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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从绵羊到恶狼】【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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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

  疤拉脸给送到县医院去了,我的双腿痛的也站不起来了。刘老师又气又急了
吵了我一顿,和王强打着手电去找张惠涟了,因为和那些当官的能说上话的,而
且说了话能管用的,我们张集的知青里只有张惠涟一个人。这事要是处理不好,
刘老师可真的要受处分了。

  张惠涟来了以后,小声问了问我事情的经过,她看到高家营子的那帮民工瞪
着眼正往这边看。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什么也别说,她回头对刘老师小声说
:你们别害怕,这事全交给我来处理吧,你们一切都听我明天的广播,广播里说
什么就是什么。她斜了一眼那边瞪着眼往这边观望的高家营子的社员,以嘲讽的
口气小声说:哼!治一个老巴子,对我张惠涟来说小菜一碟。随后她叫刘老师和
马文河跟她一起出去具体的商量一下,她要连夜赶写一篇广播稿的内容。

  他们出去后,王强小声说「我的狼大哥呀,你也太狠了,这事可麻烦了,疤
拉脸的胳膊要残费了,你插断他的大动脉了,治人伤残可是要坐牢的啊。要不是
我和马文河的手快,我的狼大哥呀,你非惹出人命来不可。」

  「出了人命有么,大不了一死。我早就他妈的活够了。」

  「呵呵!为一个老巴子送命你值得吗?你的命也太贱了吧。有本势去杀两个
大人物,让全中国的人都认识你,那才是你狼大哥有本势哪。」

  「你心思我不敢吗,不信你等着瞧,我早晚做出能吓死你的事来。」

  「好了,我的狼大哥,你惹的事不少了,我只是随便说着玩的。身单力簿的,
就你一条狼能成什么大气候呀,一只小老虎也能把你吃了。」

  「操!」

  第二天早晨,工地的广播喇叭里转播完中央新间以后,接着传来张惠涟那清
脆嘹亮的声音,那声音,清清楚楚地响彻在这万人会战的工地上空。

  「各位领导和各位社员同志们请注意了,我现在广播一件昨晚发生在我们工
地的严重的反革命事件。高家营子村的高某,也就是人称疤拉脸的那个坏分子高
官仁,一向不积极劳动改造,对抗组织,对抗社会,对抗人民,对抗我们伟大光
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昨天晚上就在他要扇动其纯朴善良的社员,造谣惑众地想
要策划一起严重的反革命事件的时候,张集大队的下乡知识青年林跃进挺身而出,
怒斥他的反动言行要他立即停止造谣惑众,和他严重的反动思想和错误言论进行
了坚决的斗争。高官仁不但不认真地听取教训,立刻停止反动宣传,还凶狠对革
命小将,一向尊纪守法热爱劳动的,王铁人似的先进模范林跃进同志暗下毒手,
当时林跃进同志正在专心地教导他,给他讲革命理论而一时放松了对坏分子高官
仁的警惕性,死不悔改的坏分子高官仁,竟对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下乡接受贫下中
农再教肓的革命小将林跃进同志暗下毒手,致使林跃进同志的双腿,都被凶狠的
反革命分子高官仁给残忍的打断了,穷凶极恶的阶级敌人还不善罢甘休,还要继
续行凶他的罪恶,可是正义和幸运都是站在革命者一边的,坏分子高官仁不但没
有再次得成他的想要杀害革命者的阴谋,自己还失去平衡摔在了铁锨上,他这是
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广大的社员同志们,我们要向英雄的林跃进同
志学习,要向英雄的林跃进同志致敬,学习他……」

  我像做梦似的又当了一回英雄,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英雄呀,当天下午工地的
各级领导都陆续到我们张集的知青工棚里来看望我,鼓励我好好劳动好好工作,
继续发挥革命的英雄主义精神和一切反动势力做坚决的斗争。最后都握着我的手,
关切地问我的伤的怎么样了,要我去县医院好好诊治一下,还给我送来了一些慰
问品。

  当下工地领导决定让我回知青点养伤,等养好了伤再回来参加劳动,还要召
开全体大会让我做英雄事迹报告。并且立刻派出一辆拖拉机将我送回张集是王强
和张惠涟陪我回来的,在路上,王强一个劲地恭维张惠涟那聪明才智的脑子和能
言善辩的嘴巴。张惠涟这两下子的确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张惠涟说那个疤拉脸让公安局的给带走了,估计要判个三年五载的,让人好
笑的是那些知道实情的高家营子的社员竟没有一个出来讲真话的,而且还都异口
同声地说,疤拉脸当时就是在说反动言论,就是想扇动社员闹事。真他妈是一些
愚蠢的老巴子。

  「张惠涟,你这不是无中生有的给人栽赃陷害吗?」

  「哎哟哎哟哎哟,要不是我你能成英雄吗,不感谢我还说这个,哼!」

  「操!你这样胡说八道的要是让公安局知道了真相不把你抓起来才怪哪,你
真够缺德的。」

  「哎哟哎哟哎哟,公安局是给这个老巴子开的啊,我在公社大院里呆了一年
多了,这种事一点也不稀罕。再说到了局子里,哼!疤拉脸敢不承认,量他也吃
不了多少皮肉之苦。」

  「操!你把大喇叭当成你自己的了,想怎么胡说就怎么胡说。上面要怪罪下
来我看你怎么办?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信口开合。」

  「我白在公社大院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呀,这点为人我还是有的,告诉你吧林
跃进,谁控制了舆论谁就可以胡说八道,谁就可以为自己制造声势。舆论本身就
是为权力服务的你知道吗,说你是英雄你就是狗熊也能成英雄。说你是狗熊你就
是英雄也是只狗熊。」

  「就是就是,林跃进还小对这事还不太明白。」

  王强讨好地冲着张惠涟嘿嘿地媚笑着。

  「操他妈的!什么事呀。」

  我这个英雄当的一点也不光明磊落,难道电台和报纸上的英雄也是这样捏造
出来的?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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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

  其实我的腿没事,回来的第二天就一点也不痛了,不过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
工地,我可不想再下那傻逼才下的死力气。什么先进、什么模范、什么英雄,都
他妈的是扯蛋,都只不过是被人家利用的一个小石子。想想刚到工地那几天,听
到广播里表扬我时还曾经激动的好长时间睡不着觉,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他妈的
傻逼一个。

  张惠涟对我说过:别认为我在广播里表扬你,你就认为自己真是劳模了,比
你干活卖力气有的是,轮的着你吗。你要不是张集的知青,你要不是和我一起下
乡的,你要不是让我这么喜欢的人,哼,累死你也别想听到广播里有表扬你的名
子。

  记得那个县委书记来工地锄了一锨土,张惠涟就他妈的在大喇叭里喊叫了好
几天,好象整个水库都是他一个人修的,那些蚂蚁一样的民工整天拚死拚活地在
工地上来回奔跑,没有任何的好处,别说和知青一样的还能补助一点粮票,连他
妈的一句表扬的话也听不到。操!

  腿好了我也不回工地了,下力干活还是次要的,真要让我在表彰大会上做什
么英雄事迹的演讲,妈的,我可不会像张惠涟那样的会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操!

  表子养的。

  看来以后我得头朝下的来看这个世界了,我现在觉得自己所看到的颜色和原
来的不一样了,连黑白也搞不清楚了,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毛病,会不会也得了我二姐那样的病,抽风。

  一个人在点上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冷还是能忍受的,只是这个孤独真让人
受不了。也去找过二财,老刘头说自从二财去了小母鸡家以后很少回来。

  村里的年青人也都去了工地,就是他们在家,也都不愿搭理我,本来知青的
名声就不好,和张大个子打了那架以后,整个村里的社员都不再理我们这些知青
了,当我们是恶狼一样地躲着,连小孩也不和我们说话。

  点上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书,那几本不开会不学习不拿起来看的毛选,不知谁
弄上了一些水,都成黄色的了,还起了一些皱。要是几年前谁敢这样,那不要命
了。

  那本《艳阳天》都看了好几遍了,那个叫浩然的我看比张惠涟还会胡说八道,
没劲。还有就是跃进哥的那本《我要读书》,更他妈的扯蛋,我长在新社会都捞
不着读书,他在旧社会能有机会读书?这不是变相的攻击社会主义吗?里面的那
章半夜鸡叫还有点意思,唉,只是那个地主周扒皮真他妈的可怜,连几个长工都
治不了,真他妈的笨蛋。管吃管住的长工,干活不是应该的吗,还用的着半夜里
起来学什么鸡叫?操!

