,我不要做莫问,我要做你
的雨嘉。我忘了好多事情。连你怎么认识我,我都忘了……」她心中大痛,又呜
呜的哭出声来。

  隔了一会,她在杨澹耳边说道:「好在我还记得我们成婚的那一天,记得你
欢喜的傻样子。杨郎……」

  她又一次哽咽了,「我就算死,也不要再忘记了……」此刻枯苇瑟瑟,江流
呜咽。

那青年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悄悄走了。

  君舆在浅滩边找到晕厥的赤丹子,将他负回了昭遂。城中依然是人心惶惶,
杨府上下更是鸡犬不安。刘大人的兵卒疲于奔命,竭力维持着治安。

  「晏大人呢?」韩聘之前被君舆所伤,不能助战,心中极恨君舆,但此刻却
不得不向他询问。

  君舆平静道:「我只救回了赤丹子道长。」

  赤丹子已悠悠醒转,说道:「晏大人受伤甚重,但已经脱身走了。你们在城
中等等罢。」

  君舆不欲与九宸丹陵府的人多打交道,便与王平真一起回九成山。王平真对
赤丹子大表感激之情,又见他伤重,便邀他到九成山休息。

  一行人缓缓走着,沿途却见百姓侧目指点,面有怨怼之情。几个顽童更拾起
瓦砾砖块便砸他们。众人皆是修道之人,随手拨打,不去理会。顽童见石块砸不
中,便跟在群道身后大吐口水。王宓大怒,拔出剑来威吓,这才将他们惊得四散
而走。

  路旁自有那打抱不平的闲人,拉过一个小童,在他耳边传了几句。不一刻之
后,君舆等人身后又缀上一群儿童,齐声唱道:「王道长,痴肥老狗恁张狂!九
成山,苦苦修道只为贪!」王平真勃然大怒,赫然回身,不料牵动断肋,顿时痛
的岔了气,满头俱是黄豆大的汗珠。无奈挥了挥手,带着众人颓然回山。

  走到了斧劈峡,却见薛灵芸和瑄儿仗剑在那守着。她们看到众人返回,这才
放下心来,一声欢呼,雀跃迎上。

  原来瑄儿和薛灵芸一见如故,大清早便拉着她一起去观云海日出,等她二人
从后山游玩回来,才知道出了大事。

  彼时晏无极已带着众人下山去了,瑄儿拿剑就要去相助父亲,但薛灵芸经历
大难,心智更为成熟。她见九成山众人倾巢而出,家中空虚,恐怕中了敌人调虎
离山之计,便建议瑄儿把守要隘,坐镇后方。瑄儿极爱薛灵芸,对她自然言听计
从。

  薛灵芸虽守在斧劈峡,一颗心却系在君舆身上,等得越久越是心焦,抓着剑
的掌心满是细汗,恨不得立刻下山寻他。此刻见到君舆回来,当真是喜出望外,
仿佛见到了数年未归的游子一般,隐隐间更是有种冲动,想拉住他的手,向他诉
说自己焦灼思念的心情。

  君舆刚好微笑望她。薛灵芸心中怦怦直跳,却还剑入鞘,也冲着他微微的一
笑,她人本来就娇美,又是打心眼里高兴,真情流露之下,容光更是逼人。

  王宓站在君舆身后,被灵芸明波一般的目光扫到,顿时浑身一震,咂舌道:
「这薛姑娘之美,当真世所罕见!」

  君舆已走到薛灵芸身边,便随口问道:「昨夜睡的可好?」却见薛灵芸忽然
羞红了脸,岔开了话,只问他下山平妖的经过。君舆心情不佳,不愿多谈。薛灵
芸才问两句,又立刻将话题转到日出景观上去了。

  君舆见她如此体贴,心中感动,却有些奇怪,刚才她为何脸红?薛灵芸虽对
赤丹子不熟,赤丹子却认得她,知道她是慕瑾爱侣,此刻见她和君舆亲密,心中
不由愕然。

  到了山上,赤丹子服了灵药,又在静室里调养了半日,这才走出来向王平真
道谢。

  王平真见他上山时气息奄奄,此刻虽不能说精神焕发,却也神采飞扬起来,
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长真门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赤丹子不欲过多客套了,直奔此行主题,说道:「王掌
门,贫道有一言,不知阁下方便听否?」

  王平真闻言便将赤丹子请到内室,屏退左右後,施礼道:「此间只有你我二
人,道兄但说无妨。」

  赤丹子颔首道:「不知王掌门对今日之事,做何看法?」

  王平真赧然道:「我真不知道那妖女有这般厉害,害得道长受伤了。」

  赤丹子见他答非所问,便摇头道:「此女乃妖将莫问,我本来就非她之敌。
我回去后会向掌门人详细述说,请他揣摩莫问来此的目的。」

  王平真瞠目结舌,心中不由后怕。

  赤丹子却接着道:「我说的是今日九成山遇袭一事,王掌门可瞧出什么端倪
么?」

  王平真愣了一会,瞪眼看他,半晌才吃吃道:「道兄莫非认为背后有人指使
嗎?」赤丹子眼前一花,只觉一个猪头,正长在王平真肥硕的身躯上。

  他耐着性子道:「正是如此!」

  王平真皱起眉头,两只小眼望着赤丹子不停眨巴,问道:「不会吧……道兄
可知幕后主谋是什么人么?」

  赤丹子几乎要吐出血来,心道:「与此等蠢物说话,真是夭寿!罢罢罢,我
干脆挑明了吧。」

  他吸了一口气,说道:「王掌门,九宸丹陵府吞并贵派之心,昭然若揭!今
日他们李代桃僵,假扮你门下弟子屠戮灾民,又遣人埋伏在灾民中,趁机煽动,
激起民变。今日就算他们将九成山上下杀个鸡犬不留,也大可往灾民身上推个干
干净净。晏无极随后带兵过来镇压,顺手就可将贵派收入囊中了。」

  王平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言道:「如此狠毒?」赤丹子看着他,含笑不
语。不料王平真说完后,也直直的回瞪他,眨巴小眼,同样久久沉默。赤丹子微
笑得脸上肌肉都抽搐了,见王平真兀自思索,真恨不得捏着他粗短的脖子,在他
胖脸上甩几个耳光。

  他怕再等下去,好不容易调息好的内伤都要发作,便只好如指点最不成器的
弟子一般,谆谆善诱:「王掌门宅心仁厚,故不肯相信世间有如此鬼蜮阴毒的诡
计。但饿虎吃人,一扑不中,焉能作罢?九宸丹陵府必有后着,贵派之危犹如累
卵!」

