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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彪悍的重生】(重写版) (1-220)【作者:懵懂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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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我要这条街

  「这狗东西一辈子坏事做尽,注定是要断根的,」中村美和继续说道,「可
他却不想让自己的家谱断绝,所以,就想在死前把这件事办妥。」

  中国人有家族观念,尤其是老人,很重视族谱这个东西。但实际上,日本人
在这方面更加的重视,一般的大家族,都有会延续上百年甚至是近千年的族谱。

  不仅有族谱,还会有先人用过的铠甲、战刀之类的东西,在他们心目中,这
是一种传承。

  「那狗东西是打算将你列入赤本一族的族谱,」中村美和说道,「他甚至连
名字都给你想好了,叫赤本良一。另外,他正在给你运作一门亲事,对方是石桥
大康的次女——石桥寿江,不过,这桩亲事能不能成,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石桥大康?」宫下北有些疑惑,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就打算这样看着吗?」中村美和咬了咬嘴唇,说道。

  宫下北笑了笑,解开裤带,将裤子褪下去,上前两步,撸掉她左脚上的靴子,
又将她卷成一团的打底裤脱下来。他一只手抚摸着中村美和的乳房,另一只手伸
进她的胯间,拨开两片阴唇,两根手指慢慢插进阴道里。

  中村美和发出销魂的呻吟声,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这才继续说道,「石桥大
康是普利司通现任的董事,他的父亲就是石桥正二郎。」

  听她这么说,宫下北就明白了。石桥正二郎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普利司通的
创立者,同时,他的女儿石桥安子嫁给了鸠山家族的鸠山威一郎。通过这一门姻
亲关系,石桥家族等于是联通了日本若干个大豪门,包括鸠山家族、菊池家族、
美部浓家族等等等等。只不过相对来说,石桥家族的底蕴还是浅了一些,主要是
它出的政治强人太少了,但即便如此,也很够看了。

  了解了石桥大康的背景,宫下北不再多问什么,中村美和显然也不想多说什
么了。宫下北的手指好像要把阴道里面的淫液,挖出来似的在里面活动着,过了
一会,他拔出沾满淫液的手指,涂抹在她的阴蒂上。

  这种强烈的快感,让中村美和忍不住发出哼声,她用力的扭动屁股,催促他
赶紧进来。但宫下北没有这样做,只是不停地揉搓着她胸前两团软肉,反复将手
指插进阴道里,然后拔出来玩弄阴蒂。

  中村美和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阴道吐出大量的透明汁液,宫下北这才把她
抱到床上,让她跪趴下来,从后面抱住她的屁股用力插了进去。

  宫下北六块腹肌分明的小腹,顶在中村美和雪白的屁股上不停撞击着,阴茎
在她湿润的阴道里,长驱直入一插到底。在男人凶猛的冲刺下,中村美和发出亢
奋的叫喊声,全身的毛孔都膨胀冒出汗珠,阴道也越夹越紧了。

  很快,中村美和就攀上了高潮,她伸长脖颈挺直后背,屁股开始颤抖,阴道
肌肉痉挛般的强烈收缩,宫下北也忍不住大吼一声射出精液。

  良久之后,两个人结束了战斗,宫下北放开跪在床上的中村美和,任由她扑
倒在床上,自顾自的翻身下床,一边整理着衣裤,一边问道:「我一直都想问问
你,为什么帮我?」

  语气一顿,他又说道:「别告诉我你只是想帮你的女儿,我看得出来,你的
野心不止于此。」

  中村美和在床上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儿,面色晕红的说道:「赤本
那狗东西留给你很多东西,我想拿走其中的一样。」

  「什么?」宫下北问道。

  「你会舍得吗?」中村美和不答反问。

  「只要我拿的出,就舍得,」宫下北笑了笑,说道,「我说过,我是个知恩
图报的人,你帮助我很多,我不会忘记的。」

  「我要的东西你已经见到了,」中村美和从床上爬起来,脱掉另一只脚上的
靴子,将整条打底裤都扯下来,直接丢在一边,随即跳下床,就那么赤着脚走到
宫下北身边,说道。

  「我见到了?」宫下北疑惑不解的问道。

  「跟我来,」中村美和笑了笑,当先走出门去。

  宫下北跟在她身后,继续想走廊深处走,不过走了六七米,就看到一个上楼
的阶梯。

  阶梯并不通二楼,而是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显然并不对外营业,甚至连基本装修都没有做,空荡荡的一个大通间。

  中村美和走到大通间朝西的那扇大落地窗前,伸手朝楼下一指,说道:「我
就要这里,从中央线路口到四谷三丁目路口,这一条街两侧的不动产,我就要这
些。」

  我操啊!

  宫下北正好走到落地窗前,听了这话,他下巴险些没掉下来。

  从中央线路口到四谷三丁目路口,这一段外苑东大街的路段足有近两公里,
中间隔着东电病院前、左门町、四谷警察署三个十字路口,两侧的不动产,也就
是沿街的店铺估计得有两百多家,仅仅是六层以上的大厦就有十来栋,其中还包
括了应庆义塾医疗院这么一个大医院。

  最重要的是,这是什么地方?新宿啊!且不说人家这些物业卖不卖,就算是
卖,他也买不起啊。

  「你是在开玩笑吗?」咽了口唾沫,宫下北扭头看向这个疯女人,语气冰冷
的说道。

  「怎么,舍不得啦?」中村美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舍不得,而是做不到,」宫下北双臂抱胸,说道,「别说我没有那么
大的财力,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中村美和表情古怪的看着他,看了足有五六秒钟,才突然掩口笑了起来。

  「我说的这片物产,现在已经在你的名下了,」笑过之后,她弯下腰,一边
用擦拭着大腿根上流下来的浊白精液,一边说道。

  「你是说……」宫下北身躯一震——真的是身躯一震,这个消息太过惊人了。

  「没错,这是赤本名下的物产,」中村美和媚笑着,将刚刚擦拭过腿根的手
指送到唇间,轻轻吮了吮,说道,「现在已经归你了,而且,这只是你财产的一
部分。」

  宫下北默然无语,因为兴奋的缘故,他那张丑脸都有些紫胀了。

  这世上就不存在真正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哪怕是再镇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
候,估计都会脑子一片空白了。

  「现在你怎么说?」上前一步,中村美和站在宫下北的面前,笑盈盈的问道。

  宫下北良久不语,过了约莫两三分钟,他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好,我答
应你。」

  「真的?不后悔?」中村美和一双妙目盯在他的脸上,追问道。

  「当然,不过要多加个条件,」宫下北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的怀
里,说道。

  「什么条件?」中村美和仍旧是一幅笑盈盈的表情,问道。

  「你做我的女人,我把这份物业送给你,」宫下北撩开她的裙子,一只大手
近乎亢奋的在她臀上揉搓着,说道。

  「这样你就能放心了?」中村美和反搂着他,嘴里媚声道。

  宫下北笑了笑,说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我的意思是,你给我生个儿子,
我会把这处物产过继到他的名下,在他成年之前,这些物产归由你来打理,怎么
样?」

  「哈,真是个狡猾的男人,」中村美和大笑,不过她很快便点头说道,「好,
就按你说的,我接受。」

  宫下北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将视线投向落地窗外,俯瞰着楼下人头攒动
的街道。

  这是一条双向六车道的宽阔街道,街道上,各式各样的车辆往来穿梭,而在
车道两侧的便道上,人群如川流,络绎不绝,新宿作为市中心的繁华一览无余。

  这条街道,绵延南北近两公里,两侧的物业归自己了。只要想到这些,宫下
北就感觉跟做梦一样,这可不是相模湾边上的一栋别墅,也不是隅田川边上的一
栋住宅,而是一整条街的物业,它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计算的。

  如果放在前世,宫下北别说是拥有这一条街了,哪怕只是拥有其中的一处物
业,他的生活也将是另一个样子,什么工作也不用做,每年收到的租金就够他衣
食无忧了。

  那是真正的包租公啊!

  不过话说回来,在经过了最初的亢奋之后,等到脑子稍稍冷静下来,宫下北
的心里又有了新的疑问,他很好奇,如此庞大的财富,赤本是怎么积攒出来的。

  哦,说错了,以赤本最初的身份,仅仅是几十年的时间,靠积攒是不可能拥
有这么多财富的,这其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呢。

  赤本那个老家伙发迹史,从六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整整三十年风起云涌,贯
穿了日本经济由繁荣到极度繁荣,再到缓慢衰退的一整段历史时期。这三十年中,
他以长银核心高层的身份藏于日本金融的幕后,长袖善舞、纵横捭阖,过手的财
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赤本的存在,实际上也说明了日本官僚体制中存在的一个巨大弊端,那就是
「铁打的老二,流水的老大」。三十年来,长信银行的行长、董事长不知道换了
多少任了,可居于行长之下的监事,却始终没有更换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行长更类似于傀儡了,就是个吉祥物,与大藏大臣、厚
生劳动大臣、环境大臣什么的一样,名义上是最高长官,但实际上,实权都在次
官手里。

  毫不客气的说,长信银行走到今天,甚至在几年后破产倒闭,与赤本的存在
绝对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过,那又如何?

  宫下北没兴趣搞清楚赤本的财富是怎么来的,他只知道,不用再过多久,这
些财富将会变成自己的,至少,其中的某一部分将会成为自己的。

  赤本兴风作浪三十年,彪悍的人生不用桨,现在,他即将上岸,走到人生尽
头了,宫下北认为,自己可以接过他的事业,继续浪下去。

  他错过了日本最好的那一段岁月,却生活在了最糟糕的时代,他也没兴趣将
赤本这类人挖出来的坑填平掉,他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坑的上面遮上点稻草,
稍稍掩饰一下,让它们尽可能晚的暴露出来。

  第八十一章:赤本家族继承人

  「在想什么?」见宫下北长时间看着窗外出神,中村美和禁不住问道。

  宫下北的思绪从窗外拉回来,看了她一眼,浅笑道:「在想你。」

  「想我?」中村美和一愣,随即笑道,「想我什么?」

  「想你的故事,」宫下北笑了笑,说道,「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女人,怎么
会嫁给中村康二那种男人。」

  「很多时候,人的命运都不是能由自己来掌握的,」中村美和脸上的笑意一
僵,她沉默片刻,说道,「尤其是在日本这个国家里,尤其是在这个国家里生存
的女人,尤其是……像我这种外来的女人。」

  「外来的女人?」宫下北好奇的看着她。

  「我的本名叫朴顺姬,」中村美和凑过来一步,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说
道,「韩国全罗南道光州人,1981年才随家人逃难来的日本。」

  「你是韩国人?」宫下北有些吃惊的扭头看着她,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
外了。

  中村美和点点头,随即伸手朝窗外一指,说道:「你问我为什么想要这一条
的不动产,很简单,因为它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或者说,它是属于我父亲的。」

  宫下北抿了抿嘴唇,没插嘴,他相信这女人自己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我们朴家世居光州,虽然算不上显赫,但也是一个大家族了,」果然,中
村美和继续说道,「日治时期,我的曾祖父曾经是京城府知事,也就是所谓的韩
奸。当然,这算不上什么光彩的历史,不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家里就已经开
始在日本投资了。」

  「我的祖父朴仲奎是朴正熙总统的亲信,61年朴正熙发动政变的时候,我
的祖父就是执行人之一。随后的18年时间里,我们朴家倒是风光了一段时间,
不过,到了朴正熙遇刺之后,一切的风光也都结束了。」

  悠悠的叹了口气,她沉默片刻才又说道:「记得那年我还即将在梨花女大毕
业,光州发生了暴动,有人说这个暴动的背后,有父亲的支持。那是一个下着暴
雨的晚上,母亲一个人跑去学校找我,连夜带着我来了日本。后来我才知道,父
亲和家里的其他人,都被军队逮捕了,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反正从那之后,我
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那你又是怎么嫁给中村康二的?」宫下北好奇的问道。

  「当初,我和母亲是以政治避难的理由前来日本的,」中村美和说道,「开
始的时候,还有人同情我们,照顾我们,但随着美国人的明确表态,光州的暴动
被镇压下去,这些人就变了嘴脸,他们要把我和母亲遣送回日本。」

  语气顿了顿,她不无嘲讽的说道:「幸运的是,当时我们遇上了一个好人,
他动用各种关系帮助了我们,让我们留了下来。尽管这个家伙很丑,肥的像头猪,
可……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当时的确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一方面也是因为感激,
我的母亲就嫁给了他。」

  「赤本?」宫下北心头一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说道。

  「很不可思议是吧?」中村美和扭头看着他,有些神经质般的大笑几声,说
道,「可事实就是如此。」

  「那你的母亲呢,现在去了哪儿?」宫下北问道。

  「死啦,」中村美和耸耸肩,语气淡漠的说道,「至少在我的心目中她是死
了。」

  宫下北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想了想,转口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赤本还
会信任你?」

  「信任我?」中村美和笑道,「不,他谁都不会信任。你以为他信任你吗?

  呵呵,别做梦了,他并不信任你,他只是需要你罢了。尽管我很恨他,可在
这一点上,我却非常的佩服他,他永远都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并且能够为
了得到它做出任何牺牲。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恐怕在你第一次见到
他的时候,你就已经没命了。「

  这一点宫下北是相信的,因为他自己都能感受的到。

  「赤本需要一个继承者,」中村美和接着说道,「这个继承者不仅要继承他
的血脉,还要继承他的意志,他把这看作是自己生命延续。你很幸运,被他选中
了,所以,你现在做任何事情,他都会选择接受,哪怕你光明正大的去杀了他,
他都不会对付你。赤本,就是这样一种人。」

  宫下北没有再说什么,他掏出香烟,再次给自己点了一支。

  人生的际遇有时就是这么的玄妙,前世的时候,自己努力工作,勤勤恳恳,
可最终却始终得不到任何人的欣赏,只能落个惨淡一生的下场。而现如今呢,自
己成了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作奸犯科的事情没少做,可偏偏就得到了赤本
的欣赏。

  看来,上天果然是偏爱恶人的。

  「知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吗?」中村美和伸手从他的烟盒里抽了
一支香烟过去,说道。

  「什么?」宫下北将打火机递给她,随口问道。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立刻认赤本为父,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中
村美和把香烟点燃,说道,「他已经给你足够多的暗示了,不能让他继续等下去
了。」

  宫下北皱眉说道:「我也考虑过这件事,但由我主动提出来,是不是太过露
骨了?」

  「露骨?为什么你要这么想?」中村美和诧异的看着他,说道,「这不是很
正常的吗?」

  语气顿了顿,她又紧接着说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赤本会看穿你的野心
吗?呵呵,难道你不主动提出来,他就不明白你的野心了吗?不要用普通人的心
态去衡量赤本的心思,他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通透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主动去找他,告诉他我要继承他的一切,我要改姓
赤本,我要把自己名字列入赤本家族的族谱,让他把手中掌握的一切都交给我,
不管是财产还是资源。我会坦率的告诉他,我想做第二个赤本原介。」

  「我甚至还会告诉他,今后几个月里,我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我会抓紧时
间接手他的一切,第二,我会努力造人,不管是哪个女人,总会有一个能怀上我
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将会由他赤本来起名,从而保证赤本一族的族谱能够延续下
去。」

  吐出一口烟雾,中村美和盯着宫下北的眼睛说道:「相信我,现在的赤本想
要的是这些,而不是其它的任何东西。只要你把这件事办妥了,他必然会将一切
都交给你。要想接手赤本的遗产不难,但要接手他的资源,你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了,而考虑到赤本的身体状况,你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宫下北迎着她的目光,眼睛里异光闪动,良久之后,他吐口气,说道:「好,
我相信你,现在我就去见赤本,如果一切被你说中的话,我会把你看作是我的合
伙人。」

  中村美和没有拦着他,只是看着他转身走出大厅的门,又听着他的脚步声快
速远去,直至消失,这才转过身,单臂抱胸,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的楼下。

  离开美发沙龙,宫下北打了一辆车,直奔东京大学附属病院,他接受了中村
美和的建议,那么不管这女人打的是什么算盘,他都会执行下去,因为他相信中
村美和说的一句话: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夜色降临的时候,华灯初上的东京下了一场雨。这场雨来的很急,最初
只是一抹淡云浮现在夕阳西坠的天空处,但转瞬之间便铺满了整个天空,没有半
点征兆,雨点便落了下来。

  新宿净土宗的宗福寺门前,一队由四五十辆清一色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冲破
雨幕,错落有序的停靠在寺门前的街道两侧。

  寺庙内,成队的和尚穿着素绢,在道路两侧排成两排,从寺庙门口一直延伸
到佛堂,四名穿着御祭服老和尚,则守在寺庙门口,迎接着来客。

  当车队在寺庙门口停住的时候,后方陆续还有车辆汇集过来,从宗福寺到外
苑东通线,足足两公里长的巷道两侧,很快便停满了车辆,最后,四辆警车停在
了巷道入口,执行起了封路任务。

  此时是七点四十三分,数百辆的轿车就在路边停着,没有人下车,整条绵长
的巷道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十几分钟很快过去,当八点钟的整点到来的时候,一
名穿着御祭服的老和尚抖开手里的长鞭,「啪」的甩了一下,随即,咚咚的木鱼
声响彻整个寺庙,寺院内早已被淋成落汤鸡般的和尚们,就地盘膝坐下,双手合
十,开始念诵经文。

  第八十二章:继承仪式

  停在寺庙门前的几辆车里有人钻了出来,都是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他们快
步跑到寺庙正前方的那辆轿车边上,将车门打开,随即便分做两行,在寺庙正门
到轿车前的一段路上双膝跪地,垂头不语。

  敞开的车门内,身材臃肿的赤本穿了一身黑色的和服,有些艰难的从车里钻
出来,他抬头看了看寺庙正门上的牌匾,也没打伞,也不用人搀扶,就那么一个
人艰难的迈步走过去,缓缓上了寺门前的阶梯。然后沿着石板路走向佛堂的方向。

  当赤本的身影消失在寺门内的时候,寺庙外的巷道内,有十几辆车的车门打
开,一伙老态龙钟的家伙们从车上下来,自己撑着伞朝寺庙的方向走去,他们跟
在赤本的身后,全都进了佛堂。

  八点二十分,寺庙门前的老和尚甩响了第二次长鞭,巷道内,又是十几辆车
的车门打开,二十多名壮汉从车里钻出来,撑开一柄柄雨伞,护卫着最后下车的
七八个人朝寺庙门口走来。

  伞下的七八个人都没空着手,有人手里捧着旧时武士的盔甲,有人捧着鬼面,
有人捧着战刀,还有人则捧着铠甲。这些人鱼贯进了寺庙,但却没有进佛堂,而
是沿着去往佛堂石板路站成一排。

  到了八点三十分,第三次长鞭抽响,仍旧是停在门口的那辆车,车门打开,
梳着武士发髻、一身和服的宫下北从车里钻出来。

  站在车下,他震了震和服的衣袖,屈膝下跪,朝着寺庙正门的方向磕了三个
头。随后起身,上前三步,又是屈膝下跪,再磕三个头。连续走出九步,磕了九
个头,正好走到台阶前面。

  一个穿着御祭服的老僧走到他面前,手抚着他的头顶,嘟嘟囔囔的念了一段
经文,随即将一串珠子挂在他脖子上,这才退到一边。

  宫下北双手合十,朝着老僧行了个礼,这才再次起身,跨步走进庙门。

  这么一路走过去,戴上头盔、蒙上鬼面、穿上铠甲、登上足靴……等他走到
佛堂前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旧时日本的将军——这一套东西,都是赤本家祖传
下来的,即便是生活再落魄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舍得卖掉,因为这代表着一个
家族的传承。

  佛堂内,赤本盘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他看着宫下
北进了门,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双膝着地的跪在那儿,这才朝旁边招了招手。

  很快,有人将一份厚厚的本子送到他手里,赤本将本子接过去,小心翼翼的
翻开封页,随即开始给宫下北讲述赤本家的历史。

  按照赤本的说法,赤本一家源自于丹波境内的赤井氏,保元之乱后,他们这
一分支迁徙到了三河国本,随后便以赤本为苗字,在那里定居下来。天文年,本
家的赤本卓一出仕,为城主松平广忠的旗本,后追随松平广忠之子德川家康,为
德川手下铁炮众旗本,战功显赫。

  此后近两百年的时间里,赤本一家的本家一直领着旗本的职位,是德川家的
信臣,直到德川幕府倒台,家族才逐渐的衰落下去。

  宫下北也不知道赤本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不过,那都无所谓,他听着也就是
了,他只希望这仪式能够尽快结束,因为这一身铠甲穿在身上,真是累得要命。

  赤本讲史讲了二十多分钟,然后就是给宫下北定名,他的全名被定为「赤本
一郎源旗本良一」,解释起来,赤本是「家名+ 苗字」,一郎是别名,因为赤本
原介下面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称一郎,源是氏,意味着赤本一族来自于源氏,
旗本是领受的爵位,最后的良一才是他的名字。

  按照如今日本人的习惯,他的名字就是赤本良一。

  等到定名仪式完了,宫下北又逐次拜见坐在两侧的众人,这些参与见礼的人,
来自于与赤本家有关联的几个姓氏,像什么赤井家的、荻野家的、波多野家的等
等等等。这些姓氏的家族现在不一定多么庞大,但在历史上却大都曾经显赫过,
赤本能把这些人找来,也算不容易了。

  在拜见波多野申吉的时候,宫下北还琢磨了一番,也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有
一个叫波多野结衣的孙女。

  一场仪式一直操办到将近十点钟,宫下北固然是累的够呛,原本就已经虚弱
不堪的赤本,更是累得脸色苍白,整个人坐在蒲团上,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不过,老头仍旧显得很兴奋,一双眼睛灼灼生光,仪式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肯
放过,即便是有人提议请医生进来照顾他,他都说什么也不肯点头。

  ……夜已深,京都大学附属病院的病房里,宫下北放开赤本已经松软的手,
听着他的鼾声已经变得均匀了,又替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
盖好,这才小声叮嘱了护士两句,转身走出卧室。

  卧室外的客厅里人头攒动,其中绝大部分宫下北都不认识,这些人都是赤本
手下的经理人,负责替他打理方方面面的产业,除此之外,还有长信银行内赤本
的一些亲信,还有他的律师。

  看到宫下北从卧室里出来,这些人默然无声的把身子躬下去,行礼。

  宫下北将房门掩上,这才扭头给众人回了个礼,说道:「各位都先回去休息
吧,有什么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没有人说话,首先是靠近客厅房门的人转身朝外走,随后逐次往里,从头到
尾,直到最后一个人出了门,整个客厅里都没有半点动静,那些人安静的就像鬼
魂一样。

  这些人中没有叶山智京的存在,听说他是去处理什么事情了,具体什么事,
宫下北没问,赤本也没说。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宫下北用力抻了个懒腰,迈步走出客厅的房门,进了走
廊。

  走廊里,负责警卫的保镖增多了不少,过去一般只有六个,但今天却有十多
个,他们守卫在走廊的两侧,每个人似乎都很警惕,很紧张。

  宫下北能猜出来,赤本将自己纳入家族的族谱,有些人乐见其成,而有些人
则会蠢蠢欲动。没办法,这里面牵涉到的利益太大了,过去,所有人都能安静的
等着赤本死,可是现在,估计有些人就要等不下去了。

  赤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做了安排。守在走廊里的这些保镖只是安保
的一部分,现在,整栋大楼都被封锁了,从窗户看下去,可以看到病院前的广场
上游荡着很多人,那些都是赤本安排的人手。

  「给我弄点吃的来,」走到隔壁的病房门口,宫下北对站在走廊对面的一名
保镖说道,「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好。」

  这一整天,他从小田原赶到横须贺,又从横须贺跑到东京,中午饭、晚饭都
没吃上,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

  「嗨!」保镖应了一声,快步朝走廊另一侧走去。

  宫下北推门进了病房,将套在外面的风衣解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摸索着
掏出烟盒,打开看了看,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顺手将烟盒握成一团,丢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宫下北走到窗前,目光看向窗
外的同时,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他不清楚这份烦躁从何而来,但就是按耐不住那份戾气,他很想找个人来暴
打一顿,把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宣泄出去。

  其实宫下北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并不是烦躁,而是兴奋与茫然的结合体。

  赤本将富可敌国的遗产留给了他,这是一笔太过丰厚的财富,任何人接手,
都会因此而亢奋的。而除了亢奋之外,当然还会有一种一夜暴富所带来的茫然。

  这两种情绪交汇在一起,带个人的冲击是很强的,它会令人走上很可能截然
不同的两条路:一条是就此堕落下去,整日醉生梦死,躺在遗产上挥霍无度。一
条则是激发更大的野心,以这份遗产为资本,博取更精彩的人生。

  如今的宫下北正好处在这个岔路口上,他没有意识到,也没有想好应该如何
去走后面的路。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惊动了烦躁中的宫下北。

  「进来,」扭过头,他沉声说道。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刚才那个保镖推门进来,他站在门口,朝着宫下北鞠
了个躬,随即侧过身子,将后面一个端着托盘的护士让了进来。

  托盘里是给宫下北准备的夜宵,护士将它送到茶几前面,将里面的碗筷、茶
盘一个个拿出来,摆放在茶几上。

  宫下北没有去看那些东西,他只是看着那个护士。小护士很年轻,在一身白
衣的衬托下显得分外清秀,她弯腰的时候,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领内一抹雪白的
肌肤裸露出来,很诱人。

  那股烦躁的情绪突然涌上来,宫下北呼吸加重,他快步走过去,夺过护士手
中的托盘,随手丢在地上,随即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护士发出一声惊呼,可还没来得及喊出第二声,就被扑过去的宫下北一把掩
住了嘴巴。

  病房门口的保镖愣了一下,转过身,从外面将房门轻轻掩上。

  宫下北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腕握住,另一只手伸进她的领口,手掌握住她那
对微微隆起的小奶子。这个护士的年纪还小,酥乳发育的不大,但是很圆润坚挺,
滑嫩的乳肉中间明显有一个硬硬的乳核。

  只有少女才会有这种乳核,女人的奶子被摸的时间长了,乳核就会越来越小,
最后变成两团软肥的乳房。宫下北深深吸口气,索性解开她胸前的钮扣,让那对
小乳房完全暴露出来,赤裸着的乳房秀美而丰挺,曲线很完美,小小的乳头绽露
出蓓蕾般的娇红。

  宫下北低下头,把脸贴在她的胸前,鼻端飘来一丝少女的清幽体香,令人心
神激荡。他双手分别握住一只奶子,张开手掌捏着圆润的乳球,少女的乳肉又滑
又润,轻轻一捏便传来诱人的弹性。微硬的乳核被手掌压住,随着呼吸在掌心滑
动。

  玩了一会她的奶子,宫下北按捺不住升腾的欲火,把小护士的双手反拧到背
后绑了起来,强迫她跪在地上。他脱掉裤子之后,坐在沙发上按住小护士的脑袋,
把她漂亮的小脸蛋埋在自己两腿之间。

  小护士皱紧眉头,闭上嘴拼命的摇头。

  「快点伸出舌头,乖乖的舔吧。」宫下北抓住她的头发,固定住她的脑袋,
用勃起的阴茎来回拍打着她美丽的脸蛋,小护士只能流着眼泪发出悲叫声。

  宫下北见她还不肯屈服,捏住乳头用力一拧,小护士痛的忍不住张嘴大叫,
宫下北乘机把龟头塞进了她的嘴里。

  嘴里被塞进了一根粗长的肉棒,小护士痛苦的翻起白眼,可是男人按住她的
后脑,不许她把肉棒吐出来,只能流着泪水吸吮嘴里的肉棒。

  第八十三章:接手

  清晨,敲门声将熟睡的宫下北惊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底却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刺疼。

  伸手挡了一下,宫下北翻了个身,却赫然发现身边睡了个陌生的女孩。

  女孩还在睡梦里,只是一双眼睛哭的红红的,脸下枕着的枕头也是湿的。

  脑子里恍惚了一阵儿,他才豁然想起昨晚做的荒唐事。

  轻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似乎比刚才大了一点,这回他听出来了,被敲
响的是卧室的房门。

  「进来,」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宫下北说道。

  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松浦由纪子从外面走进来,她站在门口,小声说道:
「赤本先生醒了。」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宫下北点点头,说道。

  松浦由纪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宫下北见她出去,这才撩开毯子,翻身下床,赤裸着身子去找自己昨晚脱掉
的衣服。

  房门再次被推开,松浦由纪子手里拿着衣服再次走了进来。宫下北被她吓了
一跳,下意识的去遮掩下身。

  松浦由纪子却混不在意,她走到床边,将手中的衣服放在床上,取了一件内
衣抖开,又走到宫下北的面前,说道:「你不用害羞,我已经给赤本先生做了五
年的保健医生,同时也是他的私人生活助理,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以后,
我也会同样服侍你的。」

  宫下北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舒展双臂,让她帮自己将衣服穿上。

  松浦由纪子帮他穿上内衣内裤,趁着给他穿保暖衣的时候,看了一眼床上装
睡的女孩,被掀开的薄毯下,女孩曼妙的身姿暴露出来,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红的刺眼。

  松浦由纪子让他坐到床上,替他将裤子套上:「这孩子才从卫校招聘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调教她呢。」