  这天下午我在院子练了一阵磨盘便躺在屋里的炕上吹起了口琴,不由的又想
起了我那可爱的跃进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觉得对他有如此的倾心,可自
他走了以后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喜欢他,根本无法从自己的脑海里,从自己的记
忆里,将他的身影抹去。

  跃进哥呀,你连封信也不给我来,也太狠心了吧,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什么地
方,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个这样喜欢你的人,一直在
思念你。

  大门吱吱地响了几下。

  「谁?」

  「是俺,俺来看看林知青。」

  「二财是吗?把大门关上进屋来吧。」

  他妈的来的正好,我那种欲望正蠢蠢欲动的时候这小子来的真是时候。

  二财手里提着几个萝卜推门过来了。

  「快关上门,外面他妈的太冷了。」

  二财关上门,回头看着我脸吃惊地瞪着眼。

  「看么?不认得了。操!」

  「脸上这是咋得了,恁多几道疤痕。」

  「让他妈的狗给抓的呗。」

  二财走到我跟前,心痛的用手轻轻地摸着我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摸我的脸,
我老觉得二财那男人十足的外表下有一个女人的心,此时我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
下面像有晶莹在闪动。这小子的心真他妈的软,真像女人,白长了一个男人的外
表。

  「还恁痛吗?瞧这脸跟刚来时像换了个模样。」

  「把手拿开,别你妈个逼的娘娘们们的。」

  他知趣地拿开手,掏出一个洗干净的萝卜递给我。

  「吃一个吧。俺末拿好吃的来看你。」

  「你不是在石料厂上班吗?回来干么?」

  「俺听说英雄受了伤过来看看。一尊回家看看俺爹娘。」

  我咬了一口萝卜,抬眼看到二财那张好看的脸好像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

  「嗨,干么了?你这个熊样,有么事吗?我正想问你那个浪逼小母鸡对你怎
么样。」

  「唉!」

  他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在炕沿上,两眼茫然地看着窗外冷清清的知青大院。

  「唉么?妈个逼的有么事说么事,瞧你这个熊逼样?」

  「俺……俺……」

  他红着脸憋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眼里像要流出眼泪的样子,真他妈的急人,
一个大老爷们哭你妈个什么劲呀。我扔下萝卜,伸手抓过二财的肩膀看着他的眼。

  「是不是她不让你弄她?他妈的,是不是小母鸡这个小逼浪娘们不让你操她?

  是这回事吗?啊?是不是光让你去给她干活?这个私孩子小母鸡,找男人干
么的?

  这不是买骡子买马。这个浪逼娘们。你那妈的也真是笨,她那么小的个子你
想干她还不跟捏小鸡似的,你真是个熊呀二财,她现在是你老婆了,你操她是正
当的,她这会可不是当年扇你耳光的那个红卫兵头头了,你把按在床上使劲操就
是啊。「」末……末……末是价,你别骂她哩。是……是俺不行,俺的事。是…
…「

  二财支支吾吾地说完,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二财看见小母鸡心里就打怯,不光是小母鸡当年用鞋底子抽过他的原因,
也不光是因为小母鸡长的太丑,主要的是小母鸡那种主子一样盛气凌人的气势,
压住了二财的性欲,让二财从心里害怕她,她对待二财就像训牲口似的,一句人
话也没有,更别说什么女人的温柔了。每当二财要行那事的时候,小母鸡虽然不
反抗,但她一点也不配合,每次都是瞪着眼满脸愤怒地看着二财,让本来就活的
像龟孙子似的二财怎么还能硬的起来呢。

  「你他妈的一次也没有操成过吗?」

  「该是!」

  「操你妈的二财,你真笨死了,长这个东西是干么的,光尿尿用啊。」

  我伸手去抓他的鸡巴,二财并不躲避,倒是闭着眼睛任我抓弄,我只抓了几
下,他那鸡巴就起来了,跟他胸脯上的肌肉一样的硬。

  「操,你这不是没事吗?这么硬还操不成小母鸡?」

  「不是价,俺跟她一起时压根硬不得。」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你不是一心想操个逼吗?怎么到了逼跟前又你妈的软
了哪?」

  「俺……俺……俺也不知是咋回事。」

  「操你妈。」

  我几下就把二财的裤子扒了下来。二财顺从着我一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小母鸡真他妈的没有福份,这么好看的模样,这么好看的身材,送到她跟前
了却捞不着享受。

  「你说小母鸡每次都用母狼似的眼看你,为么?她不愿让你操她。」

  「末价,她倒是末价反过俺,俺想她恁是因为她爹的事,她一直不得心。」

  「她爹?公社书记死了?」

  「末价。听她说给隔起来了。不知咋回事。」

  「是隔离,妈的,这你还不知道吗,你又不是没有给隔离过。我听张惠涟说
过,那个大院里没有一个好人,都他妈的枪毙了也不多。活该。」

  我一手摸着二财那漂亮硕大的鸡巴,一手摸着他肚子上那几块我也已经练出
来了的肌肉。

  「你现在还怕她么,公社书记要是真有什么事,小母鸡就不敢在你面前乍翅
了。」

  「俺……俺欢喜你,欢喜李知青,俺不欢喜她。」

  「是喜欢,操你妈的你不会说话呀。」

  「俺在你和李知青跟前挺硬的。咋一到她那里就不行了,那个时候你在跟前
就好了。」

  「嗯?我在跟前你就能硬?操!」

  听二财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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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我和二财惚惚吃过饭便搭了一辆马车来到皇庙。

  这时天已经很晚了,小母鸡的院子里还亮着灯光,可能她是在等二财吧。二
财说今天她孩子不在家,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只有小母鸡一个人。

  我俩翻墙进到院子里,二财小声对我说:「林知青这样使得呀,恁行啊?俺
……俺怕惹事。」

  「怕你妈个逼呀,她是你老婆,操她不是正操吗。」

  我铁着个脸推门就走了进去,把坐在炕上的小母鸡吓了一跳,她刚想喊叫,
看到后面跟进屋的二财才缓了口气。

  「恁俩这是干啥?恁晚才回来,二财,林知青今个夜里要在咱家住下?」

  小母鸡说话的声音又尖又高,让你耳朵嗡嗡的直痒痒。

  我回头看到二财关上屋门后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个熊包。

  「跟恁讲话,没听见啊,二财?恁咋不言语,聋了?」

  「这是跟你家男人说话呀,让你训儿子啊?」

  我冲着小母鸡吼叫了一声。

  「啊?」

  小母鸡愣了一下,看着我一时不知说啥了。妈的,瞧她那个丑样啊,眼睛上
面一根眉毛也没有,两个眼珠子还是绿的,跟个狼眼似的,刀削的脸上一个尖尖
的鹰勾鼻子,嘴巴子也尖的能比得上钢针细,脖子上的皱皮和青筋松松跨跨的,
还他妈的黑的像几辈子没有洗过似的,怪不得二财看到她鸡巴都硬不起来哪。

  「林知青,俺和二财的事可是你说合的,他是愿意的,俺咋对他你就别管了。」

  「小母鸡,我告诉你,这事我一开始就不乐意,这么好看的男人给你?真他
妈的瞎了。」

  「林知青,你咋说话,恁可是俺家,你想干啥?」

  她说着从床上下来,从我跟前走过去一把抓住二财。这个小母鸡个子矮的还
不到我的肩膀高。

  「二财,恁吃了狗胆了?把林知青给俺领出去。」

  她说着抬脚扬手就去扭二财的耳朵,另一只手还要去打二财的耳光。

  我一看就那妈的来气了,真像是有人当着我的面摔我喜欢的贵重东西。我一
把抓住小母鸡的头发,轻轻一提就把她甩到了炕上,她尖叫起来,那声音更他妈
的难听,我纵身扑了上去,几下就把小母鸡的胳膊反扭了过来,将她的头蒙在了
被子里面,迅速抽出她的腰带将她捆了个结实,小母鸡还呜呜直叫,我用一块破
毛巾堵住了她的嘴,小母鸡那点劲,真他妈的只够捉个小鸡的,真不知二财一个
五尺高的汉子到底怕她个么。我哧哧几下就撕开了小母鸡的衣服,小母鸡身上的
皮肤倒还不算难看,只是瘦的跟个猴子似的。胸脯上的的两块肉还没有男人的两
个球蛋大,两个奶头也他妈的黑的跟煤球似的。

  小母鸡的双腿还在不停的乱蹬,我狠狠地擂了她几拳。

  「我操你妈的小母鸡,再乱蹬我捶死你。」

  这几拳真管用小母鸡老实了许多,只是嘴里还在不停的呜呜着,两眼乞求地
看着二财。我一看这时的二财已经吓的哆嗦成了一团。

  「过来。」

  二财哆嗦着走到我跟前,我伸手抽下他的腰带,抓起他的鸡巴就撸了起来。

  「林知青使不得,使不得,快……快放了她吧?」

  「操你妈的二财,你今天干不了她我就当着她的面干你,让她以后更他妈的
看不起你。」

  我轻声警告着二财,同时手上的速度在加快。撸了好一会二财的鸡巴才硬起
来,我回身拽着小母鸡的腿拉到炕边,顺势掀起小母鸡的两条腿,拿起二财的鸡
巴就往里面捅。小母鸡的逼可真他妈的丑,还不如三里坡的猪逼好看。