  王平真大惊,躬身行礼道:「请道兄救我!」

  赤丹子心中这才舒了一口气,忖道:「总算不是个不知死活的夯货!」

  他手捋长须,笑吟吟将王平真搀起,说道:「王掌门,当今妖魔道势微,龟
缩北极,就算有小小妖将跳梁,终究掀不起大浪。天下之势,尽在我正教掌握之
中。我等受昆仑道法益处极多,本该尊其为首。但昆仑虽遥领著各派,却少问俗
务,以至于九宸丹陵府坐大一方,不断吞并同道。如今能与之抗衡者,唯有我长
真一门!王道兄,我特奉逸尘真人掌门法旨,相邀贵派加入我长真联盟,共同对
抗狼子野心。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平真犹豫了一会,道:「可是九成山地属江南道,就算并派,也应该并到
桐柏山一脉中呀。」

  赤丹子笑道:「桐柏山司马青衿论道术修为,确实是不世出的英才,可是此
人疏于事务,连自己的桐柏山尚自理不清楚,哪里能做江南道的主人呢?王道兄
啊,良禽择木而栖,你可要好好斟酌呀!」

  王平真又施了一礼,说道:「如此大事,我需得通盘考虑,请恕我不能即刻
答应道兄。」

  赤丹子见王平真颇有被说动的样子,满心欢喜道:「无妨无妨!道兄慢慢思
索,我长真门静候佳音。」

  两人谈毕,走出大厅。赤丹子又将君舆叫过来,询问了一番,君舆答道他赶
到时只见到赤丹子昏迷在地上,并未见到妖怪。赤丹子暗叫一声惭愧,他对君舆
相救之恩非常感激,之前又见他气度身手均是不凡,不由更是欣赏。

  他暗暗的忖道:「此子比之慕瑾,恐怕在伯仲之间,薛小姐莫非移情与他?
赤丹子虽狐疑,但毕竟是前辈高人,对这些少年儿女间的风月只是略一萦心,便
不去挂怀了。」

  当日王平真在山顶大宴长真门众道,秦妙蕊也出来见过了君舆等人,又以掌
门夫人身份陪着众人吃饭。赤丹子座下弟子俱是血气方刚,见到薛灵芸和瑄儿丽
色,皆是不断偷望。但见二女只是和君舆亲密说笑,众人怅然若失,或是羡慕或
是嫉恨,有知道薛灵芸和慕瑾关系的,更是窃窃私语,悄悄议论。

  只有个年轻弟子,却独爱秦妙蕊。他第一眼看见秦妙蕊的妖娆姿态,便魂不
守舍。看她身姿窈窕的坐在王平真圆胖的身躯旁,不由心中长叹:「此少艾青春
妙龄,不尽风流,年纪也和我差不多大,却偏偏被猪啃了!当真是一个冬瓜压海
棠!」他正想得出神,却见秦妙蕊顺着他目光望了过来,那凤目分明含恼,冷若
冰霜,登时将他冻得一个激灵,失手将筷子掉落在地上。

  吃罢晚饭,王平真还要挽留赤丹子多住几日。但赤丹子此行目的已达,不愿
多留,反复告辞。王平真不好勉强,便送他一行人下山。

  走到那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观止堂时,赤丹子不要他再送了,执了他的手,言
辞恳切:「王道兄,今日所谈,请你多加考虑,尽快给我等一个答复。」

  他想了一想,又用力握了握王平真的手,说道:「迟则生变呀!」

  王平真看着观止堂的焦土灰烬,却道:「道兄,我总觉得同是正教,应当不
至于此吧。你是否多虑了?」

  赤丹子哑口无言,半晌拱手道:「既然如此,请王掌门好自为之吧。就此告
辞了。」

  他不愿再和这蠢货多费唇舌了,大袖一挥,领着弟子下山而去,心中却是大
恨,隐约想到,是不是九宸丹陵府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其实也是被这头猪给逼的
呢?

  王平真见他们去得远了,微微一笑,哼着小调折返。他回到厅中,越想越得
意,禁不住哈哈大笑。君舆刚好走过来,便问:「师叔在笑什么?」

  王平真苦于无人同享,正心痒难搔,见君舆过来,便问道:「君舆,我当初
选这九成山开山立派,固然是见这山势灵秀,有名川之象,蕴天地之气。但当时
却不知道竟捡了个宝,你可知道为何?」

  君舆照例不答,王平真兴致勃勃拉了他手,将他給带到一幅九州地图前,说
道:「你看!九成山就在这个位置!」君舆顺着他胡萝卜一般的手指望过去,只
见九成山背依一条大江,正处在北方、中原和江南的交界位置上。

  王平真点着地图说道:「我九成山临大江为控扼之重地,连三地为襟带之要
冲,无论是北方窥视中原,还是中原欲进江南,这里都是必争的枢纽!」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压抑了一下心中激动,说道:「之前大家忙于平妖,没
注意这块宝地,这才被我占了。如今天下太平得久了,便有人想做一统九州的美
梦了,我这里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倒奇货可居起来!哈哈,哈哈哈!」

  君舆心道:「焉知不是祸之所在?」但他却也佩服王平真的眼力,便赞道:
「师叔如此洞察形势,让人钦佩!」

  王平真笑道:「我本来也糊里糊涂,但今日见到九宸丹陵府如此阵仗,当时
就心中起疑。后来赤丹子又来招揽,我忽然就灵光一闪,想得通透了。可笑那赤
丹子还以为我蠢笨不堪呢。哈哈哈!」他按捺不住,便将如何戏耍赤丹子,详细
说了一遍与君舆听。

  君舆沉吟道:「师叔为何要戏弄于他呢?」

  王平真冷笑道:「你以为长真门真存了什么好心来救咱们?他们既然能擒住
那几个杀人的凶手,揭穿他们嫁祸江东的毒计,为何一开始不出手阻拦?任凭九
宸丹陵府的人先杀我弟子,再杀那无辜灾民呢?分明就是要向我市恩,好叫我感
激之下,投奔他们。」

  君舆不由的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又听王平真说道:「赤丹子那么多废
话,有一句话倒是说的很对。你可知道是哪一句?就是那句:『良禽择木而栖』
君舆,咱们自家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过去自视甚高。但今日一战,我才明
白啊,师叔这点道行,恐怕尚不如你。九成山就象一块肥肉,四周虎狼林立,靠
我是绝对保不住的。」

  他踱了几步,说道:「既然九成山必落于他人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
动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君舆,我明日就修书温小侯,向他投降!不不不,向
他效忠!嘿嘿。」

  君舆吃了一惊,问道:「为何?你之前不是拒绝了他么?」

  王平真道:「之前我不知道他竟有如此实力。你看,晏无极只是他手下猛将
中的一员,便这般了得,何况他本人呢?今日你也见了啊,他们得圣恩眷顾,干
什么事都有皇帝撑腰。虽则我正教平妖有功,不受衙门约束,但如果得了官府襄
助,无异于猛虎添翼。我辛辛苦苦在融州府经营了十数年,平日里和刘大人称兄
道弟,可人家一个圣旨压下来,再好的兄弟也提着兵过来拿你!与之为敌,不如
为友啊。」

