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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从绵羊到恶狼】【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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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汽车在半路上破了胎,修了半天才上路。等我到了皇庙农机站找到张惠涟时
天已经很晚了。屋里就她一个人,那两个女工回家过节去了。张惠涟没有想到我
会这么早回来。她开着一个一百瓦的大灯泡,把屋里照的通亮。

  两个月以前公社才开始送电,不过不正常,时有时无的。

  「你找我什么事,快点说。我还得回点上去,你能给我借辆车子吗?」

  「哎哟哎哟你急么,走不了在这里住下不就行了。」

  「你说么?」我疑惑地看着她。

  「让我在你这里住下,就咱俩,在这屋里?」

  「哎哟哎哟看你那熊样,住下怕什么,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你吃了我?你不怕我把你吃了?行了,你说吧,我一会就走。」

  她过去打开台灯把大灯泡关了。

  「你关上大灯干么,又不让你拿电费?」

  「你来了我就不害怕了,这点亮就够了。」

  我把包放在床下,坐在炕沿上。

  「你包里是什么?有好吃的吗?拿出来。」

  「哪有么好吃了,是李跃进给老刘头的五斤花生油和一双高帮的军鞋。」

  「啊?给老刘头的,哎哟哎哟哎哟,这个弯眼还挺重情份的啊。没想到人都
走了还能对老刘头这么好。」

  「跃进哥……啊不……李跃进这人还是不错的,你不了解他就是了。」

  「哎哟哎哟,是啊,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不了解的人也许真的是个大好
人,那些我认为我很了解的人,不会做这么绝情的事了,可到最后还是把我一脚
蹬了。」

  「真是那个姓葛的不要你了。」

  「是啊,到今天我才自己想开了。哎哟刚走那会他说的多好啊,我去济南找
过他好几次了,他对我的热情劲一次不如一次,都是他那个该死的妈,一评了反
那脸就长上去了。瞧不起我这普通工人家的孩子,哼!没有这些工人你当谁家的
官去啊。我操他妈的。」

  「哎哟哎哟哎哟,呵,你也变了,哎哟的少了,还学会骂人了。」

  「这都是给这帮私孩子逼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哎哟哎哟,都怪小葛的耳朵
太软,他妈说么他听么。他妈这次给他找了一个大官家的闺女,他一见就愿意了。

  我操他妈的恨死我了。「」算了,天下男人有的是,干么非跟他呀,老百姓
的孩子找当官的家庭,没有什么好结果,我大姐才结婚几天呀,就回来开证明要
离婚了。地瓜就是地瓜,再好看也成不了萝卜。「

  我看张惠涟也没有了那天我走时的那个伤心劲了,便拿起黄军包准备回张集
知青点。这女人的心变的也快,伤心起来要死要活的,一转眼跟没事似的。我看
都像我二姐一样,抽风。

  「哎哟哎哟你先别走,我有事给你说。」

  「还有么事,你说吧。」

  「哎!你知道皇庙的」小母鸡「吗?」

  「啊?」

  「哎哟哎哟哎哟,公社书记的闺女呀你不知道?外号叫小母鸡的那个小寡妇。」

  「皇庙的人谁不知道她啊,去年才死了男人的那个」小母鸡「。」

  「哎哟是她,她孩子四岁了一直跟着孩子的奶奶过,小母鸡虽说人长的是丑
点,可人家身条挺正的,在后面看像个没有结婚过的黄花闺女。」

  「我的妈呀,那样的黄花闺女?天下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看她一眼,吓也把
男的吓死了。太丑了,个子窝门我看最多有一米四高,长那个模样,白天看不像
人,晚上看也不像鬼。」

  「哎哟哎哟哎哟,你想看,人家可得让你看呀,人家可是公社书记的女儿呀。」

  「皇帝的女儿也不要。你说她干么,她死了吗?」

  「哎哟哎哟,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呀,咒人家干么。哎哟真是的,我想给她
介绍个对像。」

  「啊?想把我介绍给她?我的亲妈呀,你先杀了我吧。」

  「哎哟哎哟哎哟,瞧你那熊样,你想好事呀。人家可得要你呀。我是想把二
财介绍给她。」

  「你……你……你。」

  这个张惠涟真他妈的缺德,这不是拉完了屎,拿明星的画擦腚吗。

  「你这不是缺德吗,拿狗屎往人家二财脸上糊。」

  「哎哟哎哟哎哟,谁是狗屎?二财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他可是地主崽子
呀,你没有见他活的那个窝囊样吗,连狗屎都不如,我知道你是说他长的俊,论
外表,和小母鸡是太不相衬了。可长的俊有么用,当吃还是当喝呀,整年价的吃
不饱饭,人家」小母鸡「可是书记的闺女呀,有三间大瓦房一个大院子,那大衣
柜、那自行车、那缝纫机可是一样也不少呀,人家小母鸡家里还有两块上海牌手
表哪,哼!我看人家能不能要二财还不一定哪,我跟人家说了半天,」小母鸡
「才同意先见个面拉拉再说。」

  「操他妈的这是什么事呀,这不是给人家二财屎吃吗?」

  「哎哟哎哟哎哟,你生什么气呀?二财又不是你老婆,你急的么,脸红脖子
粗的。说不定人家二财还巴不能的有这等好事哪。」

  「不行,我不愿意。」

  「哎哟哎哟哎哟,笑话,你管人家干么,只是让你带个信给二财,你不是正
好有捎来的东西给他家吗?你告诉二财,下个集日来公社和小母鸡见面。!哎!

  你给他借身好点的衣服,要不人家会嫌他脏不要他的。我也是好心,你看二
财都三十二三了,连个女人也没有摸过,再不帮他找个女人,这辈子不冤死了,
想和他那丑哥哥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呀。「」我看现在的地主也比以前的政治待
遇好一些了。没必要非让人家二财跳火坑。「

  「哎哟哎哟哎哟,什么火坑,这是福窝。二财要是真能倒插门嫁过来,他一
家人都能沾他的光,说不定他哥哥还能找个媳妇哪。你真没数,要不是现在政治
宽松一点了,这等好事我可是连提都不敢给人家小母鸡提的。」

  「你不怎么样,张惠涟。你这人够坏的。」

  「哎哟哎哟哎哟,干么呀指名道姓的说我,我怎么啦?」

  「你缺德,就是缺德。你拿人家二财送人情,拐着弯的去巴结公社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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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一)

  我气的转身就走,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张惠涟在后面一把抱住了我,她胸
前那两个大馒头似的肉团紧紧地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哎哟跃进你先别走,听我说吗。我承认我这么做是为了巴结公社书记,可
谁不为自己的未来想想办法。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小葛抛弃了还这样想的开吗,我
去过他家好几回,他家那个阔气那个气派,不是我这个普通工人的孩子能进的去
的地方,就算我勉强嫁给他,肯定也得不到多少幸福,不定那天一句话说不好就
会让人家给扫出门来,咱这小老百姓和人家不是一个阶级的人,身份差的太多的
婚姻,注定是不会幸福的。我想开了,这种事不是强求来的,可是跃进啊,我也
得想办法回城呀,在这里多呆一天都是浪费,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龄要是都扔到
这穷乡僻壤里,既是以后回了城我也没有本钱翻身了。」