  谁知二财的鸡巴刚到小母鸡的逼跟前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操他妈的这个没用
的二财。我情急之下,低头用嘴给二财裹了起来,二财的鸡巴一到我的嘴里立刻
又变的坚硬无比,我用力裹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迅速将二财的鸡巴送到了小母
鸡的逼门前,用力一推他的屁股,「扑吃」一声,二财那坚硬无比的、又长又粗
大鸡巴一下就全部插到小母鸡的逼里去了,我又两手扶着二财的腰让他前后运动
起来,不一会,那种声音告诉我,小母鸡的浪水出来了,出乎我意料的是小母鸡
这会竟一点也不反抗了,自动分开双腿倒像是很配合的样子,闭着眼睛喘着粗气
一声也不呜呜了。他妈的!这个欠操的小母鸡,我一看有门,便将堵在她嘴里的
破毛巾拿了出来,小母鸡还是闭着眼大口喘着气,一声也没有喊叫。见她没有反
对的意思,二财倒是来真劲了,我看倒他的鸡巴好像越来越大越来越硬,抽送的
速度也越来越快,嘴里啊啊的低声吼叫着,鼻孔里喷着热气。这时的小母鸡竟发
出了浪浪的呻吟声,嗨!这个浪逼小母鸡。我将捆在她胳膊上的腰带也解了下来,
刚给她松了绑,小母鸡就起身一把抱住了二财,放肆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二财
愣在那里又不敢动了,我看到他的鸡巴像是要从小母鸡的黑逼里掉出来,二财的
鸡巴眼看软了下来。

  「操她呀二财,她这是恣的。」

  我一把将小母鸡拉下来让她重新躺在炕边上。

  「你哭个X呀,你不愿意让二财干你了?」

  小母鸡双手捂住自己的眼不再出声了。

  「你看么二财,快干你的活。」

  「该是。」

  二财答应着,马上像他妈的吃了春药似的来的精神。这个二财,真他妈的可
爱。

  我在二财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便走到小母鸡他孩子的屋里睡觉去了。

  本来我想要是小母鸡死活不从,或是二财鸡巴一直不硬,我就在小母鸡身上
示范给二财看,非得让二财把小母鸡干了不可,要不然她真的会一脚把二财蹬出
家门,二财白给她当了这么多天的男人,连一次逼也没有操成岂不是太冤枉了。

  第二天醒来时太阳都出来了。我侧耳听了听,那屋里没有动静,真他妈的,
怎么回事?

  我起身来到小母鸡和二财的屋子里,看到二财一个人还在酣睡不起。我上去
用力将二财推醒。二财睁开眼一看太阳都出来了,连忙坐起来。

  「啥时候了?」

  「都那妈的中午了,快起来吧,哎!小母鸡哪?」

  「啊?」

  二财看了看身边空空的被窝。

  「俺不知道哩。」

  「操你妈的二财,被窝里没人了你还不知道?你这是跟她一晚上捣鼓了几回
啊?」

  「她老是要俺弄她,有……有五回哩。」

  「这个浪逼小母鸡,她想一晚上把你累死啊。」

  「哎呀,不好了林知青,她该不是去告咱俩去了。」

  看着二财吓的惊恐万状的那个样子,我一时心里也没了底,不过我还是尽量
壮着胆子。

  「别怕二财,要是真的有事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说都是我逼着你干
的。我一个知青不要紧,你的身份可担不起事。操他妈的,我真后悔昨晚没有和
你一块操死她。」

  「林知青,恁对俺太好了,俺欢喜和你一辈子。」

  「操你妈的是喜欢,你干么老是倒着说。我跟你说二财,要是这次我给你挡
了这事,我什么时候找你,你都得来,我让你干么你就得干么。」

  「该是,该是,俺以后听你的,俺愿意一辈都听你的。」

  二财吓的浑身哆嗦连衣服都穿不上了,我赶紧伸手帮他穿着。

  院子里很静,这个该死小母鸡上那去了,难道她真的去告我了?

  「哎,二财,小母鸡还没有回来你不如跑了算了,这里事我来挡着,你就说
昨晚在张集没出门。问你么你也说不知道,听到了。」

  「俺……俺……」

  二财翻身下床就给我跪下了。

  「操你妈的别弄这个了,快跑吧。」

  二财一边提裤子一边往外跑,脚上的鞋还没有穿好。

  「别走大门二财,翻墙出去。」

  「该是。」

  二财答应着刚走到墙下,小母鸡进了院子。

  「二财。」

  小母鸡那声音又高又尖,听起来真他妈的惨人。

  二财吓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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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小母鸡手里提着酒和半块猪腿,大声招呼着二财跟她去火房烧火。

  「林知青哩,吃过响饭再回吧,俺打了酒肉,你和二财喝几盅。这肉可是新
的,俺一早就到猪场里是看着他杀的,还是头半岁猪哩。」

  小母鸡脸上挂着笑容,像是捡了大便宜似的,不过她笑起来比他妈的哭还难
看。

  我和二财都傻了,愣在那里不知怎么才好。

  「二财,你咋还坐在地下啊,来呀,帮俺烧火。」

  她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伙房,妈的,昨晚那事是不是我做的梦。操!

  「林知青?」

  二财傻愣愣站起来,拍打着屁股上的土看着我。

  「恁是咋回事哩。」

  我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可脑子还是一时没有转过来。

  「操!我那知道。」

  吃饭时,小母鸡很客气地又是给我倒酒又是给我夹菜,始终笑眯眯的,昨晚
的事只字不提,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反倒把我弄的脸红脖子粗的,不知说什么
才好,又不好当着小母鸡的面问旁边的二财,这会的二财正一脸茫然地瞪着他那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安地看看我,又不解地看看小母鸡,可爱的像个三岁
的孩子。真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呀!我只好勉强地喝了几口酒胡乱的吃了几口饭,
最后灰溜溜的逃出了小母鸡的家。

  后来二财跟我说,小母鸡原来那个死了的男人,从来没有把她操的这样恣过,
她们结婚好几年才有的孩子,就是因为那个男的这方面一点也不行,插进去就射,
要不就是还没有进去就软了,所以小母鸡一直对这事从心里厌恶,原来她以为二
财也是这样一个无能的男人。

  回到张集,一个人也实在闲着无聊,便主动去找老队长要点活干。再说一个
人做饭也实在是麻烦,我最烦咕哒咕哒的拉那个破风箱。

  不过快过年了,地里也没有什么农活,老队长说要是我实在闲了慌就在牛棚
里跟牛官喂几天牛吧,三顿饭都跟老牛官一起吃,到晚上回知青点睡觉就行,等
工地上的人回来再说。

  喂牛比喂猪轻快些,也不像喂猪那么的脏,更比去工地当那个假英雄好多了,
有空的时候我还能对着那些牛吹吹口琴。有时候跟牲口在一块感觉比跟人在一起
还好。

  过小年的那天,就是一九七九年一月二十一日那天,张惠涟来张集找我。

  我从牛棚回来时老远就看见了站在雪地里的张惠涟,她那红白黑三色的大围
巾太显眼了,我想几百里外也能看得见,这个浪妮子戴个围巾也非要个这么扎眼
的。妈的,我这是怎么了,看到张惠涟我的鸡巴比脑子反应的还快。

  「哎哟哎哟哎哟,你怎么才回来呀,冻死我了,人家都等了好几万年了。」

  「哎哟哎哟哎哟,找我有事呀。」

  我走到她跟前轻声说:「想我了?」

  「哎哟哎哟哎哟。恶心,我是和二财一块回来的。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了,明
天从这里去工地还近一些,唉!我最怕坐拖拉机了,妈的,真是颠死我了。」

  她一提二财我的鸡巴更硬了。

  「找我么事?」

  「哎哟哎哟哎哟,烦死我了,我今天去县里给小葛他爸爸打电话,然后回到
皇庙拿东西,小母鸡说什么也要我和二财一块到张集来开证明,她想和二财登记
结婚。」

  「那个小葛家里有电话呀,操!官不小呀。有什么消息吗?云南的知青?」

  「还没有结果哪,不过这事长不了了。小葛他爸爸说过了年一定给我办回城
的事,一定把我弄到一个省级的文艺单位里去。一定给我安排好了。」

  「是呀,他一定能把你弄好了。」

  「哎哟哎哟哎哟,你小子竟想些不要脸的事,他爸爸都六十多了还能干这事
呀。」

  「能不能我怎么知道。」

     ***    ***    ***    ***

  我俩打闹着进了院子。

  「真他妈的冷呀,你别哆嗦了,咱俩到火房里点上火暖和暖和。一块把炕烧
热,一会好睡个热炕。这些天我一个人一直在火房的炕上睡。哎!二财和小母鸡
是怎么回事?」

  「哎哟哎哟哎哟,你别提了,那个小母鸡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二财那个好呀,
没法说了,你没见她在二财跟前那个酸样呀,恨不能呆在二财裤裆里不出来,妈
呀,我都看不下去了。她还让我过年回济南的时候给她捎回几瓶好点的雪花膏来,
哎哟哎哟,她那脸不抹还好看点,要一抹雪花膏,妈呀,还不像下到猪粪上的雪
呀。」