  君舆摇摇头,说道:「师叔,这样做不对。」

  王平真道:「有什么不对的?」

  君舆直视他的双眼,缓缓道:「你心中若有道义二字,便知道有何不对。」

  王平真涨红了脸,忽然又哈哈笑了,正襟危坐道:「君舆,其实师叔委身事
敌,乃是将道义的火种深深埋在心间。有朝一日,天下都讲道义了,那个时候,
我便在敌人内部熊熊燃烧,摧枯拉朽,荡涤一切黑暗污浊。」

  君舆道:「这么说来,你明日还是要写信向温小侯屈膝么?」

  王平真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道义的火种需要真正的勇士来保存。
你还年轻,你哪里知道,忍辱偷生,难过舍生取义啊……」他沉痛的表情尚未做
足,君舆已转身出门去了。

  王平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想道:「你终究和我异志,幸好我没全部和你
交心!」

  他把目光投向那墙上的地图,心中默拟着九宸丹陵府的势力范围,揣摩着温
小侯的雄心与布局,他越看越明了,越看越心喜,忖道:「将来如果真的得势,
那我必定是开国功臣!史书上名留千古,自然要比一个九成山的道人要光彩得多
了!」

  他兴致勃勃,见灯光暗了,又秉着明烛在那地图上细细端详,竟是一个州一
个府的慢慢用指头点着看过去。

  他看了半天,又坐在椅子上思索给温小侯的书信该如何措辞,既要显得自己
有诚意,又不能因被震慑而示弱,还要对之前的拒绝做出一番解释。推敲了半天
後,他才拟定了一个腹稿,不觉已经到了深夜了。

  王平真断肋处已用了青木符,但今日受的内伤却未完全痊愈。他此时大事已
定,心情舒畅,登时想起秦妙蕊来,便吹熄火烛,朝他那娇夫人的房中走去。

  他走着走着,忽见前方黑暗中立着一人。王平真吓了一跳,低声喝道:「谁
在哪里?」那人静静站着,却不出声。

  王平真看了几眼,轻吁了一口气,擦了擦汗,说道:「君舆,你这么晚還不
睡,静悄悄站在这里做什么?把师叔吓了一大跳啊!」

  他边说边朝那人走去,黑暗中寒光一闪,王平真全无防备,登时被一柄利剑
贯穿咽喉。他双手捂住创口,喉咙格格低响,两只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
着那人。

  那人刷的抽回剑,侧身躲过鲜血喷溅。王平真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身子抽搐
不停。那人把剑在他身上擦了几擦,脚步轻盈,又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王平真气管被血块所凝,呼吸愈来愈困难,眼前早已一片黑暗,心中只有一
个念头,好像不是君舆!夜凉如水,他胖大的身躯在地上抖了一阵,终于慢慢安
静了下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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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发文辛苦,如若得闲,但求回复或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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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回

  浴兰汤暖,水雾氤氲。薛灵芸惬意的泡在温热的浴池里,舒服得伸长了雪白
的颈子,轻轻呻吟了一声。她天性爱洁,前几日跟着君舆路上奔驰,未能沐浴,
将她难受坏了。

  薛灵芸怕把头发打湿,将满头青丝都用白帕子裹在头上。只是她柔发茂密,
活动摇晃间,鬓边垂下数绺发条,被热水濡湿,弯曲着贴在肌肤之上,如云发髻
歪斜,欲坠不坠间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风韵。

  「山顶之上,有这样一个浴池还真不错!」薛灵芸心内赞了一句,她勾起一
条长腿,用香精轻轻擦洗。原来王平真富足之后,便在山顶之上为女眷修了一个
汤浴之所。在浴室外面安装一口大锅,有管道与浴池相通,以空竹引了山涧清水
注入大锅与浴池中,然后在锅下烧火加热,那冷热管道间尚有机关枢纽,可调节
水温高低。池水暖意融融,浴室热气腾腾,即使在冬季也不觉冷了。

  只是今日山中大事不断,轮值烧水的道士都不在岗位。故而薛灵芸自己烧了
半天火,直到深夜,才将一池热水注满。她身子疲惫,泡在热汤中,更是舒畅。

  正自陶醉,忽听浴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薛灵芸吓了一跳,水花四
溅间,整个人钻进池中,娇喝道:「是谁?」

  只听瑄儿说道:「是我。灵芸姐姐。」薛灵芸吁了口气,脸上飞起红晕,说
道:「瑄儿妹妹,你……」瑄儿猫一样轻盈的走过来,她身材姣好,只披着一件
宽松薄袍,酥胸虽然不甚丰隆,腰肢则异常柔韧。瑄儿的个头比起薛灵芸略低少
许,但她双腿纤细修长,仿佛高手匠人用象牙雕就,不带一丝赘余,看上去飘逸
挺拔,有股逼人的灵秀。

  瑄儿汲着一双高底木屐,款款走到池边,笑着对薛灵芸说道:「姊姊,咱们
一块洗。」

  薛灵芸大窘,只见瑄儿一双柔软白皙的脚儿轻轻从那木屐里抽出来,踏在池
子边上,纤手一拉束带,白袍如蝴蝶翩跹,落在地上。薛灵芸一瞥之间,早已看
到瑄儿乳峰虽圆,但形状娇小,她柔脐之下,雪阜微隆,似一个小馒头般可爱,
乌黑的柔毫葱茏其上,纤细蓬松,掩着溪谷,诱人一探。

  薛灵芸不敢多看,往边上挪了一挪,瑄儿慢慢没入水中,只余脑袋露在了外
边,她的头发也全部盘在头上,用一根乌木簪子穿好,比起白日间少女般可爱的
双抓髻,显得成熟干练了不少。

  瑄儿泡进浴汤之中,顿时叹了一声:「真舒服!」薛灵芸见她被热气一蒸,
菱角般的小嘴殷红如血,柔嫩湿润的脸蛋洇出粉晕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灵眸因为
笼着雾气,更透出迷离的瞳光。薛灵芸不由赞道:「瑄儿,你真美!一定是象你
娘。」

  瑄儿嫣然一笑,道:「我很小的时候,娘就已经去世了,我都不记得她的样
子啦。」

  薛灵芸笑道:「看你这么美,就知道她也是个大美人!」

  瑄儿撩起一捧水,轻轻擦洗香滑裸肩,说道:「可我爹说,我长得象他!」

  薛灵芸差点脚底打滑,做了个鬼脸,苦笑道:「象他?」二女对视了一眼,
不禁同时莞尔,嬉笑成一团。瑄儿止住笑,说道:「灵芸姊姊,你别看我爹现在
胖的走了形,他年轻没发福时,确实是很俊的!」

