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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从绵羊到恶狼】【全】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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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我飞快地跑下三里坡,几步就越上沟沿来到小路旁,这是去公社的必经之路。

  我刚站到路旁,就见跃进哥骑着大金鹿过来了。天还这么早,路上没有一个
行人。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我真想跑过去抱住他,我的跃进哥呀,你怎么能连句
话不跟我说就走哪。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的人,你怎么
能这么没有良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从前那个连我的发根都喜欢的不得了的跃
进哥,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的哪。

  他见我在路旁站着,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慢慢的停下了车子,一只脚支在地
下,一条腿搭上车子的大梁上,两眼看着远处,紧闭的嘴什么也不说。

  「我没让你停下。」

  他没有说话。,「你拉下东西了。」

  他看了看了我还是没有说话,又把头扭向一边。

  「你的口琴。」

  我走过去抬手将口琴递到他面前。他愣了一下,两眼瞪着那口琴看了一会,
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扶了扶眼镜,猛地从我手里夺过口琴,手臂一扬。

  「不要拉倒。」

  他说着将那口琴高高地抛过我的脑袋飞落到了路旁的污水沟里。

  几天来压在我心里的那股火焰终于再也憋不住了,我纵身向他扑了过去,一
下把他推到在地。

  他的一条腿压在了「大金鹿」的下面,眼镜也掉了,我看到他痛苦地咧了咧
嘴。

  「你就这么走吗?啊!你就这么走?」

  他从地上爬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伸手拾起眼镜戴在
脸上,拍打着身上的土,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的都是一些旧衣服,那鞋也是快要露
出脚指的那双。他回身将车子扶起来,走到前轮前,双腿夹着前轮正了正车把。

  本来我以为他会爬起来揍我一顿,那样我就要好好的和他对打一阵,出出我
这口憋的好几天的怨气,我没想到他起来后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整好车把后,他
扶着车子站在那里低着头象是等着我训话似的,看着他这样,我气的手都发颤抖
了。

  「你哑吧了吗?说话呀,就这么走吗?啊!我哪,我哪,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他说话了,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

  「那五斤花生油……会还你的。」

  气死我了,我追到这里是想听这句话的吗,我是为了那五斤花生油追来的吗,
这个李跃进的确是太弯眼了,的确是和别人太不一样了,我付出的一切就值那五
斤花生油吗。

  「你点花了我,李跃进,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又一次将他扑到,并狠狠地打了他几拳。车把碰了他的头一下,他的胳膊
也捌在了车把里面,他没有还手也没有喊叫,任凭我打一声不吭。

  等我发泄完了从他身上爬起来后,他慢慢的站起身来,还是那样拍拍身上的
土,重新戴好眼镜,再次扶起倒在地下的大金鹿,重新站到车前轮前两腿夹住车
把,将车把重新扭正,最后他的眼睛还是抬也没有抬地小声说:「行了吗?我该
走了,要不晚了车走了可……」

  我巴不得那车现在走了才好哪,把我的跃进哥留下来,留下来继续和我在三
里坡猪场里快快乐乐的一起生活,那该是多好呀,恐怕我的跃进哥这一走,不知
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跃进哥……」

  我哭着就要去搂他,见我要抱他,他赶紧惊慌失措地躲开我的双臂推着车子
向前跑去,跑出几步以后飞身骑了上去,快速地蹬了几下,转眼就远去了。

  我气的浑身在颤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李跃进,你是个王八蛋,你永远也别想再见我。」

  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喊着,眼泪已经流到了脖子里。喊叫声在空矿的田野
里回荡着,惊飞了几只麻雀,它们惊恐地飞到了远去,转眼就不见了。

  我在冰惊的臭水沟里摸索了好长时间才找到那把口琴,将它上面的泥垢洗净
以后,一路擦拭着一路哭泣着,一路小声骂着回到了猪场。

  不行,我吃着饭时突然想,我得去问问那个该死的刁主任,他是怎么搞的,
不是说好了把我和跃进哥一块办回城吗,这个私孩子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哪,他还
说要是只能走一个的话也会让我走的,会不会真的搞错了。李跃进和林跃进听起
来很容易混淆的。说去就去,不问问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私孩子刁主
任不会这么缺德吧,他可是个官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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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从张集到公社有十四里路,而从三里坡猪场去公社还要多走四五里地。一路
上我换搭了三辆拖拉机才到公社,这时已经是中午了,革委会大院里的知青办公
室锁着门,院子里也没有看到刁主任。

  广播室也上了锁,张惠涟也不在,我想张惠涟是有一套本势,她可能已经招
工回城了。

  我准备到刁主任家里去找他,刚出大院就看到刁主任在和别人说话,他也一
眼就看到了我,和那人惚惚聊完后快步走到我跟前。

  「小林,你怎么来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就升起了一团的怒火。

  「我怎么来了?还用问吗,你答应我的事呢。我问你,那招工单上是林跃进
还是李跃进?」

  「哎唷哎唷你看你看,我怎么搞的,我怎么搞错了,我忘了你是叫林跃进还
是叫李跃进了。」

  我气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嘴唇哆嗦的都不会说话了。

  「说的么,你说的么,搞错了,忘了我叫什么了?你……你点花我了,你点
花我了。」

  「小林呀,我没有点花你啊,我是真忘了你叫么了,我就见过你几次,真是
搞错了。」

  「你点花谁呀,你点花谁呀,你点花谁呀?」

  「别哭别哭,你别在街上吵吵呀,走走走走走,到我办公室里去。」

  我上当了,我上当了,他要是说我下乡时间短,不够招工的条件我会相信的,
他要是说我年龄小,不到工作的年龄我也相信,他要是说我锻炼的不够好,有更
好的知青应该比我先走,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我的确还没有得到什么真正的
锻炼,可他……可他偏偏说是忘了我叫什么,他怎么可能忘了呢,怎么可能忘了
我叫什么,他怎么可能把我和李跃进搞混了,刚才他不是还叫我小林来吗,这个
王八蛋,这个该死的私孩子。来的时候我还想,刁主任怎么说也是个当官的,他
可能还是个党员。他不会这样点花我的,他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妈的,我上当了,
我上当了,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把我点花的这么惨,让我失去了我最喜欢的人,我
操他妈的这个私孩子不是人,姓刁的他不是人。

  来到他的办公室,他回身就把门从里面给锁上了,转身把我抱在怀里,将他
那大臭嘴贴了过来,我使劲摇着头挣脱着,他见亲不成我,就迅速脱下了我的裤
子,我挣扎着和他推搡着,凭力气我可不是他的对手,没有几个回合,很快就被
他双手扳到背后,按在了他的办公桌子上,并迅速的用我的腰带将我捆了个结实,
我没有喊叫也没有惊呼,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因
为这事可能会把跃进哥扯进来,绝不能让我的跃进哥带着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去一
个新单位,那不等于让人用吐沫淹死他吗?