  宫下北感觉有些尴尬:「昨晚有些心烦,动作粗暴了点。」

  松浦由纪子跪在地上,一边帮他穿上袜子,一边说道,「没关系的,这里的
护士都会为主人提供性服务的,我会给她一笔钱,把这件事结束。」

  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宫下北等她替自己穿好鞋子,起身的时候,才语气平
静地说道:「那就多给她些钱吧。」

  「嗨!」松浦由纪子站起身,鞠了一躬,说道。

  从病房里出来,宫下北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门外的走廊里,是十几个身子
躬成九十度的保镖。

  日本的阶级性深入到每一个人的骨子里,上位就是上位,下位就是下位,普
通人的感触可能还没有那么深,他们只会感觉到自己晋升困难,但越是高位的人
感觉越是深刻。

  过去,或者说是在昨天之前,这些保镖们给宫下北鞠躬都是超过45度,但
在75度之上,而今天则是标准的90度,这里面反应出来的,是一个身份与地
位上的变化。

  走到隔壁的病房门前,宫下北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的客厅里,赤本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而是在客厅中间摆放了一
张矮桌,他就穿着一身和服盘腿坐在矮桌前面。

  「父亲,非常抱歉,没能及时起来给您请安,」宫下北在门口脱掉鞋子,走
到矮桌前,先是屈膝跪下,给赤本行了礼,这才一脸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嘛,总是嗜睡的,以后注意就是了,」赤本等他
行了礼,才笑呵呵的说道,「来,吃饭,今天我特意让人弄了玉子烧,嗯,我最
喜欢关西的玉子烧了,你也尝尝。」

  「玉子烧可是甜的,您不能多吃,」宫下北膝行过去,跪坐在矮桌边上,先
拿过一个碗,给赤本盛了一碗高汤,双手送到他面前,又拿了一双筷子放在碗沿,
笑道,「对您的身体不好。」

  「少吃一点,少吃一点没关系,」赤本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炸的金黄的
玉子烧,近乎贪婪的咬了一口,蠕动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赞叹道,「真是美味
啊。」

  宫下北笑了笑,给自己盛了一份高汤,说道:「等您把身体养好了,想吃多
少都行,不过现在还是要注意节食。」

  赤本没告诉他自己的病情,宫下北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在心里,他
还真是有些佩服这个老头,明知死期将至,却还能保持镇定,普通人可是真的做
不到。

  赤本吃饭的时候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宫下北也不再开口,一顿早餐很快便在
沉默中吃完。

  「良一啊,今天呢,会有一些人过来拜访,」吃过早餐,趁着护士们收拾东
西的时候,赤本一边坐在沙发上摆弄他的茶具,一边说道,「你就坐在那个沙发
上,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听着就好。」

  「是,父亲,」宫下北弓腰应声,走到赤本指的那张沙发前坐下。

  沙发在赤本的右手边,正对着他的方向,却侧对着门口,离着茶几只有一步
远的距离。

  护士们将客厅收拾好,刚刚离开,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的叶山智京便走了进来。

  他先是给赤本行了礼,又给宫下北行了礼,这才看着赤本说道:「先生,他
们来了。」

  赤本嗯了一声,也不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开始吧。」

  「嗨!」叶山智京应了一声,鞠躬行礼,随即转身走出门外。

  过了片刻,先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走进来,两人手里各抱着厚厚一
摞的账本,分别送到赤本与宫下北面前,而后转身退出门外。又过了半分钟,一
个头发斑白、身材瘦弱的老头出现在门口。

  老头在门口分别给赤本和宫下北鞠躬行了礼,这才走进客厅,在离着两人五
六步远的地方停住,微微弓着身子,开始报账。

  老头报的是一家名为「秋叶原花之絮温泉馆」的下半年营收情况,这家温泉
馆宫下北知道,就在秋叶原,是一家规模很大的高档温泉馆,消费很高,不是一
般人能去的地方。

  尽管手里没有账簿,可老头却把账报的有条不紊,半年,两个季度,六个月,
每月开销多少,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每月营收多少,利润多少,缴纳了多少税
金等等等等,事无巨细,统统报了一遍。

  在老头报到8月份营收的时候,宫下北才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面前的
那一摞账簿,最上面那一份,就是这家温泉馆的半年财务报表。

  意识到这一点,宫下北伸手拿过账簿,翻到老头正在介绍的那个月份,一边
听着他说,一边在账簿上核对。

  老头讲了大概半个小时,将下半年的情况介绍完毕,随即退出房间。

  「有什么想问的吗?」等到老头退出房间,赤本扭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宫
下北,问道。

  「嗯,有一点,」宫下北说道,「我刚才看了看账簿,问题应该没有,不过,
父亲,您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账簿,难道就不担心有核对不上的地方吗?」

  「呵呵,这很简单,」赤本笑了笑,说道,「我不用看账簿,我只要看报账
的人就够了,心里有鬼的人多多少少总会表现出一些异样的。」

  宫下北了然点头,赤本说的没错,如果是在账簿上搞了鬼的人,报账的时候
总不会与常人无异,只要稍稍留心观察,就不难发现这一点。当然,这一点就有
个前提,那就是听取报账的人得有足够的威势,能把对方彻底压住。

  「刚才这位是长濑玄,花之絮温泉馆由他负责打理,他是会长,」见宫下北
没有问题了,赤本才继续说道,「他的妻子叫长濑裕纪,嗯,他还有两个女儿,
都在早稻田大学就读。」

  话说完,他看着宫下北,补充道:「这些信息你要记住,记在脑子里,尤其
是他两个女儿,每年3月份和9月份都要有一笔不小的开支,主要是学费,每年
到这个两个月份,都要有所表示。长濑玄是替我们做事的人,你既要盯住了他,
同时也要笼络住他,两者之间需要有一个平衡点,这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嗨!」宫下北行礼应道。

  他明白了,今天赤本是让他接触一下这些负责打理具体产业的人,同时,将
这些人的一些基本情况告诉他,今后,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事情,就要由他来负责
了。

  果然,随后的一整天,除了中午有一个小时用来吃饭之外,赤本就是在见各
种各样的人,令宫下北感觉吃惊的是,他见的人中,不仅有一些规模不大的小产
业经营者,同时,也有一些大型企业的董事,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三菱物产、索尼
影视娱乐等等。

  会见从早上不到九点开始,一直延续到晚上将近八点钟,仅仅是相应的账簿,
就收了有将近一米高,而各类账簿中牵涉到的金额,超过了四千亿日元。

  宫下北相信,这些东西肯定不是都属于赤本的,它牵涉到的,应该是一个庞
大的利益集团。

  第八十四章:地下党产管理人

  凝沉的黑夜笼罩着整个东京,而在东京大学附属病院九楼的病房里,刚刚吃
过晚餐的宫下北,正在客厅里陪着赤本说话。

  忙碌了一天,尽管只是坐在沙发上听人汇报,可赤本依旧是累的面色苍白。

  他整个人背靠在沙发里,松浦由纪子带着两个护士正在给他测量血压。

  客厅内,除了这几个人与宫下北、叶山智京之外,还有12个来自长信银行
的财务人员,负责管理这些人的,是一个名叫下村菊枝的女人。

  之前听叶山智京介绍过,这个下村菊枝别看还不到40岁,却是一个毕业于
哈佛大学的牛人,近十年来,很多的账目问题都由她负责处理的。

  赤本在沙发上闭目假寐,调养精神,宫下北则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账目总纲。

  在这份账目总纲上,牵涉到了473个个人账户,在未来的三天里,这半年
的盈利中,超过百分之七十,需要按照一定的比例转到这些账户中去,而剩下的
百分之三十,则需要转入到一个「自民党党产委员会」的对公账户里。

  没错,收入的这些钱中,近三分之一都是要缴纳给自民党的,换句话说,这
是自民党的党产,而赤本的另一个角色,便是自民党的地下党产管理人。

  什么叫地下党产?说白了,这些资产都是见不得光的,在日本的宪法中,是
不允许任何一个党派,尤其是执政党经营商业项目的,但话说回来,如果不经营
商业项目的话,一个党派哪来的那么多钱搞运作?真的就靠党员们的党费?开什
么玩笑。

  所以,在不为人所知的地下,不仅自民党,任何一个党派都会有自己的商业
资产,这也是党产的主要来源。

  自从1955年自由党与民主党合并为自自民党之后,自民党在执政党的位
置上已经坐了37年,在日本,没有任何一个党派能对它构成威胁,因此,除了
政治上的强横之外,其在经济实力上也是一家独大。一系列的政商勾连,为自民
党提供了惊人的财富,这些财富并不是金钱,而是能够持续不断提供金钱的产业,
赤本就是这些产业的打理人。

  松浦由纪子给赤本测完了血压,老头的血压有些高,而且压差有些大,继续
操劳下去不太合适,因此,松浦由纪子建议他吃了药早点休息。

  「这份名单你负责保存,」赤本没有坚持,他由宫下北搀扶着,从沙发上坐
起来,指了指那份名单,说道,「菊枝明天就会把所有款项处理清楚,你从……

  等你做完生意吧,后天,就从后天开始,按照名单上的顺序,逐一登门拜访。


  宫下北一听就头疼了,将近五百号人呢,一天拜访十个人,也得照着一个多
月去了,不过他还是恭顺的点头应道:「嗨,放心吧父亲,我会仔细去做的。」

  赤本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在他胳膊上拍了拍,说道:「以后,每
半年,你都要把这件事做一次,现在是刚刚开始,你必须让每个人都认识你,知
道这件事是由谁在做。另外,人心都是贪婪的,尽管名单上的人都拿到了钱,可
有些人却不一定满意他得到的那个数,所以,你在拜访的时候,还要想清楚如何
向他们解释,尽可能消除他们的不满。」

  语气稍微顿了顿,赤本又说道:「良一啊,你要记住,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
东西,肯定就需要付出些别的东西,你想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那肯定就会失
去普通人能够享受的清闲。你想要让别人看你的脸色生活,你必然就要看另一些
人的脸色生活,像我们这样的人,本身是没有权力的,那么我们权力来自于哪儿?

  就是你手上的这份名单。名单上的这些人,或者说是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
只要认可你,你就有了权力,否则,你将一无所有。「

  「我明白了,父亲,」宫下北用力点头,说道。

  「小心去做事,」赤本又拍拍他的胳膊,这才在他的搀扶下朝卧室走去。

  送赤本回卧室睡下,宫下北却几乎是一整晚都没有睡,他一直等到那些财务
人员将最终的财务表做出来,才赶在五点钟的时候小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整天,宫下北就没有找到机会补觉,早上一大早就爬起来陪着赤本
吃早餐,然后就是陪着会见客人。

  这一天来的客人,就不是那些经理人了,而是五花八门的什么人都有,其中
有很多都是名单上涉猎到的。另外,还有一些赤本的朋友,在长银的同事等等等
等。

  这些人大体都是来恭喜赤本的,同时,也是结识一下「赤本良一」这个人。

  ……隅田川畔,十几辆黑色丰田轿车组成的车队冲破夜幕,缓缓停靠在居所
外的路边上。

  与以往不同,如今这处住所的外围,散布着很多身穿黑色西装的警卫,就连
扇公园的外围,都有人影在游荡。

  等着一名保镖将车门打开,宫下北弯腰从车里钻出去,从江上吹来的夜风抚
在脸上,令他有些浑噩的脑子为之一清。

  看了看住所敞开的院门,宫下北没有直接进去,他转过身,朝隅田川江岸的
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径直迈步走过去。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江上的夜风有些冷,被风一吹,站在江岸上的宫下北禁
不住打了个寒颤。

  根本不用他开口,后面立刻就有一名抱着风衣的保镖赶过来,将衣服小心的
披在他肩膀上。看到他伸手去摸口袋,立刻有人把烟送过来,等他取了一支出来,
又将点燃的打火机送到面前。

  做上位者有什么好处?为什么那么多人争着抢着的去做?他们求的便是如此
了。

  身边有一群人整天围着你打转,揣摩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憎恶什么,讨
厌什么,然后想方设法的讨好你,哄你开心。

  可是话说回来,当这种局面真的出现的时候,你也少了两样东西,那就是自
由和隐私。

  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你,他们表现出来的,固然是想要讨好你的一面,但隐
藏在水下的,未必不是找你错漏的那一面,所以,你就必须时时刻刻的谨慎小心。

  就像舞台上的演员一样,演技必须高明,任何一丝错漏,可能都会把戏演砸
了。

  重生之后,宫下北一直都在追求着往上爬,往上爬,做个能够主宰别人命运
的人上人,现如今,他可以说是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又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选择似乎并不是多么美妙的。

  两天,不过才刚刚两天,宫下北就对现在的生活产生厌倦的情绪,不过,他
自己也很清楚,走到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香烟抽了半支,宫下北弯腰蹲下身子,或许是感觉这个姿势不舒服,最后索
性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毫不珍惜身上上万美元的订制西装与风衣。

  住所内的二楼上,浅草绫默默的站在窗口,远远看着路灯下坐在江岸上的宫
下北,两只眼睛里流下来的眼泪划过晶莹白皙的脸颊,淌到紧抿着的嘴唇处。

  她能感觉到自己男人现在并不快乐,当然,她也觉得不快乐,相比起现在这
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她更怀念当初在南千住破屋子里的那种生活。尽管那时候的
生活很拮据,她甚至只有一身和服傍身,那个坐在江岸上的男人也很暴躁,每天
都以虐待她为乐,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够回到那个时候。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真田佳溆也在窗口看着江岸的方向,与浅草绫不
同,此时的真田佳溆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她只觉得此时的宫下北简直帅呆了。

  看看吧,他一个人坐在江岸上,以他为中心,将近三十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
镖排成一排,守护着两侧数百米的一段公路,这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毫无疑问,
这就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能这样就好了!

  住所一楼门外的回廊上,浅井荔香穿着一身粉色的和服跪在那儿,她的目光
穿过敞开的院门,正好可以看到宫下北坐着的背影。

  她那张艳丽的脸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然带着一抹淡淡的潮
红,每每盯着宫下北的背影看一会儿,她都会不自觉的伸手去摸摸肚子,随即,
紧紧抿着的唇角处便会浮现出一抹笑容。

  在江岸边吹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风,宫下北总算将心中低落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丢掉手里的烟头,欠起身子,在两名保镖的搀扶下站起来,转身朝住所的院门
走去。

  人的情绪往往是很难自主控制的,谁都有个兴奋、失落的时候,但理智的人,
决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自己的行为,而是要用自己的行为控制住情绪。

  这条路既然已经走过来了,那就一直走下去吧,十年亦或是二十年之后,或
许再回过头来看这份情绪的时候,自己就会觉得很好笑了。

  第八十五章:意外怀孕

  住所二楼的主卧里,台灯的灯光透过灯罩投射出来,将整个卧室染上了一层
浅浅的粉色。

  卧床上,宫下北背靠着床帮,借着台灯的灯光,看着手中拿着的那份名册。

  名册中的人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他认识的,这些人无一
例外,都是自民党籍的议员,有的是参议员,有的是众议员,还有一些则是地方
议会的议员。

  宫下北最近几天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记在心里,牢牢的记住,然后在登
门拜访的时候,将相应的人与名册上的信息一一对证。

  这个工程量不小,不仅考验记忆力,还考验意志力,不过,要想攀上高位,
这种工作是必须要的。

  门口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宫下北放下名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浅井荔香,这女人正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

  宫下北将名册合上,看着她走过来,走到床边,将那个茶盘放在床头的茶几
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穿了一身浴衣和服的浅井荔香,宫下北感觉她的身
材似乎比原来更好了。

  没有说话,宫下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紧贴床边的位置,随即,撩
开她和服下摆的中缝,朝里面看了一眼,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惹人垂涎。

  「上来,」宫下北拍拍床边的位置,说道。

  与以往不同,浅井荔香似乎有些犹豫,她咬着嘴唇,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主人,我,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宫下北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我,我可能怀孕了,」浅井荔香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多久了?」宫下北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可能有一个多月了,」浅井荔香声音弱弱的说道。

  宫下北没有说话,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赤着脚在卧室里来回走了两圈,随
即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是打给松浦由纪子的,宫下北请她立刻安排一个检查,看看浅井荔香是
不是真的怀孕了。

  松浦由纪子不但是赤本的私人医生,而且她还在东京大学附属病院挂职,尽
管科室不同,但临时安排做一个孕检还是没有问题的。

  电话打完,宫下北将听筒放下,扭头看了一眼表情不安的浅井荔香,说道:
「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浅井荔香点点头,一路小碎步出了卧室。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外,宫下北伸手在脸上用力搓了两把。

  浅井荔香已经跟着他几个月了,如果她真的怀了孕的话,那么这个孩子铁定
就是他的。

  回头想想,他跟任何女人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似乎都没有采取过避孕措施,
不过到目前为止,好像只有浅井荔香一个月有了怀孕的迹象。

  有时候人真是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玄奥,在宫下北的心里,可是从未将浅井荔
香当做自己女人看待的,在这个家里,她只是一个玩物与佣人的综合体。每次与
她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宫下北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可最终,偏偏是这个
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重生到这个时空之后,宫下北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现在很难形容自己
的心情,说高兴吧,也谈不上有多么高兴,说不高兴吧,又有那么几分期待和忐
忑,同时,也有几分的兴奋。

  没错,不管是哪个女人,也不用管浅井荔香在他的心目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
色,这孩子总归是自己的,他或是她,将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血脉的延续。

  脱掉身上的睡衣,宫下北换好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浅草绫和真田佳溆已
经等在了门外,显然,她们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我也跟你们去吧,」两个女人都换好了衣服,浅草绫首先说道。

  「不用啦,你们都休息吧,」宫下北摆摆手,看了一眼刚刚从自己房间里走
出来的浅井荔香,说道。

  没有再理会任何人,他转身下楼,只有浅井荔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停在院落外的车队重新开动,浩浩荡荡的奔赴东京大学附属病院。

  车队赶到医院的时候,松浦由纪子已经等在楼下了,她迎上宫下北一行人,
直接说道:「您去见先生吧,我带荔香夫人去做孕检。」

  「他还没有休息吗?」宫下北诧异的问道。

  松浦由纪子嘴唇动了动,却又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先生今晚疼醒了,不
让用止痛针,我刚刚把荔香夫人可能怀孕的消息告诉他了,感觉他的状态似乎好
了不少。」

  宫下北点点头,说道:「那我去见他,一会检查有了结果,立刻过去通知我。」

  「是,」松浦由纪子应道。

  又看了浅井荔香一眼,宫下北带着一众保镖去往住院部的大楼,直接乘电梯
上九楼,去了赤本的病房。

  病房的卧室内,宫下北走进门的时候,赤本正背靠着床帮,坐在病床上翻看
他宝贝的家谱。看到宫下北走进来,他呵呵一笑,说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没想到我赤本原介刚刚有了个儿子,现在又有了个孙子。」

  「父亲,您可别高兴的太早,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呢,」宫下北走到床边,
坐到护士为他挪过来的椅子上,笑道。

  「哎,我有预感,」赤本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那个……你那女
人叫什么?」

  「浅井荔香,」宫下北赶紧说道。

  「对,浅井荔香,这个女人应该是怀孕了,不仅怀孕了,而且是个男孩,」

  赤本的胖手在族谱上拍了拍,忽然又高兴起来,「你看,名字我都给起好了,
赤本将太,怎么样?」

  「好,这名字好,」宫下北赶忙点头陪笑道,他能说什么,哪怕这家伙给起
给「赤本狗子」的名,他也得说好啊。

  「我想过了,」赤本将族谱放下,眼睛瞄向宫下北,说道,「嗯,我的名下
还有一些产业。」

  说着,他抬起胳膊,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又朝病床内侧一个贴
墙放着的保险柜指了指,说道:「你去把保险柜里的东西拿出来,嗯,这是钥匙,
密码是我的生日。」

  宫下北接过钥匙,脑子里极力回想着这家伙的生日,幸运的是,他之前在族
谱上看到过这方面的信息,特意记在了心里,这会很快便想了起来。

  过去将保险柜打开,宫下北就看到里面有很多上着锡封的文件袋,这些文件
袋很精致。

  「都拿出来?」宫下北扭头问道。

  「啊,对,都拿出来,」赤本的脸色有些白,应该是在隐忍着痛苦,不过,
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

  宫下北将厚厚的一摞文件袋都搬了出来,直接放在了床头柜上。

  「把最下面那个白色的袋子拿给我,」赤本看着自己的族谱,头也不抬的说
道。

  宫下北将一摞文件袋最下面的那个抽出来,递到他的手里,这个文件袋上也
打着锡封,封面上有遗嘱字样,还有几个人的名字以及森·滨田松本法律事务所
的印章。

  赤本将文件袋接过去,直接撕掉封口,将里面厚厚的一摞文件抽出来,嘴里
则嘀咕着说道:「我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孩子出世的时候,不过,不管我能
不能活到那时候,礼物总是要准备一份的。」

  「给我拿纸笔来,」赤本翻着文件,头也不抬的说道。

  一边的护士急忙拿了一支递给他。

  宫下北站在床边看着,随着赤本翻动文件,他就看到遗产条款里有长信银行
的一笔不记名债券,下面罗列着编号,还看到有瑞士银行的一笔不记名债券,下
面也有编号。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赤本接过笔的时候,似乎才察觉到宫下北还在身边,
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朝卧室门口指了指,说道,「出去,出去!」

  宫下北没趣的摸了摸鼻子,他分明看到页底有唯一受益人的名字——赤本良
一,不过,现在看来,唯一受益人的身份马上要没了,估计和他争遗产的人会多
一个:赤本将太。

  「快点出去!」见他磨磨蹭蹭的不走,赤本眼睛一瞪,呵斥道。

  宫下北无奈,只得灰溜溜的钻出卧室。

  「一会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在关上卧室房门的那一瞬间,赤本的声音
传出来。

  客厅里,宫下北吁了口气,走到沙发前坐下,摸摸口袋,想要抽上支烟,却
发现出来的匆忙,烟根本没有带在身上。有心去找保镖要一支,却懒懒的不想动
地方了。

  脑子里想着自己第一个儿子或是女儿再过几个月就要降世的事情,宫下北不
知不觉竟然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宫下北被人轻轻的叫醒,霍然坐直身子,面前站着的人
是松浦由纪子。

  「结果出来了?」宫下北抬头看着她,问道。

  「是的,」松浦由纪子笑道,「恭喜您,荔香夫人的确是有了身孕,已经一
个月了。」

  「她人呢?」宫下北问道。

  「在和先生说话,」松浦由纪子说道,「先生很高兴。」

  第八十六章:真正的生活

  没有做过父亲的人,很难理解为人父的那种感情。前世的时候,宫下北也做
过父亲,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很怂,不仅在势利的妻子面前怂,在妻子培养出的
混账儿子面前也很怂。说白了,在那个家里,不仅妻子看不上他,就连儿子也没
把他当回事。

  现如今,他将有一个新的儿子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儿子或是女儿,在这难能
可贵的新生里,他决定要给自己的血脉传人最好的教育,不说让他或是她成为一
个道德高尚的人,至少要让他或是她知书达理。

  不过,就目前来看,赤本显然比他更有想法,因为当天晚上,在确定了浅井
荔香确实已经怀孕之后,赤本就给她安排了新的住处。

  那是位于川口市南区的一栋别墅,就在彩湖湖畔,那里风景秀丽,景色宜人,
而且远离大都市,没有太多的喧嚣。为了保障她的安全,赤本还安排了大量的人
手过去,另外还有一个医疗团队随行。

  除此之外,赤本还专门警告了宫下北,在这段时间里,不允许再碰浅井荔香
了,想找女人的话到外面去找,免得让孩子发生什么意外。

  对于赤本的安排,宫下北提不出什么异议,不管愿意与否,都得全盘接受,
对这个老头,他现在必须得哄着,否则的话,说不定就会出什么幺蛾子。

  转过天来,就是宫下北的生日,原本按照赤本的规划,这个生日宴是要在横
须贺的海滨别墅办的,但是在宫下北的坚持下,这场生日宴终归没有大操大办,
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过的。到场的也没有外人,只有宫下北和赤本两个人。

  从赤本的病房里出来,宫下北看了看表,差几分钟不到晚上七点半,时间还
早。他犹豫了一下,从明天开始,他就要进入忙碌状态了,这一忙就不知道什么
时候才能闲下来,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给自己放个假,好好放松一下。

  既然要玩,那就找个懂行的人,宫下北拨打了福冈明昊的电话,自从报复了
细川傧之后,福冈明昊就受到了他的提拔,负责歌舞伎町那一带的生意。

  三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在中央通线南口拐下岔路,走了几分钟的坡道之后,进
了靖国通线,而后一路直行向东,过了五个十字路口,在区役所街北转,最后在
一处街边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第一辆车上的保镖率先下车,一路疾行的赶过来,帮坐在第二辆车上的宫下
北拉开车门,又替他护着头,看着他从车上下来。

  现在是夜生活即将开始的时候,区役所街不太开阔的街道两侧,已经亮起了
炫彩的霓虹,趁夜出来消遣的人流拥堵在街道上,让这条街道看起来异常喧闹。

  披着一件风衣的宫下北从车上下来,微微抬着头,四处打量了一眼,这里就
是大名鼎鼎的歌舞伎町啊!

  没错,这就是东京著名的风俗区新宿歌舞伎町,堪称东亚地区最令人着迷的
欢乐街,前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地方,可惜从没有机会来过。

  歌舞伎町一向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治安状况非常不好,尤其是盘踞在这里
的黑道团体,更是让人头疼,势力比较大的有:幸平一家、极东会、山口组、千
叶联合等。就目前来说,歌舞伎町一带势力最大的黑道团体是极东会,像什么小
村会、樱成会、大山会这些盘踞在歌舞伎町的团体,都是极东会旗下组织。

  几乎是一种规律,越是治安状况不好的地方,似乎就越是繁华,如果从这方
面看,人的社会性的确是挺复杂的。

  福冈明昊早就带着手下的小弟,在路边等候着了,他五官清秀、带着金丝边
的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完全不像个黑帮干部,反而像是个中学教师。

  他们进入街边的一栋大厦,乘坐电梯上了七楼,整个楼层都被改装过了,里
面是一家会员制的秘密俱乐部。福冈明昊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他搞的这家SM
俱乐部非常有特点,吸引了很多富豪来捧场。

  「这间俱乐部所有的小姐,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专门用屁股来服务客人的,
她们会竭尽所能满足男人的欲望。」福冈明昊领着他走进一个大包厢「宫下君,
昨天有个女高中生来兼职打工,人长的很漂亮,还没有接待过客人呢。」

  服务生领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子走进来,她身材高挑,长相也很清秀。女
孩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里面连胸罩也没有,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的皮制超
短裙,腿上穿着长筒皮靴。

  「欢迎光临」女孩对着他鞠了一躬「我叫晴子,请多多关照。」

  晴子紧贴着宫下北在沙发上坐下,帮他倒上酒。

  宫下北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手伸进女孩的超短裙里,发现她里面什么都没有
穿。他抚摸着晴子赤裸的屁股,手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晴子的肛门里插着
一根有橡胶制的振动棒。

  晴子微笑着解释道:「我还在做扩张肛门的训练呢,这是训练用的道具。」

  宫下北把她抱起来,让晴子趴伏在沙发上撅起屁股,他扯掉女孩腰间的超短
裙,露出赤裸的屁股,黑色的橡胶棒插在菊花穴里,像根短尾巴一样地耸立着。

  晴子主动拔出了肛门里的橡胶棒,双手抓住自己的臀部,将两瓣雪白的屁股
肉扒开,露出了那个可爱的菊花孔。肛门里油光闪耀着,已经涂抹过凡士林软膏,
充分润滑过了。

  「先生,请你享用我的屁股吧」晴子有些羞涩的说道。

  宫下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抱住她白嫩的臀肉亲吻了几口,然后让她脸贴着
沙发跪下。

  晴子主动伏下身,翘起自己雪白的屁股,少女的臀肉光洁滑腻,臀沟不像成
熟女人那样深,此时抬起臀部,臀间的小肉孔便绽露出来,宛如一朵红色雏菊。

  宫下北挺起肉棒,龟头在她柔嫩的菊肛上一顶,晴子忍不住哆嗦一下,喉中
发出一声低叫。

  这个小丫头才加入俱乐部工作,肛门还很敏感,宫下北很有耐心的,用龟头
顶住她的菊花蕾摩擦着,本来收紧的屁眼渐渐绽开,他这才扬身体一挺,龟头插
进肛洞里。

  「啊!好痛呀!」初次接客的晴子,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毕竟橡胶棒和
真正的肉棒,感觉是不一样的,她感到自己的屁眼像撕开一样的疼痛「求求你轻
一点……」

  宫下北心中燃烧起灼热的欲望,让他产生了凌虐女孩的冲动,他把肉棒全部
挤进了女孩的嫩肛里、尽根而入,将她的肠道塞得满满的。那个感觉是非常愉快
的,括约肌像是在咀嚼肉棒一样,肛门粘膜缠在肉棒上紧缩着。肉棒被女孩紧密
的嫩肛包裹着,挤压的稣爽无比,他抱住晴子的纤腰,在她屁股上用力撞击着。

  「哎呀,屁股好痛……要死了」晴子哭泣着,本能地扭动着屁股,她紧窄的
菊花蕾被肉棒不停戳弄,被干得不住变形,臀间的肉孔充满弹性,紧紧箍住肉棒,
给男人带来连绵不绝的快感。

  宫下北继续着残酷勇猛地抽插,晴子只能趴在沙发上翘着屁股,被他干得雪
臀乱摇,最后终于在她的臀孔里喷射出来。

  晴子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趴在沙发上啜泣着,宫下北拿起几张纸巾,
擦拭着那淫媚的菊花孔,里面全是白色的精液。

  在俱乐部里痛快的玩乐一番之后,他乘坐24小时随时待命的直升机,回到
横须贺的海滨别墅。

  入夜的相模湾别有一番景致,不过,此时的宫下北可没心情欣赏什么风景。

  直升机在海滨别墅楼顶的停机坪降落,听到动静赶来的梁家训第一个迎上来。

  「先生,」迎着直升机螺旋桨带起的骤风,梁家训鞠躬行礼,问候道。

  宫下北点点头,径直从楼梯下去,去了别墅的二楼。梁家训没有跟过来,二
楼是主人活动的地方,没有招呼他们这些保镖是不会去的。

  步下楼外的阶梯,绕过悬空的走廊,宫下北上了二楼的露台,而后从大厅通
往露台的侧门走进去。

  无声的笑了笑,宫下北从茶几上拿了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一支,施施然走到
客厅通往露台的大落地窗前,扯开窗帘,视线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外外面看去。

  别墅楼下的庭院里,负责值夜的保镖还在四处巡视,或许是降温了,保镖们
都穿了厚重的大衣。

  庭院外,沙滩上一片静谧,庭院围墙上的灯光照射过去,将整个沙滩照的白
惨惨的,有些渗人。

  更远一些相模湾,已经被漆黑的夜色笼罩,什么都看不到,倒是能看到星河
般的点点灯火从海面上远远的传过来,这些灯火从港口的方向出发,正在驶向深
海。那应该是渔民的船队正在出海,封鱼期将至,这些渔民必须赶在封海之前,
捕到今年最后一批的渔获,否则的话,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年份里,他们的日子
会变得非常难过。

  做渔民很辛苦的,当然,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辛苦的,如果没有绝大多数
的辛苦,又哪来的少数人的醉生梦死?