  薛灵芸一边轻轻的用毛巾擦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在脑海中努力将王平真缩水
再缩水,却只能得出一个袖珍版的胖子来。她还在想着,就见到瑄儿隔着水雾,
在怔怔的看着自己。薛灵芸心里咯噔了一下,动作有些迟疑,她故意不去看瑄儿
的眼睛,正要找个什么话题谈论一下。

  瑄儿突然开口说道:「灵芸姊姊……我帮你擦擦背吧?」

  薛灵芸想了一想,难以拒绝,只得说道:「有劳你了。」

  瑄儿柔足在池底一蹬,身子便荡到了薛灵芸身边。她的眼眸亮如星辰,面颊
上有一抹燥热的绯红。瑄儿定了定神,咽下一口香津,声音有些发紧:「姊姊,
你转过身子去,瑄儿给你擦。」

  薛灵芸心子怦怦直跳,她慢慢转身,将柔软如玉的双臂挂在池边,背朝着瑄
儿。然而等了一会,只听瑄儿在她身后时轻时重的呼吸,却未动静。薛灵芸渐渐
的耳根都红了起来,唤了一声:「瑄儿……」

  她没听到瑄儿答应,水声响动中,两只柔似无骨的小手按在了她的背上,顺
着她柔腴光滑的脊背缓缓的按抚。掌指滑腻,时捏时按,力道恰到好处。

  薛灵芸轻轻喘道:「瑄儿妹妹,你不是要帮我擦背么?」

  瑄儿说道:「别说话,我先帮你捏捏。」

  薛灵芸只觉阵阵酸麻直透脊髓,偏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快意,不由咬起嘴唇,
闭上媚眼,眉头随着瑄儿的动作或颦或展。

  瑄儿的手从她背上按到腰上,一边按着,一边下移,薛灵芸的心仿佛被一根
看不见的线提着,瑄儿的手越往下,心尖儿就被她拉的越高。

  柔软的掌心终于慢慢摩挲到薛灵芸的翘臀之上。瑄儿红艳艳的嘴唇半张,酥
胸难以抑制的上下起伏,手在那如脂膏腻上捏着,揉着。薛灵芸只觉得瑄儿的掌
心越来越滚烫,如熨斗一样烫在自己肌肤之上,偏偏那熨斗异常贴心可人,熨帖
的力道、部位无一处不拨动心弦。

  异样的感觉顿时从薛灵芸臀浪上漾起,火一般燎向她的全身。她的双腿猛的
哆嗦,心一下揪紧,正要扭身叫停,瑄儿却立刻放开手,指尖划着敏感的肌肤,
手掌重新按在她纤细的腰上,滑滑的摩挲着她的肌肤。

  瑄儿的声音软得就像袅袅的水雾:「姊姊,按的重不重?」虽是泡在水中,
薛灵芸却口干舌燥,心旌摇荡,被她冷不丁一问,脱口道:「不,不重。」话一
出口,又将她吓了一大跳,原来她声音腻涩无比,竟似动情呻吟一般。

  瑄儿听在耳中,不觉魂驰神掣,她早已浑身火热,听到薛灵芸娇糯软语,双
腿痉挛一般死死地夹紧,终究忍不住腿心一酸,泄出一注粘滑,顷刻间就和在水
中。

  薛灵芸强笑道:「可以了!多谢你啦!瑄儿妹妹!」她正要回身,头上的帕
子却被瑄儿拿掉了,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薛灵芸扭头去看瑄儿,只见她也将头
发放下,如檀一般的长发覆耳,垂到胸前。

  瑄儿的眼睛半眯着,射出又天真又妖艳的眸光,绯红的腮上沾着湿发,张着
小口不断喘气,润泽的嘴唇水光闪亮。她从水中站直了身子,小巧圆匀的乳房上
两圈乳晕红滟,粉嫩细长的乳头沾着漉漉的水滴,如红棉吐芽一般耸立起来。

  薛灵芸看得一呆,瑄儿却猛的从身后抱着她,轻唤道:「灵芸姊姊!」薛灵
芸心中慌乱,强作镇定道:「你又来了!咱们昨天夜里不是说好了么?」

  瑄儿喘着气,欲滴的红唇濡着薛灵芸的耳根、脖颈间不断地亲吻着,她娇吟
道:「我忍不住,我好喜欢姊姊!」她的一只柔荑绕到身前,抚摸着薛灵芸的酥
胸,另一只手顺着薛灵芸体侧滑下,在她圆润大腿上摩挲。

  薛灵芸被她摸得心内惶惶,欲要厉声喝止,心内却无怒意,欲要使力推挡,
又被她摸得浑身绵软。瑄儿也是女孩子家,柔荑轻拂处比起男子大手抚摸,固然
少了贪婪探寻的阳刚之气,却多了知根知底的阴柔之趣,兰指在薛灵芸腿根娇嫩
处一划,登时将她的娇吟声惹了出来。

  瑄儿之清秀甜美,薛灵芸虽为同性亦有爱怜,她心中虽然知道此事大大地不
妥,但一时间不能坚拒,雪白肌肤竟被她摸弄得泛起潮红来。

  瑄儿柔乳紧紧贴在薛灵芸背上,轻轻摇动身子,仿佛梦语般说道:「我好喜
欢你穿男装的样子!我一眼就认出你是个姊姊了,当时身子就像着了火一般,爱
得不得了。」

  薛灵芸背上仿佛被水嫩豆腐滑滑的磨着,瑄儿的手指乖巧的帮她捏弄着娇挺
的乳峰。薛灵芸被她摸的双峰酥痒难耐,乳尖勃挺。她此刻心乱如麻,暗暗呻吟
道:「她……她这般会弄,莫非往日里在她自己身上练习过?」

  这一个念头又勾起了身体的情欲,薛灵芸只觉乳尖之上愈发渴望抚摸。瑄儿
柔指恰好在这个时候游弋过来,春风般的一捻,薛灵芸娇吟声冲口而出,在空旷
的浴室里回响。

  瑄儿不能自抑,咬着一丝发绺,在薛灵芸大腿内侧盘桓的手指挺翘如兰,便
去勾她腿心那一道娇嫩的裂隙。

  薛灵芸猛的惊觉,趁着灵台还有一丝清明,大叫一声:「不要!」狠狠将瑄
儿推开,她动作激烈,激起一片水花,洒了瑄儿一头一脸。瑄儿呆呆愣住,数道
湿发覆在娇艳的脸蛋上,兀自滴水不停。

  薛灵芸喘了几口气,镇定心神,她见瑄儿伤心欲绝,不由恻然,说道:「瑄
儿妹妹,我们不能这样。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瑄儿木桩一般站着,眼圈发红,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声音有些哽咽:「可
是,瑄儿心里就是爱姊姊呀!」