  她的手向我的腰间摸了过来。

  「留下来吧跃进,今晚别回张集了。」

  我他妈的也真是没有出息,让她这一摸鸡巴立刻就起了反应。她觉出了我的
反应,将我的身子扳过来,把嘴巴贴了上来。她的舌头比跃进哥的软也不像跃进
哥的那样热。

  「你没和别的女人做过那种事吧?」

  「你和那个姓葛的做过了?」

  「你够十八了吗?」

  「我二十五了?」

  「哎哟哎哟哎哟,你变的越来越坏了。」

  我第一次见到女人的那个地方,说实话我觉得还不如男人的私处更让我感兴
趣。张惠涟的那里没有跃进哥的后面那么的紧,也没有跃进哥的后面给我的刺激
那么强烈,更没有那种紧裹和舔吸的快感,她流的浪水很多,我感到松松的没有
一点和跃进做时的那种快乐到极至的颤栗感。这个贱货,谁知道他让那个姓葛的
干了多少回了。

  早晨天不亮我就往三里坡赶去,要不然这个浪呢子还要我再干她一次,她嘴
上的技巧也照着跃进哥差的远去了,一晚上要了我四次了还不让我睡觉,真她妈
的不要脸。

  女人,实在没有理由让我有喜欢她们的地方。

  自从离开三里坡猪场,我就回来过两次,那两次是实在憋不住了才过来找二
财发泄一下的,都是夜里来的。我实在是不愿看到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一切都会
立刻让我想起我最喜欢的那个人,我最喜欢的那个人在这里给了我太多的欢乐,
太多的幸福,也是我最喜欢的那个人,最后在这里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心如刀割,
什么叫伤心欲绝。

  三里坡猪场里有两个社员在喂猪,我一打听才知道队里怀疑老刘头他们一家
偷吃喂猪的粮食,国庆节以前就把老刘头分到小队里了,不再让他们一家在三里
坡猪场喂猪了。也难怪老刘头偷猪食,他们家很多时候都不如猪吃的好,更不如
猪吃的饱。

  人不如猪呀,操他妈的,什么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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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走下三里坡我绕道去了老刘头的家里,老刘头的家没有院墙,队里不让他们
垒,听说是为了让贫下中农能更方便监督到阶级敌人的一举一动。

  老远就看到他们一家干完了早响正在屋门口吃饭。我走近后看了一眼他们吃
的那些饭,那叫什么饭,只不过是喝两碗粥就是了,也不知那些黑乎乎的是什么
做的粥,不过我认得粥里面的那种野菜叫季麻丁,是这个地区特有的一种野草,
我原来看着老刘头吃的挺香的也跟着尝过一口,妈的,那个味道真是又苦又涩,
根本咽不下去,连猪都不吃。

  我的来到让老刘头一家惊恐不已,脸上看我的表情很复杂。操!倒霉的老地
主,活的真他妈的惨,有时我看到村里的小孩都随便的谩骂和欺负他们一家,他
们一句也不敢还。

  我说明了来意掏出那五斤花生油、一双高帮的黄军鞋,还有那十张大团结,
一一摆在老刘头一家人的面前。我说那钱是李跃进送给他们的,我知道那些钱肯
定不是李跃进向老刘头借的,对了,还有我给地主婆买来了一块肥皂。他们一家
看着这些钱和东西傻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老刘头和他老婆顿时流满了一脸的老泪。

  老刘头捧着那些钱,双手颤抖着喃喃的地说:「三十年了,除了巴掌和拳头
末的有人给俺过一根草把哩。」

  「过的不得猪狗哩。」地主婆呜咽起来。

  真他妈的,我是来听你这老不死的哭丧的吗?我转身就走,二财过来拽着我
往他们屋里让。

  「林知青,屋里坐坐,屋里坐坐。俺爹是恣糊涂了,」

  我低头进了老刘头的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进了老刘头了屋,才明
白了家徒四壁这个词的意思。我站了一站就出来了,压抑憋闷的黑屋子里连气也
喘不均。

  地主婆摸索着拿过一个暖水瓶放在地上,和老刘头两人朝着暖水瓶咚咚地嗑
了好几个响头。

  那个早已经不大保温的暖水瓶是李跃进留下的。当时我回点的时候,让老刘
头把李跃进的东西都带回了他家里。我想那些我不需要的破破烂烂,对老刘头来
说可是很贵重的东西,看来的确如此。

  老刘头要把钱给我,我当然没有要,人家李跃进是给他的我要算什么。地主
婆拿出大半袋子的洗衣粉让我看,那还是我上次回家时给他买的两袋,都那妈的
快一年了还有这么多,地主婆让我把肥皂拿回去自己用,她说这些洗衣粉到明年
也用不完。

  真他妈的没见过么,洗衣粉算什么好东西?

  老刘头和他老婆还在激动的时候,我绕过他家门前的臭水坑向村里的知青大
院走去。

  二财在后面赶上来,哈着腰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你直起腰来说话,别他妈的这么下贱,是李跃进让我捎来的,又不是我送
给你家的。」

  「李知青是好人哩,李知青是好人哩。」

  二财说李跃进对他们家一直挺好,好几次要不是李跃进挡着,老刘头早就揪
去挨斗了。李跃进和老队长的关系队里人都知道,对他一再袒护着老刘头也都睁
一眼闭一只眼的,再说这几年对阶级斗争抓的也不像原来那么紧了,政治气纷也
相对宽松了许多。

  李跃进经常让老刘头从猪场里拿一些喂猪的粮食回去,要不他们家这两个壮
劳力根本吃不饱饭,每次李跃进回济南都会给老刘头带回一些布头线团之类的东
西,李跃进他妈原来在棉纺厂上班,这些东西好弄些,要不然他老刘头一家连穿
衣都成问题。

  「哼!他要不是看你长的这么好看也不会给你家这些好处。」

  「李知青很欢喜俺,俺也很欢喜他。」

  「是喜欢,你妈个逼的说话老是反着,这是什么方言。」

  一听李跃进喜欢他我从心里来气,李跃进在猪场喂了近两年的猪,看来他和
二财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操他妈的,这个二财长的也太俊了,让好这种事
的李跃进不可能不动心。