  他拜开我的屁股,将手指插到我的嘴里沾了些吐沫,猛地一下就捅进了我的
屁眼里,来回抽动了几下又加上了另一个手指,他粗野的插送痛的我头上直冒汗,
可我没有哭,也没有叫一声的痛,不过我死命地夹着自己的屁股不让他插进他的
大蘑菇头,他使劲拍打着我的屁股,我还是拚命并着自己的双腿,他见这样不行,
一下把我的身子翻了过来,将我的双腿高高地抬起,他低头向我的屁眼处吐了几
口吐沫,用手捅了几下,端起他的大鸡巴,想用力把他铁棒一样硬的大箭头插进
我的屁眼里来。

  「姓刁的,我操你妈!」

  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是带着电喷着火的。

  他楞了一下,可能没有想到我会骂他,但当他抬头看到我的眼光时,我感到
他的鸡巴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知道,是我眼里的怒火烧着了他,灼伤了他。

  「姓刁的,我操你祖宗。」

  我的声音依然不高,但每个字里的电压都在升高,我心头的怒火在狂烧。

  「你敢骂我?」

  「我操你妈,我操你祖宗,我骂的就是你,就是你这王八羔子。」

  他猛地放下了我的腿,骑在我肚子上挥拳向我打来。一边打一边骂着:「我
操你娘的还没有人敢当面骂过我,看我不揍死你个小逼崽子。」

  我感到鼻子和嘴里有血在流出,但我依然没有喊叫,依然没有惊呼,也没有
再流一滴的泪。我的嘴里依然在骂着他,「我操你妈,我操你妈。」

  他打了我一阵将我的双腿掀到桌子上,让我的脖子枕在桌子的边沿,用力向
下按我的脸,迫使我的嘴巴最大限度地张开来,他将他的大蘑菇头插进了我的嘴
里,直刺入我的咽喉,我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可他没有停止抽动,虽然我感到
他的鸡巴根本没有硬度,但他还是在快速地插送着。一只手按着我的胸部,另一
只手使劲拽我的鸡巴,痛的我用力向空中蹬着双腿。只听见嘴里不停地骂着:
「我先操死你,让你敢骂我。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我真想一口给他咬下来,巨烈的咳嗽让我无法合拢嘴巴,同时心里也害怕如
果把这事闹大,后果自己无法收拾,我的命运,还有刚刚走了的跃进哥的命运,
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一旦这种事张扬出去,毁了名誉的何止是我和跃进哥两人。

  等他喷了我一嘴一脸一脖子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头已经不在我的脖子上了,
倒空了那么长时间,我的眼球都快掉出来了。两个手腕也被他用腰带勒的像要断
了似的,我从桌子上翻滚下来,拚命地咳嗽着,大口地喘着气。他端来一怀水扶
正我的身子让我喝下,我喝了几口后咳嗽慢慢好点了,我又猛吸了一大口,将头
一甩全都喷到了他的脸上,我立刻闭上眼等着他暴雨般的拳头打过来。

  可我却听到了他的笑声,睁开眼一看,他正龇着大黄牙冲着我笑。

  「我喜欢你这样的,没心思你长的像个小妮,性子这么硬,哈哈,将来一定
有出息。」

  「你等着吧,我有了出息先杀了你。」

  「呵呵,等你有了出息我早就死了。」

  他冷下脸来凑到我面前:「想杀我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等不到你有出息我就
让别人杀了。」

  「你放开我,我出门就去告你。让公安局明天就毙了你。」

  「我怕有人杀我,可就不怕有人告我。这个县里管杀人的就是我大舅子。听
我的,小么子,好好让我玩恣了,让你到公社到县里到济南咱都说了算,不听我
的你就尽管去折腾吧,用不了几回,我就把你弄到神精病医院里去,让你生不如
死活受罪。」

  「姓刁的,你不得好死。」

  「哈哈,你小子别不知足了,长的比你俊的多的去了,主动来找我搠屁股的
也有的是,男的女的都有。我这是抬举你。你心思你和李跃进那事我不知道?别
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你要是敢闹腾,我明天就能把那小子提拎回来,让你
俩坐上几年的牢在这里丢一辈子人,别想再找工作,更别想再回济南。你看着吧,
我说到做到。」

  他说到了我的痛处,这是我最怕的了。我现在明白了,跃进哥的走是这个王
八蛋搞的,不是跃进家里有病人需要照顾,也不是跃进哥够了年限应该回城,更
不是他表现的好才招工的。

  我的跃进哥呀,不知你什么时候能知道这些,知道是谁坑了你,是谁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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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我回到三里坡猪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不到二十里路我走了这么长时间,一路上我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的脑子让姓刁
的给掏了,我的心让跃进哥给吃了,迷迷糊糊回到三里坡猪场的只是一个没有灵
魂的躯壳,没有思想的肉体。躯壳里带回的是满腔的怒火,肉体内载回的是无比
的愤恨。

  老刘头看到我时那种惊愕的眼神,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脸恁白,咋地啦。」

  「别管了,你回家吧。」

  老刘头灭了炉膛里的火掀开锅盖,几个玉米饼子和一碗玉米粥散着热气和香
味直向我扑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里早就空了。可我一点也没有饥饿感。

  老刘头拿起玉米饼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咬了一下,一点也没有胃口。

  「你走吧。」

  老刘头没有动,他可能没有听见。

  「走啊。」

  我大吼一声,老刘头吃惊地抬眼看了我一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向屋外走去,
到门口又回头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才轻轻地将门带上。

  我又咬了一口玉米饼,味如嚼土实在是吃不下去。我扔下玉米饼躺在柴禾堆
上,尽量让自己放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压一压心头的怒火,我大口的喘
了一会,一天的奔波和激动使我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刁主任瞪着大眼,张着大嘴,握着他那大鸡巴向我追来,惊恐的我拚命地向
前跑,可那个王八蛋跑的比我快的多,眼看就要让他追上了,前面却没有路了,
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回头看看那个王八蛋正冲我狰狞地咧着大嘴,我看到
他的鸡巴竟比暖水瓶还大。操你妈的,我宁死也不能让他抓住,紧闭双眼我大叫
一声纵身跳向沟壑。

  我惊叫着坐起来,周围漆黑一团,此刻煤油灯里的油已经燃尽,微弱的光线
还没有萤火虫的屁股亮。刚才梦里的那个王八蛋还在我眼前晃动,我操他妈的,
这个该死的私孩子连觉也不让我睡好,我气狠狠地咬着牙,心里压抑的那团怒火
突然想要找个发泄的地方。我大叫着站起来,抄起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拉开门冲了
出去,几步就跳进了最近的一个猪圈里,照着那三头倒霉的猪挥起棍子打了下去,
睡的正香的三头猪被这突然袭击打的噢噢地惊声尖叫着在猪圈里炸开了,我左抡
右砸地追赶着,不断地挥舞着棍子用力向那些畜生打去。打的那三头猪上窜下跳
拚命地哀号,马上引得整个猪场的猪都跟着杀猪般地嚎叫起来,象是猪场里窜进
来一条恶狼一般,那惨人的哀鸣在寂静的黑夜里传的很远很远。