  薛灵芸又痛又怜,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呵护道:「傻瑄儿,哪有两个女
人谈情说爱的?你终究要找个男子嫁了呀!」

  瑄儿搂着她的纤腰,流泪不停,说道:「我不爱男子,我只爱姊姊。」

  薛灵芸叹道:「昨夜里不是和你说好了吗?」

  瑄儿道:「我是怕你恼我,才先答应的。可是我终究不爱男子。」

  薛灵芸道:「傻妹妹,你还没去爱过,怎么知道你不爱?」

  瑄儿问道:「姊姊爱过么?」薛灵芸怔了一会,无言的点点头。

  瑄儿说道:「你不开心?是不是那男的负了你?」她突然勃然大怒,咬牙切
齿道:「是谁负了你?是君舆哥哥?就算是他,我也坚决不饶!」

  薛灵芸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过去的事情了,别提了。」

  瑄儿看了看薛灵芸,忽然问道:「那姊姊和君舆哥哥是怎么回事呢?」

  薛灵芸闻言心中一乱,不知道如何答她,支支吾吾间晕生双颊。

  瑄儿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喜欢他!」

  薛灵芸满脸羞红,搪塞她道:「你不是也喜欢他么?」

  瑄儿扁起了嘴,说道:「我喜欢他是兄妹之间的那种喜欢,可不是你这种!
哼!现在知道你喜欢他,我就开始不喜欢他了!」

  薛灵芸吃了一惊,捧起她的脸,柔声说道:「傻丫头,别这样!」

  瑄儿望着她的樱桃一般的红唇,极想深深一吻,却终于克制住了,幽幽地说
道:「姊姊,我不管你喜欢谁,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薛灵芸说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瑄儿说道:「我对姊姊之爱,天地可鉴。」

  薛灵芸没来由的心中惴惴,竟似当初听到慕瑾告白时的忐忑,她心道:「如
此奇情,我怎能接受?又哪里能被这世间所容?」

  瑄儿继续说道:「姊姊将来不管嫁给哪个男人,我便一块嫁过去做妾,我想
一辈子守着姊姊,陪着姊姊。好不好?」

  薛灵芸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涩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叹道:「瑄
儿妹妹,你何苦……」

  瑄儿却抓着她的手,明眸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别管我,你答应我就
是!」

  薛灵芸正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听闻外边警报四响,人声喧哗,顷刻间号哭之
声凄厉,划破夜空。二女茫然相顾,慌忙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连湿发都来不及
擦干,便冲出去查看。

  等跑到花园中,才发现一群人围成一大圈,跪在地上,呜呜痛哭。王宓抱着
王平真的尸体,想起师傅往日间对待众人的亲厚来,不由涕泪直下。

  瑄儿一眼望见父亲浑身僵硬的躺在王宓怀中,衣服之上鲜血淋漓,圆脸之上
苍白得可怕,半丝生气也无。她的心脏仿佛停跳,一股冷意从头顶直贯脚心。瑄
儿双腿发软,勉强朝前面走了几步,眼前发黑,一头栽倒。

  薛灵芸慌忙扶住,秦妙蕊这时也领着一大堆婆子丫鬟赶过来,见瑄儿晕厥,
手足冰冷,也顾不上王平真,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按人中,捶背心,半晌之后,瑄
儿醒转,这才凄厉叫道:「爹!」

  秦妙蕊平时瑄儿与不睦,此刻皆为未亡人,两人同病相怜,不由得抱头痛哭
起来。薛灵芸满心惊骇,遍寻君舆不见,半刻之后,才见他仗剑踏月而来,身上
只穿着中衣,显然是在睡梦中被警报惊醒。

  薛灵芸见他满头大汗的回来,连忙迎了上去,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王
道长……」

  君舆点点头,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整个山顶都查了一圈,只是没
见到异常!」

  王宓见到君舆,止住悲声,怒道:「这一定是九宸丹陵府干的!白日里赤丹
子道长揭破了他们的奸谋,这帮小人就在夜里突施暗害!」

  君舆看着王平真尸首,心中悲凉,他竭力平静,问道:「师叔还有别的仇家
么?」

  清禹擦了眼泪,说道:「再就是昭遂的那个妖女!」

  君舆想了一想,摇头道:「不象是她!」他心中又反复推了几遍,始终觉得
九宸丹陵府嫌疑最大,不由暗叹:「他明日就要向你们乞降,你们竟如此急不可
耐!难道为了自己的野心,就可以完全不顾别人的性命么?」

  他先前恨王平真贪生怕死,趋炎附势,此刻见他殒命,对他再无恨意,满腔
怒火全转向九宸丹陵府。他不再发问,手指紧紧握着剑柄,指节都发白了。

  秦妙蕊哭了一阵,忽然敛容止泪,朝着君舆款款拜下。

  君舆大惊,慌忙说道:「婶娘!为何如此?」

  秦妙蕊抬起泪眼,虽满面悲伤,但不再如最初那般惊惶无措,她对着君舆说
道:「今日在席间,奴家听到众人谈论,都赞你以一己之力,打败三个高手,救
了我丈夫的性命。只恨老天无情,终究还是让他被人给害了……」她说到这,想
起往日夫妻恩情,顿时泣不成声。

  君舆无言,默默垂手在一旁站着。秦妙蕊话只说了一半,她哭了一阵,强自
镇定下来,说道:「害他的奸人,定是觊觎这九成山,倘若山上无人做主,他辛
苦创下的基业立刻就要烟消云散!」秦妙蕊说到此处,长跪在地,肩头抽泣,哀
道:「你是他的师侄,修为又高,又与他同宗同脉。奴家恳请你接下这副摊子,
做个掌门师兄,带领众人,为他伸冤复仇!」

  王宓、清禹等人今日均见过君舆之能,心中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秦妙
蕊这么说,两人四目对视,暗暗点头,便一齐拜倒,呼道:「君舆师兄,我等恳
请你执掌本门!」

  清禹是王平真的座下首席弟子,众人见他如此,纷纷跪在君舆面前,齐声叫
道:「恳请师兄掌门!」

  瑄儿也拜下身去,哭道:「君舆哥哥,给我爹报仇!」

  君舆闭上双眼,抿紧嘴唇,心中知道这一答应,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与这些人
都连在一起。从此之后,就要象一把大伞一样,庇护着这里所有的人。不但不能
让人欺负他们,也不能让人瞧扁了他们。君舆原先只在乎云炫一个,现如今突然
有这许多人都需要他的照料,他顿时感觉一副千斤重担,正向自己的肩上压来。