  「乍说的呢,打你来了三里坡李知青很少找过俺,俺……俺挺想他的,他走
了以后,俺好几天睡不着觉。俺真地欢喜他,」

  「操你妈的是喜欢不是欢喜,真是你妈个逼的贱,让李跃进可把你的腚崩恣
了。」

  「你俩不是也挺好吗,你来了他都不贴贴俺了。」

  「好你妈的逼呀,他点花我了。李跃进这个王八蛋。」

  「他跟俺说是你点花他了,你俩倒底是谁的不是呀?」

  「行啦,别说他了,一说我就来气。妈个逼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骗子。」

  「李知青可是好人。」

  「好你妈个逼呀,你忘了他揍你的时候了。」

  「他末大揍过俺,俺不恨他。开批斗会那会儿人家揍的俺才叫狠哩。」

  「我操你妈的二财,你真是个贱骨头,你这样的就是妈的欠揍。」

  二财被我骂的很不自然地冲着我咧着嘴,看着他那浓眉大眼红唇白牙我一下
有了反应,这个二财长的这个模样真他妈的让人喜欢,我抻手把他拉到就近的一
个土崖下面,四周看了看没有人,便将我的手指插到了他的嘴里,二财也紧紧地
抱住了我的腰,用力裹着我的手指,我感到他的鸡巴也硬了起来,我解开他腰间
的绳子,他那肥大的免裆裤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下。二财的鸡巴也他妈的好看的
出奇,和我的大小差不多,只是包头已经退了下来。我用手抚弄着,二财贴过脸
想亲我,我将头偏向一边。我不想和他亲嘴,我虽然很喜欢二财的模样但我绝不
和他亲嘴,和跃进哥亲过以后我就下决心不再和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亲嘴,我喜
欢二财,但只是喜欢他的模样喜欢他的外表,喜欢在他身上发泄我的本能,可是
让我和他亲嘴我受不了,不干。再说我和他做这事的时候,没有一点与跃进哥那
样的情感,更谈不上有和跃进哥在一起时,那种浸入心痱的幸福和甜蜜感。

  「李跃进亲过你?」

  「打你来了一回末得过。」

  这还差不多,我把他的头按了下来,二财也解开了我的裤腰带。二财的头发
乌黑柔软虽然很干涩,但抓在手里感觉不错。我一手抓着二财的头发一手握着我
的大鸡巴,一抽一送的往二财嘴里插着,看着跪在我脚下的二财那张漂亮的脸,
捅着二财那张让我上性的嘴,心里升起了一种王者的自豪感,这么漂亮的一个男
人随时都可以跪在我的面前给我服务,随时都可以让我干着开心。呵呵,真希望
有一天那个欺负了我的姓刁的王八蛋也能这样跪在我的面前,张着大嘴让我使劲
的操他,妈的,早晚有一个我要治服姓刁的那个王八蛋。

  不一会我就一泄如注了。这次只射了一点,昨晚都让张惠涟那个破鞋吸干了,
操!

  二财咽下了我的那些马,站起来擦了擦嘴角,嘿嘿地傻笑着,他的笑真他妈
的好看,「俺……俺……俺想弄弄你腚中吗。」

  「滚你妈个逼的,你就留着吧,留着弄」小母鸡「吧。」

  「啥?」

  「给你个逼你操吗?」

  「啊?」

  「张惠涟把你卖了。」

  「么?」

  「操你妈的,张惠涟你不认识吗,公社广播站的播音员。」

  「乍不认识,声音可傲着呢,(方:好)年前在工地上俺见过她好多回呢,
长的可俊的妮哪。」

  「见过她你激动的么,又不是什么电影明星。操!」

  妈的,我心想大小有点名气的女的都是破鞋,百分之百的女明星不只是让一
个男人操过。

  「她把你卖给「小母鸡」了」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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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二财十几年前就认识小母鸡,在农村大都这样,这村那庄的差不多都认得,
一个公社有点名气的一提也都知道。小母鸡是公社书记的闺女更是在皇庙人人皆
知的事。

  不过二财一提起小母鸡,心里就有几分的胆怯。二财跟我说了多年前的一件
事。

  那年公社要开批斗黑五类的万人大会。

  老刘头,这个在这一片有名的大地主自然这种事是少不了他的,一大早就来
人将他五花大绑地给揪了去。那次开大会是要黑五类的狗崽子们也到现场陪斗,
当时大财给人家揍的站不起来了,陪斗的事当然就是二财的了。那年二财只上了
一年的高中就给撵回了家。学校说:国家的钱不是用来培养地主崽子的。

  到了公社的现场,一看那气氛就把二财吓的直哆嗦,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
人,个个瞪着眼睛像要吃人似的,台上每个黑五类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二尺宽的
大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各自的身份和名子,名子上面打着红X。那木板很厚,看
样子份量就不轻,可是那些人却用一根很丝的铁丝套在黑五类的脖子上。老刘头
站在两米高的台子上被人按着头,腰也给压的弯到九十度。狗崽子们一律站在台
前自己老子的脚下面,老刘头的眼正好看着二财的头顶。

  批斗会要开一上午,每讲一会就有人带头喊一阵口号。

  其实老刘头给划成地主真的是很冤枉的。

  原来老队长的父亲家里很有钱,在当地是个大户,可老队长的父亲是个十足
的无赖,吃喝嫖赌样样都占,离解放不到两年的时候他家所有的财产都被老队长
的父亲挥霍一空了。

  老刘头的老爹原来住在山里,念过两年的私书,很会算计也很会过日子,出
来做小生意时看中了张集这个地方,将所有的钱都投在这里买了几亩地,后来苦
心经营生意挣了些钱,又碰上老队长他父亲那样的败家子,很便宜的就让张家的
地改姓了刘,也因此跟张家结下了冤仇。其实那时的地主也只是能吃饱饭而已,
省吃俭用的刚刚盖了三间瓦房这里就解放了。

  刘家在张集只有这一户,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势力,又因为买地得罪了张家。

  一贫如洗的张家自然成了这里最光荣的无产阶级。被划成地主的老刘头一家
从解放就开始了霉运。老刘头的老爹和老刘头的两个兄弟,后来都死的死跑的跑,
连他们的孩子也都没有踪影。老刘头为了他的老母亲没有跑,理所当然地承受了
所有的罪责。如果老刘头真的像刘文财那样的剥削和压迫过农民,挨批挨斗也是
应该的。冤就冤在老刘头从来没有干过那些坏事,他们家的长工短工从来没有受
到过电影里的那种剥削和压迫,既没有像黄世仁似的逼死过扬白劳,也没有抢占
过喜儿那样贫苦人家的闺女,就因为有那么几亩地,就因为盖了几间当地人没有
见过的瓦房,就因为要按比例划选成分,就被人一笔划到了恶霸地主的一边,永
世不得反身。