  当我打累了发泄够了,精疲力竭地爬出猪圈时,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全都沾满
了猪的粪便和脏物。我也像一个畜生了,我也成了一个畜生了,我已经不是人了,
我林跃进不再是人了。

  我像个野兽一样猫腰穿过猪场,在畜生们的一片哼哼声中一头扎进了冰凉的
小河中。

  打了半宿的畜生,释放了我满腔的怒火,又在冰凉的河水里洗了一个透彻,
我像死猪一样睡到了中午才醒来,身心都感到一阵无比的轻松。哈哈,揍这些不
是人的东西感觉真不错,真他妈的解气。

  睁开眼时看到地主婆正进屋拿晒衣服用的衣架,那是跃进哥留下来的他自己
用铁丝做的衣架。她见我醒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脸盆,那盆里是已经洗干净了的,
我昨晚弄脏的那身皮。她到外屋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稀饭端到了我的炕头上。

  一看到那只大花瓷碗,我心里又涌出一阵说不出的难受,那是跃起进哥一直
在使用的碗,我一下想起了曾经和跃进哥同时咬住碗的各一边,看谁能将碗里的
水先喝到嘴里,那是多么快乐的场景,那是多么开心的时刻,可如今物留人已去,
只有相思在了,李跃进呀李跃进,你也不是人,你也是个王八蛋,竟然到走时也
没有给我一个笑脸,竟然一点也不为我想一想,我白白的为你付出那么多,得到
的却是你的厌恶和鄙视。连曾经这么喜欢过我的人,都这样容易的变成这般的无
情,我还能相信谁呀,还能有谁值得我去相信。

  我一脚将大花碗踢了出去,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稀饭全都扣在了地主婆的怀
里,她心痛的赶紧拾起地下的花瓷碗去刮她衣服上的稀饭,真她妈的贱,这是什
么妈逼的地主婆呀,整个一个穷叫花子。

  「滚!」

  我大吼一声。把那地主婆吓了一哆嗦,她抬头惊骇地看了我一眼,连忙挪着
小脚向外屋走去。看到她的小脚,我突然来了兴致,翻身下床一把将她拎了回来,
他妈的这个地主婆轻的跟个小鸡似的。我把她按在炕上动手去扒她脚上的小鞋,
我要看看她的小脚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我的举动把个地主婆吓的浑身像筛糠似的
哆嗦成一团,嘴里小声哀求着:使不得哟,使不得哟。真她妈好笑,我只是看看
你的臭脚,又不怎么置你,瞧你妈逼的吓得你那熊样。

  地主婆的小脚没有穿袜子,只是用白棉布包裹着,我将那布扯下来,抓住她
的小脚拉到眼前仔细地观赏着。

  那五个脚指都被弯到了脚心里,全都变了形,大脚指成了一个尖尖的箭头,
另外四个脚指平整地排在脚心里,脚指甲都磨没了。她的脚面很高,像肿起的一
块肉,无论从那个方向看都像一个三角形的棕子。

  真她妈的有什么好看的,我甩手将她的脚扔到了床下,地主婆的身子随既咕
噜滚到了我脚下,她慌乱着爬起来,抓过包脚布和那只小三角鞋,老泪纵横的颠
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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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我在炉膛前吃饭时,老刘头气狠狠地背着一袋子饲料从外面进来,他狠狠地
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掀开大锅盖,将袋子里要加温的饲料猛地倒进有热水的锅
里,我没来的及躲闪,澎出的热水溅了我一脸。我被烫的跳了起来。

  「我操你妈的,你个老东西没有长眼睛啊,没看见我在这里吃饭吗?」

  我又一次见到了他那凶恶的眼光,可这次我没有害怕,这半年来我都没有见
过老地主直起腰来喘过气。像个大豆虫似的,连蚂蚁也敢咬他几口,我还怕他?

  「末个好东西,末个好东西。」

  他的声音像是从妈个逼的裤裆里发出来的,真他妈的难听。

  「你敢骂我,你敢骂知青,你敢骂革命小将,我看你这老私孩子活涨沿了。」

  老地主怒视着我,嘴唇在不停地哆嗦着,流出的口水顺着花白的胡子在往下
淌。

  「你小皮子孩不是人,恁想不到你小皮子孩也不是人。」

  「我操你祖宗的,连你也敢骂我。」

  我抬脚踹向老地主的肚子,他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柴禾堆上,我抄起几
根玉米杆没头没脸地朝他打去。我操你妈的,连你平时像老鼠一样的活着的地主
都敢欺负我,我他妈的也太窝囊了吧,看我不给你这老不死的点颜色看看,你真
他妈个逼的,不知你爷爷的厉害。我叫骂着挥舞着玉米杆,那玉米杆每次都狠狠
地抽在老地主的身上没有一下落空,直打的噼叭作响,碎肖乱飞。老刘头被我打
的捂着脸在地下来回翻滚着呜呜的直叫。操你妈的,我不就是看了看你老婆的小
脚吗,我还让人家给白操了呢,我他妈的找谁说理去。最后直打的老刘头跪在地
下搠着屁股抱着头,不敢再来回翻滚了,我才气喘嘘嘘的停下手来。

  真他妈的过隐,我又出了口气。

  老刘头慢慢爬起来,连看也不敢看我了,本来他就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这
下更他妈的像个老鼠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边擦着脸一边点着火将饲料加热,
然后又一勺一勺的倒了桶里,踉跄着提着走出屋子。这老私孩子就是他妈的欠揍,
我还不解气地拿走玉米杆照着屋门抽了过去,老刘头吓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快步
溜到栏里喂猪去了。

  傍晚,我到馍馍石那里溜了一圈,看了看跃进哥常坐的那块石头,我也学着
跃进哥的样子吹了一会口琴,但怎么吹也吹不出跃进哥那样的调子,最后只好泣
丧地回到场屋。

  这个该死的老私孩子连饭也没有做就走了,我只好自己点上火将几个玉米饼
放到锅里面。妈的逼的这是什么生活,一点意思没有,一点劲也没有。我操你妈
的,为么要让城里的知青到乡下来受这个罪呢,这是谁出的歪逼政策呀,操他妈
的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好私孩子。我气狠狠扔下烧火棍,转身进东里屋躺在
了炕上。

  他妈的那个该死的刁主任,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不然我的跃进哥绝不会
和我翻脸,他是那样的喜欢我,对我那样的好,要不是姓刁的那个私孩子王八蛋
毁了他的宝物,他不会变成这样的。

  那段时间跃进哥已经改的一点也不斜了,他脾气好的时候是多么让人喜欢呀,
我的跃进哥啊我想你,我太想你了,也不知你想不想我,我可是真的想你呀,我
的跃进哥,我的手不由的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那里早已经涨了起来,想着跃进
哥那柔软的舌头,想着跃进哥那温热的嘴那湿湿的口,还有他那让我神魂颠倒的
神秘小洞,我那握着宝贝的手越来速度越快。