  「哈哈哈哈……」

  多少天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听到小母鸡对二财这么好我从心里高兴。

  自己珍惜的东西也能让别人同样的珍惜,那种心情是很奇特的。

  「二财那小子一定很恣吧?」

  「哎哟哎哟哎哟,他能不恣吧,小母鸡拿他像个宝贝似的,再说公社书记也
给放出来了,人家书记一点事也没有。其实谁都知道他里面有关系,一般人是弄
不倒他的,听说已经去县里去当书记去了。小母鸡让他爹给二财找个好工作,还
当了个小干部哪。二财真是时来运转了。一摘了地主帽子他的好事都来了。」

  「么?么?么?你说的么,摘了地主帽子了?」

  「哎哟哎哟哎哟。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吗?你没有听我的广播呀?」

  「你成天在广播里胡说八道有什么听头,再说牛棚里也没有广播啊」

  「哎哟哎哟哎哟老队长没有召开社员大会传达中央文件吗?」

  「没有呀,什么文件?」

  「哎哟哎哟哎哟,这个老队长,啊?他个人和老刘头有恩怨也不能不传达中
央文件啊。那个文件是《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份问题的
决定》。内容我记不全了,不过像二财这样的身份以后和贫下中农是一样的待遇
了,以后没有成分好坏这一说了。所以小母鸡催我赶紧回来给二财开结婚证明,
我看呀,她是怕二财不要她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噪杂声,随后老刘头和地主婆在二财的搀扶下,急急忙忙、
颤颤微微的走进知青的院子里,后面还跟着老队长和一些社员。

  老刘头浑身颤抖着走到张惠涟跟前,还没有开口说话,已经是老泪纵横、鼻
涕过河了。

  「张知青……」

  声音虽然还是那样的低沉沙哑,可听起来有了一些底气。

  「俺家二财……俺家二财说……俺家二财跟俺说……」

  二财接过他爹的话,「俺跟俺爹说了好几遍了,头先也问过老队长了,可他
还是不信。你跟他说说,张知青,你是公社的广播员,你说的话他准信。俺真的
给摘帽了,该是哩?」

  张惠涟不解地看着老队长:「这事都好几天了,你怎么还没有传达下去,难
道也没有组织社员听广播?」

  「社员家里都有广播喇叭,俺寻思着等工地上的人回来后再一尊开个大会,
这事也不差这几天了。」

  「可是俺家哪有广播,队里不给俺家安。俺上哪听去。」

  头一次听到二财说话这样的有力,我忽然发现二财的眼里放着从来没有过的
光泽。眼睛一亮,显的模样更他妈的精神,更他妈的好看了,我真想上去咬他一
口。

  张惠涟扶着老刘头大声地宣布着,「刘大爷,中央下文件了,你以后能直起
腰来说话了,从今往后你和其他社员都是一样的了,完全一样了。」

  刘老头呆呆地看着张惠涟,看了好长时间,像他妈的过了一百年似的,最后
老刘头把眼一闭,瘫在了雪地上,他张开大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出了一种像
是来自地狱深处的狂吼,那声音把整个知青院子里的人都惨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
瘩。

  「噢……」

  老刘头长吼一声正直了身子,双膝跪在雪地上,朝着北面嗑起了响头,这时,
地主婆已经哭的快晕过去了,披头散发浑身是雪的瘫坐在地上。

  「感谢共产党,感谢共产党,感谢共产党呀……」

  老刘头和他老婆长跪不起,并且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起来,不,那不是哭,
那是从心底里释放出来的压抑了三十年的,火山喷发般的吼叫。

  直哭的院子里的女人一同抹起了眼泪,直哭的院子里的男人也跟着眼圈发红,
直哭的院子里的雪都化了好大好大的一片,直哭的我这早已经冰凉的心里也变的
热乎起来,同时感到自己嘴里的唾液在不断的增加。

  操你妈的老刘头,让我心里这么难受,欠该让你再多戴上三十年的地主帽子。

  (1979、1、11、中央文件《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
子女成份问题的决定》决定指出,除极少数坚持反动立场至今还没有改造好的以
外,凡是多年来遵守法令,老实劳动,不做坏事的地、富、反、坏分子,经过群
众评审,县委批准,一律摘掉帽子,给予人民公社社员待遇。地、富家庭出身的
社员,他们本人成份一律定为公社社员,与其他社员一样待遇。凡入学、招开、
参军、入团、入党和分配工作等方面主要看政治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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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四)

  别的知青都回家过年了,我没有回济南,一方面是自己不想回去,一方面也
是二财极力不让我回去,他要我帮他把小母鸡甩掉,因为摘帽以后去他家提亲的
一天多起一天,那些女人的长相都比小母鸡好看,其他的条件也能说得过去。

  二财现在可他妈的抖起来了,竟然故意不去开结婚证明,并且在小母鸡面前
摆起了架子,那个小母鸡也真是犯贱了,二财越是摆谱她越是贱的斜乎,她爹已
经是县委书记了,按说她该更狂了,可她就是沾上二财不放了。小母鸡为了拢住
二财费劲了心思,我听说给二财在县里找的那个工作,是个机关单位,听二财说
过了年他就去一个什么干部培训班学习。二财现在可他妈的说话有些狂了,连说
话的语调都有些变味了。小母鸡还给老刘头在县城要了一间不小的门面,让老刘
头也搬到了县城,卖起了烟酒糖茶。大财的亲事也很快有了眉目。老刘头恣的那
个熊样,走起路来脑袋使劲的往后仰,这个该死的老刘头,他妈的也不怕也折断
了脖子,他每次见个熟人都会赶紧抢先给人家打招呼,总是先哈哈的笑一阵才说
话。操!人怎么都这德性,给俩破扇子也想当成翅膀一样的硬往天上飞,妈个逼
的,摔死你。

  我是在县城小母鸡和二财的新家过的年,那小母鸡待我像皇上一样,唯恐我
挑唆二财不要她了。其实每次二财跟我说要甩掉小母鸡时,都会让我狠狠地骂一
顿,小母鸡也听到过,所以她对我感激的不的了。我也真不想让二财甩掉小母鸡
再找个其她漂亮的女人,我怕二财的心从我这里转移出去,一心扑到别的女人身
上不再这么听我的话了。把我的宝贝放在小母鸡这里我放心,随时我都可以拿出
来把弄一番,我看二财一直没有对小母鸡动真心,只是小母鸡给他带来的这些实
质性的好处,使他不得不对小母鸡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多了一些体贴和温存,
散伙的事二财也渐渐地不再提了,他还答应小母鸡过了年就让张集的老队长开好
结婚证明送过来。在尽量不要让二财对别的女人动真情这点上,我倒是和小母鸡
站在一起的。我不知道小母鸡有没有看出来我和二财的事,我倒不是怕小母鸡看
到会怎么样,我只是不想二财有什么把柄捏在小母鸡手里,更不想搞坏二财刚刚
有了的好名声。

  看着二财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起来,我心里比他还高兴。如果我要是有
跃进哥的地址,我肯定早就把这好事跟他说了,我知道他也喜欢二财。这个该死
的李跃进,不知为什么连一封信也不给我寄。哼!我早晚要去找他算账。

  过了初三我就回到张集,因为二财当天下午就去那个干部培训班报道了,再
说这几天二财跟着小母鸡整天到处去拜年,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他亲近,他们去的
当然都是县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家来的也是一些有实权的人物。

  这段时间二财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当官真好,有权真好,他现在活的真是太
开心了。二财待人接物的水平也在一天天的有长劲,嘴里的土话也越来越少,他
曾上过一年的高中,也是个有文化的人,接受新事物新观念都是比较快的,我看
他适应新角色的速度更是惊人,比演员入戏还快。

  张集的老队长还带着礼物跑到县里来给老刘头和二财拜了年,以前在他们面
前那样飞扬跋扈的老队长,见到老刘头那幅奴才相真他妈的让我恶心,也让我真
真切切的领悟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权力的更迭最能改变人的命运。操!