  毒辣辣的太阳照着台上台下那些激动的社员,他们一遍遍地将拳头举过头顶,
义愤填膺呼喊革命的口号,杀气腾腾地怒视着五花大绑的黑五类及其他们的狗崽
子们。

  会开过有一半的时候,二财觉得有水滴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摸了一把意
识到这是老刘头的汗水,老头刘已经低了半响午的头了,脖子上那根挂着重木牌
的铁丝深深的勒进了他的肉里,他开始变的气喘嘘嘘像拉着一辆沉重的地板车,
脖子上滴下的汗水慢慢变成了红色,看着不断滴在自己脸上和身上的鲜血和汗水,
二财的眼泪也在不断的往外流,老刘头看到了,他小声的嘱咐二财不要哭,如果
二财这心痛父亲的眼泪被台上的人看到,是绝对是要遭殃的。这种对黑五类心灵
和肉体的摧残在当时算是最轻的了。

  突然「卟嗵」一声老刘头身边的那个再也坚持不住的右派分子,一头栽到台
下昏了过去,他的女儿扑到右派分子的身上,抱着被摔的满脸是血的父亲失声痛
哭。几个戴袖章的虎彪大汗马上走过来,抓起那个女孩的头发连踢带打的给拽到
一边的屋子里,接着就传来那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右派分
子也被倒拽着双脚向会场外拖去,二财听着那人的头在地上磕的嗵嗵直响,那人
脖子上的牌子一半砸在地上一半砸在脸上,台前留下了一道鲜血的印迹。此时,
台上台下革命的口号响的震耳欲聋,一浪高过一浪。二财不知那右派父女俩犯了
什么滔天大罪,人们非要看着他们的死去才甘心。

  二财被眼前的惨境吓傻了,他害怕老刘头坚持不了也栽下来,也遭到这样的
下场。他扭头仰脸看了一眼老刘头,老刘头的脸已空成了紫色,眼珠子像快要掉
出来的样子,脖子上的青筋暴涨着,紫红色的血正顺着那两边细细的铁丝往下淌。

  「爹!」

  二财再也抑止不住地哭喊了一声。

  随着台下的一阵议论,戴着红袖章的小母鸡站到了二财的面前,她当时是红
卫兵的一个什么头头,别看她个子不高,可对黑五类凶狠残暴的手段是出了名的,
泪流满面的二财看着面前凶神恶煞又奇丑无比的小母鸡,已经吓的两腿发软浑身
像筛糠一样的哆嗦成了一团。

  小母鸡高声命令着二财脱下自己的鞋抽自己的脸,二财哆嗦着脱下自己露着
脚指的鞋,颤抖着手往自己脸上抽了几下,小母鸡看着很不满意,她一把夺过二
财的鞋,让两个大汉反扭着二财的双臂再次命令二财伸出自己的脸,她一手抓着
二财的头发一手拿着二财的那只破鞋,抡圆了胳膊朝二财的脸上狠命地抽了起来,
她还强迫二财高声的报着被抽打在脸上的数目。

  台上的老刘头跪下身子向小母鸡求情,却被两边扭押的人给死死地踩在了脚
下。

  二财的脸一直肿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有好长一段时间,听到小母鸡的名子就
吓的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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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四)

  「操!你这么害怕小母鸡,你还想倒插门的去跟她过日子?」

  「俺……俺也想有个家,俺……俺也想要个小孩,俺欢喜小孩。」

  「再生一个和你一样倒霉的地主崽子?你妈个逼的可别做孽了。」

  「这会不兴那个了,好些人不是都评反了,俺想往后会好起来的。」

  「好你妈了个逼呀,你忘了那句话了吗,踏上一只脚叫你永世不得翻身。操!」

  「林知青,你乍变的这好骂人了,李知青可不乍骂人,俺不欢喜你这样,才
来那会你多好。」

  我也不知道为么这么想骂人,看什么也不顺眼,想什么也不顺心,就直想骂
人。

  「林知青,你给俺操操心吧,她好歹是个女人,这会又不嫌俺身份,恁好事
俺上哪求得哩。」

  真让张惠涟说准了。

  「二财,我操你妈的你太贱了。」

  「末法,末法哎,俺末法哩。俺也想有个家,俺恁想有个家哩。」

  「你以前没有和女人睡过?」

  「俺这身份谁敢和俺近乎哎,俺也不敢想那事哩。」

  这真他妈的难为这老实巴交的二财了,这里风俗是很闭塞的,男人和女人在
众人的面拉拉手也会让村里的人议论好几天。

  回来和知青们一说二财的事,没有想到都那他妈挺赞成的。都说希望在今年
挑河以前看到二财有个好的结果,二财也太惨了,白长了这么一个好看的脸,白
长了一个这么诱人的身条,都三十二三了还没有摸过女人,也忒那个了吧。

  集日的一早刘老师就把老队长的大金鹿借来了。这个村里一共有三四辆自行
车,我们这伙知青除了李跃进谁也别想从老队长那里借出这辆全村最好的车子。

  我从点上收集了一些知青们不要的东西和一些旧衣服一起装进一个破纸箱里,
马文河给二财借了一身的新衣服,我俩一起来到老刘头的家里,地主婆看到那堆
破烂东西喜的合不拢嘴,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反反复复的拿起来看了又看。

  二财瞪着眼睛看着那辆自行车,小心亦亦地抻手摸了摸。

  「乍是老队长家的大金鹿哩。」

  「给你骑的,让你好成功的相上对像。」

  马文河捶了一下二财的肩膀。

  「俺……俺……不会骑这乎车哩。」

  什么?我和马文河都愣了,这么大的一个人不会骑自行车?

  「恁贵的东西谁让俺动哩,俺末的摸过哩。」

  真他的妈操蛋。这点谁都没有想到,只想让二财风光一回,别让小母鸡太看
不起他了。没想到这自行车他连摸都没有摸过。

  「要不这样吧跃进,你骑车带着二财去公社相亲,去路上拦拖拉机来不及了。

  我回去跟刘老师说说,反正这几天都是在准备去工地干活的事,地里没有多
少活了。再说要是老队长知道是借给二财车子骑肯定会不乐意的,你带他去也好
说话。「马文河走了以后,我让二财换上了那身新衣服。

  操他妈的,这个二财洗了把脸穿上新衣服甭提那个好看了。连那个电影明星
王心刚也不如二财受看,可惜二财的命呀,白长了这么个好模样。

  「你把李跃进送你的那双鞋换上。」

  「不介,俺想把它留给你去工地的时候穿。」

  「真窝门的我不要,你穿着吧,我有。」

  二财在他的被窝里拿出那双新的高帮的黄军鞋解开捆着的鞋带穿在脚上,二
财竟连鞋带也不会系,他说他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鞋,从小到大都是穿地主婆自
己纳的那种平口的布鞋。这个二财活的可真他妈的窝囊。

  我帮二财系鞋带时发现鞋的舌头上卷着一张纸条,我拿起来一看竟是李跃进
写的,纸不大他写的字也很小信也很短。上面只写着:林跃进,东西和钱你看着
处理吧,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百六十七天。操他妈的,我差点掉下泪来,从李跃
进走了以后我还没有哭过,这个私孩子也不多写几个字,妈的,我以后有机会一
定要去那个叫什么贵州的地方找他,听说那地方好象挺远的。不管远近,以后有
机会我一定要去找他算帐。