  「吱呀。」

  门响了一下,有人进屋了。

  「谁呀?」

  真他妈的来的不是时候。我抽出手来揉了揉自己已经开始加速狂跳的胸口,
起身走出里屋。

  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亮还没有出来,我定了定眼神,这才看到门口蹲着一个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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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是二财。

  「你不去干活蹲在这?」

  「俺爹……俺爹……俺娘……俺娘……」

  「妈个逼的,你爹你娘个么,告诉你吧,那两个老不死的就是我揍的,你怎
么之吧?」

  「恁大岁数了,你也下得去手,恁狠。恁不怕有报哩,不得好哩。」

  他微微地抬头用眼角飘了我的一眼。

  「我就不得好,我就不得好报你怎么之吧,操你妈的,你是不是也痒痒了欠
揍啊?」

  「揍俺,俺年岁青。未么揍恁大岁数的人,下得了手啊你。么德了你么德了。」

  「我就你妈个逼的没有德了,我就你妈逼的缺德了,我操你妈的。」

  嘴里骂着脚已经过去了,二财的头歪了一下,我的脚落到了他的肩上,他抬
手轻轻一拔,我身子失去平衡仰面躺在了地上。二财吓的赶紧站起来过来扶我。

  「俺么是的委地,俺么是的委地。」(的委地:方言,故意的意思。)

  「我操你妈,你就是故意的。」

  我挥拳打在他那漂亮的脸上,二财一手捂住脸一手将我扶起来,赶紧给我拍
打着身上的土。

  「么摔着,么摔着。么的事,么的事。」

  看着从他那漂亮的脸上硬挤出来的媚笑,我突然升起了淫威。想起来那次他
故意敲风箱气我的样子,妈的,这次我要好好的治治你这个地主崽子,弄你还不
是白弄。我感到那里一下子又涨了起来,刚才快要出来的东西又在往外顶。这么
漂亮的地主崽子不玩白不玩。

  我抬手抓住了二财的头发,他比我的个子要高半头多,我用力向下扯的头发,
他两手抓着我的手,顺着我的手力蹲了下来,我迅速掏出家伙插到了他的嘴里,
他呜呜了两声,很快就一吞一吐的活动起来,他的舌头灵巧地舔着我鸡巴,感觉
很不错,他的动作是这么的熟练,他妈的,这个私孩子肯定不是第一次玩这个,
我一直怀疑他和跃进哥有这事。

  「妈的,你和李跃进玩过是吗?」

  「呜呜……」他点着头。

  操你妈的李跃进,他有这事却一直满着我,我说好几次看见他和二财的眼光
碰到一起时,总感到不那么的正常呢,他一直在点花我,李跃进一直在瞒着我,
这个王八蛋,还说我,还鄙视我,其实他比我更烂。

  「他都是怎么和你玩?」

  我拽着二财的头发抽出家伙来让他说话。

  「他欢喜弄俺腚,也欢喜让俺弄他的腚。」

  我的淫劲上来了,抓着二财的头发将他拉到东屋的炕沿边,让他趴在炕边上
扯下了他的裤子,操他妈的,二财的屁股真他妈的好看,身上那么黑,屁股却这
么白,白白的屁股在这黑暗里都他妈的闪着光。我拿来大油沾在手指上一下就捅
了进去,那个该死的姓刁的王八蛋就是这样对我的,妈的,我要在二财身上找回
来。

  「林知青你慢呵,过会也让我俺弄你哩行呵?」

  「你和李跃进就是这样玩的?」

  「嗯呵。」

  我挺着腰用力撞着他的屁股,二财的屁股象石头一样的坚硬,屁眼也紧紧地
裹着我宝贝。真他妈的恣,一会儿我让二财翻过身来,让他躺在炕边,点上了油
灯,我想看着二财这张漂亮的脸干他。二财顺从地照我的意思做着,我扒光他的
衣服一边欣赏着一边干着他。

  二财的身材真他妈的好,虽然看上去瘦一些,没有多少大块的肌肉,可他身
上也没有一点多余的肥肉,摸到那里都是硬梆梆的,肚子上还有几条能摸的着的
肌肉条,妈的,我要是有这样的身材多好。我双臂环绕着他的双腿,一手摸着他
那硬棒棒的肚子,一手抓着他那漂亮硕大的鸡巴,快节奏地运动着我的屁股,每
次都将我的鸡巴深深地插进他的肠子深处。二财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
像是陶醉了一样,想起跃进哥那晚也是这个表情。真他妈的贱,那个姓刁的王八
蛋干我的时候,除了痛的要命一样的感觉,我怎么就没有觉得有一点乐趣。跃进
哥为什么一直没有对我这样做过?

  眼前的二财正发出一种淫荡的声音,一张一合的嘴里那整齐的少见的白牙,
在昏黄的油灯下颗颗都闪着白光。真他妈的诱人,我将两个手指插到他的嘴里,
摸着他那揉软湿润的舌头,插着他那紧紧的屁眼,那种征服者胜利的霸气感和那
种浸入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肉体的快感,真是他妈的太恣了。

  好象又有人进屋了,我刚有这个意识,就觉的耳边呼的一阵风刮来。嘭的一
下,我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感觉自己一头栽进了深深的,无底的黑洞里,
整个身子在迅速的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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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有个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模模糊糊的听
不清说的是什么。哎唷,他妈的,头怎么这么沉,还痛的厉害,胳膊发酸也抬不
起来。

  「噢,痛死我了。」

  我的眼睛费力地想睁开,可眼皮怎么那么的沉,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醒了,他醒了。」

  「大财这棍子手太重呵,要是把他砸死,咱都别活了。」

  「这乎样活着咱也和死了一样,谁都能欺负咱,谁都能欺负咱。」

  我听出了是老地主一家人说话的声音,我使劲回想了一下掉进黑洞前的事。

  妈的,想起来了,也明白了,我正和二财干的带劲的时候,脑袋上挨了大财
的一棍子,肯定是这么回事。我好容易睁开眼一看。操他妈的,地主一家都跪在
炕边,正诚惶诚恐地注视着我。

  我的头象裂开了似的痛的要命,用力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妈的,
有一个鸡蛋大的肿胞,这个该死的大财,差点没有把我一棍子夯死。

  「滚!」

  我探身想去揍大财,但头痛的我抬不高手臂。二财赶紧扶住我的肩膀,把我
轻轻地放在炕上。

  「么动么动,有事过会再扯。好生躺一会呵。」

  「妈的,么时候了?」

  「后半夜了。」

  「滚吧,妈个逼的。别让我看见你这伙贱私孩子。」

  我竟象个死人似的躺了半宿,真他妈的悬,要是头晚让大财一棍子砸死,可
太冤了。

  「二财呆在这,咱都回吧。」

  老刘头说着叹了口气就出去了。地主婆和大财也跟了出去。

  煤油灯闪着微弱的光线,照着二财那张漂亮的脸更那妈的好看,他探过身来。

  将脸贴到我耳边轻轻地哀求着。二财的声音也很好听,要是会说普通话,肯
定能上广播电台当广播员。

  「林知青,咱求你了,么跟恁点上老师说这当事呵,跟大队里更么说呵,该
不咱家要死人呵,俺爹打过俺哥了,恁别说出这当事行呵,咱求你了,咱一家人
都跪着求你了。」

  二财那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恐慌和哀戚的泪花,深红的嘴唇间那白的透明的牙
齿时隐时现,让我心生怜惜,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在这么个鬼地方,还倒
霉地脱生个地主崽子的身份,真那妈的「熟米」死了,我的心软了下来。