  点上的知青们从济南回来后都在议论要回城的事,都听说云南的知青闹成了,
听说他们最后全都回到了自己的城市,而且都给按排了工作。臊动和不安随着知
青们不断的窜点和游说,变的越来越狂热起来。

  有些结了婚的,还有些有了孩子的,都考虑着割除后患的事宜。和当地社员
结婚的大都当计立断的选择了离婚,同是知青的也在考虑先办个假离婚回城以后
再说。因为传说已经结婚的或是有了孩子的一律不能再回城。

  知青们大都没有心思干农活了,成天想着回城的事,历行公式的开会和学习
也都成了一种敷衍和牵强。带队的老师们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眼的放任这些,对
知青们的询问也都回答的模棱两可,这更加使那些不着边际的传说也像有根有据
的事实一样的疯传起来。

  不过刘老师劝我们说的一句话我记的很清楚,他说:一心想得到的不一定是
好事。

  记得那是四月的一天,张惠涟叫人传话要我马上去公社农机厂去找她,我预
感要有好事发生了,激动的我连午饭也没有吃,飞也似地跑到去皇庙的路上,拦
了辆过路的拖拉机向公社赶去,我想尽快见到张惠涟,因为她的消息总是又准又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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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

  和张惠涟一起住的两个女工看到我来了,便知趣的躲到了隔壁一间屋里。

  本来刚过完年时,那个小葛他爸爸葛老头,就把张惠涟安排进了一个小文艺
团体里,张惠涟嫌那个单位太小,待遇也不行,还不如她在公社广播站的待遇好,
她没有去,听说那个葛老头正在给她联系着一家省级的文艺单位,看来张惠涟快
要走了,我想她今天让我来,可能是要和我告别吧,也可能还有更好的事呢,说
不定她也一块给我也找到了一个好工作,还有可能想和我最后再做一次那种事,
操!这个不要脸的张惠涟。

  女工走了以后,我把门关上,一把抱住了张惠涟。

  「快说快说,一定是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哎哟哎哟哎哟,你轻点抱呀。告诉你吧,不是一个好消息,是两个。」

  「我操他妈的,恣死我了,快说。」

  「哎哟哎哟哎哟,你放开我,抱我这么紧干么呀,讨厌!你这人真是的。」

  她挣开我后退了几步。

  「哎哟哎哟哎哟,我得离你远点,别把你恣晕了砸着我。你听好啊,第一个
好消息是……要拔点了。」

  「啊?拔点!我操他妈的,看来是真的了。」

  「哎哟哎哟哎哟,别恣死你,我听说只要是没结过婚的,没有孩子的知青一
律回城参加工作。这事最多还有一个月准能成,听说别的地方已经开始了。我二
姐来信说下个星期就能回济南了,我三姐也说不出十天就回济南。啊哈!看来咱
这里也快了。」

  我狂喜着就想去把张惠涟抱起来甩一圈。

  「哎哟哎哟哎哟,你别碰我了。离我远点。」

  「呵呵,谁还稀罕碰你。又不是没有碰过。」

  「哎哟哎哟,正因为你以前碰过我,现在才不能再碰我了。」

  「回城以后能给安排工作吗?这么多知青一下子都回去了,国家哪有这么多
的工作给安排呀,城里的还有那么多的待业青年没有工作呢。操!回去也未必是
好事。」

  「哎哟哎哟,所以要托熟人才行吗,我现在正抓着葛老头不放哪,估计差不
多。」

  「你是有两下子,我可是什么人也没有,还不知道回城后能不能吃上饭呢。」

  「哎哟哎哟哎哟,有我啊你怕什么,我能让孩子他爸爸去要饭啊。」

  「啊?你说的么?」

  「哎哟哎哟哎哟,噢,噢,噢,是……是这么回事,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
个好消息,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有孩子了。听明白了吗?」

  我的脑袋乱轰轰的,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么意思,什么怀孕,什么肚子里有
孩子?

  「你肚子里有什么……有孩子?怎么有的的孩子?谁……谁给你放进去的?
怎么……怎么……进去的?」

  张惠涟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盯着我,鼻孔也一涨一涨的,热气直往我脸上喷。

  「哎哟哎哟哎哟,哎哟哎哟哎哟,好你个林跃进呀,气死我了。你是真不懂
还是装不懂啊,你想赖皮啊,想不负责任啊?还谁给我放进去的孩子?不是你给
我放进去的吗。你颠什么憨装什么傻啊,还……还怎么放进去的?是你用鸡巴放
进去的,你把那些白色的东西都弄进我肚子里了,后来他就……他就……他就变
成一个小孩了。」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我听他们说过和女人做那事容易惹麻烦,容易拖泥带
水的走不干净,女人一怀孕往往死缠着你不放,麻烦大了,很不容易甩掉。

  「你……你……你怎么知道肚子里是我那些东西变的小孩。」

  「哎哟哎哟哎哟哎哟,不是你的是谁的,我心里还没有数吗,怎么,还冤枉
你吗,噢!你呼哧呼哧的放完了,就……就完了。门都没有,我跟你说林跃进,
你想不承认试试,想赖账啊,你也不看看我张惠涟是干什么的。」

  「你……你……谁知道有多少人往你肚子里放过那些东西,以前那个姓葛的
肯定放过吧?还有革委会大院里的那些男的,听说他们都往你这里面放过那……
那东西。」我可不能承认,要是有了孩子可怎么回城,人家有规定,没有孩子的
没有结过婚的才能回城,张惠涟这个浪妮子,什么时候怀孕不行,单单马上要拔
点回城的时候怀孕,操!不行,我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麻烦就大了,再说她这
个破鞋,谁知道让多少个男人捣鼓过。

  「哎哟哎哟哎哟,你放屁,小葛是和我有过这事,可他走了都一年了,打他
走了以后我俩再没有过这种事。你别把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还说什么革委会大
院里的那些人,告诉你,别说我和他们根本没有过这种事,就是有过这事,这帮
老家伙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种子啊。我算过了,就是年前我到张集给二财开结婚证
明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在知青点上住了一宿,你捣鼓了我一晚上,打那以后我就
再没来身上(例假)。不信等孩子生下来看看像不像你这个熊样。肯定跟你一个
德性,一副贼样。」

  「张惠涟,你别偷牛的走了想找个拔橛的当替死鬼,哼!想赖我,没门。」

  我甩手就往门外走,跟她有什么好罗嗦的,一个破鞋。

  「哎哟哎哟你给我站住,惹了事就想一跑拉倒啊,你这个王八蛋,给我回来。」

  她使劲拽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我扬手用力一甩,她倒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在
了地上。

  「哎哟哎哟你敢揍我,林跃进你这个私孩子,你要敢不承认这事,就别想走
出这屋子」

  她爬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腿:「林跃进,你要是这么无情可就别怪我无意
了,我要把你的那些不要脸的事都说出去,让大家伙都知道你和李跃进有那种见
不得人的事,还有那个二财,我看你和他也不正常,说不定也有这种烂事,我要
让二财在小母鸡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要敢走出这屋试试,明天,全皇庙的
人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我还要让全济南的人,全山东的人,全中国的人
都知道你这些不要脸的事……」

  「我操你妈的张惠涟。你这个破鞋。」

  我抽手给了她两个耳光,我最听不得别人拿这事威胁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跃
进哥的坏话,最恨有人要再毁坏二财的幸福和命运。他俩都是我最喜欢最珍重的
人,我宁可自己受伤致残,宁可自己丢掉性命,也不要让人家毁掉我心上人的名
誉。这个该死的张惠涟,他妈的,专门往我最痛苦的地方撒盐,这个贱货。

  「哎哟——哎哟——林跃进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你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你不得好死。」

  披头散发的张惠涟依然不肯放开抱住我腿的胳膊。我使劲往外推她的脸,谁
知她就势在我的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操他妈的,痛死我了,我抬脚对她身上
就是一阵猛踢狠踹。

  张惠涟大声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那两个女工听到喊叫声撞开门进来紧紧
地抱住了我。

  「你这是干么?她有身孕了,你怎么这么狠呀,你还是人吗?」

  「哎呀妈呀,不好了马姐,惠涟流产了。」

  此时我也看到张惠涟的裤口部有很多的血流出来,深蓝色的裤子裆部也有黑
乎乎的一片血迹,张惠涟紧闭着眼,她的脸正在慢慢变白变黄,痛苦的五官都在
扭曲着,叫喊的声音也在渐渐地小下来。看到这我不免紧张起来,我不想承认她
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可我并不想要她的命,更不想让她死啊,她一直对我那么
照顾,一直对我那么好,再说我俩是一块来的就应该一块回去啊,总不能死在这
里一个吧,我心里害怕起来,那两女工把张惠涟抱到床上,我看到地下也有一大
滩的血。

  「你照看着她点马姐,我去皇庙街上把接生婆叫来。」

  「林跃进你还站在这里干么,快去找辆车,要是不行的话还得赶紧往县里送,
快去呀,还有,你赶紧借钱去,越快越好。别傻站在这里了。」

  看到张惠涟那苍白的脸,看到她痛苦地紧咬着嘴唇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的懊
悔,我真不是人了,我真是个畜生了,我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啊。

  我一下扑到床前。

  「惠涟姐,惠涟姐,我错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死了啊。」

  我这一喊,张惠涟睁开眼向我看来,她缓缓地抻出手摸着我的头,喘息着说
:「别怕,我没事,死不了,你出去吧。」

  惠涟姐,惠涟姐……「」哎呀你别咋呼了,她这个样了你还咋呼么,早干么
了,看你刚才那个样,像个恶狼似的,我俩要是晚进来一会你还不把她踢死啊。

  快走吧,出去吧出去吧。「我不放心地走到屋外,擦了擦眼角那好久没有流
过的眼泪。我上哪儿去借钱啊,皇庙街上我一个人也不认得,二财和小母鸡都搬
到县城里去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急得我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操他妈的,我这算什么男子汉啊,揍一个怀孕
的女人算什么本势,有这本势为么不去找仇人算账啊。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姓刁的那个王八蛋,对!操他妈的,我去找他弄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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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六)