  「那纸上的写的么哩。林知青?」

  「管你屁事。」

  那个小母鸡看二财的眼光都他妈的直了,这个欠操的浪逼娘们。

  他们在屋里说话时我和张惠涟在集上溜达了一圈。我在集上买了一把杀猪用
的钢扦,张惠涟问我买那个干么,我说我想学着杀猪。妈的,该杀的畜生太多了。

  回来的路上我问二财小母鸡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二财说:小母鸡说和她过日
子行,但不和二财登记也不能举行什么结婚仪式,二财只管空身一人来,她什么
东西也不要,来了以后二财也只管好好干活,一切都得听她的,要是不听她的话,
马上就叫二财怎么来怎么走。

  我真不想让二财跟小母鸡过,可是想到二财过的那种穷日子也实在是让人可
怜。妈的,要是我有本势能让二财改变一下现在的生活状况,我是绝对不会给二
财撮合这事的。

  「操!这个小母鸡真他妈的会算计,你答应她了?」

  「嗯哩。」

  「我操你妈的二财,她当你是骡马呀,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末骂俺了林知青,俺也是末法哩,末法哩。俺讨个女人不易哩。」

  「滚你妈个逼的。」

  我猛地将车把一晃,二财从车后座上摔了下来,我也随后下了车子。

  「二财,给我滚到那边的树林里去。」

  「啥哩?」

  「操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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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这次的工地是离这里有一百多里的一个水库,刘老师说像去年一样要干到春
节前才能回来,我想去了工地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把身体练的棒棒的,肌
肉多多的,胳膊上的老鼠肌大大的,如果那个姓刁的再敢点花我,我就有力气给
他点颜色看看了。我现在的皮肤也和刚来时完全不一样了,已经变的和这里的老
巴子几乎没什么两样。大伙都说我不如刚来时那么让人喜欢了,平时一个人不声
不言的,动不动就跟人瞪眼捋袖子,张嘴一说话就骂人,口头语又多又脏,象个
恶霸流氓似的。大伙给我起了个外号叫狼大哥,有时直接叫我的外号我也答应,
随他们叫去吧,反正以前那个像绵羊似的林跃进再也没有了。

  这天晚上我出来小解,刚尿完了想走出厕所,一个黑影从一人多高的墙上翻
进了知青点的院子里,猫腰就想往屋里钻。

  「谁,干么的。」

  我大吼一声上前就去抓他。那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强。

  「我的妈呀,林跃进啊,差点让你给吓死,你咋呼么啊。」

  「半夜三更的你出去干么去了?」

  「真他妈的」熟米「。想弄两只鸡解解馋哩,让他妈的狗给咬了一口。」

  他捋起袖子让我看了看,还好没有给咬破,只是有两个很深的牙印。

  「操!这是谁家的狗不想活了?」

  「村南头张大个子家的。」

  「妈的,明天我把他的狗宰了去。」

  「明天就去工地了,我就想今天弄个鸡来吃吃,要不又得好几个月捞不着吃
肉。」

  「刚才你怎么不叫着我一块去?」

  「你还干这事?」

  「我怎么不能干,走,我和你再回去一趟,今晚非他妈的把那条狗宰了不可。」

  我回屋悄悄的拿出那把新买的钢扦别在腰里,轻轻的带上屋门,和王强一起
翻墙出了知青院子。知青院的大门特别的响,惊动了刘老师就吃不成狗肉了。

  月夜下我和王强绕过大场院往村南摸去,他一边走一边说。

  「你变了林跃进。」

  「变丑了是吧?」

  「不光是外表,你整个人都变了。」

  「我可不是刚来时让你点花着玩的小绵羊了。」

  「你那时像个小绵羊似的恁塞玩,你看你现在成么样了,整天跌着个脸像谁
欠了你八吊钱似的,看谁都用那狼一样的眼光。我就没见你笑过。」

  「以前的羊死了,现在的狼还没有长大,更狠的还在后头哪。」

  「真不该当初让你和那个弯眼鬼李跃进一起到三里坡喂猪去,真是近墨者黑
呀。都是那小子把你带坏了,跟那种怪人在一块时间长了不变斜才怪哪。」

  「你少费话,这跟李跃进有么关系。」

  「林跃进,你可是大半年没有叫过我哥哥了。跟我说话没大没小的。」

  「我叫你大爷!你真窝门的,操!」

  「你窝门谁呀林跃进?少跟我带口头语。」

  「干么王强,你想让我宰狗之前先把你宰了是吧?」

  「你跟谁瞪眼呀林跃进,叫你狼大哥,你就真快成了狼了,啊!我不去了,
你自己去吧。」

  「你不去拉倒,我自己也能把那狗弄来,我就不信我治不死那条狗。」

  王强这小子还真他妈的使了个性子一甩手回去了。

  操!我不信我一个人就弄不死那条狗。我知道张大个子家的狗,和他妈的主
人一样也是一个大个子,见谁咬谁,点上的女知青和村里的小孩都怕那条黄狗。

  所以张大个子才敢喂那么多的鸡,还敢夜里也不关鸡窝。操他妈的我就不信
我弄不了它。

  我悄悄地来到张大个子的院子外面的小道上,夜色中我看到,那条大黄狗正
趴在门洞的房顶上竖着耳朵,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我迅速地脱下上衣包在右胳膊上,连握着钢扦的手也包了起来。我从地下拾
起一块石子朝大黄狗砸了过去。那大黄狗一下站了起来,我跃出黑影向黄狗挥了
挥手臂转身朝庄稼地里跑去。那大黄狗狂吠着跳下屋顶向我追来,跑到地里我故
意放慢脚步,那大黄狗一跃而起张着大嘴向我猛扑过来,我没有躲闪迅速将紧握
着的钢扦冲着它张开的大嘴捅了过去。我本来想把钢扦插进它的嘴里,那大黄狗
很狡猾,在我快刺到它时它把头扭到了一边,钢扦偏离了它的嘴从它的脖子里刺
了进去,血腥的狗血喷了我一脸,我用力将钢扦全都插进它的脖子里死死地顶在
了地下,大黄狗四腿狂蹬,呜呜地哀嚎了好一阵才慢慢不再挣扎了。

  我背着大黄狗回到点上时,远远看到王强正在门口不安地朝这边张望。他见
到我背着死狗回来了,赶紧过来接我。

  「哎呀,我的狼大哥呀你可回来了,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刘老师说呀。」

  「你怕么,能出什么事呀。出了事也和你没关系。」

  「哎呀狼大哥,你脸上这么多血呀?是不是让狗抓破脸了?」

  「什么呀都是畜生的血,你咋呼么呀。快进去升火我去剥狗皮。」

  这时院门开了,刘老师和大伙都出来了。刘老师狠狠地熊了我一顿,不过大
伙都替我求情,反正狗也已经死了,不如先把它剥皮炖熟了,先吃了再说,等明
天张大个子来找的时候最多赔给他钱就是了。