  「你以后听我的,我就不告诉别人这事。」

  「嗯呵,嗯呵,记住了,咱记住了,咱定是记得住了。」

  其实,让我说我也不会说出这事的,说出去对我一点也没有好处,传出去不
丢死人才怪哩,那有这等事。弄不好还会连累跃进哥,一旦传到他的单位里,让
他可怎么做人。我他妈的真贱,怎么什么事先想着他,这个该死的李跃进。

  中午过后,张惠涟来到猪场,我正坐在炕上看我以前画的跃进哥那几张走了
样的肖像。

  「哎哟哎哟哎哟,你包着头干么,你的头怎么之了。」

  「没怎么之,自己晚上出去没看清道摔了一下。」

  「晚上你不睡觉出去干么?」

  「尿尿呗,你别问了。哎!你没有和那个姓葛的一块回城啊,我心思你走了
哪?」

  「哎哟哎哟哎哟,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小葛说不好弄,不过下回可能有我,
他给那几个管事的送了不少东西。这些该死的当官的,送什么也要,没有不要的
东西。」

  「这帮该死的当官的,等我的头好了,我就先把那个姓刁的杀了,我连家伙
就准备好了。」

  说着我从床头上抽出跃进哥一直放在这里的那把钢扦,妈的,用这个一定几
下就能捅死那个姓刁的。

  「哎哟哎哟哎哟,我的妈呀,你可别吓唬你姐姐,你可别想这事,这事可不
是闹着玩的。」

  「我没闹着玩,我操他妈的,我就是想杀了他。」

  「哎哟哎哟哎哟,你怎么也会骂人了,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哩。」

  「我还会杀人哪,妈个逼的,你看着点吧,我一定要了好个姓刁的命。」

  「哎哟哎哟算了,我知道你看着李跃进走了,没让你走成心里气的上,人家
李跃进来了多长时间了?咱才来这里几天呀,能跟人家比呀。慢慢来吧,早晚会
轮到咱的,不过我觉得比李跃进表现好的知青有的是啊,怎么偏偏让他走了呢。」

  「都是那个姓刁的捣鼓的,妈的,我早晚杀了他。」

  「哎哟哎哟哎哟,行了,就你这点小身板,杀个蚂蚁还差不多。人家刁主任
可是当过好几年特务兵的,他还在武装部呆过好几年,还当过好多年的民兵营长,
听说他有一套功夫,一两个人是靠不上边的。更别说你这么个小毛孩子了。再说
那个大院里的人啊,要我说都该杀,没一个好东西,就你跟个小绵羊似的,哼!

  就是只狼那么多的王八蛋你也杀不过来啊?「

  是呀,我也觉得我根本不是姓刁的对手,想那两回他都是毫不费力的就把我
按倒了。不行,我得好好地练一练,我要是能练的像二财那样的浑身都是肌肉就
好了。对了,我不能呆在猪场里了,我要回到点上去好好的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

  二财虽然漂亮,可我和他总归不是一路人,像两只品种不同的猴子,和二财
在一起我一点也没有和跃进哥在一起的那种幸福和甜蜜的感觉。再说在这里欺负
人家老地主一家算什么本事,人家老地主一家本来活的就够惨的了,妈的,做事
也不能太缺德了。

  张惠连是来还我钱的,她说那些钱没有用着,姓葛的家里寄来了不少钱,好
象他爸爸评反了,补发了好多的工资。那个姓葛的他爸爸还说知青这事不会长了,
说不定很快就都能回城了。姓葛的他爸爸是个什么长,好象还是挺大的一个官。

  一说道那个姓葛的张惠涟连耳朵都恣的朝上翻,真他妈的是个贱货,说不定
人家一回城就把你扔了,哼。

  张惠涟坐了一会就到点上去了。不多时刘老师带着一大帮的知青都来了,他
们是听张惠涟说我快摔死了,慌慌张张的跑来看看我还有没有救,这个张惠涟,
真他妈的会夸张。

  我向刘老师说了我想回点上干活的事,刘老师很高兴地答应了,他也怕我一
个人在这里离点太远,有什么事他也不好照顾我。

  大伙还是那样又说又闹了一阵,可都说我变了,都说我是近墨者变黑了,让
李跃进把我带弯眼了,我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等等。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烦的我头
都痛了,刘老师见我不耐烦的样子,叫着他们回点上去了,说回去和老队长说一
声让队里重新派人来喂猪,这两天就让我回点上去。我暗暗的下了决心一定要练
一身好身板,我要报这个仇。那妈的,我非要让那个姓刁的跪在我面前叫我爷爷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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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春耕、夏收、秋种,接下来这半年多的下乡生活,我才真真正正地得到了锻
炼,锻炼了的血肉之躯,磨练了我的信心的和意志。我什么活也抢着干,不管多
脏多累,什么事我也跑在前头,抓住一切的机会练我的肌肉。我还从村后用车推
来一个废弃的大磨盘,一开始只能在院子里来回滚几下,后来就能慢慢的搬起来
了。到了秋天时我竟能举过头顶好几下了。别人都累的动也不想动了,我依然要
坚持滚几下磨盘才休息。他们都说我变了一个人,我也觉得我变了不少,反正看
谁也不那么的顺眼,听谁说话也不顺耳,张集知青点的男知青在这半年多的时间
里,都和我打过好几次架,往往因为一句话一点小事我就故意找茬跟人家打一架,
每次打过架都觉得特别过瘾,特别痛快。心里的那种怨恨和不满期才能稍稍地得
到些释放。

  实在无趣时我就一个人跑到个没人地方吹一吹跃进哥的口琴,我也只是会吹
《再见吧济南》的上半部分,没有老师的指导吹着吹着就跑了调。不过我还是非
常喜欢吹口琴,因为口琴上留有跃进哥的唇香,吹起它好像我的舌头又在被跃进
哥的舌头检验一样。

  随着时间的流失,跃进哥的影像不但没有在我的脑海里淡漠,反而因为频繁
的回忆和深深的思念,他的某些表情和动做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想
抹也抹不掉了。

  我的饭量也一天天见涨,胃口大的让他们直瞪眼珠子,能吃的不管好吃不好
吃,都敝开肚子吃个涨饱。想想老地主家吃的是什么,我还有什么好挑食的。我
常见二财只吃几个黑乎乎的高梁饼子,有时连那都吃不饱,但一点也没有影响二
财的身材那么的好。能吃才能干,能干我的身体才会变的强壮起来。