  前世的时候,宫下北也属于大多数人中的一个,他的生活……不,那不叫生
活,只能叫活着,他活着都活得很辛苦,而现如今,他成了少数人中的一个,他
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日子,才能叫做生活。

  「活着」很难,但相比起「活着」,「生活」显然更难,宫下北被很清楚,
一旦自己失去了「生活」,他就连活着都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继续努力吧,一直努力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

  第八十七章:元旦日

  元旦节当天,一个炸弹气旋光顾了日本东南部地区,受这股气旋的影响,东
京及周边地区,在元旦节当天下起了大雪。

  这场大雪从清晨开始下,一直持续到午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市中心的积
雪厚度已经超过了20公分,整个东京的道路交通全都陷入了瘫痪。

  不知道是受热岛效应的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尽管下着这么大的雪,可
东京的气温却不是很低,大雪飘飞的街头上,随处可见光腿穿着裙子的小女生们。

  目黑区中汀通线与佑天寺巷接口的十足路口处,五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停靠在
路边,身穿黑衣的保镖们从一辆辆车上下来,等到确定了周围没有状况之后,才
有人赶到第二辆车边,拉开后车门。

  穿着一身普通运动服的宫下北从车里钻出来,朝佑天寺巷深处看了一眼,这
才接过梁家训手中的雨伞,迈步朝巷子里走去。

  「先生,我和您一同过去吧,」梁家训追过来两步,说道。

  「不用,」宫下北摆摆手,说道,「我自己去。」

  话说完,不等梁家训再多说什么,便径直进了巷子。

  佑天寺是东京的一处大寺院,据说这里的菩萨很灵验。

  寺院很大,但院门前的巷子却很窄,此时大雪未停,巷子里铺着厚厚的一层
积雪,一脚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进入12月之后,赤本的体格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原本肥胖的身子,以肉眼
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三天前,他昏迷了一次,虽然时间不长,但却非常的危险。

  如今,老头已经住进入了无菌病房,想来是时日不多了。

  作为赤本的养子,宫下北从三天前赤本昏迷开始,就停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
他从关西赶回来,连续三天在东京几处寺庙做义工,以此来为赤本祈福。

  佑天寺是他做义工的第四处寺庙,在为赤本祈福这件事上,宫下北是很虔诚
的,不管怎么说,老头对他的帮助良多,如果不是这老头的话,他再奋斗上个十
几年,恐怕也无法达到今天的高度。

  既然是虔诚的祈福,宫下北就没有动用任何关系,也没有提前同寺庙方面联
系,过去三天也是这样,找到寺庙,然后登记义工,按照人家的安排去干活做事,
让干什么干什么,干完了就走。

  今天是元旦节,来寺庙做义工的人很少,宫下北进到寺院里,做了义工的登
记,看着负责登记的人在花名册上写下赤本原介的名字,然后就按照寺庙里的安
排,领了工具去扫雪——没错,今天的工作就是扫雪,清扫寺庙内的积雪。

  体力活这种事情,对宫下北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的体格很好。在发
迹之前,他只是一个底层的黑道流氓,打架那是家常便饭。

  领了工具,宫下北按照寺庙僧侣的指示,一个人打扫海贵院到佛堂之间的大
片庭院。

  此时,雪已经小了很多了,但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宫下北埋头苦干,弄
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算是将停车场内的雪扫起来,在空地上堆了五个大雪堆。

  站在停车场的入口处,宫下北将手里的铁锹靠在护栏上,摸着口袋,掏出一
包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扭头看着重新又铺了薄薄一层白雪的停车场,心里竟
然有了几分成就感。

  「嘀嘀!」

  就在这时,随着两声汽车鸣笛,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从海贵院的侧墙外驶进
来,随即,又是一辆乳白色的奔驰轿车跟进来,最后,又有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
跟着进来。

  三辆车绕过花坛,直奔停车场这边开过来,而随着这三辆车出现,佛堂内涌
出来五六名僧侣,领头的是个穿着御祭服的老僧。

  看着三辆车是来停车场的,宫下北赶忙将入口的位置让出来,他拿了铁锹和
扫帚退到一边,眼瞅着三辆车从面前开过去,在不远的几个车位处停下。

  佑天寺一共有三个入口,一个是佑天寺巷,剩余两个在驹泽通线一侧,不过,
驹沢通线一侧的两个入口,一个是给寺庙的「供养」,也就是经常给寺庙捐钱的
人留的,另一个则是要从佑天寺附属幼稚园停车场过来。

  这三辆车既然是从特别通道过来的,想来车上的人应该是佑天寺的「供养」。

  宫下北没有理会这三辆车,他等到车开过去,便拿了工具走出停车场,准备
把佛堂前到小花园的一片雪也清扫了。

  香烟抽了半支,宫下北准备将烟头掐灭在护栏上,然后赶紧开工。

  就在这时,三辆车上下来的人也鱼贯而来,当先的是个穿着呢料大衣、戴着
墨镜的年轻人,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了白色皮草,同样戴着墨镜的长发女人。

  这一行人正好走到停车场入口,宫下北正好将烟头掐灭在护栏上,几点闪着
火星的烟灰被风吹起来,赶巧就落在了那女人的身上,有那么一两点烟灰,还好
死不死的落在了人家小腿上。

  女人身材高挑,同样也属于爱美不怕冷的那种人,上身白色皮草,下身却是
一条黑色的裙子,闪着火星的烟灰落到她小腿上。女人显然是被烫了一下,整个
人往旁边一跳,嘴里「啊」的叫了一声。

  谁能想到掐个烟头也能招惹祸事,宫下北愣了一下,急忙站直身子,鞠躬道
歉,嘴里说道:「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往旁一边跳,却把另一侧的年轻人撞了个趔趄,地上有雪,原本走着就
打滑,这么一个趔趄,年轻人险些摔倒在地上。幸亏他身后跟着的保镖眼疾手快,
搀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倒在地上。

  年轻人站稳身子,一张脸已经因为气恼而微微涨红了,他问了身边的女人,
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两步跨过来,伸手就朝宫下北的脸上扇过去,嘴里还斥
骂道:「混蛋!你是想死吗?!」

  宫下北可谓是「久经沙场」的老混混了,经过的战阵无数,哪能被他轻易扇
到耳光。他挺直了腰,头轻轻一侧,躲过了年轻人的手,嘴里说道:「我说过了,
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不是故意的就行啦?!」没成想,那年轻人还没停手呢,他的女伴也
抢了过来,甩开手上的挎包就朝宫下北的身上砸过去,「你的眼睛呢?不看人的
吗?!」

  宫下北后退两步,躲开女人砸过来的手包,正想喝止对方,就感觉小腹处结
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整个人噔噔噔的后退三四步,下盘失去重心,一个腚墩摔倒
在积雪里。

  「给我打!」年轻人看他被自己保镖踹倒在地,顿时来了精神,他冲上来两
步,一边抬腿朝宫下北踹过去,一边还大声喊道,「打死这个乡巴佬!」

  「呜……」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佛堂侧后方响起,同时,
两个穿着运动服的人从那个方向冲过来。而在小花园的方向,也有两个人飞快的
朝这边赶。

  海贵院侧面的甬路、幼稚园停车场出口、花坛外围,原本看似路人的几个家
伙,都随着警报声朝这边狂奔。

  雪地上,宫下北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他一把抓住了年轻人的脚踝,使力将
他掀翻在地,也不管那些踹在他身上的脚了,按住了年轻人就是一顿爆锤。不过,
他只在年轻人脸上捶了三四下,就被卡着脖子拖到一边,浑身上下不知道不知道
又挨了多少下。

  即便这样,宫下北也没放过那个年轻人,他看着人群中有人去搀扶那家伙,
便用力蹬出一脚,正踹在年轻人左小腿的迎面骨上,年轻人嘴巴一张,还没等惨
叫出声,又被斜刺里踹来的一脚给蹬翻在地。

  赶来的人都是宫下北的保镖,尽管他不让身边的保镖跟随,可作为他的贴身
保镖,梁家训哪儿能放心,所以,他人还没到佑天寺呢,梁家训安排的保镖已经
安排好了。适才那刺耳的警报声就是保镖们随身携带的警报器发出的,专门用来
召集人手的。

  一场小规模的殴斗,很快演变成一边倒的殴打。年轻人带着的四五个保镖,
充其量就是街头上的混子,哪儿敌得过经验丰富的专业保镖,再加上以寡敌众,
不过两三分钟,就全都被掀翻在地。

  宫下北被两名保镖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布满全身的泥脚印儿,他脸冷
的比气温还要低上几度。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年轻人被两个保镖按着,整个人趴
在雪地里,嘴里还兀自叫嚷不休,「赶紧放开我,告诉你们,我哥哥是住吉会的
鹤田,鹤田纯一……你们死定了!我一定杀了你们的!」

  「鹤田纯一吗?」宫下北上前两步,抬腿踩着年轻人的头,将他整张脸都踩
进雪里,语气阴冷的说道,「北泽组的那个鹤田纯一吗?」

  年轻人已经喊不出声音来了,他都快被踩的窒息了。

  「好,我今天不动你,你回去告诉鹤田,就说我叫宫下北,你问问他,准备
怎么杀了我。」把脚抬起来,宫下北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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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阴影下的人

  说真的,尽管吃了点亏,被人踹了一身的脚印子,但宫下北的心里其实没有
多么的恼火,相反,在打架的时候,他甚至感觉非常的兴奋。

  从这里看,前身对他的影响还是存在的,他的身体里仍旧潜藏着大量的暴力
因子,相比起整天在交际圈里混,他更喜欢用直来直去的暴力解决问题。

  不过,不恼火不等于这件事就能轻描淡写的放过去,类似这样的事,他必须
拿一个态度出来,告诉所有人,招惹到他的后果会很严重。否则的话,他将会失
去威信,在他这类人的圈子里,好脾气的形象是不能树立的,否则就会被人当成
软柿子。

  佑天寺的义工显然没办法继续做下去了,几个始终旁观的僧侣也不敢让他再
把雪扫下去了。

  就在车上换了身衣服,宫下北直接回了东大附属病院。

  赤本的病房已经挪到了5楼,这里的无菌病房条件更好一些,不过,房间里
的条件就没有那么好了。

  宫下北回到病院的时候,赤本还在睡觉,他现在一天24小时,大半的时间
都在睡眠中。

  病院准备了三个紧急医疗组,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盯着他,医生也是从全
东京各个医院抽调来的专家,其中还有两个是从美国请来的老外。

  除了这些救急的西医之外,现在赤本的主要治疗手段已经换成了中医,三位
医生都是专门从中国请来的,据说动用了不少的关系。

  病房的客厅内,宫下北站在无菌病房外的窗口处,隔着冷冰冰的玻璃窗,看
着躺在病床上的赤本。

  老头同一个多月前相比,整整瘦了一圈还多,脸上的皱皮非常明显,肤色已
经不再是苍白的色泽了,而是隐隐的淡青色。即便是在熟睡中,他也紧紧皱着眉
头,稀疏的眉毛使他原有的威严荡然无存。

  盯着赤本看了一会儿,宫下北突然感觉鼻头有些酸涩,本能的吸了吸鼻子,
却又感觉脸上微凉,伸手摸一把,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落泪了。

  命运就是如此的富有戏剧性,一个人从可怕到可怜的转变,竟然只需要短短
两三个月的时间。一窗之隔,病榻上那个垂死的老家伙,也曾是个不甘平淡的青
年,他豁出了一切,博来了近三十年的辉煌,他拥有的财富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可是现如今呢?疾病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打垮了,让他只能躺在病榻上垂垂等
死,毫无半点还击之力。

  人这一辈子,求的究竟是什么啊?

  右侧伸来一只拿着绢帕的手,宫下北扭头看看,是松浦由纪子。

  「谢谢,」宫下北将手绢接过来,随口说了一句,这才在眼角处拭了拭,
「他下午一直都在睡吗?」

  「3点10分的时候醒过来一次,」松浦由纪子将手绢接回去,小声说道,
「要了荔香夫人的B超图看了会,4点40分的时候又睡下的。」

  人都说越是冷酷的人,在行将就木的时候,越是脆弱,因为他会感觉到孤独,
更怕一旦眼睛再也睁不开的时候,会更加的孤独,相比起普通人,他更知道孤独
的可怕。

  这话看来是对的,因为这在赤本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先生是很坚强的,」松浦由纪子继续说道,「威尔逊先生说,他现在这种
嗜睡的状态,对于延长他的生命非常有好处,他在坚持和病毒作斗争,是位勇士。」

  宫下北感觉鼻头又是一酸,他扬了扬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里,一身黑衣的叶山智京站在一个垃圾桶的边上,正看着墙壁
抽烟,他看的很专注,就像是墙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对叶山智京这个人,宫下北始终就没有看透过,他就像是赤本的影子,总是
那么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却替赤本处理着大量的事务,他所扮演的角色,要比一
个秘书重要的多。

  自从上次赤本昏迷之后,叶山智京就一直待在医院里,他那张以往总是刮得
很干净的脸,现在已经变的胡子拉碴了,整个人看上去甚至有些狼狈。

  在宫下北的心里,实际上一直对叶山智京有所忌惮,他担心赤本走了之后,
这个人他会控制不住,因为对赤本的事情,对方要比他熟悉的多。实际上,赤本
选择继承人的话,叶山智京才是一个最佳的选择,宫下北自己都必须承认这一点。

  站在病房前迟疑了一下,宫下北最终还是走过去,他站在叶山智京的身边,
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道:「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今晚在这里看着。」

  叶山智京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不用,你今晚必须去和
鸠山家的人见个面,这是先生特意叮嘱过的。」

  宫下北有些头疼,今晚这场会面他是真的不想去,但不去还真的不行,就像
叶山智京所说的,这是赤本非常看重的一件事。

  为了今晚这场会面,赤本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那是一封平安时代著
名书法家藤原佐理的信,绝对是国宝级的文物,也不知道赤本是从哪里搞到的,
竟然用在了这里。

  据赤本所说,石桥大康酷爱书法,毕生都在搜集各种各样的书帖,拿这个东
西当做礼物,定然能够讨好到他。

  至于石桥寿江,那是石桥大康的次女,毕业于日本女子大学家政学部,儿童
学专攻,只看她学的这个专业,就知道石桥大康的家庭教育是非常传统的了。

  在日本的贵族圈子里,石桥寿江也是颇有名气的,据说她长得非常漂亮,再
加上有才华,所以被称为「令和年代的小野小町」。

  小野小町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如同中国人心目中的西施,对这样一个女人,宫
下北是真的没有追求的欲望,因为他知道自己追求不上,不是没自信,而是有自
知之明。

  「去吧,总要走出这一步的,」叶山智京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笑了
笑,说道,「石桥大康与先生的私交很厚,而且,在很多方面,他也少不了先生
的支持,所以,你不用有太多的顾忌,就把它当做是一场政治联姻就好了。」

  「我知道了,」宫下北点点头。

  叶山智京也是点到为止,没有再劝他什么,自己转过头,继续盯着那面墙发
呆。

  一支烟吸完,宫下北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乘电梯上了9楼。尽
管赤本的病房挪到了5楼,可9楼的病房还留着呢,主要用来给宫下北他们这些
人休息。

  推门走进自己住的那间病房,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光线有些昏暗,在靠近窗户
的地方,一道人影安静的站在那儿,是中村美和。

  当宫下北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把头扭过去,看向窗
外的楼下。

  没有开灯,宫下北脱掉外套,走过去的时候,随手将外套丢在沙发上,而后
径直走到中村美和的身后,双臂从她腋下伸过去,将她紧紧拥进自己的怀里。

  「我喜欢东京的雪景,」中村美和轻声说道,「尤其是下大雪的时候,一切
都是白色的,显得那么纯洁,而所有肮脏的东西,就藏在这层纯洁的下面,你能
感觉得到,却看不到。」

  宫下北也不说话,双手上移,握住她胸前的两团丰满的乳球,死死的用力攥
住。

  他用的力道很大,中村美和疼的呻吟一声,却很快又笑出声来。

  「怎么,心情不好吗?」她没有挣扎,笑着问道,「因为赤本的事情?」

  宫下北依旧不吭声,不过两只手却放开了。

  中村美和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站着,先是伸手在他脸上抚摸一把,这才说道:
「我感觉的出来,你心里一团火,如果憋不住的,你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宫下北吐口浊气,将她伸向自己胯下的手抓住。

  「看来你还没有失去冷静,」中村美和笑道,「其实,你现在不应该再考虑
赤本的问题了,你真正应该去考虑的,是叶山智京,是河内善。」

  「河内善?」宫下北一愣,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不是感觉很陌生?」中村美和笑了笑,说道,「所以,你不用对赤本的
死抱有太大的情绪,因为他始终就没有想过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把一切都交给
你。」

  宫下北皱了皱眉头,问道:「河内善是什么人?」

  「赤本有两条狗,」中村美和竖起两根手指头,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道,
「一条是拴在院子里的,谁都能看到,一条则是放养的,喜欢躲在阴影里。拴着
的那条就是叶山智京,放养的那条就是河内善。这两条狗都能咬死人,不过,前
者只是单纯的把人咬死,后者却是会吃人的。」

  「既然他躲在阴影里,你又怎么看到他的?」宫下北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会知道的,」中村美和笑了笑,说道,「不过不是现在。」

  第八十九章:政治联姻

  江户川区,中葛西五丁目,稻荷神社。

  宫下北从自己乘坐的车上下来,首先仰头看了看神社门前大红色的鸟居,等
到保镖将携带的礼物递过来,他才迈步朝神社内走去。

  穿过鸟居,后面是一条石板砌成的通道,通道两侧有石头狐狸的雕像,在日
本,狐狸代表着稻荷,它象征着繁荣,而稻荷神社一般也是商人们求财的地方。

  神社的院落内一个人都看不到,四处静悄悄的,只有宫灯亮着光,照亮了整
个院落。

  宫下北一直走到神殿的前面,才看到进入神社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她身上穿着绿色的绘羽花纹和服,
这是很正式的一种和服,也就是所谓的访问和服,专门用在社交场合的。

  女人的头上梳着传统的冠髻,其上点缀着一些装饰,当然,宫下北注意到的
不是她的发饰,而是女人的容貌。

  怎么形容呢,宫下北的语言能力不强,他也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这
女人的精致。他只能说,自己两世为人,即便是前世见惯了电视上的明星、模特
什么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迷乱人心的女人。

  女人不仅容貌精致,而且气质绝佳,尤其是气质,她悄无声息的跪在那儿,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尊精美而薄脆的瓷器,仿佛轻轻碰触一下都是罪过一般。

  「请问是良一君吗?」看到宫下北走进门,女人仔细打量他一番,脸上平静
的表情不变,只是用清脆的声音问道。

  「我是赤本良一,」宫下北鞠躬行礼,说道。

  「我是石桥寿江,」女人朱唇微启,轻声说道,「石桥家大康分家的此女。」

  「原来是寿江小姐,」宫下北再次鞠躬行礼,说道,「冒昧前来拜访,失礼
了。」

  石桥寿江还了一礼,语气平静的问道:「良一君为何而来?」

  宫下北一愣,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为求娶大康先生次女而
来。」

  他没说石桥寿江的名字,而是用了石桥大康次女的说法,这样稍稍也能规避
一点尴尬。

  石桥寿江笑了笑,问道:「那先生可带了伴手礼?」

  宫下北点点头,将携带来的礼物双手拿着递过去。

  石桥寿江将礼物接过去,当着他面拆开礼盒,取出其中的书帖看了看,也不
置评,只是随手放在一边,随后,她拍拍手,提高嗓音说道:「来人,送纸笔过
来。」

  神殿后堂的方向有人影闪出来,却是两个穿着华丽和服的女人。

  两个女人搬来一个矮几,放在石桥寿江的面前,矮几上有笔墨纸砚。

  石桥寿江看了看宫下北,提起那精致的毛笔,在铺开的纸上写了一行字。

  很神奇,她写的竟然是中文,而且是繁体字,只不过这毛笔字写的不怎么样,
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既然先生送了这样一份伴手礼,寿江也代父亲换礼一份,希望先生喜欢,」

  字很快写完,石桥寿江放下毛笔,微笑道。

  宫下北看着她写的字,笑了。

  「远求而近遗,如目不见睫。」这句话表面上是说只顾追求够不着的好处,
却看不到触手可及的利益,但实际上,却是骂他没有自知之明啊。

  「好字,寿江小姐真是多才多艺,」宫下北也不生气,他双手撑着大腿,学
对方的样子跪坐下去,呵呵笑道,「不过,良一粗鄙,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赞良一君仪表堂堂,容貌不凡,」石桥寿江微笑着说道,说话的语气
依旧是那么的温婉,就像说的是真心话一样。

  「呵呵,原来如此,」宫下北笑的更开心了,他看着石桥寿江那张精致到极
点的脸,用同样开心的语气说道,「原来半山先生在《再用前韵寄蔡天启》一文
中,是用这样的句子来夸赞人容貌的,受教了,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石桥寿江一滞,随即俏脸绯红。

  「既然寿江小姐如此喜欢中华文化,那良一也送小姐一副字,」宫下北拿过
石桥寿江写的那副字,放到一边,又抓过毛笔,在下面的一张纸上写了一幅字。

  一边写,他还一边用标准的普通话把字念了出来:「六月奇花已住开,郡城
相次见楼台。时人莫把和泥看,一片飞从天上来。」

  这首诗当然不是宫下北自己赋的,它出自唐代诗人乾康,诗名为《赋残雪》,
写的是雪。

  诗的背后有典故,大意是乾康去拜会永州左补阙王伸,结果王伸是个看脸的
人,他见乾康容貌丑陋,就刁难他,让他以地上的残雪为题赋诗。于是乾康就写
了这么一首诗出来,意思是让对方不要以貌取人。

  宫下北长的丑,石桥寿江嘲讽他前来求亲是没有自知之明,外面刚刚下了雪,
残雪一地,这首诗用在这儿简直不要太应景。

  最关键的是,乾康在历史上的名气不是很大,他的诗比较偏门,不是对诗词
很喜欢的人,尤其是日本人,基本连乾康这个人都不知道。宫下北能在这么短时
间内把这首诗拿出来应景,本身就很能唬人了。

  另外,宫下北的毛笔字可是比石桥寿江的那笔字强多了,前世的时候,他能
在九十年代初获得出国留学的机会,本身在国内就是个学霸式的人物。如果讨论
日本传统文化,他可能差点事,但石桥寿江偏偏拿中华文化来难为他,这才是真
正的没有自知之明了。

  一首诗写完,宫下北给兀自发呆的石桥寿江弓腰行礼,随即站起身,迈步走
出神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原本就对这门亲事不抱希望,现在正好绝了这份
心思。

  石桥寿江看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一对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就在宫下北走出神社,上了车的同一时间。神社的神殿内,一个穿着黑色和
服的中年男子从后堂方向绕了出来,他缓步走到石桥寿江的面前,拿起宫下北写
的那首诗,看了看,笑道:「好字,想不到赤本那家伙找的儿子,竟然还真是不
简单。」

  中年男子便是石桥寿江的父亲,普利司通现任董事,石桥大康。

  低头看着表情莫名的女儿,石桥大康又说道:「这次相信我说的了吧?这个
赤本良一可不是个粗莽的混混,不然的话,赤本也不会看上他的。」

  「难道您安排人调查的结果有误?」石桥寿江皱着眉头说道,「他一个南千
住贫民窟出来的人,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什么,她没有说出来,但宫下北身上有很多迷却是一定的了。

  「是啊,这真是个浑身都是迷的家伙,」石桥大康点点头,似乎有几分感慨
的说道,「能创作出《风居住的街道》那样凄美的钢琴曲,还研习过中华文化,
偏偏又能搞出自动契约机那种偏于电子技术性的东西……啧,你让我怎么相信那
些调查结果的真实性?」

  扭头看看,见女儿仍旧是紧皱着眉头,石桥大康无声的笑了笑,说道:「算
啦,不去考虑他了,反正他和石桥家没有缘分,我明天就安排人去见赤本那老家
伙,告诉他这门亲事不作数。」

  「等等!」石桥寿江一愣,随即起身说道,「父亲,我想再慎重的考虑一下。」

  「哦?」看着女儿红润的脸,石桥大康故意皱起眉头,说道,「这有什么可
考虑的?不要忘了,他可是个好色无厌的无赖,私生活乱七八糟的,身边的女人
都不知道有多少。」

  「那也能算是女人吗?」石桥寿江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些发泄性欲的
道具罢了,石桥家的女人,还不至于去和一些道具争风吃醋。」

  听着女儿说出的这番话,石桥大康哈哈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父亲,你帮我查查看,明天良一君会不会去病院,」石桥寿江也不羞涩,
她说道,「如果他去的话,我想去探望一下赤本伯伯。」

  「哦?这样主动?」石桥大康问道。

  「既然是自己看中的,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被动呢?」石桥寿江说道,「只要
是自己喜欢的,总要先想办法抓在手里,主动还是被动,不过是过程罢了,同结
果比起来,它无关紧要。」

  石桥大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实际上,对这门亲事,石桥大康是赞同的,他不明说,只不过是不想为难自
己的女儿罢了。

  自民党是个很庞杂的政党,党内派系林立,在执政的37年里,日本主要的
政治斗争,实际上都聚焦在自民党内部,是自民党内的派系征伐。

  宫下北接手了赤本的遗产,已然成为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作为自民党党产的
地下经理人,他自身或许决定不了什么,但无论他站到那个派系阵营内,都会为
这个派系提供巨大的助益。

  赤本玩了一辈子的平衡,他始终秉承着一个中立的立场,从不参与自民党内
的政治斗争,这是他的持身之道,也是立足之本。

  但是这种平衡赤本能玩的了,玩得转,是因为他的资格摆在那儿,而接手了
他的遗产的宫下北,显然不一定玩得转,赤本应该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在
临死前希望促成这门婚事,从根本上说,实际也是给宫下北这个儿子选好了立场。

  第九十章:方宏进之中国人

  又是一个清晨,朝阳初升。

  隅田川畔的住所,二楼主卧室。

  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铺洒在宽大的卧床上,空气中的细碎尘埃,在
阳光下无处遁形,就在漫空中茫然的飞舞着。

  卧室的大床上,真田佳溆和浅草绫肩并肩的跪趴在床上,两人乖乖的双手扶
着铜制床架,向后挺起屁股,一对雪白的乳房悬垂在胸前,任由宫下北在身后玩
弄自己的身体。

  浅草绫被他捡回家后,由于长时间被他亵玩,那对乳房又软又大,已经微微
下垂,乳球下方被压出细细皱纹,在他手指的玩弄下,乳头情不自禁地开始充血
膨胀起来。

  在她身旁的真田佳溆,肌肤雪白光滑无瑕,长期的武技锻炼,让她的双乳浑
圆挺翘,没有丝毫下坠,乳头和乳晕都是漂亮的娇红色。宫下北忍不住捏住她的
乳头拽了拽,那只雪白的乳球被手指拉长,手一松又立刻弹回原状,在胸前摇晃,
充满了诱人的弹性。

  宫下北望着两人的美乳,狠狠咽了唾沫,然后张开双手,挨个抓捏着她们的
奶子。浅草绫那对绵软的乳房,微一用力就可以揉捏成各种形状。真田佳溆的那
对挺翘的乳房,饱满坚挺、弹力十足,他用手掌随便拍打了两下,那对奶子就自
己颤抖起来。

  两个女人的乳房被他抓在手里,随意的揉弄、来回的把玩着,真田佳溆和浅
草绫都忍不住发出动情的娇喘声,大腿根部流下透明的汁液。她们扭动着浑圆的
臀部,催促他赶紧插进来。

  宫下北笑了起来:「真田小姐,你把屁股再抬高一点……哈哈,你大腿上已
经全湿了!刚才是不是奶子被摸得很爽啊?浅草绫,等会我干她屁股的时候,你
趴在下面帮她舔一舔……」

  宫下北抱住她雪白的大屁股,肉棒前端顶住娇嫩的花唇,在真田佳溆的一声
闷哼中,尽根而入。他凶悍的耸动着腰部,带着卧床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响,真田
佳溆也不知是舒爽还是痛苦,微张的小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声。

  浅草绫听话的趴下去,一会用舌头舔舔真田的阴蒂,一会用嘴唇吸吮宫下北
的睾丸。

  宫下北看着两个女人因兴奋而涨红的脸,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昨晚看到
的那张精致面孔,那是石桥寿江如同青瓷般的脸,易碎而完美,令人不忍亵渎。

  可宫下北不一样,他就想着蹂躏那张脸的主人,就想在这幅青瓷上涂满污垢,
就想着狠狠地玷污她,亵玩她,将她的骄傲打碎。

  心里幻想着用各种姿势蹂躏石桥寿江,宫下北的情绪越是亢奋,当亢奋达到
顶点的时候,他从真田佳溆的阴道里拔出阴茎,顶在正在身下舔自己睾丸的女人
脸上。

  在射精的这一瞬间,浅草绫那张漂亮的脸蛋,似乎变成了石桥寿江,看着它
被涂满白浊的精液,宫下北亢奋的浑身都在发抖。

  云雨一番之后,宫下北起身去了浴室,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卧室房门被人敲
响,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先生,有一位石桥寿江小姐前来拜访。」

  真田佳溆按住想要起身的浅草绫,自己翻身从床上下来,随手从床头柜上扯
了一截手纸,一边擦拭着大腿,一边走到卧室门口。

  房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人,这是梁家训安排的保镖,为了方便,
住所内现在有四名女性保镖,她们就住在二楼的客房里。

  「你说是什么人?」真田佳溆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赤裸的身体,她走出卧室,
一直走到客厅整观镜的前面,问道。

  「是一位名叫石桥寿江的小姐,」保镖说道。

  「人在哪儿?」真田佳溆问道。

  「在门外,」保镖说道。

  「说什么事了吗?」真田佳溆又问道。

  「她说……」保镖正想回答,卧室内的浴室房门打开,赤裸着身子的宫下北
走出来,说道,「请她到茶室稍后,我马上下去。」

  「嗨!」保镖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真田佳溆看了看他,没有多问什么,别看她不是日本的传统女性,但一些规
矩还是懂的。

  用十几分钟简单的洗了个澡,宫下北在浅草绫的服侍下穿好衣服,下到一楼
茶室的时候,就看到穿着一身浅色和服的石桥寿江,正安静的跪坐在茶桌边自斟
自饮。

  看到宫下北出现,她挪动双膝,对正门口的方向,行礼说道:「一早过来打
扰,失礼了。」

  宫下北感觉自己得病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人,他的脑子里就浮现
出自己将她扒光了蹂躏的画面,就像个精虫上脑的初哥一样,难不成这女人会妖
法?