  气的刘老师回屋写材料去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他可是要负责任的。

  大伙很快升火烧水剥皮剁肉地忙了起来。我洗了洗脸上的血,觉的脸上总是
洗不干净似的,并且脸和胳膊上都在火辣辣的痛。马文河一看我的脸,吓了一跳,
我的脸上和胳膊上都让狗给抓伤了,脸上的那几道又深又长,还在不断的往外流
血,他赶紧拿来紫药水,扬姐他们照着油灯,把我脸上胳膊上的伤口抹了一个遍。

  我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大花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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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

  让那狗肉撑的我们早上都快起不来了。

  刘老师天不亮就去老队长家了,他怕张大个子找到知青点来闹事,找老队长
商量对策去了。我的脸还在隐隐做痛,那紫药水绷的我的脸皮很紧,又干又痒的
我老想用手去抓,马文河和扬姐在一旁一直看着我没有去睡,我一动扬姐就赶紧
抓住我的手,用毛巾轻轻地给我擦一擦。她一再嘱咐我不要抓破了,那样会留下
伤疤的。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阵躁杂的人声,王强慌乱着跑进来说:「张大个子叫了一
大帮的老巴子,沿着血印找来了。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什。」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棍棒的敲击声和女人的谩骂声已经到了知青点门口。

  「你们别慌我出去看看。」马文河说着就要出去。

  我一把抓住马文河坐起身来。

  「谁也别管,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来处理。」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肉咱大伙都吃来,有事大伙也都有份,谁也跑不了。」

  「你这伙谁窝门也不管,谁管我骂谁。」

  我跳下床钻进伙房里,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一个木头做的小板凳当盾牌,
冲出伙房。此时大门被外面的人敲的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我大叫一声推开众人
的阻拦呼拉一下,一把拉开了大门。

  满脸都是紫药水的我一出现,就把外面几十个社员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张集这里的社员早就对知青不满了,本来他们就不宽裕的生活,让知青们搅
合的更加的贫困,他们总认为是知青们分了他们的粮食,挣抢他们的工分,拐骗
他们的闺女,教坏他们的孩子。还弄的他们鸡犬不宁整天少鸡没蛋的过不安生日
子。社员们早就怨声载道了。可上面的政策都是倾向知青的,不管什么矛盾最后
吃亏让步的总是社员。这点知青们清楚社员也知道,但逼急了的社员还是总想找
个理由来发泄一下他们的不满。

  今天这一仗看来是非打不可了。我一步跨出大门,用手指着张大个子高声叫
骂着:「我操你妈的老巴子,你家那狗就是我杀的,你怎么之吧,这事和其他人
没关系,有本势你出来咱俩单挑,看谁先砍死谁。

  「啥!你个小崽子,爷爷今天非宰了你这个知青蛋子。」

  张大个子扔掉手里的铁锨,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一把大号的镰刀,挥舞着就
冲我抓来,我躲过他的镰刀照着张大个子的脑袋挥刀砍了下去,张大个子闪过我
的菜刀,用镰刀想挡住我落下去的菜刀,但他晚了一秒,那菜刀将他的耳轮子削
下了一块,鲜血立刻飞了起了。他惨叫一声捂着耳朵向后蹲去。那些老巴子后退
了一步,马上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向前拥过来。我身后的几个男知青也抄着各种各
样的家什高声叫喊着要和这些老巴子拚个死活,连扬姐她们几个女知青也拿着剪
刀和镰刀红着眼睛高声叫骂着,一场流血冲突就要发生。

  这时老队长、刘老师带领着队里的几个干部和几个张姓的老人及时地赶了过
来,他们站到了中间,大声喝叱住了双方激动的人群。

  我们张集的知青在全县受到了通报批评,刘老师写了好几次深刻的检查,最
后我们点知青还每人拿出一块钱来做为赔偿给了张大个子。我则给张大个子赔了
十三块七毛五分钱的医药费,还被刘老师逼着上门向他道了歉。

  他妈的,这个该死的张大个子,不就是吃了你家的一条狗吗。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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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我把在工地的劳动看成了锻炼身体的机会,别人推二十车我推三十车,别人
挑四十担我就担五十担,反正年青有的是力气。来的时候地主婆让大财给我送来
了两付垫肩,很快就磨烂了,不过我的肩膀上早就起了老茧,已经不那么痛了。

  看着自己的肌肉在一天天增加,我心里倒有几分得意。

  工地上的大喇叭里每天都能听到表扬张集知青的广播,我的干劲令刘老师非
常的高兴,他说争取春节回点时能把张集知青的名誉挽回来,因为那打狗的事,
刘老师差点得了处分。不过知青们都知道,他这些积极的表现无非是为了回单位
后能顺利地增加一级工资。看着刘老师带着个眼镜像是挺有休养和文化的样子,
其实少给他一点补助他也会有意见的,要不是有那些补助和好处,谁愿意舍家撇
业的来农村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知青带队呀。操!

  不过,要不是我想尽快的把自己的肌肉练出来,我是绝不会为了他的名誉这
么卖力干的。

  一九七九的元旦工地上放假一天,王强他们一起爬山玩去了,我一大早就跑
到工地广播站找张惠涟。来到工地以后就见过她两三次,这次我是想向她打听一
些新闻消息的,张惠涟的消息很灵通,什么事她也比我们先知道。我还想顺便向
她打听一下二财的事,不知他和小母鸡过的怎么样了,听说小母鸡没有让二财来
工地,是给他找了个在石料厂上班的工作,每月能挣三十多块钱。二财那个穷鬼
一定恣的不得了。

  广播站和工地指挥部在水库边的一个山坡上紧挨着,他们临时的工棚比我们
住的可好多了,都是用木板搭建的,门窗还是玻璃的。里面干净明亮,中间还都
有一个炉子。办公桌子上放着报纸和茶杯,这些当官的真他妈的会享受。

  我们张集的知青和高家营子的民工四十多个人,住着只有二间屋子大的破账
篷,晚上睡觉时紧紧地挤在一起,起来上个厕所回去再想躺下都得现扒个空才行。

  这些王八羔子,我突然有一种受骗的感觉。我这么卖力的干最多是在大喇叭
里表扬一下,要不就是开总结大会的时候给个毛巾茶缸之类的小玩意就打发了。
而这些私孩子干什么活了,光他妈个逼的在这里出个坏主意却能得到我们下死力
也得不到的享誉,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了,我真是个傻逼为这些私孩子这么的认真,
这么的卖力。

  当我见了张惠涟给她说这些的时候,她那鄙视我的眼光更让我觉得气愤。

  「哎哟哎哟哎哟,真是少见多怪,当官的不都是这样吗。我那时刚到革委会
大院的时候对这些事也看不惯,不过时间长了就好了。当官的下不了力,下力的
当不了官。看着眼红啊,有本势你也去当官呀。谁让你是小人物了,谁让你没有
那本势了。哼!」