  我走出农机站的时候,看到一个小脚老太太随着那个女工急惚惚地进了张惠
涟的屋里。我真有些担心这样一个土里土气的老太太能看好张惠涟这么重的病人。

  来到刁家大院的门洞里,刚一探头,那条大黑狗就跑了出来,不过它好像已
经认得我了,在我身上嗅了嗅,围着我转了几圈,又在我身上噌了噌,便跑到一
边趴着去了。

  还没走进屋里就嗅到一股呛鼻子的中药味。

  「有人吗?」

  「在哩」

  「地瓜炉子」应声走了出屋来,她手里还端着一个药锅子。

  「你是……你是林跃进吧?」

  「是我,我是林跃进。」

  「这大半年没见你,咋成这个模样了,脸上的疤咋弄的哩这是」

  「让狗抓的。」

  她见我脸无笑意,便干咳了两声脸上硬挤了一点笑容,将我让到屋里。

  走进堂屋我看到厢房里那个姓刁的王八蛋正在喝中药,见我进屋来他没有半
点表情,只是冷冷地说了声:「来了。」

  操他妈的,这个王八蛋。

  「你刁主任老毛病又犯了,我正给他喝中药哪,小林啊,有事哩?」

  「我……我……我是来借钱的。」

  这对丑男女一听这话,都瞪眼仰脸地竖起了耳朵。

  「借钱做啥?买东西?买啥?要借多少?」

  「地瓜炉子」手上砂锅里的药根都流倒了地上,她两眼看着我没有察觉。

  「一百。不是买东西,有别的用处。」

  我是我平生第一次向别人借钱,操他妈的,这个王八蛋要是敢不借给我,我
今天就杀了他。

  「借恁多,俺家可没的有,你刁主任一个月才关几个钱啊。」

  「借不借你两口子看着办吧,我有急用。」

  「我的娘哎,我说小林,你这是借钱又不是要账,咋这样说话哩。」

  地瓜炉子一脸温怒地说。

  这时里屋里的王八蛋终于说话了。

  「翠她娘,你出去给他借借去吧,孩子张开嘴了,你咋能不出手哩。」

  「该是,该是,咱过会可咋还哩。」

  「哎呀叫你去就去吧,人家小林能不还咱吗。」

  「借恁多的钱,一家两家也凑不齐哩。」

  「地瓜炉子」不满地吱唔着,嘟嘟囔囔的放下手里的药锅出去了。

  我看到大黑狗也摇着尾巴跟在她后面跑出了院子。

  「借你的钱我会还你的,你不用害怕。」

  我站在堂屋冲着里屋里的王八蛋叫嚷着。

  「我怕你啥,不就一百块钱哩。」

  「哼!还算你有点良心。」

  「你这是咋说话的哩。小林哎,你咋变的这样了哩,还记恨去年那事?都一
年多了,你还没末记开?咋?还要记一辈子哩?」

  「两辈子我也忘不了。」

  我的心跳加速,有一种怒火在升腾。

  「恁叫你刚来那会长的恁多塞哩,你要是现在这副模样,想叫俺那样做你,
俺也不会哩。」

  「你找挨骂呀,我这样子不都是让你给害的。」

  「俺害的你,笑话哩,俺叫你下乡哩?俺叫你来皇庙哩?俺叫你给俺送五斤
花生油哩?你自个搠着屁股让俺弄,还怪俺不成哩。」

  操你妈的,我的怒火在往上涌,气的我一步闯进里屋,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衣
领。

  「操你妈姓刁的,你害了我还不承认,操你妈的你整天唱高调讲语录,像个
人物似的,背下里害了多少知青?你死不出好死,你要是逼急了我,我把你那些
破事都说出去,我不信就没人治的了你。现在你腿痛是老天给你的报应,操你妈
的,过几天让你浑身痛,痛死你这个王八羔子。」

  「把手松开小子,别看我躺在床上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照样崩你的屁眼。」

  「我操你妈的让你崩……」

  我挥拳向他脸上打去,他用手一下就把我挡开了,他虽然腿不能动但胳膊还
是很灵活的,怪不得张惠涟说过他在武装部的时候练就了好一身的功夫。真如他
说的躺上床上我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打了好几拳都没有打着他,反被他抓住了手
腕想给我来个反擒拿。要不是我经过了这一年拚命的锻炼身体,我的手腕都不容
在抽出来。

  我抽出手腕纵身跳到炕上,抬腿朝他的脸上踢去,他却不慌不忙地看着我的
脚快踢到他脸前时,借我的力量就势将我的脚脖子往上一抬,我整个人失去重心
摔在了炕上。他抻手向我的裆部抓来,我连忙来了个驴打滚,翻下炕来。

  「操你妈姓刁的你等着,我今天非砸死你不可。」

  我窜到堂屋拿起他家门后那根手腕粗的顶门扛,几下就稀里花啦的把他家里
砸了个遍,最后我又窜上炕抡起棍子向那姓刁的王八蛋砸了下去,他一边躲闪着
企图抓住我手里的扛子,嘴里一边说着费话。

  「林小子你闯下大祸了,你别想再回城了,在这里蹲一辈监狱吧,听到了吗?

  还不给我住手。「」我操你妈的我今天非砸死你不可,我要把这棍子捅进你
屁眼里去。「这个王八蛋终归是经过训练的,我挥舞了半天才打中了他一下,打
不着他更让我窝火,越是打不着他越是来气,一生气就没了章法,不小心竟让他
抓住了棍子,我俩在炕上像拔河似的争夺起来。他的力气可真他妈的大,我俩都
拚命争夺着这根顶门扛。

  这时门响了一下,接着我听到了「地瓜炉子」,的惊声尖叫,随后她一边往
外跑一边拚命嚎叫着。那声音和在三里坡听到的杀猪声一模一样。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我越想赶快夺下棍子,狠狠地揍这个王八蛋一顿,可越是着急越是夺不下来,
我抬脚照他的脸就跺了过去,这下他没有躲的开,他哎唷一声一手捂住了自己的
眼睛,另一只手还是死抓着顶门扛不放,我操他妈的,他一只手当然夺不过我的
两只手,我抽出棍子抡园了胳膊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欠该这个王八蛋
命大,那顶门扛砸在了墙上砸脱了好大的一块墙皮,震的我的手都有些发麻了,
我抖动了一下手腕再一次抡起来向他的头顶上砸下去,这个王八蛋一看不好,双
手抱着头向炕下滚去,身子下去了他的屁股还在炕上,看来他的腿不听使唤了,
操,我正好弄死他,这个王八蛋早该死了。这次我的棍子又没有砸着他,砸在了
床头上,咔嚓一声,床头断裂了。妈的,我真急眼了,端着顶门扛照着他的屁股
捅了过去。

  他哎唷一声被我捅下了炕,我也迅速纵身跳下炕骑在了他的身上,正当我要
拿顶门扛再次砸向他的脑袋时,从屋外一下子涌进来五六个虎彪大汉,我还没有
反应过来就给按趴在了地下。

  我一边极力挣扎着一边高声叫骂着。

  那个王八蛋被人抬到炕上,他指着我冲那帮人大声叫嚷着:「给我打断他的
腿,打断他的腿。」

  有个家伙操起那根顶门扛朝我的屁股和腿肚子上就打了下来。

  一下、两下、三下……操他妈的,这个私孩子真他妈的狠。

  一阵阵的剧痛让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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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七)

  静,出奇的静,白茫茫的一片。

  我感到两腿发涨发热,自己的血液里好像有一种凉凉的东西在流动。睁开眼
时,首先看到的是刘老师和王强的脸。

  「你醒了林跃进,什么也别说,别激动,好好躺着啊。」

  我看了一下四周,这像是在卫生院里,两边都有躺着的病人,我的手背上打
着点滴,腿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

  「这是……」

  「这是在公社卫生院里。你躺了好几个小时了,可把刘老师急坏了。听到信
以后刘老师和咱点上的知青都来了,姓刁的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怎么让人把你揍
成这个样子,咱点上的知青准备组织起来上县里告他去。」

  「先别说这些王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还不知道林跃进是不是象刁主任说
的那样,等他好一点再说。醒了就好了,王强,你在这里看他一会我去跟大夫谈
谈。」

  刘老师走后,王强趴在我耳边小声问我,「林跃进,你这事惊动县里了,来
了好几个人调查这事。刁主任说你上他家跟他借钱,他不借给你,你就拿顶门扛
要揍死他,要不是有人来的及时你就砸死他了,是这么回事吗?咱点的知青都不
相信他说的,都认为里面还有别的事,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袋还昏沉沉的,不想说话,再说我还没有弄清我闹的这事到了什么地
步,先不说话最好,万一说多了再改口不好反供了,张惠涟跟我说过,出了事先
想好了再说话,要是说了对自己的不利的话以后就不好反悔了。对了,张惠涟怎
么样了。