  「不用客气,寿江小姐,你可是我的贵客,」走到茶桌边跪坐,宫下北收拾
起那些不健康的想法,微笑道。

  石桥寿江笑了笑,说道:「今天,我准备去探望赤本伯伯,正好从你这里路
过,顺便过来拜访。」

  「寿江小姐有心了,」宫下北微微躬身,说道,「正好我也准备到病院去,
不如就与你同行吧。」

  「再好不过了,」石桥寿江笑着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吗?」

  「寿江小姐请,」宫下北闻言起身,说道。

  石桥寿江双手撑着膝盖,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迈着小碎步走过来的时候,手
里端着一个茶盘的浅草绫正好从外面进来。

  两人走了个对脸,浅草绫急忙让到一边,弯腰行礼。

  石桥寿江则只是朝她微一点头,随即便那么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连问这是
谁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问,宫下北自然也不会给她介绍,说到底,赤本希望他能把石桥寿江娶
进门,他在提这桩婚事的时候,石桥家肯定也把他宫下北的底子查清楚了,要说
石桥寿江不知道浅草绫是什么人,估计都没人相信。

  这女人现在见了浅草绫却什么都不说,那并不是给宫下北留面子,而是她身
上有日本高门显阀与生俱来的傲气。说白了,她根本就没把浅草绫这种女人放在
眼里,更进一步,她甚至都没把浅草绫当人看,见面一个点头,已经算是有教养
了。

  看着浅草绫眼中闪过的一丝茫然,宫下北的心里瞬间升起一股怒气,他终于
明白自己脑子里那些变态的想法从何而来了,这就是底层草根在面对上流世家时,
心中自有的那种自卑与不甘。

  宫下北的身边有很多女人,可真正让他在身份上有所认同的,也只有浅草绫
一个了。对这个女人,宫下北或许没有所谓的爱情,但却绝对有感情,这份感情
来自于两人当初在南千住破屋中的相濡以沫,不是等闲的人能够替代的。

  从心底最深处,宫下北是把浅草绫看做自己一类人的,都是曾经一无所有的
破落户,都是被人踩在脚下,随意欺辱的无根浮草,瞧不起浅草绫,实际上也是
瞧不起他宫下北。

  他觉得,即便自己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石桥寿江依然是瞧不起自己,她不仅
看不起自己长得丑,还鄙视他的出身,鄙视他所属的阶层,在她的眼里,自己就
是只癞蛤蟆,浅草绫也是,唯一的区别,不过是这对癞蛤蟆一公一母罢了。

  面无表情看着石桥寿江穿过客厅,宫下北将浅草绫手中的茶盘接过去,放在
一边的茶桌上,随后抓住她的手,使劲握了握,像是给她个安慰,又像是在给自
己鼓劲。随后,他换上一副笑脸,追着石桥寿江去了。

  在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宫下北的心里想着:没错,我就是癞蛤蟆,但却是一
只矢志要以白天鹅为食的癞蛤蟆,我不仅要吃到天鹅,还要把她身上的毛一根根
全都拔下来,从屁股开始一点点的吃。

  跟在石桥寿江的身后出了院子,临江的公路上停了两排车,一排在路中,一
排靠路边,不用问,在路中的应该是送石桥寿江的车队。

  宫下北表现的很绅士,他看着石桥寿江走到一辆车的边上,便快步赶过去,
抢在保镖之前,替她拉开车门。

  「谢谢,」石桥寿江没有直接上车,而是转身给宫下北行了个礼,这才说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良一君能和我同乘一辆车吗?」

  「当然,求之不得,」宫下北微微一笑,绕到车的另一面,钻进后座。

  车队很快开动起来,顺着江边公路朝扇大桥的方向行去。

  「宫下北的中文是什么人学的呢?」车上,石桥寿江双手垫在小腹前,显得
矜持而淑女,她歪头看着宫下北,问道。她用的是中文,只不过语调又怪异,这
是日本人学中文的通病。

  「是和一个叫方宏进的中国人学的,」宫下北也用中文说道,他的发音就非
常标准了,这可是他前世的母语,「一个很博学的中国人,从他的身上,我受益
良多。」

  「我喜欢中华文化,」石桥寿江说道,「尤其是唐宋时期的中华文化,它就
像一幅精美而神秘的画卷一样,令人向往,却又精深复杂。当然,我更喜欢的还
是唐宋的诗词,尤其是青莲居士的诗和东坡居士的词。」

  「哦,」宫下北呵呵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婉约派的诗词呢。」

  「就因为我是女人吗?」石桥寿江笑道,「那可是偏见。你知道吗,就因为
喜欢东坡居士的《赤壁赋》,我还专门去过中国的黄冈呢。」

  看来这就是个文艺女青年啊,宫下北心中暗哼,说来有趣,他前世那个年代
的中国年轻人,大都崇拜国外的作家,什么村上村树之类的,可在日本,的确有
大批的年轻人崇拜中国历代的文学家。就像苏轼,他在日本的拥趸可不只是眼前
这个女人。

  从住所到东大附属病院,一路上石桥寿江都在谈论诗词方面的东西,其中也
夹杂了一些中华历史典故。在这方面,宫下北还真是一点都不怵,凡是石桥寿江
提到的诗词,他都能拿过来就说,什么释义、典故,无所不知。

  直到车进了病院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石桥寿江甚至因为谈的时间太短,
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惋惜的轻叹。

  自幼承袭高等家教的女人,自然不会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实际上,之前之所
以反对这桩婚事,也不是因为宫下北长的丑,而是因为他粗鄙不文,用文雅点的
话来形容,那就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是现如今,石桥寿江显然改变了这个看
法,她甚至认为宫下北这个外貌有些丑陋的男人,是如今日本20代的年轻人中,
很少见的那一类富有底蕴的男人。

  第九十一章:探视

  东大附属病院的病房内,穿着消毒防护服的宫下北坐在病床前,双手握着赤
本满是皱皮的手。

  在他的身边石桥寿江同样穿着一身防护服,安静的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他
与赤本说话。

  今天赤本的精神状态不错,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他说话不多,基本上都是宫
下北在说,他在听,时不时的,他会反握住宫下北的手,紧一紧,简单的表示一
下他的意思。

  「先生,探视时间到了,」守在床边的一名医生在探视满20分钟的打断了
宫下北,他小声说道,「请让病人多休息。」

  宫下北点点头,松开赤本的手,说道:「父亲,您先休息吧,我们出去了。」

  「我会再来看您的,赤本伯伯,」石桥寿江也站起身,她深深的行了一个礼,
说道。

  赤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看看宫下北,这才微微一点头,说道:「去吧,
去吧,以后,你们要多接触,多彼此了解。」

  宫下北鞠躬应是,这才带着石桥寿江缓缓退出无菌室。

  从无菌室里出来,换下身上的防护服,石桥寿江说道:「赤本伯伯这一辈子
很不容易,他是个很坚强的人,很多敌人都倒在了他的面前,没想到最后他却倒
在了病床上。」

  宫下北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他只是躺在了病床上,并没有倒下。」

  「啊,」石桥寿江一愣,随即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宫下北没有再说什么,他当先走出病房,去了外面的走廊。

  走廊内,石桥寿江在宫下北的身后犹豫了一下,这才上前两步,微微躬身说
道:「良一君,既然已经见过了赤本伯伯,我就先告辞了,感谢你的款待。」

  「寿江小姐请慢走,」宫下北转过身,躬身还礼,说道。他没有挽留,也没
有想要跟对方亲近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对石桥寿江这种女人来说,自己越是
上赶着去追求她,就越是会被她当做卑贱的癞蛤蟆。

  所以,面对石桥寿江的辞行,他不仅没有挽留,甚至连送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石桥寿江笑了笑,转身朝走廊的一侧走去,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她又突然
停下来,转过身说道:「良一君,三天后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
宴,你能接受吗?」

  「那是我的荣幸,寿江小姐,」宫下北不假思索的说道,「届时我一定到场。」

  「谢谢,」石桥寿江微笑着道谢,这才转身离开。

  目送她的身影转过走廊的拐角,宫下北摸摸口袋,正想掏烟出来,就见石桥
寿江刚刚消失的走廊拐角处,梁家训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先生,」快步走到宫下北的身边,梁家训说道,「高秀秀信先生来了。」

  宫下北愣了愣,随即问道:「人在哪儿?」

  「正在上楼,」梁家训说道。

  宫下北点点头,当先朝走廊尽头走去。高秀秀信与赤本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往
来,那属于另一个利益团体,而现在他却突然来了医院,应该是看他的情面过来
探视的。

  赶到电梯间的门口,宫下北就看到左侧的一个电梯正在下行,应该是石桥寿
江所乘坐的,而中间和右侧两个电梯是上行,都已经到了3楼。

  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宫下北侧身让到电梯一旁,等着电梯里的人出来。

  不过几秒钟,两部电梯几乎同时到了5楼,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十几
个人陆续从两部电梯里出来,当先一人却不是高秀秀信,而是大藏省银行局局长
土田正显。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是宫下北的同事,贷借取引业务课1系系
长村越顺里。

  跟在两人身后的一伙人,宫下北基本全都认识,有两三个他的同事,而剩下
的则都是来自各家特殊法人团体的会长、副会长,高秀秀信便在其中。

  土田正显是个外表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人,当然,他不严肃也不行,因为最
近一段时间,他肩膀上承受的压力非常大。这份压力不仅来自于兵库银行面临的
问题,更多的,还是来源于各方媒体的舆论。

  两年前,正是在土田正显的主导下,大藏省银行局出台了《关于遏制土地相
关融资》的指令,几乎是一夜之间,日本的不动产泡沫被戳破,整个国家德军经
济都陷入了衰退。最近一段时间,又有人将这件事翻出来,指责土田是美国人的
间谍,是日本的卖国贼,日本经济的衰退,就是由他引发的,甚至有媒体公然要
求他切腹谢罪。

  宫下北自然知道这件事不是土田一个人的责任,不过,他也没兴趣为对方平
反,当然,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就在电梯门口,宫下北与前来探望的一干同事、朋友相互鞠躬行礼,土田正
显出面,对他表示了慰问,随即,又由宫下北带领着,一众人到赤本的病房外看
了看。前后的探望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土田正显便提出告辞。

  由此可见,赤本的势力与大藏省的势力实际上并不存在太多的交际,自民党
的党产与日本统合经济的大藏省并不是一回事,类似土田正显这样的人,或许与
赤本有些联系,但必然不是多么的亲厚。

  不过,以高秀秀信为首的一伙特殊法人,却并没有跟着土田正显一块离开,
他们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日本的政治体制与中国不尽相同,别看土田正显是大藏省银行局的局长,但
他的喜怒还决定不了这些特殊法人团体的命运。换句话说,高秀秀信这些人,若
是不给他面子,土田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

  相比起来,宫下北虽然不是大藏省的正式官员,只是大藏省下属日本金融证
券产业株式会社的一名系长,但他这个系长也不是由大藏省银行局局长任命的,
而是由大藏省次官提名,并经由13家主要银行认可后才获得任命的。

  这里面的关系说起来很复杂,但说白了,就是土田正显没有权力解除宫下北
的职务,但宫下北却可以决定对类似水资源开发公团这些特殊法人的授信核准。

  两相对比,在高秀秀信这些人心目中,谁的作用更大,也就是显而易见的问
题了。

  电梯间的门前,高秀秀信将一个信封塞到宫下北的口袋里,说道:「这是大
家的一些心意,宫下……啊,不,还请赤本君收下,另外,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
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帮你办妥。」

  宫下北点点头,随即与各个公团的代表逐一行礼道谢,直到最后,他才握住
高秀秀信的手,小声问道:「公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了,」高秀秀信精神一振,说道,「相应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随时可以送审。」

  「那就定在明天吧,」宫下北点点头,说道,「明天到会社一趟,我替你把
相应的手续办妥,接下来,你就可以去走程序了。」

  高秀秀信没有多说什么,他用力握了握宫下北的手,随即,弯腰给他行了个
礼,说道:「打扰了,请您多多包涵。」

  宫下北躬身还礼,看着他们一行人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才转身朝走
廊内走去。

  病房里,赤本已经睡着了,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此时并不是多么的舒坦。

  隔着一层钢化玻璃,宫下北看着这个已经行走在死亡边缘的老人,心里莫名
的压抑——这老东西即便是睡着了,也死死抱住那份族谱不放,就像是那东西已
经是他现在唯一能抓在手里的财宝一般。

  回想几个月前,自己第一次与赤本见面的时候,这个肥胖的老东西在自己的
眼里,简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可是现如今呢?当看到他垂垂将死的时候,自己
竟然对他真有了那么一份依恋,对父亲般的依恋。

  才想到这儿,宫下北的心里又猛地跳出中村美和所说的那番话:河内善,那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赤本从未跟自己提过?难道他真的对自己还有所隐瞒?

  脑子里一出现这个念头,宫下北赶紧又把它收回来,他深吸一口气,自嘲般
的笑了笑:人果然是贪心的,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自己果然也跳不出这一
窠臼。

  赤本给予自己的已经够多了,难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索求更多?

  宫下北强迫自己不去想中村的那番话,可「河内善」这个名字,却总是不由
自主的闪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中村美和那女人果然不是简单货色,她只是似是而非的一番话,就在自己的
心里埋下了一根刺,这根刺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横在那里让人难受。

  或许,自己终归是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啊!

  视线再次透过钢化玻璃,远远的落在赤本身上。

  要想经营一段感情,简直难于登天,但要想破坏一段感情,却只需要简单的
一句话就够了——这就是他妈的人性啊!

  第九十二章:道歉

  台东区神田和泉町三丁目,佐久间温泉汤浴馆。

  宫下北的车停靠在浴馆门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吉冈错将他从一辆车上下来,
急忙一路小跑的赶过来,却被两名不认识他的保镖伸手拦住。

  从车上下来,宫下北朝他笑了笑,示意保镖让他过来,同时迈步朝浴馆的正
门走去。

  一段时间没见,吉冈错也跟换了个人似的,一身明显属于订制的白色西装穿
在身上,脚上却是一双雪亮的尖头皮鞋,一头黑发收拾的整齐利索,貌似还抹了
油,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光。

  「宫下哥」从保镖身边跑过来,离着还有几步远,吉冈错便笑嘻嘻的说道,
「你终于来了,我都安排好了,今天这浴馆不对外营业,就咱们自己。」

  听这家伙直接用「哥」来称呼自己,宫下北也没有反对,他与吉冈错的关系
非比寻常,就像浅草绫一样,都是在微末时一起走过来的,更何况对方还救过他
的命呢。

  「说吧,到底什么事?」宫下北看了他一眼,脚下不停,径直走上浴馆门前
的阶梯。

  「没事,没事,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吉冈错嬉皮笑脸的说道,「所以专
门约你出来聚一聚。」

  看着他那张嬉笑的脸,宫下北心头暗自叹息。

  过去,吉冈错在他面前是很少这么嬉皮笑脸的,说起来,这家伙虽然有这样
那样的诸多毛病,可整个人还是很严肃的。现如今,他这样一幅做派,实际上就
是他用来表示亲近的一种方法。

  当一个人需要想办法来与另一个人表示亲近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实际已
经疏远了,这种疏远可能来自于利益上的冲突;久不联系而产生的陌生感;亦或
是一方地位上的变化。

  宫下北知道,吉冈错与自己的疏远,最根本原因就来自于他在身份地位上的
变化。

  这是个很现实、很正常的现象,就好像是两个从小到大一起撒尿活泥巴玩大
的兄弟,其中一个成了市委书记,另一个却是普通工人,两人再相聚的时候,恐
怕都难以保持曾经的那份亲近了。

  没有再说什么,宫下北径直走进了浴馆的正门。

  佐久间温泉汤浴馆算是一家条件很不错的浴馆了,它是由住吉会下属花田会
经营的,平素并不对普通人开放,主要接待的就是暴力团成员。

  在日本,基本所有的公共汤浴都禁止纹身者进入,所以,各个暴力团大都会
开一些属于自己的汤浴馆,专门用来接待自己人。

  宫下北的身上也有纹身,不过,他现在想泡汤池的话,东京有的是地方可以
去,仅仅是在他名下的各种高档温泉会馆,就有七八处之多。今天之所以来这个
地方,就是因为接到了吉冈错的邀请。

  在换衣间换了衣服,宫下北赤裸着身子,只穿了一条犊鼻裤进了浴场。

  浴场内,换好衣服的吉冈错已经等在了那里,宫下北走进去的时候,他正指
挥着两个身穿粉色和服的女人,将一些甜点、菜品送到温泉池边。

  宫下北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的走到温泉池边上,迈步跨进去。

  池水很热,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宫下北将手中的毛巾涮了涮,折成一个四四
方方的小块,直接敷在脸上,而后泡在池子里闭目养神一会儿。

  要想解乏的话,泡温泉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整个身子浸泡在蒸腾着水雾的
温泉中,只感觉浑身紧绷的肌肉似乎都松弛开了,滚热的泉水不仅烫着肌肤,似
乎连五脏六腑都涤荡了一遍,那种舒适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躺了约莫十几分钟,宫下北将敷在脸上的毛巾拿下去,坐起身子,看了一眼
始终站在池子外面的吉冈错,笑道:「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儿吗?」

  「嘿,哥,我这不是担心打扰你休息嘛,」吉冈错陪着笑脸,用蹩脚的理由
解释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迈进池子里,在离着宫下北约莫两米远的地方坐下。

  「说吧,今天约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宫下北扭过头,从放在池边的托盘
里捏了一块寿司,丢进嘴里咀嚼着,说道。

  「真的没……」吉冈错搓着双手,说道。

  「实话实说,」宫下北打断他,说道,「吉冈啊,咱们可是一起在南千住打
出来的人,是彼此相知的朋友,不是外人,你今天表现出来的这份生疏,令我很
失望。」

  「宫下啊,我也不想这样啊,」吉冈错有些苦恼的搔了搔头皮,说道,「可,
可你现在毕竟不再是……不再是……」

  「不再是那个小混混了?」宫下北接过他的话,笑道,「可宫下北却还是那
个宫下北,不管对别人如何,我们的关系是没有变的。」

  吉冈错嘿嘿一笑,转口说道:「那,那我就直说了。」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真的有两件事,」略一沉吟,吉冈错说道,「这第
一件事,是我打算做个生意。」

  「哦?」宫下北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鼓励。

  「就是最近,新宿市政厅附近有一处夜总会想要转让,」吉冈错搓着两只手,
有些局促的说道,「那地方不错,所以我就想着把它拿下来,继续经营。」

  「新宿市政厅附近?」宫下北眉毛挑了挑,问道,「对方为什么要转让?」

  新宿市政厅那个地方当然不错,紧邻着歌舞伎町,属于寸土寸金的地方。

  「那个……是,是因为原来的经营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吉冈错小声说
道,「所以……」

  「这个原来的经营者,不会恰好与鹤田纯一有关联吧?」宫下北的目光闪了
闪,语气不快的问道。

  「啊……是,」吉冈错垂着头,小声说道,「这原本就是鹤田君经营的夜总
会。」

  宫下北明白了,感情吉冈错今天约自己见面,实际上是来为鹤田纯一做和事
老的。

  前两天在佑天寺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说鹤田纯一的弟弟,如今看来,他倒是
没有说谎。

  当时,宫下北并没有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只是让那年轻人给鹤田纯一带话,
如今看来,鹤田没敢自己来,却转头去找了吉冈错,准备拿一处夜总会出来摆平
这件事。

  这段时间,吉冈错在负责经营小额借贷业务的事情,估计同鹤田纯一打过交
道。

  「鹤田是怎么跟你说的?」宫下北盯着吉冈错看了一会儿,问道。

  「哦,他说,是他弟弟武藏与你有些误会,」吉冈错说道,「希望我能出面
帮忙调节一下。这段时间,我跟鹤田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彼此都很熟悉了,所
以,不好回绝他。」

  「那你知道是什么样的误会吗?我和那个什么武藏之间,」宫下北笑了笑,
继续问道。

  「听鹤田说,是武藏在佑天寺进香的时候,触怒了你,」吉冈错说道。

  「只是触怒了我,而不是让手下打了我一顿吗?」宫下北笑了,他戏谑的看
着吉冈错,说道。

  「怎么可能,他怎么能有这个胆子,我……」吉冈错的直觉就是不信,毕竟
宫下北现在出入都带着那么多的保镖呢。不过,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见宫下北脸
上的笑容沉了下去,便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他……」连着比划了几个手势,吉冈错改口道,「那家伙真的……」

  「吉冈啊,」宫下北叹口气,说道,「你现在也不是过去那个小混混了,今
后,你的事情会越来越多,需要去打交道的人,也会变得形形色色。所以呢,不
管和什么人来往,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多动动脑子,不管是谁说的话,采信之前,
总要稍稍核实一下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你怎么能控制的住下面那些人?」

  吉冈错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颓然的放弃了。

  没有再去责怪他,宫下北也知道,吉冈错是刚一上位,心态还没有调整过来,
被一群人围在身边,你吹我捧的,就把心态给迷失了。这很正常,对于任何一个
普通人来说,都是需要走这么一个过程的。

  正好,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就让他了解一下他现在这样的身份,应该怎么去
解决问题。

  「鹤田人呢?」皱着眉头想了想,宫下北问道。

  「我去让他过来,」吉冈错起身就想离开汤池。

  「你身边没有人做事的吗?」宫下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问道。

  吉冈错缩缩脖子,赶紧重新坐回到池子里,只是扭头对一个守在池边的女人
说道:「去请鹤田先生进来吧。」

  宫下北吸了口气,强忍着没骂他。对鹤田纯一这种人竟然还用「请」?请他
去死还差不多!