  「我在工地上流那么多的汗,这帮私孩子却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也太不
公平了。」

  「哎哟哎哟哎哟,还在这里讲什么公平,我的兄弟哎。你可别天真了,这个
世界哪有公平,公平是傻瓜想出来了词,或着是为了胡弄傻瓜编出来的词。你以
为是在学校里学的政治课本呀。哼!笑话。」

  她过来把我按在椅子上。

  「哎哟傻瓜,想这些干么,这不没事生闲气吗。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她摸了一下我的脸。

  「哎哟哎哟哎哟,这脸上的疤拉怎么还这么明显呀,可别下不去了,多难看
呀。」

  「嫌难看你别看呀,我来了又不是让你看我脸的,我是来问问二财的事,他
和小母鸡怎么样了。」

  「哎哟哎哟,你这么关心二财干么,怎么样是他自己的事,给他牵上线咱就
不管了。」

  「这么说那个小母鸡对他不好?是吗?」

  「哎哟,这我不太清楚,我上个礼拜从济南回来时在皇庙见过小母鸡,她埋
怨我说给她找了一个草包,一个绣花忱头。要是二财再不争气她就把他撵走。」

  「怎么回事?这个浪逼娘们,二财长的那么好看她还不满足。」

  「哎哟哎哟哎哟,不是长的丑俊的事,里面肯定有别的事,我问过小母鸡,
她没跟我说。」

  「等回去过年时我得问问二财是怎么回事。这个傻瓜连小母鸡都摆不平。」

  「哎哟哎哟,你这么关心二财干么,你和二财有什么关系?也不说关心关心
我。」

  「没……没什么关系,这事不是我给牵的线吗。噢,对了,你又去济南干么
了?有什么好消息吗?给我说说。」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总是挂着二财的事,那个性致上来的时候我想到的
都是李跃进和二财的脸,李跃进在我心中依然占据着很大的位置,怕是今生都不
能忘却的,二财那漂亮的模样也总是在我来了性致时想的最多的面孔。我知道我
和二财不是一路人,没有任何的共同点,更没有和跃进哥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心底
的甜蜜感,可二财那张漂亮的脸,的确是让我难以拒绝的诱惑。说来也怪,自己
解决那事的时候脑子里从来没有想过张惠涟,也没有想过和张惠涟做那事时的情
景,更没有想到过别的女人,我不喜欢女人,也可能不再喜欢女人了。

  「林跃进呀,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告诉别人。」

  「怕我告诉别人你就别跟我说。」

  「哎哟哎哟哎哟,瞧你那熊样。人家喜欢你才跟你说的。」

  「我这疤拉脸你还喜欢?」

  「哎哟哎哟,我看比原来那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好看,有疤拉才有男子汉的
味道呀,你看现在你这脸黑的和这里的老巴子还有什么两样呀,不过我喜欢这样
的。」

  「少来这套,什么事你说吧?有什么可神秘的。」

  她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嘘了一下,神秘地走到门口拉开门看了看重新关上门,
回身小声对我说:「云南的知青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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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

  「哎哟哎哟哎哟,可不得了了,我听我街上的任大爷说云南死了好多知青呀,
听说他们都拚命要回城,可是上面派兵给镇压了,哎呀哎呀可惨了。」

  「你可别胡说张惠涟,这可不是小事。」

  「这种事我敢胡说吗?小葛她爸爸也说过云南知青闹事的事,他还说咱这些
知青说不定都快回城了,中央可能要下文件了,看来这上山下乡的事快完了。」

  「你等等,你说是小葛他爸爸给你说的?你不是和小葛拉倒了吗?」

  「哎哟哎哟哎哟,不拉对像了就不能当朋友来往呀,人家小葛他爸爸对我可
好了,其实小葛也一直想和我好,就是他那个私孩子妈,我恨不能掐死她。」

  「你真行呀张惠涟,勾拉不成小葛又去勾拉他爸爸了,你可真不要脸。」

  「哎哟哎哟哎哟,这有么,人家他爸爸现在可是官复原职了,有这么个认识
大官的机会我能放过吗,我以后要回城要找工作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路啊,我要是
有这么个爸爸就好了。小葛他爸爸说了,等过了年就帮我调回济南,而且是让我
到文艺单位去上班。」

  她那得意的样子,好像明天就回城上班似的。

  「哼!俗话说:流氓破鞋哪里捉,文艺单位里最多。我看你去那种单位最合
适。」

  「哎哟哎哟哎哟,呵呵。我知道都在传我的那些坏话,说我是烂货,说我是
破鞋,哼!破鞋又怎么样,有的人想当破鞋还没人穿哪,破鞋也是要有一定本势
的。你看人家江青了吗,想当初可是上海有名的破鞋,怎么样,人家照样当了那
么多年毛主席的老婆,谁敢说她个不字,哼!杀头。要不是现在她被打倒了,谁
敢说她原来在上海是个破鞋。我告诉你吧林跃进,女人想要有出息就必须得会耍
破鞋,没听人家说吗,女人要想脸上光裤裆必须烂,男人想要脸上光,胳拉拜子
必须贱。(胳拉拜子:方言,膝盖的意思。)我知道我爹妈都是一般的工人没什
么能耐,我一个女孩子家就这点本钱,要是留着舍不得用,以后想用也没有人要
了,说实在的,用这点本钱打通回城的路,还要爬到一个好的单位也不是件容易
的事呀。」

  「照你说,那些长的丑的女知青和我们这些男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哎哟哎哟哎哟,那可不是我关心的事,就看你这伙自己的本势了,不过,
我要是真去了文艺团体有了名气,我一定会帮你也找个好单位的。」

  「哎哟哎哟哎哟,我等到哪年哪月啊,你可别点花我了,我是你什么人啊。」

  「哎哟你别学我说话,你是我兄弟呀,尽管你现在不叫我惠涟姐了,我还当
你是我的弟弟的。还有啊,你知道吗?我真是很喜欢你。」

  「别恶心我了,谁不知道那个大院里的男人都让你睡遍了。」

  「哎哟哎哟哎哟,谁这么抬举我呀,还有三个人我没有搞到哪,其中就有那
个特别喜欢你的刁主任。哎!你当我不知你的事啊?在我面前少装正经。」

  我的脸立刻红的像发烧似的滚烫,我真想掐死眼前的张惠涟。

  「哎哟哎哟哎哟,这你脸红的么,这种事也算不得丢人,我知道你肯定是被
迫的。这事就我一个人知道,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这事,
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告诉你吧,那个王八蛋也不是就欺负过你一个男的,我
知道的就有三四个呢,还有好多女知青也让他糟蹋过,这个王八蛋早该枪毙了。」

  「操他妈的,我早晚杀了他,我现在可比以前有力气了。不会让他那么容易
欺负了。」

  「哎哟哎哟省省吧林跃进,这可不是论力气就能解决问题的事,你真可笑,
还这么天真。再说他现在对你也没什么性趣了,你没看见他上次见到你那样吗?