  君舆睁开了眼睛,目光缓缓扫过秦妙蕊、瑄儿、清禹、王宓等一干人,众人
一双双泪眼也在无声的注视着他。他们或者是担心衣食生计,或者是担心大仇难
报,或者是担心门派凋零,但没有几个人知道,此刻九成山正是风雨飘摇,黑云
压城,刀兵隐现。掌门之位,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便是如王平真一
般的杀身之祸。

  君舆目光投向远方黑漆漆的天际,半晌后才收回。他的眼眸已恢复了平静,
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膛,水一般清冷的声音说道:「我答应了。大
家请起,随我布置灵堂去罢。」众人心中石头落地,悲伤涌上,山上再次响起一
片哭泣之声。

  王平真生前自知修为有限,难以长生,故早早就买好了上好棺椁,连寿衣也
备了好几套,故而装殓起来煞是方便,众人披麻戴孝,并在大厅之上挂了白幔挽
联,题了灵位以供叩拜。他们本身即是道士,便由清禹安排轮值,换着班给王平
真做起法事来。

  薛灵芸见瑄儿悲伤,一刻不停的陪着她,呵护不已。瑄儿有她开解,固然要
好受一些,但一颗情种,更是深深种在了薛灵芸身上。

  清禹等人恐敌人趁虚而入,便向君舆献上暂不发丧,以静制动之策。君舆沉
吟片刻,说道:「师叔已经去世,怎么能够因为畏惧敌人而不敢传出讣告呢?不
必管那么多,遣人通知他身前的亲朋好友前来吊唁,送一送他吧!」众弟子领命
而去。

  从第二日起,便陆续有人上山来凭吊,九成山只推说王平真久有沉疴,恰逢
大疫,因竭力救治灾民,病情忽然加重而暴亡。闻者无不唏嘘,感王翁之厚德,
俱泫然而泪下。

  君舆见白天凭吊者众多,大半是达官贵人,或是附近门派的掌门,料想敌人
若要滋事,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他不欲与人罗嗦应酬,便独处静室,默默打坐调
息。

  到了夜间,他便提剑守着灵堂,全神戒备。一晃数日过去,山上虽仍笼着悲
戚之气,但一切井井有条,波澜不惊。

  这一日,君舆又在灵前守了一夜。他此次离开点苍山之后,内丹之术进步迅
猛之极,连他自己也有些始料不及。虽然除了卿卿之后,未再御女,但他接连打
通了无数滞涩关窍,功力日涨。君舆常常思忖,唐翩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贵重丹
药,以至有如此神效!

  想到唐翩,他嘴角边不禁挂了一丝微笑,探手入怀,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半幅
断裙。就在此时,君舆神思中突然生出警兆,他霍然长身而起,眼睛紧紧盯着大
门的方向。此刻正是清晨返晦之际,月暗星淡,一片魆黑。

  那大门无声无息打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君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只
见他宽袍广袖,施施然如闲庭信步。

  君舆沉声道:「来者何人?」

  那人道:「故友西去,特来相吊!」

  君舆拦阻道:「此刻天色尚早,未到宾客吊唁的时辰,请先生稍候。」

  君舆站在烛火之处,那人倒将他看个分明,见君舆如此说,那人叹道:「迂
腐之极!哀悼之情,发之于心,哪里又要讲什么时辰?」

  君舆不知他是敌是友,一边戒备,一边答道:「入乡易俗,客随主便,只怕
要委屈先生一下。」

  那人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有些落寞,说道:「你就是方君舆?九成山的新掌
门?你如此年轻,能执掌一门么?」

  君舆道:「临危受命,唯有鞠躬尽瘁而已!」

  那人道:「那我且试试,你有何能耐受命!」话音刚落,那人双手结诀,念
动咒语,一个斗大金光方印赫然出现在半空,兜头向君舆打来。

  君舆吃了一惊,他站在灵堂之前,恐躲闪间惊扰王平真灵牌,便运起法力,
右手并指如戟,一点那金印,将它破去。那人见他如此轻易化解了西岭谭家的翻
天印,咦了一声,说道:「看来我小看你了。」他踏前几步,跨进厅堂。

  烛光映照在那人脸上,只见他面貌清癯,轩眉斜长,双目晶莹,头发随意披
散在脑后,凌乱不堪,唇边的小胡子却修葺得一丝不乱,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
但修道之人大多驻颜有术,并不能从面貌上随意揣度别人的年龄。那人身上穿着
一件细纱长衫,没有外束腰带,清风一吹,衣襟飞舞,仿佛要乘风归去一般。

  那人道:「小心了!」双掌一拍,顷刻之间飞剑乱舞,正是天一门的御剑之
术。未等君舆反应,那人大袖挥舞,但见西华派电芒如蛇,玄洞教幽炎胜火,雾
隐庄迷雾飞花,二郎山劈天巨斩,一起攻向君舆。四种不同门派的道法被他举手
间同时发出,令人目不暇接。

  君舆略退一步,拔出剑来,手臂伸的笔直,长剑由内而外划一个完美半圆,
剑锋过处,电蛇折腰、飞花散蕊,简洁明快的将那人繁复变幻的招数全部破了。

  那人想不到他比王平真还要厉害,脱口赞道:「不错,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
了!」他刚说完,只听一声虎啸,身边凭空多出一只白毛巨虎,半透明的身躯有
如一块糙冰,模模糊糊间可看到对面的景物。那虎利齿尖牙,光滑皮毛下不时可
见肌肉的收缩颤动。

  那人说道:「这回是神霄宫的白虎幻兽,看看你能支持多久!」他手一指君
舆,对那幻兽斥道:「去!」猛虎巨吼一声,跳踉而来。若是在一月之前,君舆
恐怕还要勉力抵挡一阵,才能反击,但此刻他内丹初成,法力精深,一瞬间便望
出那幻虎的要害在柔软肚腹之上。君舆脚踩七星,迎着虎跳抢上一步,矮下了身
子,将长剑竖起。

  那幻兽被君舆一剑刺入腹中,好像自己将肚皮凑到那剑刃之上似的,拉了长
长一道大口,顿时虎啸动天,白光闪耀。夺目光芒中,白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神色肃然,再不多话,便是一掌击出,直奔君舆胸口。君舆见他招数平
平,却隐隐有逼自己对掌之意,他不想中了对手圈套,将剑尖一凝,对准那人掌
心,蓄势不发。

  不料那人丝毫不避锋刃,翻手抓住长剑剑身,一股充沛灵力顺着长剑直窜到
剑柄,君舆五指剧震,不由松开,长剑被他刹那间夺去。君舆心中惊骇,他既往
所逢的对手,以南溪若最强,眼前此人之能,竟似不在南溪若之下。

  那人又是一掌轻飘飘击来,君舆掌指虚凝,凌空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人「咦」了一声,说道:「元气锁?你怎么会这门法术?」