  「张惠涟呢?」

  「她来过了你没醒。」

  「她没事吧?」

  「啊?她有什么事?她不是好好的吗?」

  「噢!」

  我没有再问,心想等见了张惠涟再说。

  山东人就是斜,说谁谁就到,心里正想着张惠涟的事,她已经站到了我的病
床前。她对王强说:「刘老师叫你出去一趟,有急事。」

  「啊?么事?」

  王强说着就赶紧出了病房。

  看上去张惠涟浑身虚弱的很,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先前那么的响亮,眼睛发干
脸白似纸。

  她俯下身子,看着我小声说。

  「你少说费话,咱俩那事知青点上的人都不知道,以后我再和你算账。你惹
的这事可不小,我正在想办法摆平哪,一会县里来人问你,你就说和刁主任话说
的不投机打起来的,别的事你什么也不要提,越简单越好,听到了吗,我让刁主
任也是这么说的,他也不想把这事弄大了,就是」地瓜炉子「那个娘们非要让人
把你抓起来不可。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她快速地说完以后,看了看旁边病床上的人没有注意我俩的谈话。

  「你怎么这么傻,快拔点了,你惹他干么?想走不利索啊。」

  「惠涟姐。」

  我看着张惠涟那苍白的脸心里有些发酸,我虽然不喜欢她,更不想和她有什
么孩子,但做为朋友张惠涟的仗义还是不可多得的。

  「你没事吧,对不起你了,我本来想向他借钱的,可看到他我就失去控制了。」

  「他肯定说话刺激你了,这我知道。不过你俩我可都警告了,都少说那些没
有用的话。咱这就快回城了,没有必要惹这麻烦,他这个知青办主任也到头了,
他还想再升一级,所以也不愿把这事闹大,你要不是把他揍急了他也不会让人揍
你这么厉害。不过他好歹心里有数,不让那些人揍你的要害处,只是往你的屁股
下面揍,刚才我又问了一遍大夫,你的腿没事,很快就会好的,听我的话,我尽
快把这事摆平了,咱好利利索索的回济南。」

  「知道了,我听你的,惠涟姐,你不恨我吗。」

  「恨你?你这个傻瓜,我本来是想告诉你这事让你高兴的,我又没说非赖你
什么,你怕的么,你不愿要这孩子,咱俩回济南后把孩子打掉不就是了,我都没
拿当回事,你那么紧张干么。知青到医院流产的有的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知道你是怕为这事回不了城是吧,小人见识,要是因为这事回不了城,你
也太小看你惠涟姐了吧。啊!「这个张惠涟,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真可惜了她是个女人。有这样大胸怀的,男人也不多见。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好
在她肚里的孩子跑了,要不然……

  这时,刘老师陪着县知青办的两个人进了病房。

  我按照张惠涟的吩咐,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这事说成因为我跟刁主任说话时带
了济南骂人的口头语,刁主任用当地的方言骂我,我俩就是为这打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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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

  第二天张惠涟就叫刘老师他们用地排车将我接回了张集,她怕拖拉机太颠,
我的腿受不了。

  刘老师说我要是还在公社卫生院里,县里知青办的那两个人老是问我这个问
我那个,张惠涟怕我说叉了话,前后矛盾了,她不好摆平这事。

  刘老师当然是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样他回单位也好交差,说不定还能
提一级工资呢。

  回到张集我也一直在炕上躺着,白天知青出工以后,他们轮流留下一个照顾
我,都盼着我快好起来,因为传来的消息说马上就要拔点了,看样子在这里没有
几天的呆头了。

  这天,我感到心情不错,外面的阳光暖洋洋的,我跟扬姐说了一声,便坐在
知青点的院外一边吹口琴一边晒太阳。

  一阵阵若带凉意的风轻轻地吹来,带着一股股泥土里散发的清香和芬芳。蓝
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云彩,越过翠绿的树木,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山峦,眼前这
番纯朴自然的乡村美景,真像是天工绘制的一幅淡淡的水彩画。

  屈指算来自己下乡已经一年半多了,第一次感到时光在迅速地流逝。山还是
那样的山,树还是那样的树,小村庄也依然还是那样像停摆的钟表一样静静地没
有任何的改变,物似人非,我却不再是刚来时的林跃进了,我变的连自己也不知
道是个什么人了。想想我要是一直在学校里上学的话,怎么会有这番脱胎换骨的
变化,如果不下乡也许我的人生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看着手里的口琴自然又想起了我的跃进哥,不知道他工作的怎么样了,不知
道他心情好的时候会不会也想到我,不知道他想没想到他给我的打击有多么的大,
我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他而起的,都是因为他对我的无情,才让我感到这个世界的
冷漠,才让我对所有的人都失去了信任。李跃进啊,等回城有了工作挣了钱我一
定要去找你,你欠我的一生的债,我要让你用一生来偿还。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
么他一直是我心里的牵挂。

  远处开来一辆吉普车,一路颠簸着驶进了张集村,在离知青点不远处的大场
院里停了下来。我看到从车上走下一个穿西服戴领带脚蹬一双新皮鞋的男人,像
个干部的模样,一群村里的小孩将吉普车团团围了起来,这还是张集村有史以来
开进的第一辆吉普车。那个司机下来哄着孩子们,打开另一个车门,从车上下来
一个小个子女人,穿的也很整洁,也像是个干部,他和那个穿西服的男人手里拿
着一些鸡蛋和点心竟直向知青点的大院走来。

  呵呵,我的妈呀!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操,这不是二财和小母鸡吗,怎么
变成这幅模样了。

  「二财,二财。」

  我大声地喊起来。二财紧跑几步上来握住了我的手。

  「小林同志你好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和你嫂子听说了这事以后赶紧
过来看看你。」

  他这一说话,我的脑袋里面好像灌进了一些混水。

  「我操你妈的二财,几天不见,怎么说话这味了。」

  「要文明礼貌啊,小林同志。以后可不要这样说话了。」

  「操,我在做梦吧,妈的,做梦也不会想到你变成这个熊样啊。这才三个多
月没见你,怎么……这幅德性了,你真是他妈的鸟枪换炮了。」

  小母鸡也笑嘻嘻上来和我打招呼,她胖了不少,不过胖点倒好看了,脸皮也
跟原来大不一样了,还画了眼眉化了装,要不是在这里我还真不敢认她。

  「哎呀,我操,小母鸡怎么也变成凤凰了。」

  「小林同志你怎么说话呀,不能再喊叫外号了,叫嫂子。你要再这样说话我
们可不理你了。」

  俩人竟然都不再说土话了,这是他妈的抽的什么风啊,我有些糊涂了,操!

  这俩傻逼。

  「这是我跟你嫂子给你买的礼物,你好好养养身体,以后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呢。」

  「操!二财,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的,你俩把我弄傻了。」

  「我不叫刘二财了,我改名了,以后叫我刘青山好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
烧。」

  这时扬姐迎出来和小母鸡热情地打着招呼,小母鸡说她是绕道公社张惠涟那
里过来的,张惠涟已经把我和刁主任的事摆平了,什么事也没有了。俩人说着象
亲姐妹一样手拉着手进了女知青的屋里。扬姐最近也在向张惠涟学习那一套,但
她的模样可是没法和张惠涟学的。

  我将二财往屋里让,他把给我的鸡蛋和点心拿进屋,出来看我扶着墙走的很
慢,便走到我跟前,伸出胳膊将我抱起来送进屋轻轻放到了炕上。那一刻我的心
里热乎乎的。

  二财跟我说,年后一上班,单位就让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女婿进了一个干部培
训班,让他带薪学习半年,二财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培训班里他的成绩是最好
的,自从压在他头顶的那顶帽子摘掉以后,二财好象一下子飞到了天上,他和小
母鸡早已领取了结婚证明,他们还在县委礼堂里举行了婚礼,参加婚礼的都是一
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二财说光收到的礼金就有两千多。现在小母鸡已经怀孕了,
上个月他们又搬了一次家,现在住在县委宿舍大楼里,那房子非常的宽敞明亮,
所有的家具全都是新换的。老天爷仿佛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事
都给了二财,所有的这些好事对二财来说都是那么实实在在、真真切切,都是能
看得见摸得着的,他的生活和半年前晃若两个世界。二财说小母鸡还鼓励他写了
入党审请,估计差不多下半年就能通过。他跟我说到这里时,眼里闪着激动的泪
花,是啊,从奴隶一下子变成主人,那种激动的心情,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是无法
理解的,也是难以想象的。

  他站在窗前对着窗外蓝蓝的天空情绪激昂地连说带比划,他好象不是在说给
我一个人听,而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他的幸福,宣布他的快乐,宣布他二财,不,
宣布他刘青山新生活的开始。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那漂亮而又成熟的脸上,我看到他的眼角上多了
几道鱼尾纹,我知道那与年龄无关,一定是他整天笑眯的眼睛,乐出来的幸福无
比的快乐眼纹。

  看到我喜欢的人如此的幸福快乐,真比自己得到这些还要高兴。我一时也跟
着激动起来。

  「二财,噢不,叫什么刘青山,是吧,刘青山同志,你得谢谢我。」

  「那是,要不是你当初那么骂我,也许我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也就没有
今天这一切了。」