  就这样,眼看我身上的肌肉一天天多了起来,皮肤虽然变黑了但并不粗糙。

  经过起泡和破皮的痛疼以后,我的双手和双肩上都有了厚厚的老茧。

  那个姓刁的王八蛋来找过我好几次,我都躲过去了,反正我不去公社,他来
了我也不会和他单独在一起,不给他接近我的机会,尽量避开他。我还不敢得罪
他,毕竟我未来的命运还在他手里攥着,我想在我还没有足够力量能制服他以前,
最好是躲开他。

  我去找过两次二财,二财那漂亮的脸庞迷人的身材,和那白玉一样的牙齿,
实在是我无法抗拒的诱惑。可是我和二财干那事时却根本没有和跃进哥做的时候,
那种兴奋到全身心颤栗的地步,也感觉不到有多少激情和兴奋,只是处于一种自
身本能的渲泻。所以找二财的次数并不多,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找一个没人的地
方,脑子里想着那让我倾其全心的跃进哥,自行解决一下那种难忍的欲望。我发
现其他的男知青也这么干过,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他们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的当我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的比王强和马文河他们
都高了,打闹起来他们也占不到多少便宜,最主要的是我变的很少说话,脸上也
很少有笑容,所以他们也很少再和我开玩笑了。都像原来躲着李跃进一样的躲着
我。刘老师找我谈过好多次话,要我和大伙搞好关系,不要变的和李跃进那样的
孤僻。可我怎么也不会再回到从前那样了,从前的林跃进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
么能再复活。

  转眼到了国庆节,由于我的劳动表现不错,刘老师批准我回家三天过国庆节。

  下乡一年来我这是第二次回家,不过一点也没有头一次那样激动和兴奋的心
情了,从三里坡猪场回到点上以后我只给家里去过一封信,家里也只是二姐给我
来过两封信,内容加起来也不到一张信纸。看到别的知青经常收到家里寄来的信
件和东西,还有寄钱来的。有时也挺羡慕的,也想过跟家里要点,可想到自己家
里的情况也就死了这份心了。

  天不亮我就起来上了路,这个时间那个姓刁的王八蛋还起不来,我还是有些
怕他。我想先去公社找张惠涟,问问她能不能找辆顺路的车好省下几块钱的路费,
她在公社认识的人多门路也广。我也有几个月没见张惠涟了,听大伙传说那个姓
葛的要和她拉倒,她死活不干。唉!这个傻瓜妮子比我还痴情。

  走到公社的街上时,正看到张惠涟往农机站里走。我连忙叫住她,几步赶到
她跟前时,发现她的两个眼睛肿的像两个葡萄似的,白眼球里布满了道道血丝。

  「嗨!谁惹你了,你这是怎么之了。」

  她一看是我,那大嘴撇了撇想哭,可嘴里说出的话却犟的很。

  「哪怎么之了,这不挺好吗?」

  「好就好,没人惹你不更好吗。」

  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她的事,不用她说我也猜的出来,一定和姓葛的那小子有
关,活该。

  「你不去广播室转播新闻,六点半了吧?」

  「放上了,有人看着呢。」

  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故意装做的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你这是去干么?

  穿的这么整齐。回济南?「

  「刘老师给了我三天的暇。你走吗?咱俩一块回济南。」

  我刚一说完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鼻涕也在往下淌。

  「你这到底是怎么之了?」

  我真是不想问,更不想知道,可这种情况下不问也不对呀,真他妈的讨厌。

  她眨了眨泪眼,抹了一下眼泪,仰起脸来看着刚刚亮起来的天。

  「我不回去了,昨天早上刚从济南回来,你自己走吧。」

  「我……我……我是想让你帮我找辆顺路的车。」

  她紧闭的嘴扭了一下,拽了一下我的胳膊。

  「跟我来吧,正好今天有一辆车去济南。」

  那是辆去拉化肥的车,我俩到车跟前时司机还没有来。

  张惠涟一言不发地陪我站在那里。

  「你回去吧,司机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行。」

  「你不认识他,他不会答应的,我在这里等一会吧。」

  她的眼里一直有泪水在闪动,看着从未有过这幅悲伤模样的张惠涟,我忍不
住关切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之了,是不是和那个姓葛的散了。」

  她一下扑到我的怀里抱着我痛哭起来。操!我这嘴呀真他妈的贱,问她这个
干么,他俩散不散的关我什么事。

  我这才发现我比张惠涟高出了一头还多,她这一年就没有长过个子。

  「行啦,你这是干么,有话你就说吗?你看你看司机来了。」

  她看到司机来了,免强离开我的怀抱。

  「你回来再说吧,回来到农机站找我,听到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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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一进大杂院就看到付奶奶和钱婶在院里拉瓜,我礼貌地一一叫过她们。

  「你……你是……他钱婶这是谁呀。」

  「是咱院里的跃进呀,付大娘,你不认得他了。」

  「是吗?哎唷,长这么高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呀,我都一眼没能认出来,你瞧那原先细皮嫩肉的脸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    ***    ***    ***

  敲了敲门,屋里没动静,我推开门进来后见大姐从里屋正端着一碗水出来。

  「我的妈呀,你找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大姐,是我,我是跃进呀,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她拿着碗看了我端详了一会。

  「哎呀,我的妈呀,真是你哎,怎么锻炼成一幅这个模样的了。」

  「你怎么回来了大姐,回济南工作了?」

  我接过她手里的水一气喝了个底朝天。都国庆节了这天还这么热,真他妈的
不正常。

  「咱爸妈呢,我二姐哪。」

  「唉!」

  她摘下斜挎在我肩上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就是那个上面印有毛主席亲笔题
字的黄军包。

  「坐下吧,你这是跑的热,沉下来一会就好了。」

  「家里人哪?」

  「你小声点,你二姐又犯病了。我给她吃了几片安定,刚刚睡着。」

  「犯病,谁惹她了。」

  「唉!她本来这几天心情就不好,她原先在门市部干的挺好的,那个书记的
孩子要到门市上去,就非要把她调到车间里不可,她不愿意,人家就处处找她的
事。唉!什么事就怕赶到一块,好事赶到一块胜过结婚,坏事赶到一块比过发丧。

  咱哥在内蒙让马给踢了一下,可能是挺历害,咱爸接到电报就走了,这不,
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个信,真急死人了。「她从床底下拉出药锅子,
走到外面洗了洗,又在炉子里换了个蜂窝煤,回到屋里继续说道:」咱妈给你二
姐抓药去了一会就回来了。我这趟是回来开离婚证明的。「