  他手腕一抖,挣脱君舆之锁,君舆弹足后退,双手不住虚扣,一道道元气锁
套上那人身体。那人也不说话,闷声破去枷锁,直逼着君舆。君舆连锁了他十几
下,都困不死他,掌形顿时一变,手指如按琴抚瑟般挑弹起来。

  那人看到君舆手势,不由得一愣,身上衣衫已炸开数处,露出肌肤来。他诧
道:「勾剔指?有意思!你还会些什么道术,不妨全部施展出来!」他一边说,
一边如抱太极般划动双掌,动作看似极慢,然而满眼间尽是幢幢掌影,将君舆勾
剔指劲全数接了下来。

  君舆虽处于下风,却丝毫不慌,他长剑被夺,便右手捏住剑鞘,自肩斜划而
下,斫向那人小腿,正是南溪若当初和他较量时使过的一剑。那人吓了一跳,见
他剑招严谨,连这一招里上中下三道剑气,也丝毫不差的发了出来,不由更是惊
奇:「你怎么会这一招无思江由?」

  他握住君舆之剑,竟也还了一招南溪若的小三十六重天剑法。君舆识得正是
第一剑「太皇黄曾」,便以第二招「太明玉完」抢攻。那人叫道:「不错!」闪
过剑鞘一刺,以第三招「清明何童」反击。两人便似师徒过招一般,从第一界的
剑法一直使到第三界的剑法。

  等到了「渊通元洞」那一招时,竟被那人抢了先,只见剑芒森森,巨大的剑
刃漩涡顷刻而成,比起南溪若虽少了几分精纯圆熟,却多了一股肆意汪洋之气。

  君舆当初败于此招,又以这一招胜了慕瑾,对之研究甚透,早已想好了破解
之法。此时见对手万千剑刃逼来,他一声清啸,觑得真切,倒转剑鞘闪电般迎了
上去。

  只听「嘡」的一声脆响,长剑还鞘,漫天剑刃顷刻消失。那人不料君舆有此
妙招,竟被他用剑鞘将长剑又夺了回去。

  那人一愕,随即释然,拍拍衣衫,微笑说道:「好了,我的考试完了。你足
以当此掌门之位。」

  君舆知他是前辈高人,躬身施礼道:「请问前辈尊号。」

  那人微微地一笑,徐徐吟道:「千古蓬头跣足,一生服气餐霞,笑指桐柏山
下,白云深处吾家。」

  君舆闻言,又是一礼,说道:「弟子方君舆,见过桐柏山司马掌门!」适才
他们这一番比试,早已惊动诸人。司马青衿一年前上过九成山,故而九成山众人
都识得他,见他考较掌门师兄,谁也不敢上前惊扰。此刻两人罢手,这才上来拜
见,众弟子见君舆在司马青衿手下过招,居然也能支撑个不败之局,心中对君舆
的佩服,不禁又多了几分。

  薛灵芸之前也在一旁观战,她更是牵挂君舆安危,此刻见君舆颇得司马青衿
赏识,心中高兴之余也不禁暗暗骇然:君舆哥哥太厉害了,师傅只和他过了一次
招,他就将师傅的剑法偷学了去,看他剑法上的修为,比起大师姐都要强些!

  司马青衿在王平真灵前焚香施礼,转身对君舆说道:「方贤侄,将你的剑给
我。」君舆不知何意,恭恭敬敬递上剑去。司马青衿接过,说道:「将山上弟子
都召来吧,咱们这便赐剑。」

  原来正教之中,每次掌门人新任,必先经过「赐剑」之礼,一般由本派元老
或者正教中德高望重的高人向新任掌门赐剑。这往往是一个门派中的重头大事,
新掌门要斋戒沐浴三日,择良辰,上高台,大宴宾客,祝罢天地之后,再请赐剑
之礼。因王平真去世,禹清等人便给司马青衿送去消息,告之门派之变,请他前
来完礼。

  不一刻,众人云集,连秦妙蕊也一身白孝,远远站着观看。司马青衿站在人
群之前,高声叫道:「九成山方君舆!」

  君舆一凛,答道:「弟子在!」

  司马青衿道:「跪下接剑。」君舆双膝跪倒,司马青衿随手将剑放在了他手
中,说道:「好了,赐剑礼毕。方掌门,恭喜你执掌我江南九成山一脉,请起来
吧。」

  君舆虽不喜繁文缛节,却也万万料不到司马青衿如此随意。司马青衿见他愕
然,说道:「仪式罢了,有则足矣。」他转头向观礼的众弟子道:「他做掌门,
诸位愿意么?」

  众人齐口答道:「愿意!」

  司马青衿点点头,又拍拍君舆的肩头说道:「随我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两人来到静室之内,司马青衿道:「我有三个疑问,需要你为我详解。」

  君舆拱手道:「弟子知无不言!」

  司马青衿道:「第一个疑问,你师叔怎么死的?」

  君舆想了一想,便从融州府瘟疫讲起,说到九宸丹陵府攻山,又说到昭遂平
妖,再谈到赤丹子招揽,最后将巡夜弟子在花园中见到王平真喉咙中剑而亡,发
出警报,自己立刻提剑搜山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司马青衿默默听完,沉吟片刻,说道:「九宸丹陵府确有嫌疑,但应该不是
那妖怪!那妖若是报复,九成山必然一片血雨腥风,只怕你也抵挡不住。」

  君舆吃了一惊,问道:「那妖如此厉害?」

  司马青衿点头道:「她是当年老四大妖将之一,唤作莫问。」

  君舆心中一直有个疑团,便趁机问道:「司马前辈,你既然早就看出她是妖
怪,为何不去捉她呢?」

  司马青衿反问道:「我为何要去捉她呢?是妖便要捉?这是谁定的规矩?我
倒觉得有些妖比起人来,还要可爱些。」自平妖之役之后,除妖务尽早已成为各
大门派严加恪守的教条之一。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简直是莫大罪孽,若是从寻
常正教弟子口中所出,轻则被革出门墙,重则有剜舌之祸。

  君舆一时怔住,问道:「那当年的平妖之役,前辈莫非是不赞成的?」

  司马青衿望了君舆一眼,道:「平妖之役,我亲自领着江南诸派浴血攻杀。
彼时妖魔道太过猖獗,已将正教逼到绝境,不得不做鱼死网破之举。如今形势倒
转,倒是正教在苦苦逼迫着妖魔道了。」