  女人倒腾着小碎步飞快的去了,过了约莫几分钟,从外面带了四个人进来。

  四个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头发灰白、脸型偏瘦的中年人,这家伙与宫
下北也算是老相识了——野口会常任相谈役藤井正三,当初,宫下北正是从他的
手里接过了野口会的小额销金业务。

  而跟在藤井正三身后的三个人中,有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正是前两天在佑天寺与宫下北发生冲突的两个人,剩下一个则是初次见面。

  第九十三章:杀鸡儆猴

  「呵呵,藤井君也来啦?」宫下北的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藤
井正三的身上,他笑了笑,说道。

  「宫下君,冒昧打扰,请多多包涵。」藤井正三表现得有些局促,说实话,
如果不是坂卷松男找了他,同时,他与鹤田纯一关系也不错的话,今天这种事,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掺和的。

  如今的宫下北可不是当初那个宫下北了,与他对话,藤井正三自知身份不够,
别说他身份不够,就连坂卷松男自己的身份都不够,要想调解他与鹤田纯一的矛
盾,至少得关功出面才行。

  可作为住吉会的会长代行,关功会出面管这种事?别开玩笑了,藤井正三敢
保证,如果这事找到关功那里去,这位会长代行大人会直接把鹤田纯一连同他弟
弟一块沉了海,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与宫下北的矛盾。

  「知道冒昧你还来?」宫下北脸上的笑容一凝,语气阴沉的说道,「难道野
口会最近闲的没事情可做了吗?」

  这家伙,翻脸比翻书都快,而且半点面子都不给,藤井正三被他一句话噎的
满脸通红,都不知道下面的话怎么说才好了。

  一句话把充当调解人的藤井正三晾到那儿,宫下北不再理他,而是扭头去看
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家伙。

  「你就是鹤田纯一?」从池边的茶托上拿过一包烟,撕开封,取了一支出来,
就着身边一个女人送来的打火机点燃了,宫下北阴沉着脸问道。

  「嗨!宫下君,我是鹤田纯一,」果然,对方屈膝跪坐到地上,垂头说道,
「佑天寺的事情,武藏给您添麻烦了,请您……」

  「麻烦?」宫下北打断他,冷笑道,「只是添了些麻烦吗?他有没有告诉你,
我差点被他的人给活活打死?」

  他这话一出口,一直阴沉着脸的吉冈错猛地站起身,一步跨出温泉,三步并
做两步的奔到浑身发抖的鹤田武藏身边,飞起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将他整个人踹
的双脚离地,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足够结实,身子落地的时候,甚至发出噗的一声响,可即便如此,
鹤田武藏也是一声都不敢吭,实实在在的忍住了。

  「混蛋啊!」吉冈错面色狰狞,他咆哮一声,又上前一步,抬脚就在鹤田武
藏的身上一通狂踹。

  藤井正三的脸色也不好看,他那张老脸阴沉的都要滴下水来了。

  在过来之前,鹤田纯一对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只说弟弟武藏与宫下北有些
口角上的争执,然后还被宫下北的保镖暴打了一顿,却没提他将宫下北暴打了一
顿的事。

  藤井正三可没去怀疑宫下北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事上,宫
下北没必要说谎,他想弄死鹤田武藏这种人,都不需要找什么借口,一句话说出
来,有的是人抢着替他办事呢。

  「告诉我,鹤田君,令弟武藏有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没有理会暴打鹤田武
藏的吉冈错,宫下北叼着烟从池子里站起来,一步跨到池子外面,随后又一屁股
坐在池沿上,问道。

  听他这么问,藤井正三也扭过头去,他想听听鹤田纯一怎么说。

  「没有,绝对没有!」鹤田纯一显然也是心乱了,他趴伏在地上,用颤抖声
音说道,「武藏……不,这该死的混蛋没有告诉我这些,否则的话,我一定会狠
狠惩罚他的!对不起,非常抱歉,宫下君,这是我的失误,我会补偿的!」

  「不不不,鹤田君,你的失误不在这里,」宫下北笑了笑,他弹了弹烟灰,
眼睛盯着忽明忽暗的烟头,说道,「你的失误在于片面听信了令弟的话,却从没
想过要去求认证一番。从这一点上看,我能感觉到你的傲慢,你不尊重我,甚至
是瞧不起我,你觉得……」

  「不,宫下君,不是那样的,我……」鹤田纯一大声说道,「我只是一时疏
忽……」「瞧,我说话的时候,你都敢这么冒失的打断我,难道这是一种尊重的
表现吗?」宫下北打断他,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鹤田纯一身子一颤,不敢再插嘴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宫下北瞟了一眼面色难堪的藤田正三,说道,「既
然你找了藤田君出面调解,又送了吉冈一份大礼,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的。这样
吧,咱们一起泡泡温泉,解解乏,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鹤田纯一还是不敢开口,他相信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却不知道对方要怎么
对付自己。

  「好啦,去换衣服吧,」宫下北摆摆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就仿佛真的
没事了一样。

  「嗨!」鹤田纯一无法拒绝这份邀请,也不能拒绝,只得行礼应声,随后起
身去了更衣室,至于弟弟武藏两人,他现在是根本顾不上了。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外,宫下北的嘴角抽了抽,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朝
守在入口处的梁家训说道:「换水,这水都凉了,还怎么让鹤田君下去泡?」

  梁家训秒懂了他的意思,招呼几个人过来,直接将泉池中的水排出去,随后,
又打开了进水管,但是这次他们没有开冷水管,只开了单向的热水管。不过片刻
功夫,池子里蒸腾起来的水雾便溢满了整个房间,雾气凝聚在屋顶上方,如同烟
雾一般。

  藤田正三显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一张老脸失去了血色,刷白刷白的。

  池子中的水一点点升上来,就在蓄了半池水的时候,鹤田纯一从门外走了进
来。与宫下北一样,他也几乎是赤裸着身上,只穿了一条犊鼻禈,裸露出来的肌
肤上满是纹身。

  从外面走进来,看到满屋顶的水蒸气,鹤田纯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
转身就想往门外跑,却被身后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挡住了。

  「宫下先生,宫下先生!」被两个保镖抓住胳膊,鹤田纯一还在使劲的挣扎,
他拼命想把胳膊从保镖手里抽出来,嘴里大声喊道,「我知道错啦,你放过我,
放过我!」

  宫下北冷冷看着他,一声不吭,过了几秒钟,他才语气冷漠的说道:「送鹤
田君去泡泡温泉,解解乏。」

  梁家训朝两个架住鹤田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后者直接将他架起来,不理会他
的挣扎,径直把他架到蒸腾着水汽的温泉池边,在他刺耳的哀嚎喊叫声中,噗通
一声,就那么将他丢进了水里。

  「啊!」

  惨叫声刺破耳膜,鹤田纯一就像触电一般,在水里扑腾挣扎,刺青的皮肤以
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发紫。

  他惨叫着挣到池子边上,奋力从水里爬上来,可还没等身子翻出来,就被守
在一边保镖抬腿踹下去,如此反复了两三次,惨叫声渐渐息止,鹤田纯一面朝下
漂浮在水面上,再也没了动静。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其间,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人说话,鹤田武藏和他
身边的女人抖得像是筛糠一般,身下一片尿渍,臭不可闻。

  看着鹤田纯一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宫下北漠然说道:「藤田君,请转告坂
卷先生,就说我同鹤田君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决了,对他作出的补偿,我很满意。」

  话说完,他弯腰拿起一条浴毯,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嗨!」藤田正三打了个激灵,赶忙转过身,朝着宫下北的背影鞠躬行礼,
说道,「请宫下先生慢走!」

  ……浴室隔壁的休息间里,宫下北坐在一张软榻的边沿上,任由身边的女人
替自己擦拭着身子。

  对面,吉冈错束手站在一方矮几的旁边,表情茫然而麻木。

  「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放过了那一对男女,却把鹤田纯一弄死了?」宫下
北看着他,好半晌才问道。

  吉冈错身子抖了抖,像是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并不是我不讲道理,而是我必须这样去做,」宫下北叹口气,说道,「吉
冈啊,咱们的出身不好,几个月前,你我不就是两个横死街头,都没什么人会去
关注的小混混吗?还记得那个小渊真希子吗?」

  吉冈错眼神跳动,脑子里浮现出那个令他垂涎三尺,曾经无数次拿她做意淫
对象的女人。

  「那时候,在她那种女人的眼里,咱们恐怕连一条狗都比不上,」宫下北自
嘲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呢?就像我当初对你承诺的那样,即便我
让她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她也只会高高兴兴的去做。」

  「总而言之一句话,」举起一根手指头,宫下北说道,「现在的咱们,已经
与过去不一样了,但有些人,尤其是那些过去从来都瞧不起咱们的人,暂时还没
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他们不愿意意识到这一点。在他们眼里,在他们心里,
咱们依旧一无是处,依旧是狗一样的东西,所以,咱们有必要提醒他们,他们才
是狗一样的东西,如果愿意,咱们随时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他们。」

  「鹤田!」挥手挡开身边替他按摩肩膀的女人,宫下北最后说道,「不过是
只杀来儆猴的鸡罢了。」

  第九十四章:对账事务

  港区,港区年金事务所三楼的大会议室。

  宫下北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右侧主位上,皱眉翻看着手里的一份整理出来的
备忘录。

  会议桌的两侧坐满了人,左边是来自长银、兵库、住友、北拓四家银行的代
表,右边则是来自九家暴力团的相谈役。

  桌上的账册有厚厚的一大摞,分别来自九家暴力团以及四大银行。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九家暴力团将高达5600亿日元的庞大资金,分别存
入了近5千个死亡账户、无主账户,这些账簿记录的就是各个账户的入款情况,
包括账户明细、资金明细等等等等。

  而另外一摞账簿,则是银行方面提供的,记录的同样是这些账户收到了多少
资金,分别是什么时间收到的。

  双方的账簿要一一的比对核实,确认无误之后,双方的代表各自签字,才算
是将这第一步合作敲定下来。

  这份工作的工程量很大,并不是说看个最后的数字就完了的,那样后期容易
产生纠葛,所以,必须将每一笔都核实清楚了。

  宫下北订的规矩,出现在这里的任何一本账簿,都不允许带走,只能在这里
看,在这里核对完成,参与核对的人,口风必须紧,谁走漏了半点消息,自然有
人弄死他全家。

  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根本不可能直接投入到项目运作中去,其中的绝大部
分是需要在银行账户内沉淀一段时间的,而这个沉淀期,就是四家银行可以拿来
运作的时间。

  在四家银行中,目前最需要资金补充的就是兵库银行,之前,宫下北已经接
到该银行现任会长长谷川的好几通电话了,这家伙在运作这件事的问题上,表现
的也最为积极。

  不过,兵库银行要想将这笔钱拿走也没那么容易,它还要过剩余三家银行那
一关。

  现在,所有的银行都缺钱,资金缺口都很大,而在这四家银行中,长银和住
友,都是兵库银行的股东,换句话说,兵库银行的三大股东银行有两个参与其中
了。至于北海道拓殖银行,它的立场相对独立一些,与剩余三家银行关联不大。

  之前,在构建这种合作模式的时候,宫下北订的规则是:任何一家银行要动
用这笔资金,必须得到剩余三家银行的许可,缺一个都不行。所以,北拓这家银
行,实际上就是被引入进来牵制剩余三家银行的,这可以避免账户资金被集中到
某一家银行,从而提高金融风险。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宫下北的这个模式运作的不错,北拓这个搅屎棍角色扮
演的很好,它已经两次否决了兵库银行试图挪用4000亿日元资金的要求。

  兵库银行现在面临的局势很微妙,自从去年9月份的危机爆发以来,长谷川
一直在同央行协商贷款的问题。

  9月末10月初,兵库银行的资金缺口高达2万亿日元,央行根本没办法为
它提供这么高额度的贷款,这倒不是说央行拿不出这些钱,而是平息不了反对的
声音,毕竟央行的钱不是它自己挣的,而是公共资金,是纳税人的钱。

  为了避免兵库银行倒闭引发金融动荡,央行一方面向兵库银行提出了苛刻的
贷款条件,一方面各方牵线,希望能够在外围帮助兵库银行筹集资金。

  进入10月份,兵库银行的可运作资金量变成了负数,迫于无奈,银行接受
了央行提出的苛刻条件,做出了取消中期分红、减免董事薪酬、关停部分海外及
国内银行的决定。但是央行提出的要求长谷川辞职的条件,兵库银行依旧没有表
态接受。

  在这个期间,大藏省银行局一直都在协调央行、各大银行与兵库银行之间的
问题,但成效委实不大,能让兵库银行维系到现在,已经算是银行局很有作为了。

  正是考虑到兵库银行存在的种种问题,北拓才不同意将这笔资金中的绝大部
分都由兵库银行挪用,哪怕只是挪用其中的一少部分,北拓都要求兵库银行提供
足够的担保。

  这种扯皮最近一段时间始终就没有停歇过,而作为这个项目的发起人,宫下
北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他很乐意看着这场扯皮继续进行下去。

  四家银行与九家暴力团之间的账目核对工作,宫下北并不是每天都来出席的,
他今天之所以过来,不过是为了看看最终的核对结果罢了。

  确定备忘录中的各项内容都没有问题,宫下北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
随即站起身,将备忘录交给站在身后的梁家训,一句话也不说,径直朝会议室的
门口走去。

  备忘录将由宫下北自己保存,这是将来一旦发生争执时,可以拿出来说事的
东西,相当于底账,交给谁保管他都不放心。

  从年金事务所的大楼里出来,宫下北直接在地下停车场上了车。他现在每次
出行的随行人员已经基本固定下来,就是包括梁家栋在内的9名保镖。他的座驾
是一辆1983款的奔驰500SEL防弹车,这辆车原本是属于赤本的,现在
给了他,而司机则是一个名叫邦查雅的女人,来自泰国,精通泰拳与自由搏击。

  梁家栋现在是他的护卫队长,他负责宫下北每次出行的路线选定,同时,掌
管着多达30人的保镖队伍,当然,这些保镖,包括梁家栋自己的薪水,都是由
赤本之前设立的家族基金负责支付的。

  这个家族基金现在并不由宫下北掌握,甚至可以说将来也不归他掌握,而是
由职业经理人负责打理的,它的作用,除了家族宗祠的维护修缮之外,还为现任
家主提供安全保障,也就是支付必要的保镖薪水。

  按照赤本定下的规矩,家族中的任何一名成员想要动用家族基金的资金,必
须符合两个条件中的一个:一是当生活无法维系的时候,可以按月领取一笔基本
的生活费用。另一个则是家族男性成员成年时,可以一次性领取4亿日元的创业
基金。

  除此之外,基金内的钱任何人都不能动,不仅不能动,凡是继承了家族资产
的人,每年还需要向基金内注入一定数额的资金,这一点在遗产继承的责任书中
会有体现。

  而一旦赤本家族的延续断绝,基金的撤销程序就会启动,所有的资金将全部
捐献给慈善机构。

  作为赤本的继承人,宫下北对这个条款没有异议,因为直接受益人就是他,
毕竟如今所谓的赤本家族里,当赤本本人去世之后,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成员了。

  目前,宫下北还不是家族的家主,他还没有资格查阅这个基金的规模,但想
来应该不小,这一点,仅从给这些保镖们开的薪水上就能看出来。

  梁家栋作为保镖队长,他的薪水是最高的,年薪1700万日元。其余的保
镖中,男性成员的年薪在800万日元左右,而6名女性成员的年薪则是120
0万日元左右。

  之所以女性保镖的薪水高出那么多,是因为有很多事情男性保镖是负担不了
的,比如说帮主人解决一些生理问题什么的。

  四辆车从地下停车场出发,驶上公路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雪。

  雪花如同飘飞的柳絮一般,在街道上方翻飞起舞,落到地面,很快便融化不
见。

  新宿信浓町外苑东大街,野间美发沙龙。

  店门口悬挂着休息的牌子,开起来今天这家美发沙龙没有营业。

  宫下北在门前下了车,没有让人跟随,自己一个人步上店门前的台阶,推门
走进去。

  店内的大堂里,有两个穿着紫色制服的女孩正在闲聊,看到他走进来,赶忙
起身行礼,用不太熟练的日语问候。

  宫下北没有理会她们,自顾自的走向后堂,而后顺着光线昏暗的走廊找到楼
梯,直接上了二楼。

  与之前来的那次不同,这回二楼那个宽敞的大厅已经布置好了,摆放了一些
家具,地面也换了全新的地毯。

  中村美和是将这个大厅当做了自己的居室,所以,一切布置都是按照卧室和
书房混杂的标准来的。

  宫下北走进门的时候,中村美和正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朝外面看,在她面前
的玻璃圆桌上,放着一杯咖啡。而在离她不远的那张大床上,中村尚子正趴在床
上看一份杂志。

  「这场雪看来先停不下来了,」听到身后的响动,中村美和头也不回的说道,
她一直看着窗外,肯定是看到宫下北进来了。

  宫下北也不说话,他踢掉鞋子,又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随即
径直走到玻璃圆桌边上,将那杯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说道:「去给我放水,
我要洗个澡。」

  中村美和扭过头,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很是优雅的站起身,朝一侧的
浴室走去。

  等到这女人进了浴室,宫下北才扭头看向床上的中村尚子。

  此时,中村尚子已经坐起了身,正朝他这边看过来,别说,一段时间没见,
这女孩的身材似乎丰满了不少,身上那股青春的气息更加的浓郁了。

  第九十五章:建议

  见宫下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中村尚子白净的脸微微一红,原本伸直的两
条腿向两边卷曲起来,摆出个标准的萝莉坐造型。

  她将刚才看的那份杂志拿过来,翻了几页,从里面抽出一张粉色的信纸,犹
豫了半晌,才用一只手拿着,伸直了胳膊,朝宫下北这边举起来。

  「是什么?」宫下北好奇的问了一句,同时快步走过去,将那张纸接过来。

  纸上是一首曲谱,字迹很清秀,而看抬头的曲名,正是《风居住的街道》。

  看看中村尚子有些羞红的脸蛋,宫下北无声的笑了笑,又是个小文青啊,看
来自己还是个靠才华就能吃饭泡妞、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呢。

  「喜欢吗?」将曲谱还给女孩,宫下北随口问道。

  中村尚子点点头,随即迟疑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很喜欢。」

  或许是性格的原因,亦或是人生遭遇的缘故,中村尚子很是寡言少语,能听
到她当面说两句话,真是不太容易。

  「喜欢就好,」宫下北弯腰坐到床边,伸手握住她右腿的足踝,将她穿着白
色护袜的脚拖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即一边抚摸着她裸露的大腿,一边说
道,「要不要我再送你一首?」

  中村尚子秀气的眼睛亮了亮,有些迫不及待的连连点头,鼻腔里还哼出「嗯」

  的一声。

  「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宫下北笑了笑,手却已经伸到了女孩的裙底。

  女孩的肌肤细腻光滑,没有丝毫的瑕疵,抚摸起来就像是抚摸一块温玉一般。

  中村尚子抿了抿嘴唇,又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她将搭在宫下北腿
上的脚抽回来,俯身过去,将他裤子上的皮带解开,又用小手去扒他的裤子。

  「你和赤本也没什么区别,」就在这时,中村美和的声音从浴室门口的方向
传过来,「都是一样的色鬼,一样的禽兽。」

  宫下北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她正站在浴室门口看着自己。

  「不,我和他至少有一点区别,」按住中村尚子已经伸到自己裤子里的手,
宫下北淡淡一笑,说道,「那就是我从不强迫女人去做她们不想做的事。」

  「是吗?」中村美和冷笑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东大附属病院的大尺
由佳里了?哦,对啦,你根本连那个小护士的名字都没有问,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代表的是谁。」

  宫下北一滞,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这脸打得有点响啊。

  还好,中村美和没有让他尴尬太久,这女人很懂得把握时机,也很懂的进退
分寸。

  「权力是个好东西,财富也是个好东西,」缓步走到宫下北的面前,中村美
和几乎是紧贴着他站定,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说道,「但千万不要沉迷其中,更
不要迷失了自己。」

  宫下北心头一动,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还真的是有些迷失了,更准确的说,
是在确定能够继承赤本的遗产之后,心里有了茫然的感觉。

  「你必须给自己制定的新的目标,知道吗?」中村美和捧起他的脸,眼睛直
视他的瞳仁,说道,「你要明白,你选择的路是只能进不能退的,不仅不能退,
甚至都不能止步不前。你必须对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做一个规划,什么事最紧要,
什么事可以稍稍放一下。」

  「赤本是将自己的遗产留给了你,他也的确是准备将自己的政治遗产也交给
你。但现在的问题是,有些东西他想交给你就能交给你,但有些东西,他想交给
你,你却不一定能够接的过来。」

  宫下北眉头紧皱,他知道中村美和说的是事实。就拿自民党地下党产管理人
这个角色来说,现在赤本还活着,暂时没有人跳出来搞事情,可一旦赤本死了,
他能不能把这个角色接在手里,现在还说不太好。

  「你需要对自己手里的资源进行一次整合,」中村美和说道,「哪些是你现
在可以掌握的,哪些是不确定,哪些是希望渺茫,然后有针对性的去做出处理。」

  「你还要整理一下自己手头可以用的人手,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不确定,
哪些人必须排除,然后给他们安排好新的位置。这些都是你现在应该立刻去做的,
可以说,你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你没时间拿来哄女孩子了。」

  宫下北点点头,尽管心里不太高兴,可他也必须承认,自从赤本确定他为遗
产继承人之后,从内心里,他是的确有些失去目标了。

  重生后,他所追求的东西实际上已经到手了,他没想过要做日本首相,他也
不能做得到,而失去了追求目标的后果,就是茫然。

  仔细想想中村美和说的话,宫下北感觉自己确实是缺少了规划,他到现在都
不清楚赤本留下了什么,更不要说去实实在在的掌控了。

  这女人虽然说用心不明,但这番话还是说的很有道理的,宫下北觉得自己有
必要去做些事情了。

  「去洗澡吧,不然水该凉了,」似乎感觉自己已经说到位了,中村美和退后
一步,放缓语调,说道。

  宫下北笑了笑,站起身,说道:「我记住你说的话了,等一会我去见叶山智
京,把他应该给我的东西都要过来,既然你有想法,那就帮我整理一下吧。」

  中村美和的脸上露出笑容,这就是她需要的结果。

  「你能相信我吗?」看着宫下北笑了片刻,她问道。

  「在我现在接触的人中,你是最不能让我感觉放心的一个,」宫下北笑道,
「但同样是在我现在接触的人中,你也是唯一能做得了这件事的那个。」

  「我会证明自己的,」中村美和微微躬身,说道。

  「好啦,证明自己是以后的事了,」宫下北侧过身,将两只胳膊抬起来,说
道,「现在,先服侍我洗个澡,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中村美和笑了笑,上前一步,替他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当身上的最后
一件衣服也被褪下之后,宫下北转过身,看了一眼床上俏面微红的中村尚子,说
道:「尚子也一起来吧。」

  宫下北泡在浴缸里,任由母女二人帮自己擦洗身体,他在中村美和的屁股上
拍了一巴掌:「你先去服侍一下尚子,里里外外都要帮她舔到哦。」

  中村美和妩媚地看了他一眼,把女儿抱到浴缸边,挽住少女的双膝,朝两边
分开。中村尚子咬住嘴唇,脸上红红的,双腿微颤着被母亲拉开。

  少女下身的阴毛早就被刮干净了,白嫩的肌肤,红润的阴唇,色泽分明。她
的阴阜微微隆起,阴唇软软的分开,散发出少女特有的体香,阴道里面是浅红色
的嫩肉。

  中村美和把脸埋在女儿大腿根部,细细地舔舐起来,将她柔嫩的花唇舔得湿
润。尚子的身体像触电般颤抖着,阴阜传来一阵阵奇妙的快感,让她的眼神越来
越迷离。

  中村美和在伏身帮女儿口交时,翘起了浑圆的臀部,将自己光溜溜的大屁股
展现在宫下北面前。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她湿漉漉的性器,手指夹住两片花
唇,那个淫糜的肉洞随着臀肉的颤动不住开合,流出越来越多的透明液体。

  宫下北一边调戏着中村美和,一边用手撸着自己勃起的阴茎,他很快就按捺
不住,从浴缸里站起来俯身握住少女的小腿,将龟头顶在中村尚子的阴道口,轻
轻一顶。

  「啊!」尚子轻轻地叫一声,颦起眉头。

  刚被母亲舔过的阴道口非常湿滑,龟头很轻松地就挤入阴道里,宫下北干脆
把尚子抱到按摩床上,将她双腿叠压在胸前,两手搂住少女的屁股,硬梆梆的肉
棒在她体内深深抽插着。

  中村尚子咬住嘴唇,勉强忍耐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男人强壮的身体压在她
身上,结实的肌肉磨擦着她娇嫩的肌肤。强烈的雄性气息让她感到迷醉,那根粗
硬的肉棒在她紧狭的阴道里不停抽插着。

  浴室里的按摩床上,两个脸蛋相似的女人并肩躺在一起,一个三十多岁的美
丽熟女,另一个是十六岁的青春少女。少女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潮,充血的阴
道口一片湿滑,大腿上还残留着白色的精液。

  美丽熟女用自己的两条大腿,夹住宫下北的腰部,任由他在自己的阴道里猛
烈冲刺着,男人的屁股急速颤抖了几下,将过剩的精力发泄在她身体里。

  从中村美和处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细碎的雪花还在飘着,看样
子是快要停下来了。

  车上,宫下北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人必须有自知之明,尽管更多的时候,这话是用来骂人的,但谁也不能否认
它的准确性。

  回想前世,宫下北做了大半辈子的调查员,尽管接触的人、接触的事情很多,
但他所扮演的角色,却始终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职员,属于那种始终被管理,却从
未管理过别人的人。

  而重生之后,尽管他始终在不择手段的往上走,想尽千方百计的发展自己,
但终归是在凭借个人的能力突围,聚拢在他身边的人,诸如吉冈错、真田佳溆这
些人,或许在最初的时候能够给他一些助益。可是随着对赤本遗产的接受,这些
人已经没有办法为他提供更多的帮助了。

  从某些方面来讲,赤本对他的帮助,其实有些揠苗助长的意思,就像是一个
连长,突然被提拔到了军区司令员的职务上,提拔他的人却没来及为他安排助手
就病倒了,难不成这个军区司令员还能把原来的班长、排长,直接提拔到师长、
军长的职务上去?那这个部队还能打仗吗?

  除此之外,到目前为止,宫下北也没有对赤本的遗产做一个总结归纳,说句
不好听的,现在让他说赤本给他留下了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是宫下北没脑子,而是没有人对他交代过,赤本没提过,身为赤本大管家
的叶山智京也没有提过。过去这些日子,宫下北也不是没想过要好好问问赤本,
但老头虽然病很重了,但毕竟还没有死,他担心自己冒冒失失的开口询问,会引
来对方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今天听了中村美和的建议,他认为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尤其是在不确
定叶山智京什么态度的时候。

  不管中村美和的心里有什么打算,至少她的建议没有错,现在,必须对赤本
的遗产做一个总结归纳,看看哪些是自己能够立刻接手且不会有阻碍的,哪些是
需要努力才能掌握的,哪些是即便努力了,也不可能掌握在手里的。

  做人,尤其是做个人上人,就不能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那样什么事情都做
不成。而做事则必须有的放矢、有针对性、有方向性,要善于抓住重点,把握主
要矛盾,要清楚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自己可以拿出来与人分享的,什么是
自己必须舍弃的。

  自己总是告诫吉冈错,必须适应新的身份,必须适应新的生活。

  现在,这句话还必须加上一句,那就是必须适应新的处事方式,这三条,自
己首先就要做到,否则的话,自己永远都成不了第二个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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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将死

  东大附属病院,五楼赤本的病房内。

  宫下北屈膝跪在病床前面,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赤本。

  此时的赤本戴着氧气罩,随着他的呼吸,发出「呼哧呼哧」的轻响,床边的
各种医疗仪器,也带着嗡嗡的轻响,时不时还有嘀嘀的声音发出来。

  看看手上的腕表,已经是夜里8点多钟了,算算时间,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将
近一个小时了。

  平素,赤本每天七点钟的时候会醒过来一次,宫下北等的是这个时间,可是
今天运气不太好,沉睡中的赤本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醒过来。

  负责照顾赤本的两个小护士躲在病房角落里,看上去非常局促,她们也在那
儿站了一个多小时了,一动也不敢动,腿都站麻了。

  给赤本做特护收入很高的,不过,这个工作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不仅累,而
且危险性比较高。

  「嗯……」熟睡中的赤本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又是两声堵着浓痰的咳嗽。

  两名护士赶紧跑过来,俯下身去看他的状况。

  幸好,赤本只是咳嗽了两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两个护士刚准备悄悄地退开,就见赤本浮肿的眼皮动了动,干瘪的额头微微
一皱,原本平放在身边的右臂缓缓抬了起来,像是要去摸脸上的氧气罩。

  「父亲,」宫下北赶紧膝行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同时轻声说道。

  赤本的眼皮抖动两下,缓缓张开,露出明显有些泛黄的眼睛。

  他扭头看了看宫下北,手腕挣动了一下。

  宫下北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替他将脸上的氧气罩挪下去,又问候道:「父亲。」

  「是良一啊,」赤本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的笑道,「现在是几点钟了?」

  「八点钟,」宫下北又看了看手表,说道,「过了一刻钟。」

  赤本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但很快又睁开,他看了看宫下北,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有些事想请父亲做决定,」宫下北点头说道。

  「你很为难?」赤本看着他,干瘪的嘴唇抿出一丝笑意,「让我猜猜看,你
是准备让我退休啦?」

  宫下北鼻子一酸,下面的话却是没能说出口。

  这老头尽管命不久矣,但脑子却一直很清醒,但对于一个重症病人来说,这
也是最可悲的,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个老家伙不是好人,就像中村美和所说的,他禽兽不如,没什么所谓的道
德,他贪婪、狠毒、卑鄙下作、无耻狡诈……几乎所有的贬义词都可以用在他身
上。但宫下北却很清楚一点,这个世界上可能没人亏欠这老家伙,只有自己是真
的亏欠他很多。

  人不能没有良心,所谓大义灭亲才是真的下作。

  「我等你开口等了很久啦,」赤本似乎看出了他的难过,老头笑了笑,将手
从宫下北的手里抽出来,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说道,「良一啊,你要认清自己
啊。」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给了每个人选择的机会,」赤本手干枯的像是鸡爪
子,上面已经布满了老人斑,「但这个选择的机会只有一个,你要嘛选择做善人,
要嘛选择做恶人,这两种人,任何一个做到极致,都能获得稳固的地位。而那些
做善人,又忍不住为恶,或是选择了做恶人,却又不够心狠的人,是最容易被这
个世界淘汰的。」

  轻轻咳嗽了两声,赤本又继续说道:「良一啊,你呢,看似凶狠,可实际上
却只是个披了一层凶狠外衣的家伙,你还做不到极致,我真的不放心你啊。」

  宫下北默然不语。

  「起来吧,别跪在地上,」赤本把手收回去,说道,「做人呢,有时候总是
免不了要下跪的,但千万记住,别把下跪当做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那会让你抬
不起头来的。」

  宫下北双手扶着床沿,缓缓的站起身。

  「如果你们两个连搬把椅子过来的事情都不会做,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赤本眼珠转动,看向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小护士,语气虚弱的说道。

  两个小护士吓了一跳,赶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送到宫下北的身后,随后弓
着腰,退出了无菌病房。

  「良一啊,党产的事情,你也接手一段时间了,有头绪了吗?」看着两个小
护士退出房间,赤本才继续说道。

  「算是有些头绪了吧,」宫下北如实说道,「不过也只是一些皮毛,我感觉
这件事似乎很复杂,其中有很多问题想向父亲您请教。」

  「你不是想请教我,你是担心做不好这件事,心里没有底气,」赤本看着他,
微笑道。

  宫下北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点头说道:「是,父亲您说的是。」

  「不用担心这件事,」赤本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要想把这个工作抓
在手里,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你只要懂得一个制衡的道理就……咳咳…

  …咳咳……就可以了。「

  见他咳嗽的厉害,宫下北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服侍着他喝了一口,润了润
嗓子。

  「这个世界啊,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分歧,这一点,到
任何时候都不会变,」喝了水,赤本明显舒服了很多,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自民党这些年一家独大,在日本的政坛上说一不二,可在内里,党内派别的纷
争却是日本,不,是全世界所有政党中最复杂的。这种斗争的残酷性虽然不高,
但仇怨却一点也不浅,而这种纷争,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关键点。」

  语气顿了顿,他压低了些声调,说道:「这份工作,我做了将近三十年……

  三十年啊,首相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届,党内派别的起落更是数不胜数,可为
什么我能始终站在那儿?「