  他跟我说过你变的一点也不好玩了,看上去像个疯狗似的。「是啊,我想起
来,那次他在工地给知青讲话时,他看我的眼光和以前大不一样,那种眼神像看
一堆扔掉的垃圾似的。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这个私孩子怎么没有到工地来,我真想一铁锨砸死他。」

  「这段时间他腿痛的一直很厉害,走路都很费劲,怎么到这里来呀?要不是
他的腿有病我早就把他搞到手了。不过,他对我还算挺不错的,哎哟哎哟哎哟,
林跃进啊,你可别胡来啊,咱要想回城他可是关键人物,你可别得罪他,得罪了
他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忍一忍吧啊,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办他也不迟,男子汉大
丈夫十年报仇也不晚。你现在可办不了他,他躺上床上起不来也一样把你治于死
地。」

  「张惠涟。」

  我两眼逼视着她「你要是敢把我这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哎哟哎哟哎哟,干么这样瞪我,怪吓人的,我不说行了吧,真是的,你想
吃了我呀。」

  她上来就抱住了我,一只手用力在我裤裆上抓弄着。

  「不让我说出去得有个条件。」

  「嗯?」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你就得乖乖的过来。」

  「不要脸,你真是只破鞋。」

  「我喜欢你林跃进,你干那事干的太棒了,每次都恣的我像疯了似的。」

  「我现在就你让你疯一回……」

  「好啊……来呀……」

  和张惠涟行这事我一点也没有快感,每次出的都很慢,尽管我努力把她的脸
想像成戴眼镜的跃进哥或是二财那张漂亮的脸,但还是找不到和他们做这那事时
才有的那种感觉。

  操张惠涟也纯属是一种本能的渲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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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九)

  晚上我坐在工棚后面的石堆上吹着口琴。第一次认真地思考着着自己的前途
和命运,我不知道能不能在下乡两年后按照政策顺利地回城得到一份工作,我没
有关系也没有熟人,我也没有张惠涟那样的本势,她能把什么样的角色都演的这
么好,为了自己的前程毫不在乎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贞洁和名誉,也许像她这样的
人才是最能适合在这个社会生存的。

  张集这个点的知青都比我来的早,要是按下乡时间的长短来决定谁能先回城
的话,肯定我是最后一个,现在张集的知青还有十几个人,一年才走了这么几个,
要是等轮到我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没有任何的门路也不认识任何掌权的人,那
个姓刁的王八蛋,如果真的像张惠涟说的那样再也不喜欢我了,想让他早点安排
我回城工作的事,看来也别指望了。这个该死的王八蛋。白白的让他欺负了我,
还让我失去了我最喜欢的人,最后我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妈的,我早晚要杀了他。

  希望云南的知青能再把事闹的大一些,闹的厉害一些,说不定这里的知青也
能沾上点光。

  这时,高家营子的几个社员也走过来,他们嘻嘻哈哈的围坐在我对面,听中
间那个疤拉脸讲黄色笑话,真他妈的无聊。本来我们是应该和张集本村的社员住
在一起的,因为临来时为那只狗打架的事,组织上把我们张集的知青和高家营子
的知青换了一下。

  此时我背过身身去轻声吹我的口琴,不过那个黄色笑话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我
的耳朵里,这个疤拉脸真他妈的会讲黄色笑话。

  他讲道:有一个姓王的老农,结婚好几年了没有孩子,他不知什么原因,便
和老婆一起来到城里的医院找大夫。大夫问他:你性交了吗?他赶紧回答:大夫,
我不姓焦我姓王。那个大夫摇摇头,见他没有文化不懂文明的说法,便直接对他
说,我是问你,你操过你老婆了吗。那个老农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回答:
操过了操过了,天天都操,可咋还没有弄出孩子来呀。大夫就让他老婆躺在床上
检查了一遍,然后问那个姓王的老农:你是怎么操的你老婆啊,怎么你老婆还是
原封不动的哩,那个姓王的老农不解地说,就是恁样操的呀。那样操的?大夫问。

  就是和俺家的猪啊羊啊一样的在后面操的啊。大夫明白了,一看他老婆的腚
眼,哈哈,都快让他给操烂了。

  哈哈哈哈,那三个高家营子的社员听完疤拉脸的故事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操他妈的,这个疤拉脸是不是故意嘲笑我啊,难
道他知道我的事,我扭过头去正好看到疤拉脸在冲着我笑,这个王八蛋,竟敢指
桑骂槐的冲着我来。

  「疤拉脸,我操你妈的你看我干么。」

  疤拉脸愣了一下,立刻回敬说:「嗨!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不看俺咋知
道俺看你呢。」

  「我操你妈的,你是在故意骂我是吗?」

  「谁骂你了,俺在讲人家操他老婆的腚,跟你啥关系。」

  「我操你妈的你找死是吗?疤拉脸。」

  「你脸上的疤拉还比俺少吗,操你娘的,仗你是知青没人敢惹你啊。你爷爷
俺就不信斜。」

  他骂着就抄起身边的扁担,端在手里就站了起来。

  我把口琴揣进怀里,顺手拿过身边的铁锨,腾的一下跳起来就朝他劈了过去,
我俩噼里啪啦地这么一交手,一下子围上来好多的人,王强和马文河他们不知怎
么回事,也想抄起家伙参战,高家营子的社员也都拿着武器过来给疤拉脸助威。

  我一看不好,不能连累马文河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张集的知青刚刚在县里受
到了通报批评,要是再出事,今年回城的名额就有可能不给我们张集了。

  「你这伙闪开,谁也别管,我一个人就宰了这个私孩子……」

  嘴一说话精力就不集中,一招没有接住,被疤拉脸一扁担打中了我的大腿,
我哎唷一声单腿跪在了地上,疤拉脸又朝我的另一条腿打过来,使我失去平衡一
下栽到了地下。妈的,不能这样输给疤拉脸,要不我以后怎么在这里混下去?我
迅速翻身,双手紧握铁锨朝着疤拉脸的脑袋插了过去,疤拉脸正府身想朝我打过
来,一看我的铁锨插向他的脑袋。连忙用扁担去挡,但他晚了一步,铁锨越过他
的扁担,直直的插向了他的手臂。他噢的一声惨叫扔掉扁担,倒在了地下,胳膊
上顿时血流如注。

  我又一次跳起来,可两条腿痛的要命没能站稳,又跪在了地下,可我还是举
起铁锨再一次对准疤拉脸的脑袋砍了下去。

  王强和马文河同时用扁担架住了我要砍下去的铁锨。我看到疤拉脸的眼睛都
紧紧地闭上了,他的脸刹白,连上面的疤拉都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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