  君舆说道:「前辈为何不愿将妖魔道完全铲除呢?若他们卷土重来,那我正
教岂不危矣?生民岂不涂炭?」

  司马青衿长笑一声,说道:「若妖魔道重掌局势,正教则危矣,生民却不一
定涂炭。你可知道,妖魔道历届魔君,都和昆仑蓟子一样,强调爱民。」

  这些言论与君舆所闻大相径庭,但偏偏又由司马青衿说出,君舆心中迷惘,
不由问道:「妖魔道爱民?」

  司马青衿冷笑道:「话虽如此,自然也少不了横征暴敛之举。无论谁高高在
上,终究离不开黎民劳作供奉。只不过大家都说爱民爱民,又有几人是真正将庶
民生死放在心上的呢?且不去说妖魔道,就算你九成山,逢此大灾,却只有贪财
自保,哪里又有半点为民之心?」他说到此处,目光锋锐,直逼君舆双瞳:「如
今你执掌九成山,我的第二问就是,你这新晋掌门将如何应对融州府的瘟疫?」

  君舆迎着他的目光,并无退避之意,只淡淡道:「弟子将竭全山之力,救治
灾民。」

  司马青衿望着他,忽然哈哈大笑。他笑了几声,眼光瞥见君舆身上的麻衣,
便收敛面容,说道:「好!你如果要扑灭瘟疫,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说完
心中默默祝祷:「王道兄,恕我不敬,看到你这师侄,山人对你的仙逝只有完全
节哀,大笑顺变了。」

  见君舆称谢,司马青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我还有第三个疑问,但
却是私事,你可答可不答。」

  君舆拱手道:「请前辈发问。」

  司马青衿沉吟了下,问道:「是她亲自传了你这套小三十六重天剑法么?」

  君舆见他问的无头无脑,琢磨了一下,才说道:「是南溪若前辈以这套剑法
考较我,我依葫芦画瓢学来的。」他见司马青衿还是意犹未尽,便将前情说了一
遍。

  司马青衿听罢悠然不语,抬眼向空,默默静坐。君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
敛声屏息,陪在一旁。

  司马青衿忽然喟然一笑,收回追思,转头对君舆道:「你定是另有名师指点
吧?你的元气锁、勾剔指,还有这最厉害的镜射之术,都不是你的师门能教会你
的。」

  君舆虽会这些道法,却不知道名称,不由问道:「镜射之术?」

  司马青衿道:「正是!若无这镜射之术,你怎能一看别人的招法,就能立刻
学会呢?不知道指点你的那位名师,是何方高人?」

  君舆致歉道:「我曾立誓,关于此事,不能透露半分。」

  司马青衿笑道:「那便不要说了。我只是想起了故人,随便问问罢了。」司
马青衿生性疏狂,毫无前辈尊长的架子,他对君舆青眼有加,与他相谈甚欢。当
夜君舆应司马青衿之邀,也不再守夜,与他彻夜长谈,抵足而眠,听他议论各门
各派,谈论道术武功,从中大得裨益。

  第二日,司马青衿与君舆欲要下山,清禹恐山上空虚,又出什么闪失,忧心
忡忡。司马青衿道:「无妨。你去找一匹长布来,题上『司马青衿在此』六个大
字,挂在山门上,看谁敢乱来!」

  君舆赞道:「前辈气势如虹,令人心胸畅爽!」

  司马青衿笑道:「你哪里知道,我年轻时,大家都管我叫司马狂徒,一言不
合便拔剑决斗。如今年岁长了,这腔热血也凉了,只有恶名依然在外,不过也有
好处,那便是至今没几个人敢真把老子惹急了。」

  两人进到昭遂城中,找到知府刘大人。原来司马青衿一路而来,详细探查,
发现瘟疫肆虐的各村各镇之中,但凡铁匠火工,少有染疾。他推测烈火焚烧能消
除病源,便建议刘大人以州府之名发令,让各地将死者火化,以生石灰掩埋病人
排泄呕吐之物,以控制瘟疫流传。

  刘大人素闻司马青衿大名,知道他是江南正教的首领,见他肯出手帮助灭除
瘟疫,喜出望外,满口应承,立刻着人去办。

  君舆和司马青衿在昭遂中重修医馆,九成山又拿出山上积蓄,按着凌雨嘉的
验方购药烹煮,免费施济。君舆更是没日没夜的画符散发,一时间灾民如久旱逢
雨,欢声雷动。司马青衿见君舆耗费灵力巨大,便又传了他一门心法,令他闲暇
修炼。君舆一练之下,才发觉得了异宝,灵力在那心法引导之下,竟泊泊然愈加
丰沛,再也不因制符而涸了。

  就在秦妙蕊心痛无比的看着大笔钱财打了水漂的同时,瘟疫渐渐被压制了下
来,九成山在融州府声望之隆,更是达到了顶峰。昭遂杨家大公子和少奶奶生死
下落不明,阖府忧伤不止,但终于慢慢的被人们遗忘在脑后了。

  司马青衿年轻时以天纵英才之名,闻达于江湖,他虽无镜射之术,但胸中所
学颇杂,各门各派的道术武功,随手拈来,无一不精。君舆资质绝佳,司马青衿
仿佛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欣喜之余恨不得倾囊而授,君舆得他指点,眼界大
开,对道术的领悟更上层楼,修为愈发精进。两人半师半友,相处甚洽,不觉竟
过了将近一个月。

  司马青衿见论道大会迫在眉睫,他想到尚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顿时感觉头
大如斗,却也不得不向君舆告辞。君舆难以挽留,只好送别。

  临行时司马青衿道:「我教你的心法,并非寻常道术,乃是我根据昆仑秘法
自创的心血之作,因与你有缘,便传了给你。」君舆感动,连忙拜谢。

  司马青衿说道:「这套心法唤作玄明鉴虚诀,之所以传给你,尚有另一层用
意。你所修习的异门道法,乃从修内丹而至炼元婴,虽则威力巨大,但切忌走偏
而堕入魔道。我这门心法,便能让你时时检查,以避免将元婴炼成了魔胎。你附
耳过来,我再传你一些要紧的口诀。」他在君舆的耳边传授了法门,君舆倾心记
忆,正要感谢,司马青衿大袖一摆,说道:「论道大会咱们再聚。」说罢竟头也
不回,飘然而去。

  君舆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山路之上,又静静伫立了一会,走回山上。沿途碰到
众弟子向他行礼,他只是还礼,却一言不发。

  君舆径直走到王平真平时练气的静室,吩咐清禹替他把守外面院子的大门,
不许任何人进来。清禹知道他要入定修炼,一口答应,他害怕自己势孤,便又叫
了王宓等几人,一同守在院子外面,不敢去惊扰了君舆。

  那静室之内有一面大大的衣冠镜,君舆默默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良
久之后,他面沉如水,开口问道:「你是谁?」那镜子中的君舆口型开合,好似
也在无声的问道:「你是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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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真诚感谢每一位回复的朋友,如若得闲,但求继续看到大家的回复和
红心。另就是,不管大家是否喜欢君舆,下一回都会跳到云炫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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