  「就是因为党内那些政客们,永远都达不成统一的意见。有人提出一个新的
提名,肯定会有两个人来反对他,我不需要得到所有人的支持,甚至不需要大多
数人的支持,我只需要一部分人支持我就够了。至于什么人会支持我,呵呵,无
所谓,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他们在政治上可能会有立场的区别,但在对待钱的问
题上,不会有任何区别。」

  「既然是这样,那您为什么想让我和石桥家的女人结婚?」宫下北忍不住问
道。

  「良一啊,那是因为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和我一样啊,」赤本叹口气,说道,
「我希望你能有一个新的目标,你应该比我走得更远,也是让赤本家走得更远。」

  目光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赤本紧接着又说道:「自民党安逸的几十年,现
在已经出了问题了,过去掩藏在内部的斗争,如今正在向外膨胀。我感觉得到,
没错,我感觉得到,有些人已经准备好自立门户了,这会是一场轩然大波,但对
我们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谁说赤本家的人就只能躲在幕后做些腌臜的事
情?谁说我赤本原介就只能做一条守财的狗?!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将近三十年
了,可惜……」

  「嘀嘀嘀……」

  床边的仪器突然发出报警的声音。

  「父亲,父亲,您别激动,别激动……」看着赤本涨红的脸,宫下北都快给
吓死了,他急忙安抚道。

  几乎就在同时,外面有医生冲进了病房,飞快的去了消毒室。

  「去找智京,告诉他,东西该交给你了,」赤本粗重得喘息着,却还不忘抓
住宫下北的手,「他的事情做完了,顺便告诉他,别让我失望。」

  七八个医生冲了进来,宫下北一脸木然的被推到一边。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无菌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病房,只
知道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走廊里站着了。

  整个走廊里脚步声嘈杂,大批的医生、护士往来奔忙,宫下北面无表情的站
在窗户边上,视线透过凝了霜的玻璃向外看,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赤本这次会怎么样,但他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旦这个老家伙抗
不过去,就这么走了,那么两世为人,除了生养他的父母之外,唯一一个真心对
他好的人就要去往天国了……或许这老家伙连天国都去不了。

  「先生怎么样了?」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是叶山智京。

  宫下北摇摇头,转身看了他一眼,目光停在他满是胡渣、憔悴不堪的脸上,
半晌才说道:「父亲有话让我转告你。」

  叶山智京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一脸释然的说道:「我明白了,
咱们现在就走吧。」

  「走?去哪儿?」宫下北愕然,「父亲他……」

  「先生提前交代过,只要你来找我,就立刻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叶山智京
面色平静的说道,「是立刻!」

  宫下北有些迟疑,他想等等消息,至少要等到一个确定的结果出来。

  「走吧,你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了,」叶山智京说道,「做事要果断,现在
不是你想那么多的时候。」

  第九十七章:荒城之月

  大田区新莆田一丁目。

  紧挨着环八通线的一家园林绿化用品商店门口,宫下北的车缓缓停在路边。

  宫下北看着身边的叶山智京推门下车,这才跟着他下了车。

  车外,细碎的雪花还在飘个不停,落在衣领后的脖颈里,凉丝丝的,却会带
给人一种莫名的快感。

  宫下北紧了紧衣领,扭头的时候,就看到在车的另一面,叶山智京正举着一
只手,接那些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他直挺挺的站在那儿,腰背一点弯度都没有,
脸却微微仰着,看向东南方向的夜空,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怎么啦,叶山君?」宫下北从车后绕过去,站在他身边,问道。

  「知道吗,三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先生,」叶山智京扭过头来,看
了他一眼,微笑道,「那时候还没有这条环八通线,只有一条小巷子,周围都是
木棚屋。当时,我的哥哥叶山敏人欠了一笔高利贷,追债的人来家里烧房子,我
们一家人都被锁在屋里,眼看就要被烧死了。」

  他嘴里说着,朝一边走了两步,然后抡起胳膊做了个砍人的动作,这才继续
说道:「当时先生正好带人从这里经过,他就这么拿着两把刀,把那些家伙一口
气砍翻在地。一个人,先生就一个人……」

  叶山智京说的很兴奋,就好像是回到了30年前一样:「一个人砍翻了六个,
然后他告诉那些家伙,说:我是赤本原介,这里是我的地盘,这里的房子只有我
一个人能烧!」

  「那一年,我14岁,」握了握宫下北的肩膀,他笑道,「从那一天起,我
就跟着先生。有人说我是先生养的一套狗,呵呵,我觉得,这三十年,我做这条
狗做的很满足。」

  话说完,他也不等宫下北开口,抬手朝那处园林绿化用品商店指了指,说道:
「走吧,这是我家,你还是第一次来呢。」

  几乎送到嘴边的话,又被宫下北生生咽了下去,他看了看那栋立在公路边的
二层小楼。

  小楼定然是有些年头了,从外观上看有些残破,而商店的门扉也很小,是那
种老式的铁门,门的上方有一块牌子,写着商店的名字,而在门侧还有一个小牌
子,上面写着「叶山」两个汉字。

  叶山智京走到商店门口,很自然地掏出钥匙,将店门打开,又回头朝立在原
处的宫下北招了招手。

  宫下北迟疑了一下,看到随行的保镖们都围了过来,这才朝商店的门口走去。

  不过,宫下北在走进门的那一刻并没有察觉到,包括梁家训在内的九个保镖,
没有一个人跟他走进商店,这些人走到离着店门约莫五六步远的地方,就那么直
挺挺的跪倒在雪地里,像是九尊跪姿木偶一般。

  店内的门面很小,里面的东西摆放的很凌乱,看起来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人规
整了一样。

  「你一个人住在这儿?」看着叶山智京走向后晋的房门,宫下北有些好奇的
问道。

  「还有我太太和儿子,」叶山智京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他们现在不在国
内,去了加拿大。」

  「哦?」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后晋的门内,宫下北迟疑了一下,回手摸
向腰后,那里藏着一把枪,是他一直随身带着的。

  今晚叶山智京显得有些不正常,宫下北不认识自己是多心了。

  后晋有一条走廊,不是很深,七八步长而已,尽头处有一道通往二楼的楼梯。

  「来吧,东西在地下室,」叶山智京没有上楼,他站在楼梯侧面,说道。

  「这里还有地下室?」宫下北故作轻松的笑道,同时缓步走过去。

  「专门建的,」叶山智京笑了笑,走到楼梯下的斜面内,掀开地上的一块铁
板,当下走了下去。

  宫下北跟着他走到入口处,却见下面已经亮起了灯光,他回头看了看,见自
己的保镖竟然一个都没跟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叶山智京从入口的阶梯下方探出头来,表情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怎么啦,
害怕我会暗杀你吗?」

  诧异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笑,只不过这抹浅笑从他那副金丝眼
镜后面投过来,在经过灯光的照射,竟然给了宫下北一种狰狞的感觉。

  「如果我想杀你的话,来的路上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仍旧是那副笑
容,叶山智京说道,「下来吧。」

  知道这家伙说的不假,宫下北也没有再犹豫,他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将腰
后的手枪拔出来,这才迈步走下阶梯。

  很意外,阶梯下面竟然是个很宽敞的地下室,足有二十多畳的样子,里面堆
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大都是园林绿化方面的工具什么的,因而显得很杂乱。

  叶山智京走到靠近东墙的一侧,开始挪动摆放在那里的一些杂物,他就像是
没有看到宫下北手里拿着的那把手枪一样,一边搬着东西,一边自己絮絮叨叨的
嘀咕。

  「不管在别人的眼里,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在我的眼里,他就是父亲,」

  叶山智京也不用宫下北帮手,自己一个人一件件的挪动那些杂物,「他资助
我上学,资助我出国,他把我生活中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我这一生都是他
给的,你说,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宫下北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他琢磨着,如果自己不出现的话,叶山智京恐
怕就是赤本的继承人了,现在一切都变了,三十年付出等于白费,别说是对方了,
这种事摊到自己头上,恐怕都会心存不忿。

  「过去的三十年里,像我一样死心塌地跟着先生的,还有几个人,」叶山智
京开始挪动堵在墙边的一个柜子,这个柜子对他有些沉重,挪的很费力气,他有
些微微的气喘,可还是在那儿不停地絮叨,「这些人替先生打理着方方面面的事
务,我负责将所有一切做汇总。」

  柜子终于被推开了,显露出柜子后面一扇老式的保险门。这扇门是个铁门,
样式和监狱里的牢门差不多,门上打满了铆钉,上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探视口。

  「先生需要我交给你的,并不是什么遗产,而是这些人,」叶山智京将铁门
打开,示意宫下北跟他进去。

  宫下北走过去,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

  门内是个不大的房间,摆放了四五个高度达到屋顶的大书架,书架上摆满了
一份份的文件匣,都是按年份摆放的,弄得很规整。

  靠近门边的位置,有一方书桌,桌上有一些摊开的账本,一个老式的三洋录
音机,还有一包抽了一半的香烟,很明显,这里是经常有人的。

  叶山智京站在书桌边上,从桌上拿起一张相片递给宫下北,笑道:「这是我
太太理慧子和我儿子有京,她们现在去了温哥华,在列治文镇,相片背面有她们
住的地址。」

  宫下北接过照片,没有去看,他有些疑惑,叶山智京给他这东西做什么。

  「这些书架上的东西,都是过去三十年里先生经手的一些事务记录,」叶山
智京也没给他解释,只是转过身,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几个书架,「它们对你来说
没有什么价值,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把它们处理掉。」

  「啊,对啦,」他似乎想到什么,自嘲般的笑了笑,走到一张书架边上,抽
了一份档案匣出来,「这是先生需要我交给你的,凡是其中涉及到的人,你都要
单独约见,不要让他们碰面,这也是先生定下的规矩。」

  档案匣很厚,也很有分量,匣子上有个铜锁扣,是自弹性的。宫下北把档案
匣接过来,抱在怀里,正想开口问他些问题,对方却先开口了:「良一啊,先生
这一辈子都想振作赤本家,可上天却总是喜欢跟他作对。现在,他将全部的希望
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不能让他失望啊。」

  宫下北茫然的点点头,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听对方这话的意思,不像是要
对他不利啊。

  「好啦,」叶山智京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拍了拍宫下北的胳膊,说道,
「你先上去吧,我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好好收拾一下。」

  宫下北也没多想,他点点头,抱着档案匣走出了房间,而后顺着来路走回去。

  厚重的铁门咣当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他回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

  就在他走上地下室的阶梯时,身后有音乐声传来……「春日高楼明月夜,盛
宴在华堂。杯觥人影相交错,美酒泛流光……」

  是日本挺有名的民谣小调《荒城之月》。

  宫下北心头一震,丢下手里的档案匣,转身就往回跑。

  厚重的铁门已经被反锁了,从探视口看进去,叶山智京正叼着一支烟卷,拎
着一个红色的铁桶在密封的房间里转圈,清澈的液体从铁桶里涌出来,淌的满地
都是,汽油味从探视口涌出来,浓的刺鼻。

  「叶山!叶山智京!你在干什么?!」宫下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他什么都
没想,只是砸着铁门,大声喊道,「你把门开开,给我把门打开!」

  第九十八章:一场大雪

  叶山智京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而后又拎着油桶转了半圈,直到将油桶
倒空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将脸上的眼睛摘下来,一
边揉搓着眼角,一边说道:「先生走了,必须有人陪着啊,他的脾气暴躁,做事
冲动,我得看着他。」

  「你先把门打开,有什么话咱们开了门再说!」宫下北看着他,近乎暴躁的
大声喊道。

  叶山智京却不再开口搭腔,他闭上眼睛,随着音乐声轻轻摇晃着脑袋,似乎
整个人都沉醉在乐曲声里了。

  宫下北用力撞了两下铁门,铁门纹丝不动,他退后两步,而后加速冲过去,
一脚蹬在门上,自己被门反震的摔了个屁蹲儿,那厚重的铁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叶山智京!你他妈的混蛋,给我把门打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宫下北
冲到门边,大声喊道。

  叶山智京仍旧不理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偶尔吸上一口烟,看上去
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宫下北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在身上摸了摸,这才想起手枪刚才被他连同档案
匣一块扔了,有心回去把枪捡回来,又想到房间里都是汽油,开枪等于是杀人了。

  心头乱如麻团,宫下北正想着再冲探视口里喊两声,可还没等他凑过去,就
听轰的一声响,灼热的火舌从探视口扑了出来,满屋的汽油终归被引燃了。

  「叶山智京!」被灼热的热浪逼退了数步,宫下北目眦欲裂的大喊一声,随
即转身朝外冲了出去。

  此时的宫下北完全失了方寸,他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想办法
救人,外面还有他的保镖呢,人多了总能把人救出来的。其实他也知道,那样的
大火,即便是现在把门砸开,人也救不回来了,可他就是想要做点什么,必须做
点什么,或许只有那样才能稍减他心中的愧疚。

  跌跌撞撞的冲出用品店,店门外的雪地里,包括梁家栋在内的九个人还跪在
雪地里,雪花已经将他们覆盖成了雪人。

  「梁家训,跟我去救人!」宫下北在门前喊了一嗓子,转身就往回跑,可跑
了几步才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人跟上来。

  恼怒的转回去,宫下北才发现这些人仍旧跪在地上,只不过刚才是跪的挺直
挺直的,现在却全都趴伏在了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心里的怒火腾地升了起来,宫下北冲过去,照着跪伏
在地上的梁家训踹了一脚,同时怒声喝道,「给我滚起来,救人去啊!」

  梁家训被踹的歪倒在地上,但他立刻又爬起来,重新跪伏在地上。

  宫下北又是一脚踹过去,他还是爬起来跪伏在那儿。

  往复几次,宫下北几乎将九个人逐一踹翻两三次,直到他自己都累了,这些
人还是跪伏在那儿,一动不动。

  「啊!混蛋啊!」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宫下北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他瘫坐
在几个人面前,歇斯底里般的怒吼一声,不动了。

  细碎的雪花打在脖颈里,冰凉刺骨,宫下北看着地上被践踏的泥泞不堪的落
雪,脑子里闪过一副副记忆中的画面。

  「宫下君,上午好。」那是在中村康二的工厂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山智
京文质彬彬的笑容里带着令人心寒的阴毒。

  「宫下君没事吧?」……「我送你。」那是在替吉冈错复仇之后,自己受了
赤本的惩戒,去道歉时遇上了叶山智京。

  ……「知道吗,三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遇到的先生,」不久前,就在这里,
就在那辆车的旁边,他用手接着雪花,微笑着说道。

  「……我觉得,这三十年,我做这条狗做的很满足。」那是一脸满足的笑容,
简单一句话,实际上就是对他一生的总结了。

  最后,病房里的画面重新浮现在宫下北的面前,赤本挣扎在病榻上,说了那
么一番他当时不太明白的话:「去找智京,告诉他,东西该交给你了,他的事情
做完了,顺便告诉他,别让我失望。」

  「他的事情做完了。」

  「别让我失望。」

  这些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宫下北的心里。

  叶山智京啊,你真的是一条狗啊,一条自始至终都没有让父亲大人失望的狗
啊。

  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宫下北失魂落魄的朝公路上走去,才走两步,脚下
一滑,他又是一个屁蹲儿摔在地上。

  有人跑过来搀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嘴里还憎恶的喝骂一声:「滚开!」

  没有上车,宫下北就那么步行着走上公路,沿着便道的路牙一路往东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后面有人追上来,应该是梁家训,将一封折叠好的信交
给他。

  宫下北脚下不停,一边走着,一边木然将信打开,草草看完之后,脑子里陷
入一片空白。

  信是赤本写给叶山智京的,没有日期,他在信里提到让叶山智京试探一下宫
下北,看宫下北是否信任他。如果信任的话,他就留下来,如果不信任的话,就
让叶山离开日本去加拿大,以后再也不要回日本来了。

  如今看来,叶山智京的确是试探了他,他也表现出了不信任的态度,但叶山
智京显然是没有接受赤本的安排,他选择了一个惨烈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啊。

  环八通线这条路好长,长的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宫下北就那么沿着路
一直走,最初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后来就是什么都不去想了。他就想着这么一直
走下去,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好。

  实际上,叶山智京与他的交往并不多,他甚至都不了解这个人,但是,叶山
这么惨烈的死法,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刺激,尤其是在得知叶山的死与他有着直接
关联之后。

  他想不明白像叶山智京这种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更想不明白他的心里究
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个人就那么为另一个人活了一辈子,最后又为这个人去死,这样的人生有
什么意义?

  宫下北感觉自己的前世很悲催,可对比起叶山智京来,他感觉自己的那份悲
催可能算不上什么。

  荒川区扇大桥。

  初升的朝阳驱散了弥漫在隅田川江面上的薄雾,冻结的冰面上附着厚厚一层
积雪,满身泥污、脸色憔悴的宫下北顺着江堤有些蹒跚的行走着。

  最后他停住脚步,背靠护栏,缓缓坐倒在地上。宫下北像个乞丐般的斜倚在
江堤护栏上,看着便道上脚步匆匆的行人们。

  很少有人会将目光投向这边,即便有人看到他们,也是一脸漠然的表情,亦
或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但是每个人都会好奇的看一眼几米外路边的那四辆奔驰车,
以及同样满身泥污站在车边的黑衣人。

  这真是个冷漠的国度、凉薄的都市啊。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宫下北抬起胳膊,招了招手。

  一直站在路边的梁家训迅速跑过来,垂头站到他的身边。

  宫下北说道:「有烟吗?给我拿一支来。」

  梁家训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支递过来,随即蹲下身子,将点燃
的打火机送过来。

  「把我车上那件外套也拿过来,」吸了口烟,宫下北最后吩咐道。

  「嗨!」梁家训鞠躬行礼,这才转身跑开。

  梁家训将那件黑色的呢料风衣拿过来,披在宫下北的肩头。

  宫下北疲惫的叹了口气:「梁家训,你是叶山智京的人对吧?为什么不提醒
我去救他?」

  梁家训目光悲切的道:「叶山先生是大管家,我们这些人一直跟着他做事的,
这次叶山先生早就心存死志,不许我们插手这件事情。」

  宫下北淡淡的道:「那你以后跟着我做事吧,以后你继续负责内宅的保镖管
理。」

  「嗨!」梁家训一愣,随即身子折成九十度,大声应道。

  第九十九章:善与恶

  在雪地里行走的时间过长,受了些风寒,宫下北病了。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生病,重感冒,发烧就烧了两天。不过,现代医学的力
量终归还是强大的,别说是感冒这种小毛病,就算是已经病入膏肓的赤本,最终
也是被抢救了过来,没有当即挂掉。

  即便是在生病的两天里,宫下北也没有闲着,他在处理叶山智京的丧事,全
程都是他亲自在办理,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因为每次闲下来的时候,他的脑子
里都会出现叶山智京的身影,会看到他在自己的脑海中,伸出一只手去接飘雪。

  这成了他的心病!

  心病无药可医。

  在过去的三天里,宫下北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他不想与人接触,更喜欢一个
人独处,而叶山智京留给他的那个档案匣,虽然被梁家训拿了回来,但他却始终
没有打开看过。

  叶山智京的丧事是在西福寺办的,规模很盛大,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甚至
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

  宫下北亲自联系叶山智京的家人,也就是他远在加拿大的妻子和儿子,但是
很遗憾,他的家人没有来,用他妻子的话说,叶山智京与她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女人的语气很冷漠,冷的近乎刺骨。

  不过,即便如此,宫下北还是让人给这对母子转了一笔钱过去,不是为了她
们,也不是为了叶山智京,而是为了他自己。

  世田谷区,赤堤三丁目,西福寺通线旁的一栋别墅,二楼客厅内。

  宫下北穿着一件浴袍,坐在宽大的软椅上,松浦由纪子端来一杯药给他喝,
他的手却趁机摸在女医生的臀部上。

  松浦由纪子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烫手了,轻声说道:「您的体
温刚控制住,现在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宫下北用力掐了一把她的臀肉,没有说话。

  松浦由纪子无奈的摇摇头,蹲下身去撩起他浴袍的下摆,里面居然连内裤都
没穿,阴茎硬邦邦的挺立着。她低下头,鼻端嗅着雄性的气味,伸出舌尖,在龟
头上舔了舔。

  松浦由纪子张开两瓣红唇,凉滑的唇瓣在龟头上摩擦,传来诱人的酥麻感。

  吸吮了一会龟头之后,她并没有吞进去,而是用柔软的香舌,微微转动着向
下伸到龟头下的马眼处,舌尖轻轻地挑动着。

  宫下北被她逗弄的欲火中烧,用手抓住她的头发,扬起她漂亮的脸蛋:「骚
货,全都给我吞进去。现在我是你的新主人了,你应该学过怎么服侍主人的吧?

  别想拿以前的那套把戏糊弄我。「

  松浦由纪子顺从地伏在主人的两腿之间,美艳的脸蛋贴在主人的小腹上,舔
舐着挺立的阴茎,将整根肉棒全吞进温润的口腔中,来回吞吐着。

  她吞吐肉棒的时候,动作温柔而细致,艳丽的红唇舌优雅地舔舐着,充满了
成熟女人的性感风韵。怒涨的肉棒在她红唇间来回进出着,渐渐地,龟头马眼前
端渗出透明的汁液。

  「……真乖!含的再深一些……」宫下北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声,被女医生
含住在嘴里的阴茎越来越硬,想要喷射的快感也愈发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宫下北全身肌肉猛然一紧,阴茎跳动着,在她口中喷射出来。

  松浦由纪子等到他射完了精,才慢慢地抬起头,一缕浊白的精液还挂在她的
唇角。

  松浦由纪子慢慢咽下嘴里的精液,用纸巾擦掉唇角的黏液,接着帮他把下身
擦拭干净。

  「先生刚刚醒了」松浦由纪子用手帮宫下北轻轻搓揉着额头,给他舒缓着射
精后亢奋的情绪,「时间不长,但是有意识,这是个好现象,估计往后一段时间,
他的状态能稍稍恢复一些。」

  「嗯,」宫下北点点头,没有说半个字。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去过东大附属病院,从内心里,他有些抵触去见赤本,不
是心有怨愤,而是心存愧疚,他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叶山智京的事情。

  不过,该面对的事情总归是回避不了的,宫下北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
越是应该主动去面对,否则便是懦弱的表现。

  「父亲那里,现在能探视吗?」坐在软椅上,宫下北沉默了良久,问道。

  「短时间的话,还是可以的。」松浦由纪子点头说道。

  宫下北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两个号码,等到对面接通之后,说道:
「准备车,去东大附属病院。」

  随后,他放下听筒,看了一眼身边的松浦,说道:「给我换衣服。」

  松浦由纪子点点头,转身去了卧室,没一会儿,拿了内衣、保暖服出来,替
宫下北穿上衣服。

  这几天,为了方便处理叶山智京的丧事,宫下北一直住在这栋别墅里,因为
生病的缘故,一直都是松浦由纪子在这里照顾他,这女人本职就是保健医生,很
清楚如何照顾病人。

  收拾停当,楼下的车也准备好了,宫下北从二楼下来,院外的路边上,车队
已经等在那儿了,看到他出来,梁家训打开车门,同时微微躬下腰。

  车队缓缓的开动起来,直奔东大附属病院。

  车上,宫下北的视线流连着车外飞速后退的街景。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运行的轨迹和规则,某个人的存在或许对他身边的那些人
来说很重要,但他的消失却也不会令这个世界停转。或许这也是作为一个人悲哀
吧,一旦逝去,用不了多久,他的一切都将在这个世界上湮灭,就像是从未在这
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很多时候,人们怕死并不是怕的那份痛苦,而是怕的那种湮灭,不留丝毫痕
迹的湮灭。

  总之吧,叶山智京不在了,他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那条路,而那些还活着
的人总会继续活下去的,他们还要走自己的路,这其中也包括了宫下北。

  东大附属病院的病房内,宫下北站在病床前。

  病床上,已经瘦下去大半的赤本清醒着,他那双浮肿的眼睛里溢着有些浑浊
的眼泪。

  尽管老家伙刚刚苏醒过来,精神状态很不好,但宫下北还是将叶山智京自焚
而死的消息告诉了他。

  沉默了良久,赤本才虚弱的说了今天见面的唯一的一句话。

  「良一啊,他这是在告诉你,」赤本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就像是没说一个字,
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一样,「有些人,还是可以信任的。」

  宫下北点点头,过去两天,他已经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叶山智京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的,毕竟赤本没有让他去死,而是让他离开日本,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但叶山智京没有选择离开日本,他在试探出宫下北并不信
任自己之后,点了一把火自焚而死。

  他这么做的目的除了证明自己之外,还是想要告诉宫下北,赤本曾经用的那
些人,并不是不可信任的,他们很忠诚。

  宫下北这些天没有去看那份名单,也是因为这个,他很想接受叶山智京的死
谏,但心里总有那么一道坎,毕竟那些人他连见都没见过,谈何信任?这不是多
疑,而是人性使然。

  「你是怎么考虑的?」赤本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虚弱的问道。

  「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宫下北实话实说道,「不过,我愿意和他们接触一
下。」

  赤本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记住
我说的话,良一,既想为善却又作恶的人,是无法长久的。」

  宫下北心头一震,他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说什么。

  「保险柜里,有河内善的联络方式,」赤本显然是累了,他手动了动,说道,
「你先去联系他,如果觉得有谁不可用了,可以让他去处理……别忘了准备一笔
钱。」

  河内善?

  这是宫下北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却是第一次在赤本的嘴里听到。

  这个人他从没见过,第一次还是听中村美和提起的,按照那女人的说法,这
个人似乎也是赤本手下的一个得力助手,但……准备一笔钱是什么意思?