  「操,噢,对不起,我不说这个了,刘青山同志,你过来一下。」

  「啊?什么事。」

  他俯过身来凑到我面前,脸上兴奋的表情还没有退去,眼里还泛着激动的泪
花,红红的嘴唇里那白玉一样的牙齿晶莹剔透,由于过分的兴奋和激动,从他嘴
里喷到我脸上的热气,象沸腾的蒸气一样炽热。我的裤裆里早已经涨了起来,脸
红心跳的我一把将二财的头抱了过来,在他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张开嘴刚喊
了一声痛,我已经用嘴给他堵了回去。

  我这还是第一次跟二财亲嘴,感觉跟跃进哥亲嘴差不多,和跟张惠涟亲嘴的
感觉完全不一样,我紧紧地搂着他的头完全沉陷进了欲火之中。

  谁知二财却慌忙用力将我推开闪到一边,紧皱着眉毛,立刻露出了一脸厌恶
的表情,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朝地下吐了几口唾液,使劲擦了擦自己
的嘴,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神情非常严厉地对我
说「小林同志,以后不许这样了,这是很不道德的事,是有违人之常理的。」

  他的表情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啊!……」

  我吃惊的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听到他继续严肃地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
的事不要提了,想也不要想,你要是以后想和我来往,就和我做干干净净的朋友,
要是再想和我做那种事,我告诉你林跃进,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刘青山,你若是
屡教不改不思改悔,我对你是绝对不会客气的,我会运用法律来惩治你。现在站
在你面前的我,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二财了,你我现在是平等的。虽然你
还不过只是一个知青,看在以前你帮过我的份上,我还是会尽量以平等的身份和
你相处。以前我是被迫无奈才那样屈从你和李跃进的,你知道吗林跃进,我一直
不喜欢和你们俩做那种丑陋肮脏的事,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现在知道,你和李跃进的这种事是一种变态的行为,不光是很不道德的,
这还是一种流氓犯罪你知道吗,是要坐牢的。收起你这一套来吧林跃进,好好的
学习一下,做一个对革命、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正常人,争取为国家、为党和
人民做一些有用的事。为全人类能尽快地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目标去努力去奋斗。

  你还这么年青,不要让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毁了你的前程。「他瞪着眼睛怒视
着我,那种眼神那种目光完全是从前老队长看他们一家人时的那种眼光。操!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放的这些是什么屁,怎么这么臭。人怎么会这样,
一旦身份和地位有了变化,怎么立刻就会成这幅德性。翻手为云,复手为雨。

  这人说变也变的太快了吧,这个世界变的也太神了,这是谁造成的。

  「我操你妈二财。」

  「你怎么又骂人,这么没有教养,林跃进,我再次警告你,你是一个长在红
旗下的新中国知识青年,怎么能像过去的流氓地坯一样的张口就骂人。我跟你说,
你得给我好好地学习学习,改造一下你的这些思想观,你得好好地给我……」

  「我操你妈二财,我就是操你妈,我就是骂你。」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林跃进,你还想不想和我做朋友了,你还……」

  「我想操你,我想操你,操你妈的二财,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王八
蛋,你滚,马上给我滚,去做你县委书记的女婿吧,去当你的官去吧。我操你妈
的,滚!」

  我拿起炕上那些他给我买的点心狠狠地向他身上砸去,点心的碎末散的他满
身都是,二财,不,那个叫刘青山的漂亮男干部,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点心碎末一
边向屋外退去。

  小母鸡听到我的骂声也跑到了院子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兄弟俩吵什么吵。」

  「谁跟他是兄弟,走,我们走,当初就该听你的不要来,不要和这些没有休
养,没有教养的东西来往。你知道吗?他变态,他有病,他……」

  一个白色的鸡蛋在他脑袋上开了花,蛋青和蛋黄立刻令人恶心顺着他那乌黑
漂亮的头发,淌在了他那一身崭新的西服上面。小母鸡赶紧掏出手绢给他擦拭着。

  我接着又抛出了好几个鸡蛋,直打的他俩狼狈不堪地逃出了知青大院。我扶
着墙走到屋门口冲着他和小母鸡破口大骂。

  扬姐不解地责怪着我:「你这是怎么之了,像个恶狼似的见谁都咬啊,人家
两口子对你多好啊,让县委书记的司机专门开着车带着礼物来看你,多给你长脸
啊,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德性啊,真是的。」

  当我连滚带爬地赶到知青大院的门口时,看到老队长正一路小跑地追到吉普
车跟前,点头哈腰地拉着二财的胳膊说着什么,可能是想让二财去他家坐坐,我
看见二财扬手就把他推了出去,老队长身子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将看热闹的小孩
砸倒了好几个。二财头也没有回上了吉普车,车子开走以后,老队长还在那那里
冲着吉普车的屁股点头哈腰地鞠着躬。

  当那辆吉普车颠簸着出了张集村,冲上土路向红卫公社奔去的时候,一大团
扬起的尘土挡住了车身,我看到那团尘土向远处伸延而去。

  当尘埃慢慢地落下以后,什么也看不见了,什么也没有了,一切又恢复了原
来的样子,恢复了那种原始的平静,那种乡村特有的平静。

  天依然还是那样的蓝,树依然还是那样的绿。阳光依然还是那样的灿烂,可
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又多了一道重重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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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九)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知青们刚出工不久,刘老师就风风火火地赶回了知青大
院。他是前天回济南的,大伙都盼着他早点回来,都盼着那一时刻的早点来到。

  本来我是打算今天也出工的,腿上的伤基本都好了,只是走快了还痛一点,
我觉得干一般的农活也差不多能行了,可扬姐说等刘老师回来再说吧,她今天还
是陪我在家呆一天,也给大家改善一下生活,我俩商量着给大伙包包子吃。

  她还没有和好面,我也刚把菜洗了一半,刘老师就进了院子。

  「快快快收拾一下,马上走,单位上今天来几辆车接你们回去,车都在皇庙
街上等着,所有的皇庙知青一块回济南,十点半准时到皇庙街上集合。」

  扬姐惊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脸,手上的白面抹的满脸都是,她的眼泪在白面
上立刻冲出了几条直线。

  「你们俩谁去把他们叫回来,快点。我去大队让队里用拖拉机把你们送到公
社。」

  「扬姐,你去把大伙叫回来吧,我腿现在还跑不快。」

  「哎,哎,哎。」

  如梦初醒的扬姐答应着冲出了知青大院,哭喊着向地里狂奔而去。可能由于
她极度的兴奋,发出来的那种变腔走调的喊叫声,连老鼠听到也会给吓死的。

  很快由远而近地传来一片大呼小叫的尖声惊叫,知青们像炸了锅一样的涌进
大院,冲向各自早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的行李,飞快地收拾着自己还能带回去的东
西,大院里一片沸腾、一片忙乱、一片混乱不堪。我发现他们没有一个带回来早
晨拿出去农具,全都是空着手跑回来的。

  倾刻间屋里院里炕上地下到处都是破桶漏盆旧牙刷,陈衣旧鞋烂袜子,破书
旧报烂褥子还用几床露着黑棉花的旧被子。一阵忙乱之后混乱的局面刚刚有点收
敛,外面传来了拖拉机的吐吐声,院子里又是一片沸腾,知青们争先恐后地向拖
拉机上爬去,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是王强和马文河将我拉上去的。

  「看看有没有拉下什么东西。」

  刘老师看着像是被抄过家似的一片狼籍的知青大院提醒着大家。

  「没有了没有了,快走吧快走吧。」

  大伙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摸了摸了口袋里的口琴,还有我屁股下面藏在行李里的那把钢扦。口琴是
我最喜欢的人留给我的,绝不能把它留在这里。那把钢扦是我要报仇的最好工具,
我想早晚会用的着的,心底里一直有一种见血的欲望和杀人的冲动。除这两样东
西外其他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走。」

  刘老师一声令下,拖拉机带着我们这些极度兴奋,亢奋异常的知青们摇摇晃
晃地驶出了张集大队。当拖拉机扭动的身体驶上通往红卫公社的土路时,我看到
那个叫张集的村庄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若大的村庄被几棵小
树就完全遮挡住了。

  我们像一群丢盔卸甲的残兵败将,溃逃般地离开了这个曾经让我们雄心勃勃
的要大干一场的广阔天地。我们在这里播种了我们的青春岁月,留下了我们最为
珍贵的青春年华,人的一生中最为宝贵的时光,都让我们无所作为了浪费在了这
片依然贫穷落后的土地上,我们收获了疲惫的身体,满心的伤痛还有那沉甸甸的
思想和信心,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张集村,这个埋葬了我五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地方,张集村,这个让我的人生
大转弯的地方,张集村,这个让我懂得了爱和恨的小村庄,这个留下了多少个知
青们青春岁月的张集村,你将永远永远的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里没有我的家
  这里没有我的梦
  这里只有漫漫的黑夜
  和那凄苦的等待

  这里没有阳光
  这里没有春天
  这里只有长长的冬夜
  和那痛苦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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