  「离婚?你结婚了吗大姐?」

  我妈提着药回来了。

  「妈。」

  我站起身来。心里有点发酸,我看到我妈老了,明显的老了,个子也好像矮
了一节似的。

  「二小?你回来干么?」

  「我是回来过国庆节的,刘老师给了我三天暇。」

  「有什么好过的,国庆节跟你有么关系,农村也过国庆节?你不好好的劳动
好好的锻炼,老往家跑的么?」

  「妈,我下乡都一年了,不就回来过过两回吗。春节我都没有回来。你就不
想我吗,妈。」

  「别妈妈的,跟个小绵羊似的,都那么高的汉子了,不嫌丢人。」

  我姐姐一边往砂锅里倒药一边插嘴说:「他可不是当年的小绵羊了,我都四
年没有见他了,要是在街上我还真不敢认他哩。」

  「妈,大姐说是回来开离婚证明的?」

  「唉!」

  我妈坐在床边往外掏着几张药单子。

  「你这帮孩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没一件事是让我顺心的,我这是什么命呀。

  你大姐想到县里工作,找了个什么长的儿子,结了婚才知道那小子是个费物,
是费物不要紧,好好过日子也行呀,丈着他爹是当官的净欺负你姐姐,她是受不
了了才回来开证明的,你知道离个婚多麻烦吗。这也要证明那也要证明,当初不
看好就结婚,这怪谁呀。「」我去揍那小子一顿去。他妈个逼的那个私孩子也太
长脸了吧。「

  大姐和我妈吃惊地看着我,我可是从小没有骂过人的好孩子,在这街上是出
名的老实孩子。

  「骂吧骂吧,这年头该骂的人太多了,你不骂人家人家也会骂你的。」

  「妈,你怎么让他学着骂人。」

  「哪里还有人呀,一个个的都变成狼了。唉!毛主席他老人家也不来管管这
些。」

  「你的大救星死了两年了。妈,你提他干么。」

  「他老人家要是再能活三十年多好,看看你们这伙小青年到底能成个什么气
候。一个个的光知道享福一点也不愿意受苦。你大姐要是在农村好好劳动,早晚
人家还不调她回城啊。找这麻烦事做啥。又结婚又离婚的。」

  「妈,你不知道农村有多苦呀,我支持大姐。」

  「苦么苦,人家农民不一样活着吗,就你怕苦,让你说人家农民就该受苦受
罪呀,就该死啊。」

  「妈,」

  大姐委屈地说:「你把草原上的羊赶到高山上它能适应吗,淡水里的鱼你硬
是把它放到海水里不苦死它才怪哪。」

  「大妮子,少跟你妈我上这些政治课。有土的地方都能长出草来。」

     ***    ***    ***    ***

  突然一只酒瓶子飞到我家门口的地上炸了个粉碎。把我妈和我大姐都吓了一
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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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八)

  随着酒瓶子的爆炸声,一阵高声的叫骂也在院子里响起来,又是那个王留兴
的谩骂,我听到他是在骂我爸妈,是在指名道姓地骂我爸妈。

  「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妈的脸色很难看,大姐叹了口气说:「他连着骂了两天了,吓的我和咱妈
都不敢出门。上个月咱爸也安了一个套表,他说咱家的套表有问题,说咱家偷电。

  这个月院里还差四块多钱凑不够电表数,他就骂是咱家偷电造成了,咱爸又
不在家,咱妈和他讲理,没说几句他就想过来动手,吓的我赶紧把咱妈拉到屋里
来了。

  唉!让他骂去吧,都不理他,他就等于骂他自己。这种人你没法和他讲理。
「我心里那个气呀,操他妈的,这个王八蛋,我从小就见他不断的欺负我爸妈,
都把我爸妈欺负怕了,这次就是我爸在家,量我爸也不敢怎么之他的。

  「你想干么二小,可别给你妈惹事啊。坐下,你看你那脸。」

  我妈看着我的脸使劲地攥着我的手。

  院子里只有王留兴谩骂的声音,邻居们没有一个搭话的,都知道这个王八蛋
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劝他他就会马上冲着人家骂一通。所以他一开骂,邻居们都
躲在屋里敢怒不敢言。

  没有什么比听到别人大骂自己的父母更让人气愤的事了,我的气都快喘不均
匀了,鼻孔里忽忽地往外喷火。

  「啪。」

  又一个酒瓶子飞到了我家的屋门口。王留兴的骂声比刚才更狂旺了。

  我猛地甩开我妈的手,一步冲进我家的小厨房,抓起我家那把大号的菜刀,
跳到了院子里。王留兴正坐在他家屋门口的小桌子旁,一边喝着酒一边指着我家
大声叫骂着。

  「我操你妈的王留兴,你再骂一句,我活劈了你这个私孩子。」

  王留兴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我在家,也可能一时没有认出我来,更没有想
到从小胆小怕事的我会跳出来骂他。

  「好你个小逼崽子,我骂你?我还要当着你面操你妈哪,不信你看着……」

  我妈和大姐尖叫着跑出来抱住我往屋里拖,院里的邻居也都从屋里出来站在
自家的门口观战,这可是从没有有过的事,有人敢和这个整条街上都打遍了的亡
命徒对持。

  看着这么多人助战,我更是来劲了,那股热血一下冲到了头顶。我一边大骂
着一边挣脱着,见我妈和大姐死死地抱着我不放,眼看王留兴此时站起来就要冲
过来,妈的,先下手为强,我的手臂一抡,「嗖」的一声,只见那把大号的菜刀,
闪着寒光在空中翻滚着,在周围人的一片惊叫声中直冲着王留兴那张肥大的南瓜
脸劈了过去,那个私孩子反应还算快,将头歪到了一边赶紧蹲下了身子,那把菜
刀擦着他的耳朵,「咚」的一声深深地劈进了他家的门框上,稳丝不动了。

  我妈和大姐在菜刀飞出去的时候都已经吓的松开了我坐在了地下。在王留兴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两步跃到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抬脚照着他的脸用尽全
力踹了过去,他那足有一百九十多斤重的大块头被我给踹的重重地仰面朝天摔在
了地上,砸的地面都嗵嗵直响。我伸手就去拔门框上的那把菜刀。这刀深深地扎
进了门框里,扎的真他妈的深,拔了好几下没有拔出来,我一脚蹬着门框,两手
左右晃动了几下才算将菜刀拔出来。回过头来时王留兴已经站到了离我好几步远
的地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操你妈的王留兴,我今天不劈了你,我就不叫林跃进。」

  我举起菜刀向他冲了过去。他噢的一声惊叫,抱着头几步就跑出了大杂院的
大门。我也飞身从我妈和大姐的身上跳过,直向院子外面追去。

  追到街上一看,那个王八蛋一边嗷嗷怪叫着,「杀人了,杀人了。」一边沿
着大河沿向北朝大明湖的方向跑,我知道几十米外就是派出所,他肯定是去那里
躲命的。

  我在后面也一边大声叫骂着一边向他追去。我身后跟着一大帮院子里的邻居,
大河沿两岸也有很多的人跟着助威。我的热血沸腾起来,在离王留兴十几米远的
地方我又一次甩出了我手里的大菜刀。也该这个私孩子命大,此时他正好被什么
东西绊了一下,身子向前踉跄着弯下腰差点摔倒,那菜刀从他的大屁股蛋上划了
一下掉在了地下,他发出来的那杀猪般的嚎叫声把大河沿里的小鱼都吓死了一半
还多。