  从病房里出来,宫下北在走廊里点了一支烟,缓缓走到对面的一条排椅前坐
下,心里却在想着刚才赤本所说的话。

  做人,要嘛善到底,要嘛恶到底,这是赤本第二次对他说类似的话了。结合
他的话,再想想叶山智京的死,宫下北明白自己之前是把问题想得简单了。

  叶山智京并不是在为那些人争取一个为自己所用的机会,而是在给他们争取
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啊。

  那叶山智京的事情来印证赤本的话,真是感觉太讽刺了。叶山那家伙替赤本
做了一辈子的狗,恶事自然是做了不少,可临到最后了,他却又想做点好事,结
果就是把自己葬送掉了。

  无声的笑了笑,宫下北拿起那份刚刚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名片:河内善,先
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第一百章:河内善

  九楼病房的客厅里,宫下北拿起电话,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电话里的忙音只响了两声,就有人接听了,是个很甜的年轻女孩的声音:
「您好,欢迎您致电世田谷松原芭蕾舞学校……」

  劈了啪啦一番开场白般的套话,宫下北听的直皱眉头,他看了看那张纯白色,
只有一个号码的名片,没错啊,就是这个电话号码。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套话终于结束,声音甜美的女声问道。

  「我找河内善先生。」宫下北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对不起先生,请您重复一下,您找谁?」电话里的女声问道。

  「河内善先生,」宫下北重复道。

  「好的,先生,请稍等,」女声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道。

  听筒内陷入了一片安静,过了约莫半分钟,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我
是河内善,请问你是……」

  「我是赤本良一,」宫下北说道。

  听筒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他直接说道:
「需要见面吗?」

  「是的,」宫下北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说道。

  「哪里?」对方惜字如金般的问道。

  宫下北说了赤堤这边的住址。

  「晚上,8点,我准时过去,」男人在电话里说道,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宫下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听筒,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他感觉这个河内善很
不尊重他——难道他与赤本之间并没有多么密切的关系?想来是了,难怪赤本说
找他办事的时候记得把钱准备好。

  ……行将入夜的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这雪下的很细碎,迷迷蒙蒙的,
像雾又像雨。

  西福寺畔的别墅里,宫下北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后,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
那个从叶山智京手里接过的档案匣。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但却始终没有将这份档案匣打开,上面
那个铜纽扣始终锁着,连碰都没有碰过。

  书房角落里的落地钟咔哒咔哒的响着,距离八点钟还有不到五分钟时间。

  书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穿着一身睡裙的松浦由纪子从外面走进来,将一
杯牛奶放在他面前的书桌上,随后又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宫下北吸了口气,最终还是伸手将档案匣上的铜纽扣打开,掀开硬皮的匣盖。

  匣子里,最上方是一份目录清单,记录的是匣子里所有档案的数量和名字。

  宫下北将里面全部的文件都拿出来,先简要的对了一下数,确定没有遗漏之
后,才将最上面的一份拿出来。

  最上面一份是个小笔记本,印刷的很精美,封面上竟然是铁臂阿童木的卡通
画。

  翻开小笔记本的封面,里面滑落了一张照片,掉在宫下北的手边。

  他将照片拿起来,看了看。只见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有八个年纪相仿的年轻
人,都是十七八岁左右,他们并肩站在一块,面对着镜头的微笑。

  而在他们的左侧,立着一个石碑般的东西,最上面有四个字「财团法人」,
这四个字以「田」字形结构分布,再下面就是竖着的一排字——「松下政经塾」。

  宫下北的目光闪了闪,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几个人,照片中,站在右数第
二位的那个人,他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逢泽一郎。

  没错,就是逢泽一郎,他前世重生前,这人刚刚接任日本外交省副大臣的职
务,同时,他还是自民党的副干事长。

  将这张照片放在一边,宫下北去看笔记本的扉页,只见上面写着:昭和四十
年,宫原阳平。

  宫原阳平,这显然是个人的名字。

  宫下北掀过扉页,里面又有一张照片,不过,这张照片却是黏在笔记本上的。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艘轮船上,有三个人,宫下北几乎是一眼就把中间和右侧
的两个人认了出来,那是年轻时的叶山智京和赤本。

  把照片拿近一点,宫下北仔细去看,哈,那时候的赤本真是丑啊,人倒是没
有那么胖,只是那张脸就像是出生时被人在铁毡上狠狠砸过一样,宛如一张平面。

  不过,年轻时候的叶山智京是真的很帅啊,相貌堪比木村拓哉。

  而站在最左侧的那个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脸颊消瘦,带着一幅黑色
的眼睛……嗯,等等。

  宫下北又将第一张照片拿过来,对比了一下,赫然发现这人竟然就在那八个
人里,位置在中间偏右的地方。

  看来,这个人就是宫原阳平了。

  两张照片都放在一边,宫下北准备去看那个笔记本。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宫下北抬头朝门口看过去,就见梁家训站在门口。

  「先生,河内先生来了,」见他抬头,梁家训躬身说道。

  「请他进来吧,」宫下北点点头,说道。

  梁家训弯着腰退出去,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呢料大衣,头戴黑色鸭舌帽
的人走了进来。

  「你就是河内善先生?」宫下北看不清对方长相,试探着问道。

  「良一先生,」河内善在门前给宫下北躬身行礼,起身的时候摘掉了头上的
鸭舌帽。他的声音平直舒缓,听不到有什么情绪,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冷漠。

  等到对方摘了帽子,宫下北才看清对方的脸。

  这是一个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颊消瘦,额头突出,嘴唇外翻,嗯,
如果皮肤再黑上一些的话,说是非洲人都有人相信。

  「请坐,河内先生,」宫下北端详对方一眼,随即指了指书桌对面准备好的
椅子,说道。

  「谢谢,」河内善将外面的大衣脱掉,勾在臂弯里,这才走过来坐到椅子上。

  「河内先生,这次请你过来,是因为父亲的交代,」宫下北沉吟了一下,说
道,「他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可以找你。」

  「赤本先生……」河内善原本毫无表情的脸抽搐了一下,随即,他看了看宫
下北面前的那个笔记本,又瞅了瞅那个档案匣,说道,「良一先生恐怕是误解了
赤本先生的意思,一直以来,我都从不参与赤本先生的事情,我只是替他解决一
些见不得光的麻烦。直说的话,就是我只负责做脏活,出头露面的事情,我是不
会做的。」

  「具体一些呢?」宫下北皱了皱眉头,问道。

  「具体一些,就是赤本先生出钱资助我,我替他卖命解决各种麻烦,满足他
的各种需求。」河内善说道。

  「卖命?」宫下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既然良一先生接手了赤本先生的遗产,那么你就是我的下一个赞助人了,」

  河内善没有继续解释,他说道,「如果你有兴趣,同时也有时间的话,我可
以带你了解一下我所做的事情,免得良一先生不知道自己的钱用在了什么地方。」

  「需要很多时间吗?」宫下北眉毛扬了扬,问道。

  「不是很多,大概四天左右,」河内善想了想,说道,「当然,我是指如果
顺利的话。」

  宫下北有些犹豫。

  「良一先生,你总需要了解清楚这些事情的,」河内善看出了他的心思,说
道,「我想,既然赤本先生让你找我,那就是同样希望你做这件事了。」

  「好吧,那明天……」宫下北说道。

  「不是明天,良一先生,而是现在,」河内善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我们现在就走,你不能带任何人,一个人跟我走就可以了。」

  宫下北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河内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如果良一先生不信任我的话,没有关系,」河内善扭头看着他,说道,
「叶山所做的事情,我不会去做,但你可以选择让我离开,我会把手里的事情安
排妥当,由你安排人接手。」

  宫下北愕然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好,等我换身衣服。」

  五分钟后,宫下北跟在河内善的身后走出了别墅。

  别墅门外,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那儿,车门边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风
衣,容貌艳丽的长发女人。

  宫下北看了一眼这女人,怎么说呢,因为身上穿着风衣的缘故,他看不到这
个女人的身材如何。但只是看见她的那张脸,就让宫下北产生一种难以遏制的欲
望。

  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分两种:一种是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呵护的,另一种
则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凌虐她的,而这个女人就属于后一种。

  第一百零一章:黑色档案

  河内善显然没有给两人做介绍的意思,他走到车门边上侧过身,微微鞠躬,
那意思是请宫下北先上车。

  宫下北看了一眼守在院门边上的梁家训,这才走过去,弯腰钻进车里。

  宫下北和河内善坐在车后座上,那个守在车边的女人则进了副驾驶座,而负
责开车的司机,却是个类似于侏儒般的小个子,为了能够看到前方的车况,驾驶
座的座椅都是经过改装的。

  「先生似乎不喜欢我,」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河内善说道,「从一开始的
时候就是如此,他说我是印度支那红鬼的狗崽子,身体又有残缺,心理肯定不正
常。」

  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戴着手套的右手,在自己的右腿上敲了敲。

  「嘟嘟」两声,那是类似于木头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迎着宫下北看过来的目光,他笑了笑,用左手在右手的手腕上拧了一下,竟
然就那么将整个右小臂摘了下来,他的手臂从肘关节向下,赫然都是假肢。

  随后,他将手臂重新装上,又将右腿的裤腿扯起来,裤管下裸露出来的小腿,
竟然也是假的。

  宫下北感觉非常惊讶,因为他刚才看河内善走路的样子,可是一点都察觉不
到他是瘸子,他的步姿很正常,没有普通残疾人那种一瘸一拐的现象。

  「知道我为什么叫河内善吗?」将裤腿放下去,河内善看着宫下北,微笑道。

  宫下北摇了摇头。

  「因为先生是从河内将我带回日本的,他希望我做恶事的时候,能够多思、
多虑、多审慎,所以给我起了河内善这个名字,」河内善说道。

  「你是越南人?」宫下北惊讶的看着他,问道。

  他这话才刚说出口,坐在副驾驶座的那个女人陡的扭过身,将一只黑洞洞的
枪口朝着他脸上指过来,那张艳丽的脸上杀气四溢。

  「啪!」

  但是还没等女人的枪口摆正,河内善已经一拳打在了女人的脸上。这一拳打
的很结实,女人被打的上身后仰,闷哼一声。

  「非常抱歉,良一先生,」揍了那个女人一拳之后,河内善就像是什么都没
发生过一样,他看着宫下北笑道,「樱子的脑子有些问题,她只要听到别人说我
是越南人,就会发狂,你不用介意,她并不是针对你。」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宫下北都没有反应过来,从那叫樱子的女人转身,
拔枪,到河内善出手打在她脸上,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他反应过来,河内
善已经开始解释了。

  宫下北看了一眼前面那个叫樱子的女人,她脸上挨了一拳,鼻子都流血了,
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她甚至连鼻血都不擦一下,就那么侧着头,目光凶狠的看
着自己。

  「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宫下北并没有将女人那狠厉的目光放在心上,他
扭头朝河内善弯弯腰,说道,「我并不知道河内先生有这样的忌讳。」

  「良一先生与赤本先生真是不一样,」河内善笑道,「因为先生从来都不会
考虑我的忌讳,他总是喜欢用『越南人』来称呼我,每次让我做事的时候,都会
说:那个越南人啊,某某某还真是让人感觉讨厌呢,你觉得四百万日元能不能让
他消失呢?」

  说到这儿,河内善的脸上似乎都泛起了光,那样子,显然是陶醉在了某种幸
福的回忆里。

  「每次我都会对他说:如果先生不再叫我越南人,我可以免费去做。」河内
善目光迷离的说道,「而先生就会笑,说:那就六百万吧,只能这么多了,不要
太贪心啊,越南人。」

  「你瞧,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我想要的,先生从来都不给,
我不想要的,他却偏偏塞给我,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河内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的凶狠,「他都病成
那样了,我想去看看他,都得不到允许,他竟然还让叶山警告我,只要我去了,
就会活活打死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可以去,我就不能去?!」

  看着他狰狞的表情,听着他歇斯底里般的咆哮,宫下北有些心寒,他能感觉
的到,身边这个家伙似乎心理不太正常,这样的人往往很危险。

  看了一眼前面的那个女人,她竟然在对着镜子补妆,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
惯了。

  「先生就要走了,」咆哮中的河内善似乎突然一下就冷静了,他扭头看向窗
外,嘴里嘟囔一句,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宫下北看着他,车窗外有灯光照进来,投到对面的窗玻璃上,河内善的脸从
玻璃上返照出来,可以看到有眼泪从他的眼里流出来,一直淌到下巴处。

  从内心里,宫下北非常不理解眼前这个人,从他的一言一行上能看得出来,
他对赤本并不是多么的尊敬,甚至有些仇视,但同样也能看得出来,他对赤本的
感情很深,就像叶山智京一样。

  都说身居高位的人,总有自己的御人手段,从内心里,宫下北是很羡慕赤本
的,不管这个人如何凶恶,如何的暴戾,活这一辈子,身边能有几个如此忠心的
人,他就已经很成功了。

  河内善不再说话,他始终看着车外,车厢里陷入了沉闷。

  车子一路向北行驶,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进入了中野区,最后在中野本町五
丁目的一处后巷停了下来。

  宫下北下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巷边的那栋建筑,那是一处很老旧的一户建
住宅,有一个不大的小院落,此时,那栋老旧的小楼里有灯光透出来,显然是有
人住在这里。

  河内善下车后直奔院落的正门,而那个叫樱子的女人比他动作更快,已经先
一步把院门打开了。

  宫下北跟着两人进了院子,就看到住宅的正门被人打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
人从门里走出来,一声不吭的跪在了门前的回廊上。

  河内善在回廊下脱掉鞋子,走上去的时候停住脚步,侧过身,对跟在身后的
宫下北说道:「良一先生,这是伊田健治和三岛云子,他们负责看护这个地方。」

  宫下北点点头,同样步上回廊,他面向地上的两个人,鞠了个躬,说道:
「辛苦了。」

  地上的两个人趴伏在地上,也不抬头,也不应声。

  「去把门打开,」河内善等他直起腰来,面无表情的对两人说道。

  「嗨!」地上的两人飞快爬起身,快步走进门。

  门内的客厅并不宽敞,摆设也有些陈旧,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处民居,而
且房子的主人生活条件并不怎么样。

  听河内善的介绍,男人姓伊田,女人姓三岛,两人显然不是夫妻,那么,他
们应该就是以夫妻的身份作掩护,专门在这里看守一些东西的。

  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晚餐,看样子这两人刚才正在吃饭,宫下北瞟了一眼,
发现矮桌上的晚餐非常简单,就是米饭再加一份炒豆芽,甚至连汤都没有。

  两个人进了客厅,直接去了茶室,宫下北跟在河内善的后面,刚走到茶室门
前,就看到伊田和三岛已经将茶室中的一个立柜推到一边,显露出后面的一扇铁
门。

  河内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过去将铁门打开,说道:「良一先生,这里
是一处需要你接手的地方,跟我进来吧。」

  宫下北没有犹豫,他径直走过去,从河内善的身边经过,进了密室。

  很奇怪,密室内的摆设与当初叶山智京那个地下室差不多,都是摆满了一个
个的书架,而书架上则是摆满了一个个的档案匣。在门边的位置,同样摆放着一
张书桌,与叶山智京密室中的那个书桌同一款式,只不过上面什么都没有。

  「这些都是什么?」宫下北在第一个书架前走过去,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
停下脚步,他伸手从书架上拿了一个档案匣下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这上面都是我们的人,」河内善上前两步,伸手在书架上拍了拍,「后面
那些,是搜集到的一些资料。」

  宫下北这时已经打开了档案匣,匣子里最上面是以一个档案袋。

  他将档案袋拿出来,把匣子放到一边,随后打开档案袋的封头,朝里面看了
看。

  袋子里都是一些照片,有个十几张的样子。

  将照片拿出来,一张张的看,宫下北发现,第一张照片是黑白的,上面有一
个五六岁大小、浑身脏兮兮的孩子,她站在一面斑驳的砖墙边上,怯生生的看着
镜头的方向,而在她的身边,倒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宫下北将照片翻过来,后面果然有字,上面写着:1974年7月,朱邦山,
阮秀文。

  朱邦山,宫下北是知道的,那不是人名,而是一个地名,在越南的中部,越
南战争的时候,那里发生过著名的德浪河谷战役,阮秀文应该是照片中那个女孩
的名字了。

  再看后面的照片,内容都是同一个女孩,不过每一张照片里,女孩都比前一
张照片中大了一些,而到了最后一张,照片中就是一个容貌秀丽、身材高挑的大
姑娘了。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和服站在镜头前,背后是一片静谧的海湾。

  第一百零二章:富有的穷鬼

  将最后一张照片翻过来,看了看背面,果然有字:「1992年7月,东京。」

  没有名字,只有拍照的时间和地点。

  宫下北将相片放在一边,又从档案匣里拿出第二份文件。

  有些意外,这竟然是一份学籍信息,是一个名叫笠原弥生的女生,在中野区
立第二中学就读时的档案,看看照片,上面那个俊俏的女孩正是之前照片中的阮
秀文。

  掀开这份学籍单,里面夹着成绩通知票,宫下北看了看成绩单上的内容,首
页的两个学年,不管是中间考还是期末考,亦或是年末考,这女孩的国语、社会、
数学、理科、英语五大科目,成绩都在90分以上,而班级平均分则基本都在4
0分上下。

  再翻一页,后面的三个学年年度成绩记录,包括五大科目,再加上音乐、美
术、保健体育以及生活技能四个方面,所有科目的测评成绩都是5分,也就是最
高的满分。

  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学霸呀。

  匣子里的第三份文件,同样也是学籍信息,不过却是私立桐朋女子高校的学
籍信息。宫下北随意翻了翻,发现这个原名阮秀文,现在名为笠原弥生的女孩子,
在高中里依旧是个学霸级的存在,各科成绩都是优。

  第四份文件,是御茶水女子大学的成绩记录从记录上看,这女孩学的是舞蹈
教育学专攻,目前还没有从学校毕业。

  第五份文件却是一个检索目录,上面有大量的记录。

  「5- 9- 213,这是什么意思?」宫下北随意读了一条记录,问道。

  河内善笑了笑,绕到后方的一个书架前面,从最上面一层拿了一个档案匣下
来,走回来的时候交到宫下北的手里。

  宫下北将原来那个档案匣放好,推回原来的位置,又将河内善递过来的档案
匣打开,发现里面有几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

  他拿起最上面一个,打开袋子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沓照片,还有四五个胶
卷。

  他将照片拿出来看了看,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沓色情春宫照。

  只见在第一张照片上,一个穿着芭蕾舞舞蹈服的女孩,被两个穿着黑西装的
男子按住胳膊,面朝下的压在一张毯子上,一个面容消瘦、看上去不过20出头
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一边满脸狞笑的脱着裤子。

  翻过这张照片,看了看背面,只见上面写着「1989年6月,白井慎一次
子白井裕斗之物证」。

  第二张照片,男子已经跪到了女孩的身后,正低头朝女孩双腿间看过去,那
一脸猥琐的表情照的非常清晰,而那个女孩也一脸痛苦的仰起头,似乎是有意正
对着镜头的方向。宫下北一下就认出来了,女孩正是那个笠原弥生。

  随后就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一直到第19张,可以说,这些照片
记录的就是一场强暴的全过程。

  宫下北将照片放回袋子里,随口问道:「白井慎一是什么人?」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些物证真正指向的目标,并不是那个作恶的白井裕斗,
而应该是那畜生的老子,白井慎一。

  「众议员,自民党众议员总会干事,」河内善说道。

  宫下北点点头,拿起了匣子里的第二个档案袋,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录音带,」河内善说道,「录影带,下面的一个文件袋里,是白井慎一安
排秘书私下解决这件事时的录音、影像。」

  「那检索中其它的几项都是什么?有关这个笠原弥生的。」宫下北想了想,
问道。

  河内善摸索着口袋,掏出一包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支,吸上一口,说道:
「我们培养出来的女人,都是很出色的,渴望享受她们身体的男人,可不仅仅是
一个人,比如白井慎一,他现在可是每个月都要去弥生的住处睡两晚呢。」

  宫下北默然无语,过了半晌,他朝四周环顾一圈,问道:「这里放着的,都
是类似的内容?」

  「是的,」河内善微笑着说道,「过去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先生一直都在
着力做这件事,直到今天,我们才有了这些收获。」

  宫下北没有吭声,他从河内善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到门口的书桌边上,而后
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找下去,最终,从右侧的最下方那个抽屉里,找到一份花名
册——既然这里有这么多人的资料,那肯定应该有一个花名册的,他在书架上没
有找到,自然就应该放在这张桌子里了。

  在这份花名册里,宫下北数出来将近270个人的名字,其中男性成员有6
7个,女性成员203个,在这些中,年纪最大的已经将近五十岁了,而年纪最
小的还只有15岁,将花名册揣进怀里,宫下北说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如
果你只是想让我看这些的话,我已经看过了,可以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密室,河内善沉默片刻,原本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弯了弯,
显现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嘲讽的表情。

  「你的情绪似乎有些消沉,」从小院里出来,重新回到车上,河内善看着面
色阴沉的宫下北,微笑着说道,「怎么,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吗?」

  「河内君,」宫下北扭头看着他,问道,「你跟着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处理
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觉得压抑吗?」

  「我当然不是一直处理这样的事情,」河内善目光闪烁的看着他,笑道,
「我还负责杀人,监视目标,训练新人。」

  「嗯,或许最初的时候,会有一些压抑的感觉,但时间久了,倒也没什么感
觉了。你要明白,花名册上那些人,都是由我们收养的孤儿。他们原本都是被这
个世界遗弃的废品了,是我们给了他们新的生活,新的生命,让他们有了新的价
值,所以,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感恩的回馈罢了。」

  宫下北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他盯着河内善看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了,
现在,请河内君送我回寓所吧。」

  「哦?」河内善一愣,有些讶异的问道,「可我们该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那是你该做的事情,不是我,」宫下北摇头说道,「我觉得父亲不喜欢你
是有理由的,因为我也不喜欢你。不过,既然父亲他信任你,能让你帮他处理现
在这些事情,那我也会选择相信你,我希望能够保留父亲与你相处的模式,过去
如何,将来也如何。」

  「你确定吗?」河内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要明白,我可不是叶山智京,
他能对先生死心塌地,我不会。」

  「无所谓,」宫下北已经从阴霾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伸了个懒腰,微笑道,
「说句真心话,河内君,我不仅不喜欢你这个人,同时,也不喜欢你所做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不希望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过,我也明白一点,那就是自从接受了父亲的遗产以来,我就再也不能
以自己的喜好来做事了,因为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的命运也不再属于我自己,
而是属于我身后的每一个人,这其中,也包括了你,河内君。」

  河内善脸上的笑容不变,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知道吗,叶山君的死给我的打击很大,最初几天里,我险些崩溃掉,」宫
下北将身子靠进座椅内,扭头看着车窗外,嘴里却继续说道,「我认为是我的多
疑害死了他,让他走上了一条绝路,这令我很沮丧。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我
没有必要为了叶山君的死而消沉,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之所以走上那条路,并不单纯是为了我,也不单纯是为了父亲,而是为
了他身后的那些人。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叶山君的命运也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
的,他同样需要为他身后的那些人负责,为他们承担代价。因为他不这么做的话,
需要付出代价的恐怕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至于你,河内君,」扭过头,宫下北看着河内善那张阴鸷的脸,说道,
「你其实与叶山君没什么区别。」

  从怀里拿出那份花名册,宫下北翻开扉页,看着上面一条条人员资料,笑道:
「你也是很努力的在为你下面那些人负责,不过,与叶山君不同的是,你下面这
些人更加的卑微,就像蝼蚁一样。」

  「瞧瞧这里,啊,这个名字很熟悉啊,」伸手指着名册的一个位置,宫下北
说道,「伊田健治,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嗯,每月资助25万日元。还有这里,
三岛云子,心衰,每月资助19万日元。你真正希望我看的,恐怕是这些吧?河
内君。」

  河内善没说话,他将手边车门上的车窗缓缓摇下一道缝隙,车外的冷风顿时
吹了进来。

  「难怪在见你之前,父亲说让我把钱准备好,」宫下北继续笑道,「我还以
为真的有什么交易要做呢,原来,呵呵,河内君,你是个穷鬼啊。」

  第一百零三章:驭下

  河内善的确是个穷鬼,他手下需要养活的人太多了,同时呢,他又想让自己
那些尽可能过得好一点,又不想抛弃那些无法为组织提供服务的人,所以窘迫自
然也就是难免的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穷鬼,」河内善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投到宫下北
的脸上,嘴角抽了抽,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先生才能一如既往的信任我。」

  这话说的很到位,宫下北也是刚刚想明白了这一点。

  河内善与叶山智京这两个人是不同的,叶山智京是赤本的大管家,手里管理
着大量的产业,有大笔的资金来源。说句难听的,等到赤本死后,叶山智京完全
可以自立门户。

  而河内善却没有什么能够收获大笔资金的产业,手底下却又一大票人需要养
活,就拿之前宫下北在档案匣中看到的那个阮秀文来说,她桐朋女子高校就读三
年,每年仅仅是学费就要98万日元。

  近三百号人,一年的投入又有多大?而这些人,估计也只是河内善管理的一
部分,并不是全部。

  或许有人会说,河内善培养的人有杀手,可以靠接暗杀任务牟利,可那只是
影视剧中才有可能出现的情节。至于现实中,日本的治安还不至于差到能允许一
个杀手集团存在的程度。

  经济上对赤本的依赖,身份上又无法见光,有这两个因素存在,就令河内善
根本无法脱离赤本的掌控,所以,他才是赤本最信任的一个人。

  「我亏欠先生很多,」河内善继续说道,「哪怕用这条命去偿还,这一辈子
都难以还清。不,不只是我,所有人都是,如果没有先生,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活
不到今天。」

  「但问题是,既然先生给了我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不能再多给一个
机会,让他们至少活的更好一些?难道没用的人,没了价值的人,就应该任他自
生自灭吗?」

  宫下北不接口,也不说话,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别人说什么都会信。

  站在河内善的立场上,他自然是希望拿的钱越多越好。当然,他说的可能是
真的,的确只是想照顾好手下那些人,但反过来,他没准还有更多的想法呢。

  而站在赤本的立场上,河内善不能淘汰那些不再具有利用价值的人,他所带
来的负担就会越来越大。另外,这未必不是赤本有效控制河内善的手段,猎狗嘛,
就不能让它吃的太饱了,否则的话,它还怎么去猎兔子啊?

  叶山智京希望通过自己的死,改变宫下北多疑的性格,但是很显然,他的目
的没有达到,相反,如今的宫下北更多疑了。他学会了不相信任何人的任何话、
任何表演,而是单纯依靠自己的判断和感觉去分析问题。

  宫下北没有说假话,他的确不喜欢河内善,也不喜欢他所做的事。他不赞成
赤本对待河内善手下那些人的态度,却也不会因为河内善说的可怜,就毫无节制
的支持他。

  可怜?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命运悲惨的人更多,怜悯所有人的话,他怜悯的过来吗?

  或许赤本说的才是对的,既然身处高位,那就要心志坚定,一如既往的做自
己,要嘛好人做到底,要嘛恶人做到绝。

  如何击垮一个所有人都有口皆碑的好人?很简单,找一件他做的恶事就行了。

  如何击垮一个恶人呢?同样很简单,对准他最软弱的地方下手,或者说,对
准他唯一保有人性的地方下手就好了。

  善人的恶与恶人的善都一样,都是可以被人打击的点,而这个点有一个专门
名词,它叫「弱点」。

  车子重新回到赤堤别墅门前,隔着车窗,可以看到庭院的门外,还有两三个
撑着雨伞的保镖守在院门口。

  宫下北从车里钻出去,立刻就有保镖跑过来替他撑起雨伞。

  河内善站在车子的另一面,沉默无语的看着他。

  「跟我来吧,」宫下北看了他一眼,随口说了一句,转身朝庭院内走去。

  一行人进了庭院,步上楼门的回廊时,有保镖迎上来,给河内善和樱子搜身。

  河内善倒是还好,身上没有带什么武器,只有一把黝黑的甩棍。可那个叫樱
子的女人身上,却被两个女保镖搜出一大堆的东西。

  樱子身上不但藏了两把手枪,还有两柄匕首,一把弧形握柄的单手刃。她披
肩的长发里,被搜出两支刀片,就连手腕上的女式腕表里,都有一根可以伸缩的
两尺长带刃钢丝,那玩意是切喉利器。

  茶室里,宫下北盘腿坐在茶桌旁的主座上,对面则是河内善,至于樱子,则
是与两个女保镖跪坐在障子门的门口——尽管已经搜过身了,可两个女保镖还是
不敢掉以轻心,她们能感觉到这个樱子身上的危险气息,这位是真正杀过人的狠
角色。

  松浦由纪子给茶桌边的两个人斟上茶,行礼退出茶室,将地方留给两人。

  宫下北叼着一支香烟,眉头微皱的翻看着面前的花名册。

  这份花名册不是他之前拿到的那份,而是河内善刚刚交给他的,这份花名册
上的人并不多,只有24个。其中标注着「任务中」的只有9个,排在第一位的
名为小室樱子,从后面附着的照片上看,正是跪在门口的那个女人。

  再后面,依次是什么吉井行、江崎亚矢、田中佳子什么的,状态都是「任务
中」,而下面的15个,标注的则是「进习中」。

  宫下北明白,所谓任务中,应该就是已经开始做事的人,而进习中的,则是
还在接受培训呢。看看这些人的年龄,进习中的从七八岁开始,到十六七岁的都
有,应该猜测没错。

  「只有这些人吗?」宫下北将花名册翻了一遍,按照年龄排序的话,这些人
中小室樱子是年龄最大的了,也不到30岁,过了年才28岁。

  「年纪超过30岁的都退休了,」河内善朝另一本花名册,也就是宫下北最
早拿到的那一份扬了扬下巴,说道,「都在那里面。」

  宫下北点点头,将花名册丢到一边,而后看着河内善,说道:「我不知道父
亲以前是如何安排你们的,当然,我也不关心那些。现在,他将这一切都交给了
我,换句话说,从今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将由我来做主。」

  「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所做的事,但既然你在尽职尽责的
做你该做的事,那我也会把我该负责做的事情做好。」宫下北语气一顿,扭头看
了一眼跪在门外的小室樱子,加重语气说道:「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和你的那
些人,能够给予我足够的尊重。」

  河内善嘴唇翕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被宫下北摆手止住了,他继续说道:
「你可能对父亲有意见,他可能的确也很苛刻,但那与我没有关系,在道义上也
好,在责任上也罢,我并不欠你们什么,如果你想说父债子偿的话,那也没有问
题……」

  两份花名册都拿起来,宫下北直接摔在河内善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花名
册上所有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想离开都可以。我现在可以拿出来的钱不是很
多,但几十亿日元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可以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码出来,我尽量去
给你筹措。这些钱,应该足够你去自立门户了,当然,你也可以把他们都解散,
那都随你的意,只要你今后别再来烦我就够了。」

  河内善没有说话,他从盘腿的坐姿改为双膝跪地,随即向后膝行两步,整个
身子都伏下去,趴跪在地上。

  「当然,我同样也知道,你将叶山死的原因算在了我的头上,」宫下北没有
理会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可我要说的是,我的确是不信任叶山,这一点绝
不否认。我和他并不熟悉,之前虽然有过交往,但却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如果
换做你是我的话,你能拿出一个信任他的理由来吗?或许你能,但我相信如果保
持理智的话,你应该会和我作同样的选择。」

  掐灭手中的烟头,又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宫下北最后说道:
「河内君,我相信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也愿意相信你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
纯想让下面的人过的好一些。」

  「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也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也想让父亲留给我的
这些人能够过得更好一些。你出于自己的想法,可以怀疑我,我出于自己的想法,
也可以怀疑你,这很公平。」

  河内善依旧将头埋在地上,一声不吭。

  宫下北站起身,自顾自的出了茶室,听脚步声,是去了二楼。

  不过三四分钟,他又转了回来,没有入座,就站在茶桌的边上,将手里拎着
的一个手提箱丢在河内善的面前,说道:「这是我现在能给你的东西,你都拿去
吧,主要是一些不记名债券,剩下的,你多给我两天时间,我去替你筹措。不能
保证让你满意,但应该也不至于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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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深远的布局

  宫下北是真心没有骗人的意思,箱子里的确是一大笔不记名债券,如果河内
善愿意的话,他可以全部拿走,甚至此后的几天,宫下北还会给他更多的钱,目
的就是结清彼此间的所有联系。

  他不喜欢河内善,更不喜欢他所做的事情,在他看来,赤本当初安排这样的
事情,只是给他自己留了最后一张底牌,这张底牌没有别的作用,只能拼个鱼死
网破的下场。

  鱼死网破,对鱼而言原本就是个很可悲的下场,因为网破了还可以补上,但
鱼死了就怎么也救不活了,至于撒网的渔人,又会承受多大的损失?