  王留兴捂着鲜血淋淋的屁股钻进了派出所,我拾起地上的菜刀在河边的柳树
上擦了一下上面的血迹,又高高地举过头顶也跟着杀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当下就拘留了我,让派出所的一个警察和我妈一起给王留兴去看刀伤。

  我家院子里的和整条街上的邻居都站在派出所里不走,要求马上放了我。说
我是为民除害,是个英雄,大伙都说就应该杀一杀这个亡命徒的威风,这是给全
街上的人都出了口气。王留兴在这条街上可是霸道无赖的出了名,谁都不敢惹他,
连派出所也拿他没有办法,泥腿一个。

  付奶奶和钱婶带头拿了个板凳坐在派出所里不走了,都说我这么老实的一个
孩子,要不是给欺负的太过份,绝对不会动菜刀砍他的,这是让王留兴那个亡命
徒给逼的,这么一个恶棍砍死也活该。如果不是林跃进杀杀他的威风,还不知他
要狂到何等地步呢。

  派出所门口堵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有来给我助威的,也有来向派出所陈述
王留兴那些罪状的。整个一个下午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的乱成一团。

  傍晚从医院里传来消息说,王留兴的屁股蛋上缝了八针,别无大事,而且王
留兴主动承认这次是他挑起的事端,是他先开口骂的我家。派出所在大伙的一再
要求下当场放了我。我像个凯旋的英雄一样被簇拥着回到了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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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妈,我去李跃进家看看。」

  第二天我想去李跃进家一趟,从他回城以后我没有得到过他的一点消息。我
想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也该消气了吧,我不相信他就一点也不想我。他曾经是那
么的喜欢我,不可能说忘就忘了我,我想这次要是见到他,不管他再骂我什么,
不管他会不会再打我,我都情愿,我要告诉他,曾经让我那么喜欢的跃进哥,现
在在我心里依然没有任人能够代替,他依然是我日思夜想的全部内容,我无法从
我的脑海里把他抹去,更无法把他忘掉,永远也不能。

  「是和你一块喂猪的那个李跃进吗?」

  「是,你认识他?他来过?」

  「我不认得他,你爸倒是和他爸原来在一个车间里干过,他爸死了好几年了,
说起来你爸还记得挺清楚的,是个老实人。你二姐也和他在一个学校,虽说不在
一个班。差不多的大的孩子,住的这么近都认识。对了,你要是不说我真的给忘
了,他上个月来过一次,说是单位调他去贵州一个什么电厂工作,从咱家走后的
第二天就去贵州了。」

  「他妈怎么办?不是病的很厉害吗?」

  「嗨!他回来不到十天他妈就死了,以前我见过他妈,也是个好人啊。」

  「他没有问过我吗?」

  「怎么没问,问你还在猪场吗,让你好好干,好早回城参加工作。他临走的
时候还让你给猪场的刘大爷捎去五斤花生油,一双鞋,还有他借人家的一百块钱。」

  「刘大爷?一百块钱?」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可是从来没有听他叫过老刘头什么刘大爷,除了叫他老
东西就是叫他老地主,最好听的也不过叫他一声老刘头。再说打死我也不相信老
刘头会借给李跃进一百块钱,他们家一年收入也不过几十块钱,大队里还要扣这
扣那的,我听说老刘头那年到猪场干活的前一年,全家人一年只领到了二十多块
钱,他们家穷的饭都吃不上那有钱借给李跃进,这个斜子李跃进真不知他搞什么
鬼。

  这时又有街坊来我家窜门了,从昨晚到现在街坊邻居们一波一波的来我家看
我这位英雄,大家都恨不能的让我砍死那个王留兴。开始我也很得意也很自豪,
可很快就烦了,不就是砍了王留兴那个亡命徒一刀吗,这有什么。砍死又怎么样,
他最多只是一个街头的霸王,倒霉受气的也最多只是几家街坊邻居,既是杀了他
我家的倒霉事又能少几样呢,这世上比王留兴坏的王八蛋多了去了,看不见的王
八蛋更多。那些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倒霉一辈子的人,才是真正的该千刀万剐的王
八蛋。

  下午我就想回红卫公社,在家实在没什么事可干,老是看着我妈唉声叹气,
看着我大姐愁眉不展,二姐又一直迷迷糊糊在床躺着,这过的叫什么国庆节呀一
点也没有意思。我妈也不想留我,巴不得我赶快走了,怕我再给她惹事,再说我
爸要是回来了,我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了。

  我带上东西和钱要走的时候,忽然想我家的菜刀让派出所没收了没有要回来。

  我家就一把菜刀,以后做饭可咋办。

  我一脚踹开王留兴家的屋门,见他正趴在床上龇牙咧嘴的嗨哟着呢。左脸上
让我那一脚踹的连眼皮都是青肿的了,一半青一半黄的脸更他妈的像个大南瓜了,
他老婆正拿毛巾给他擦着呢,一见我铁着脸进来,吓了一跳。我没理他两口子,
走到他家的菜厨旁,伸手拿起他们家的那把也不算小的破菜刀。

  「你这是干么小跃进,真想把你王大爷砍死吗?」

  她老婆的声音都变了,伸出胳膊瞪着眼睛挡在那个王八蛋的前面。这个娘们
真她妈的贱。从小我就常见王留兴照死的揍她,她哭天呛地的院里连个拉架的也
没有。到这时却她妈的这么护着这个该死的王八蛋,女人啊,看来都是她妈的欠
揍的贱货。

  「俺家菜刀让派出所没收了,你得赔。」

  「你讲不讲理了小跃进,把你王大爷砍成这样,你妈连一个钱也不出,还让
俺赔你家菜刀。」

  「我操你妈,砍死他也不多,谁让他找俺家的事了来的,你要是不赔,操你
妈的,我再把他那个腚也砍一刀。你看我敢不?」

  说着我举起刀就往床前冲。他老婆拚命拉着我,我威胁着用力一刀砍在他家
的小桌子上,那菜刀稳稳地立在了小桌子上面,把桌上碗里的菜都震了出来。

  「我的爷爷啊,我叫你爷爷行了吗,我给你家买新的,我给你家买新的……」

  王留兴抱着脑袋直向我讨饶。这个王八蛋,平时的威风哪去了,真他妈的,
别看他平时挺威风的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怕死鬼。

  「我告诉你王留兴,今天我回知青点,你要是看我不在家敢再欺负我爸妈,
我操你妈的,看我回来不活劈了你,不光劈死你,把你家两个逼呢子和你老婆一
块劈了,你试试。」

  「我向毛主席保证我绝决对不敢那样,在一个院里住了这么多年了,我能那
样吗……」

  「我操你妈王留兴,甭给我说这些好听的,早你妈个逼的干么去了……」

  走出王留家的屋门时,院子里站满了邻居,我看到我妈也正在自豪地咧着嘴
笑哪。

  我那可怜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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