  东西丢给河内善,宫下北直接转身上楼,去了自己的书房。

  重新坐到书桌的后面,宫下北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将叶山智京留下的那个档案
匣重新拿出来,取了宫原阳平的档案出来,从头到尾仔细去看。

  那个封面上有铁臂阿童木的记事本,是一本日记,属于就读时的宫原阳平,
其中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更多的,还是记录一个年轻人的心路历程。

  记事本下面,就是宫原阳平的详细档案,按照上面的显示,这人也是个孤儿,
不过是个真正的日本人。他是当年的赤本从长崎一家病院门前捡到的,父母是谁
都不清楚。

  赤本收养了他,供他读书、上学,宫原阳平也很争气,一直以来成绩都很优
秀,并且最终获得了进入松下政经塾深造的机会。

  从松下政经塾毕业之后,宫原阳平先是进了松下寿电子工业株式会社,从一
名普通职员做起,不过三四年的时间,便被提拔为科长,继而成为理事、干事长。

  1981年,刚刚35岁的宫原阳平辞去了松下寿电子工业株式会社的一切
职务,转而开始从政,他以自民党籍的身份,参加了大阪地方议员的选举,并获
得成功。

  三年后,也就是1984年,以自民党大阪第4选区代表的身份参加众议院
议员选举,不过遭遇了挫折,没能胜选,但是四年后的1988年,他卷土重来,
并一举获得胜选。

  在自民党内,宫原阳平属于典型的少壮派,他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
谁的面子都不给,并由此形成了自己的作风做派,属于很特殊的跨派系议员。

  而在明面上,宫原阳平与赤本是没有什么往来的,他甚至屡屡攻击赤本这个
地下党产负责人,总是扬言要调查赤本,要把他换掉,但是在阴影里,他却是那
个总给赤本通信报信的人。

  这两年经济下滑,赤本负责打理的自民党地下党产也缩水严重,自民党内要
求换掉他的呼声也是越来越高,而赤本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大
程度上都是得益于宫原阳平的通风报信。赤本总能在对手采取行动之前,就先一
步得到消息,并着手安排布置,化解风险。

  将宫原阳平的资料放到一边,宫下北拿过匣子里的第二份档案材料。

  正准备拆开看的时候,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放下手里的档案袋,宫下北说道。

  「先生,」进来的人是松浦由纪子,她送来一杯水,放在宫下北的书桌上,
说道,「楼下那位河内先生不肯走,他想要求见你。」

  「我知道了,」宫下北点点头,将水杯拿过来,试了试温度。

  水是温热的,正好喝,他将一杯水一饮而尽,说道:「他既然不想走,那就
让他等着吧,不用理他。」

  话说完,他重新将那份文件拿起来,拆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桌
上。

  这个袋子里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两个文件簿和一串黝黑的手链。

  宫下北好奇的将那个手链拿过来,放到台灯下看了看。

  手链上的珠子是石头,不知道是什么石头,之前似乎是被火烧过,那种黑色
就是烧出来的,有些珠子都龟裂了。

  将珠子放在一边,宫下北拿过绿皮的那个文件簿,翻开硬皮的封面,看了看
扉页,赫然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账本。

  他将这个文件簿放下,又拿过另一个,同样是打开扉页看了看。

  与之前的文件簿不同,这个文件簿的扉页上贴着一张彩色的照片,在这张照
片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穿着白色西装的叶山智京,另外一个却是穿着黑色晚
礼裙的女人。

  这女人长的很艳丽,不,不只是艳丽,还非常有气质,让人看一眼就会有一
种讨她欢喜,和她上演一场浪漫爱情故事的冲动。

  这张照片拍摄的时间应该不长,因为里面的叶山智京已经是中年了,而那个
女人却显得很年轻,看着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宫下北将扉页掀过去,后面就是一个人的档案信息。

  姓名一栏里填的是立川千惠美,这应该就是照片中那个女人的名字。

  而后面的资料显示,这女人是赤本在1958年收养的,收养的地点是横滨
一个名为志愿者之家的孤儿院。她的父母在一场火灾中丧生,留给她的全部遗物
就只有那一串手链,而当时的立川千惠美才2岁。

  后面的资料就是她的人生轨迹了,她也是赤本供养长大的,只不过她的经历
比较另类,在日本女子大学心理学专业毕业之后,她竟然跑去做了一个陪酒女郎,
而且一做就是近20年。

  她曾经是歌舞伎町一番街从1985年到1989年,四年中公认的所谓
「嬢王」,而在私下里,她则打理着赤本名下的7处高级陪酒屋,12家泡泡浴
馆,6家歌舞俱乐部以及9处粉红沙龙。

  每个月的15号,立川千惠美都会跟叶山智京交一次账,这也是赤本诸多产
业中,获利很丰厚的一部分。

  宫下北将这个文件簿放在一边,又将那个绿皮的文件簿拿过来,打开看了看。

  与预想中的相同,这份文件簿是立川千惠美上缴盈利的记录账本,从198
5年开始,上个月,每个月的数额都记得非常清楚,包括每一笔钱存入了哪个账
户,都有详尽的记录。

  宫下北看得很仔细,他将过去数年里,每个月的账目记录都看了一遍,他不
是想要计算立川千惠美上缴了多少钱,而是要看这些产业分布在什么地方,每个
月之间大其概的差额有多少。

  从今往后,这些产业就是属于他的了,他必须对自己的财产有一个大概的了
解。

  立川千惠美负责打理的这些产业,并不是都在东京,但也就是在东京周围的
几个城市里。其中盈利状况最好的,就是那六家歌舞俱乐部,其次就是那些陪酒
屋,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自从经济陷入不景气状态之后,日本的情色产业似乎
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这个特点很有趣,也很奇怪,但是却在全世界都通用。

  写写算算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下北才将一本账簿全都看完。

  或许是盯着账本看的时间太久了,两只眼睛都有些酸涩。他用手指揉了揉鬓
角,随即看了看书房角落里的落地钟。

  竟然已经是晚上12点钟了。

  没有继续去看剩下的三份档案,宫下北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重新放到档案
匣里,随即起身走出书房,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楼下的客厅里非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松浦由纪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宫下北一路下来都没看见她。

  茶室门口已经没人了,探头看看,房间内也空空的,不过那个箱子还在地上
放着,没动地方。

  宫下北摇摇头,正准备起身回到楼上去,就见松浦由纪子搓着双手从门外走
进来,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即轻声说道:「河内先生和樱子小姐还没有
走,先生还是见他们一面吧。」

  宫下北皱了皱眉头,径直走到门边,隔着门朝外面看了一眼。

  在门外的回廊上,河内善趴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而在他的身边,则是小
室樱子。

  宫下北看着他们两个,沉默了几秒种后,说道:「河内君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你的意思是……「

  河内善脑门顶在地上,态度恭敬的道:「河内知道错了,我愿意继续为主人
效力,成为赤本家的家臣。」

  宫下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上前两步,走到两人面前,蹲下身子扶起
河内善:「我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不过,既然河内君不打算自立门户,而是想
要继续留在赤本家。那么,今后做事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小室樱子,问道:「你的意思呢?还想打死我吗?」

  「请……请主人责罚我吧。」小室樱子低下头,小声道。

  「这个……我没兴趣责罚你」宫下北本来想说算了,可是看到小室樱子那冷
艳的身姿,他忍不住心里有点痒痒:「河内君,她是你的部下,你的意见呢?」

  河内善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樱子对主人无礼,必须给她点教训,不如打
她的屁股作为惩罚吧。」

  三个人走进屋里之后,河内善命令樱子趴伏在书桌上,然后解开她的腰带,
把她的裤子脱了下来。小室樱子顺从地叉开双腿,故意暧昧地扭动了几下屁股。

  在小室樱子来不及抗议之前,宫下北就从抽屉里取出一副亮闪闪的钢质手铐,
铐住了她的双手。对这个武力值超高的女人,宫下北还是觉得把她铐起来比较安
全一些。

  河内善俯身亲吻一下她的嘴唇,然后伸手抓住她的屁股,用力拧了一把她臀
部结实的肌肉。小室樱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那只手抓捏了一会她的屁股之后,
突然粗鲁地用手指捅进两片花唇间,指尖轻轻地拨动着两片花唇。

  小室樱子忍不住痒,摇晃着臀部,在两个男人面前,淫猥地张开了双腿。从
她股间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悸动,她知道自己的情欲被在被挑逗起来。

  宫下北也忍不住加入调戏她的行列,手伸到前面抚摸着她的阴部,用指尖捏
住她的阴蒂。

  「樱子有一个很漂亮的屁股……怎么样,很可爱吧。」河内善在她的花唇间
抚摸了一会之后,手指伸向她的菊花蕾处,然后按压了一下那个富有弹性的肉孔。

  手指在禁忌之处的触碰,让小室樱子不由自主地收缩着括约肌,夹住了入侵
的手指。

  宫下北也试着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肛门,迟疑着说道:「我等会可以用她的后
庭吗?她这里太紧了,我不想弄伤她。」

  「没关系,以前我自己也用过她的菊花……多给她涂一点润滑油膏就可以了。」

  河内善确信地说「等会惩罚过她之后,主人可以在她这里享受一下,樱子会
让你很舒服的。」

  小室樱子被铐在书桌上趴着,两个男人在她身后,用手指刺戳着她的阴道和
肛门。樱子只能咬着嘴唇忍耐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阴唇充血亢奋起来,阴蒂也
逐渐变得硬挺突起,期待着被人抚触。更糟的是,她知道那两个男人都看见了她
身体上的变化。

  河内善用手扶住她的腰肢,调整着她的姿势,让臀部撅的更高一些,这个姿
势让她看起来更加淫猥。他笑着用手指弹了一下阴蒂:「樱子,你已经开始兴奋
了吗?不过现在还不是让你快活的时候,等受到过处罚之后,我会让你得到高潮
的。」

  宫下北从墙上拿起一个包裹着皮革的板子,递到她的嘴边:「来,亲一下它,
我们就要开始处罚你了。」

  当小室樱子亲吻这板子时,她心里不禁怀疑,到底有多少女人也曾经这样亲
过它。

  虽然被板子狠狠地抽打着屁股,不过对于受过审讯训练的小室樱子来说,这
种程度的程度的痛苦,还在她能忍受的界线之内。

  但是,在疼痛的刺激下,她的阴唇和阴蒂肿胀得更加厉害,阴道里也渗流出
湿濡的液体。小室樱子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挨了几下板子,甚至不知道何时惩罚已
经停止了,她只听到身后男人急促的喘息着:「哦,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想上
她……」

  宫下北用手抓住她红肿的臀部,将坚挺的肉棒捅进了阴道里,在她体内一阵
猛烈的刺戮。小室樱子被压抑的欲火彻底点燃,她尖叫着扭动屁股,很快就达到
了高潮。

  河内善走到小室樱子面前,抚摸着她的脸蛋,把她的发丝拨到肩后,亲吻了
一下她的嘴唇。

  「樱子,用嘴帮我吸一下。」河内善裤档里的肉棒也早就挺立起来,小室樱
子努力张开嘴,将主人的肉棒含进口中,品尝着那熟悉的味道。

  樱子用舌头卷着龟头吸吮着,阴茎的味道尝起来非常浓郁,龟头马眼处正泊
泊地流溢着透明的液体。河内善闭上眼享受着女人的服侍,射精之后他倒退了几
步,从樱子的嘴里抽出阴茎,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像主人在奖励忠诚的母狗。

  第一百零五章:西福寺会面

  雪后初晴,东京的天气不仅没有变得暖和起来,气温反倒更是下降了两三度,
小巷道路两边堆积起来的积雪,表层凝结成了冰,用脚踩上去,稍稍能承受一些
压力。

  西福寺别墅的院落外,宫下北穿着一件黑色的呢料大衣,双手揣在大衣口袋
里,抬着一只脚去踩踏路边一个雪人圆鼓鼓的肚皮。

  「咔嚓,」踩得力度似乎大了一点,雪人肚子表面的冰层碎裂,半只擦得雪
亮的皮鞋一下陷进雪里,再抽出来的时候,鞋面上已经粘了一层碎雪。

  河内善束手站在一边,看着他这种幼稚的举动,有些干裂的嘴唇抽了抽,却
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接受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作为自己的新主人,也愿意为他效忠,这倒不是说
他担心宫下北赶他出门,而是他认可昨晚对方说的那番话:责任,一个愿意承担
责任的主人,总归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最重要的是,这位新主人似乎真的很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他所做的事,貌似,
这位新主人想要做出些改变,如果这种改变是良性的,河内善觉的自己什么都能
接受。

  一脚将雪人的肚子上踩了一个洞出来,宫下北歪着头朝这个洞看了半晌,突
然又弯下腰,从另一边的雪堆上抓了一把雪过来,将这个脚印一点点的补上。

  看着雪人的肚子被重新补上,宫下北满意的笑了笑,刚刚抓过积雪的手顺势
在大衣口袋下方擦了擦,转身看着河内善说道:「河内啊,你去领养一个儿子吧。」

  河内善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他
还是微微躬身,说道:「是,主人。」

  宫下北接着说道:「儿子呢,还是要从小带大的好,会多很多乐趣,关键是,
你可在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将你惹下的麻烦都摆平掉,免得像我那位父亲
一样,人都快走了,还留给我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河内善能说什么?他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我觉得你和父亲简直就是完全一样的人,」宫下北走过来,站在河
内善的面前,继续说道,「瞧,你们两个人的精神都不怎么正常,还都有身体上
的残缺,只不过你比父亲多伤了两处地方……嗯,不如,你就别叫河内善了,叫
赤本次郎怎么样?」

  河内善身子都躬成九十度了。

  「你怕什么,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宫下北也弯
下腰,凑到河内善耳边小声说道,「你并不亏欠父亲的,反倒是他亏欠你不少。」

  河内善还是不说话,他原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现在这个时候更不会开口了。

  巷道口拐过来一辆米黄色的轿车,宫下北朝车开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
「这是谁来了?」

  「是立川千惠美,」河内善直起腰,朝那辆车看了一眼,回答道。

  宫下北点点头,转身走回到院门前的台阶上。河内善跟着他一块走过去,站
在台阶下,面朝车子开过来的方向。

  米黄色的轿车很快开过来,就在离着院门不到五六米的地方停下,车门开启,
一个身材高挑、留着过肩长发的女人从驾驶位内钻出来。

  这女人头上斜戴着一顶黑色的无沿小圆帽,脸上有一副宽大的黑色墨镜,身
穿一件浅黄色的翻绒短大衣,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衬裙,脚下则是一双筒高过膝的
黑色高根绒靴。靴筒与短裙之间,是两截白皙刺眼的大腿。

  从车上下来,女人先朝着宫下北和河内善依次弯腰行礼,这才不疾不徐的走
过来,当站到台阶下的时候,她摘下脸上的墨镜,仔细看了宫下北一眼,躬身说
道:「先生。」

  宫下北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河内君,」女人又朝河内善弯腰行礼,说道,「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

  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停在耳朵里,又会给人一种糯糯的感觉,挠的人心
里痒痒的。

  宫下北居高临下,看这个叫立川千惠美的女人,脑子里浮现出她的那些资料。

  看看那张精致到令人心醉的脸,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却还像个二十七八岁的
轻熟女,难怪能在歌舞伎町一番街保有那么多年的嬢王桂冠。

  「和千惠美小姐比起来,不算太好,」河内善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种带刺的话,立川千惠美似乎早就习惯了,她也不在意,只是浅浅一笑,
便重新将注意力转到宫下北的身上。

  「先生今天叫千惠美过来有什么事吗?」尽管站在一节台阶的下面,可身高
足有一米七五的立川千惠美,仍旧看着比宫下北矮不了多少,「这个月交账的日
子还没到呢,相应的款项还在整理中,如果要提前交的话,我还需要两天时间。」

  宫下北看了看她,露齿一笑,目光随即偏转过去,看向巷道的入口处,在那
里,又有一个黑色的轿车拐了过来。

  「主人,是圣田大吾来了。」河内善轻声说道。

  宫下北点点头,圣田大吾,同样也是被赤本收养的一个孤儿,年纪上要比立
川千惠美大两岁,他负责经营赤本名下的36家「T·U·C」门店以及14家
大型的博青哥、博青嫂店铺。

  所谓的博青哥店铺,就是扒金库游戏店,而博青嫂则是老虎机游戏店,这两
种游戏店,实际上都是赌博性质的经营场所。

  日本法律是禁止赌博的,所以,类似博青哥、博青嫂这种赌博店,为了避开
法律的限制,是不提供现金提取服务的,也就是说客人在店里赢了钱,是没办法
再在店里兑换现金的,只能选择等值的礼品。

  至于那些「T·U·C」门店,就是专门为客人提供礼品兑换现金服务的,
这些门店被客人们称之为寡妇福利会,他们负责将礼品回收,再送到一个个的游
戏店里去,当然,支付给客人们的现金肯定不是与礼品本身等值的,而那部分差
价,就是这些门店的利润来源。

  黑色的轿车行驶到院门前,停在了立川千惠美那辆车的后面,车门开启,一
个瘦高个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

  与立川千惠美不一样,这个中年人下了车,一边整理着身上的灰色西装,一
边一路小跑的奔过来,在离着院门还有三四米的地方站定,朝着宫下北就是一个
九十度的鞠躬,同时说道:「良一先生,非常抱歉,我来晚了。」

  他弓着腰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宫下北的回应,这才直起身子,
又朝河内善鞠躬行礼,说道:「河内先生,非常抱歉!」

  河内善看了看宫下北,也没有开口。

  中年人正是圣田大吾,两次问候,都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显得有些尴尬,
起身又朝站在一边的立川千惠美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却没有再说
什么,很明显,他认识立川千惠美,但却不是很熟悉。

  四个人就那么不尴不尬的站在院门口,过了约莫三四分钟,又一辆浅蓝色的
轿车出现在巷道口。

  车子停在圣田大吾那辆车的后面,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

  「主人,是江川辽介,」河内善小声说道。

  宫下北点点头,等着中年人走过来,行礼问候,这才转过身,说道:「到里
面说话吧。」

  江川辽介,叶山智京留下来的名单中第四个人,他负责的生意,主要是赤本
名下的那部分金融投资公司,不是高利贷性质的,是正常的金融投资公司。

  叶山智京留下来的名单中,一共有五个人,除了今天到场的三个人之外,还
有没有到场的宫原阳平,以及主要负责打理赤本名下各类股权、债券业务的古田
静。

  由于今天这场会面,与宫原阳平、古田静没有关系,所以宫下北就没有通知
这两个人过来,另外,古田静负责的生意都是合法的,处在明面上的,而宫原阳
平的身份又比较特殊,所以,宫下北本身就没想让他们接触。

  别墅一楼的客厅内,宫下北面朝门口的方向,跪坐在一方榻榻米上,河内善
坐在他右侧的后方,而在他的对面,便是江川辽介三人。

  等到一众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好,宫下北朝站在大厅右侧的一名保镖点
点头,后者鞠躬行礼,转身去了楼上,没一会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下来。

  托盘里没有茶水,只是放着三个账本以及三件杂物。保镖将托盘放到宫下北
面前,再次行礼,而后退回原来的位置。

  「三位应该都认识我了,」宫下北看了一眼托盘,说道,「我是赤本良一,
赤本原介先生的继承者,换句话说,你们现在所负责的生意,今后将由我来打理。」

  「我不是父亲,也不是你们最熟悉的叶山君,我就是赤本良一,」宫下北说
道,「我有自己做事的方式,也有自己做事的风格,在此之前,你们不熟悉我,
我也不熟悉你们,所以,为了省却将来的麻烦,我今天才特意将你们请过来,大
家算是简单的认识一下。」

  第一百零六章:路是自己选择的

  将面前的托盘往三人面前推了推,宫下北指了指里面放着的三件杂物,说道:
「之前,整理叶山君留下的东西,我发现了这些。尽管不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
但我觉得这些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至少,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

  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们,由你们自己保管。「

  托盘中的三件杂物,分别是属于立川千惠美的那串珠子;属于圣田大吾的一
个保命锁;属于江川辽介的一枚戒指。

  女人总归是最为感性的,看到托盘里那串珠子的时候,立川千惠美的眼睛就
有些微微泛红,她第一个站起身,走到托盘边上,小心翼翼的将那串珠子拿在手
里,又安静的退回去,重新跪坐在地上。

  随后,圣田大吾上前,将那个保命锁拿起来,看了看,随手揣进口袋里,给
宫下北行了个礼,这才退回去重新跪下。

  江川辽介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他将那枚戒指直接戴在手上,而后没有退回去,
而是直接在宫下北面前跪坐下去,双手撑着膝盖,说道:「谢谢良一先生,这枚
戒指是母亲去世前留给我的,叶山先生替我保管了近四十年,我很感激他。现在
叶山先生已经去世了,他虽然有个儿子,但却不在日本,他现在被安置在西福寺,
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希望能够放下手里的工作,去那里陪着他。」

  话说完,他身上伏下去,额头顶着地上的榻榻米,说道:「请良一先生满足
我这个心愿。」

  宫下北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终于开口说道:「好,我接
受你的要求,交接好了你手头上的事情,你就彻底自由了。」

  语气一顿,他又指了指托盘中的账簿,说道:「这是叶山君留给我的往期账
目,我看过了,按照这上面的记录,你负责的产业,每月盈利有3个点的分红。

  就算是对你之前辛苦的酬劳吧,我今后给你5个点的分红。「

  话说完,他的目光在剩余两人脸上转了一圈,问道:「你们呢,也要走吗?」

  立川千惠美跪坐在原地一声不吭,那张绝美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圣田大
吾在略微迟疑之后,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江川君就先回去吧,把手头的事情安排好,明天我会安排人去
和你做交接的,」宫下北将目光转到江川辽介身上,说道。

  江川辽介显然是去意已决,他也不说话,伏在地上行了礼,起身走出客厅。

  等到江川辽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宫下北才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愿意留下
来继续为我工作,那么我就说说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对你们负责的所有产业,进行人力调整,」宫下
北说道,「你们回去之后,将目前掌握的全部人员资料都整理出来,在这其中,
我会裁撤掉一部分人,也会重新安排一些人,至于裁撤掉什么人,你们可以给出
意见,但安排的人选,将由我来决定。除此之外,我计划调整你们的分红比例,
从原来的3个点,调整到8个点,如果你们觉得不想继续做下去了,随时可以选
择离开,和江川君一样,我会给你们5个点的红利分成,让你们在生活上不至于
有什么后顾之忧。」

  立川千惠美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弯腰行了个礼。

  「好啦,你们都去忙吧,」宫下北摆摆手,说道,「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把
相应的人事材料带过来。」

  目送两人起身离开,宫下北抬手揉搓一下鬓角,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今天
又有一堆让人头疼的事情需要处理,他是真的感觉到累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
累。

  他能感觉的出来,今天见得的这几个人,从内心里都对他有意见,这种情绪
江川辽介表现的最明显,说什么要去给叶山智京守灵,那就是要去做和尚喽?好
啊,想去就去吧,宫下北不在乎,尽管他手里现在可用的人才没几个,但这世上
三条腿的蛤蟆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主人,您是打算……」看着立川千惠美与圣田大吾走出门去,河内善小心
翼翼的问道。

  「没错,」宫下北从怀里掏出那两份花名册,一左一右,分别放在自己的面
前,说道,「我准备给你的这些人安排一条生路,让她们以后尽可能去做个普通
人,和过去的历史做个切割吧。」

  河内善俯下身子,额头碰着地面,说道:「可她们恐怕已经很难适应普通人
的生活了。」

  「那我们也必须做些事情,」宫下北从地上站起身,用力抻了抻懒腰,说道,
「如果实在适应不了现实的生活,那就养着她们吧,总会有办法的。」

  「谢谢主人,」河内善轻声说道。

  宫下北嗯了一声,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他准备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头补
回来。

  终归还是没有像赤本所说的那样,将恶人这项事业毫无保留的进行到底,宫
下北难以迈过心里面的那道坎。

  重生而来时,他的心中满是怨愤,也曾经暗自发誓要如何如何,可现在重生
后的时间久了,再加上生活的安逸,曾经的那份怨愤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如今的宫下北看来,对待自己的敌人,亦或是那些与自己有仇怨的人,固
然可以不择手段,固然是要弄得对方越惨越好,但对于那些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人,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很不幸的人,他还难以冷血面对。

  更何况,这些名字书写在花名册上,照片也贴在上面,再缀上简要的经历概
述,宫下北所面对的就不是一个个简单符号般的人名了,他面对的是一个个活生
生的人——一个冷血的将军固然可以遵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逻辑,因为那种
伤亡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可若是这「万骨」都是他所熟悉的人,哪怕只是
稍微了解一些的人,恐怕这份逻辑再执行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人皆如此,天性使然,不独是宫下北一个。

  另外,宫下北如此安排这些人,未尝没有安抚河内善的意思。

  这个在赤本心目中与叶山智京具有同样地位的人,尽管看着有些神经不正常,
而且似乎对赤本心存怨念,但他应该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可
能控制住手下那些人。

  在与立川千惠美等人会面的时候,尽管这些人表现的很平淡,可宫下北还是
能察觉得到,这三个家伙对河内善心存忌惮,如果能将这样一个人控制住,显然
对他自己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这一觉睡的时间有些长,当宫下北再次醒来的时候,卧室里的光线已经完全
暗了下来,没有拉窗帘的玻璃窗外一片黝黑,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翻身起床,宫下北走出卧室,对守在卧室门外的保镖说道:「松浦小姐呢?」

  「主人,松浦小姐去了东大附属病院,」保镖躬身说道,「四十分钟前刚刚
离开。」

  宫下北点点头,转口说道:「去给我弄点吃的来,简单一点就好。」

  「嗨!」保镖应了一声,转身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保镖先是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宫下北才看到客厅的沙发边上,竟然还站
着一个人,正是小室樱子。她穿着一身浅色的和服,安静地站在那儿,就像是一
尊雕塑。

  「河内君去哪儿了?」宫下北皱了皱眉,问道。

  「先生去了学校,他说要把有用的资料规整一下,」小室樱子说道。

  宫下北没有再多问什么,他点点头,转身就想去卧室洗个澡。

  「谢谢主人,」小室樱子在他身后说道。

  「我说过,你们不用谢我,」宫下北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做出
一些应做的补偿罢了,而且,我做出的安排,并不一定是每个人都喜欢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接着说道:「有些人,喜欢平淡
的生活,喜欢做个普通人,可有些人却不一定就喜欢,或许,那些你熟悉的人里,
就有不甘于平淡的呢。」

  小室樱子一愣,那张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很明显,她从没考虑过这个
问题。

  宫下北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过身,去了浴室。

  ……东大附属病院,赤本的病房。

  宫下北出现在走廊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走进病房的套间,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丢给迎过来的松浦由纪子,宫下北
一边透过隔离窗朝无菌室里看,一边问道:「父亲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今天还不错,」松浦由纪子说道,「十分钟前刚醒过来的,意识很清醒,
你要进去吗?」

  此时,病床上的赤本正费力的扭过头,朝窗户这边看过来,或许是看到了窗
外的宫下北,他原本放在小腹处的手抬了抬,似乎是想打个招呼。

  宫下北朝老头挥挥手,直接去了消毒室。

  第一零七章:不爽

  「对不起,父亲,让您失望了,」无菌病房内,宫下北跪在床边的地上,轻
声说道。

  就在刚才,他将自己做出的决定一五一十的对赤本说了出来,包括他接受江
川辽介离开的决定,也包括他准备安置河内善手下那些人的决定。

  赤本拍了拍他扒在床边的手,笑了笑,虚弱的说道:「良一啊,我没有失望,
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这很好。人就应该有自己
的决断,那是自信的表现,如果你什么事都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去做,什么事都不
敢做出个改变,我还怎么放心啊。」

  宫下北垂头不语,他相信老头心里想的肯定与他说的不一致,他之所以这么
说,一方面可能是为了安慰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无能为力了。

  「既然你做了决定,那就按照自己的决定一直走下去,」赤本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要提防某些人,要知道,你的安排不一定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的。

  记住,黑暗里的生活固然很辛苦,可也是很容易让人上瘾的,毕竟躲在黑暗
里,很多行为就可以不受约束了。「

  「我知道的,父亲,」宫下北点点头,说道,「我会让河内善小心一些的。」

  这件事,在来病院之前,宫下北已经对小室樱子提过了。河内善控制的那些
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始终生活在暗影里的,她们中有些人可能过够了见不得
光的日子,可有些人或许早就沉迷其中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改变,可能会让一部
分人如愿以偿,却也可能会引来另一部分人的反对。

  这些都是存在极大可能性的,宫下北有思想准备。

  「记得多带荔香来看看我,」赤本似乎感觉到困倦了,他又在宫下北的手背
上拍了拍,说道,「这段时间,孩子应该长了不少吧?」

  「我明天就让她过来,」宫下北急忙说道。

  「好好好,」赤本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去吧,我累了。」

  从无菌病房里出来,宫下北换了衣服,走出套间,在进了走廊的时候,几乎
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边角落里的那个垃圾桶。

  模模糊糊的,他似乎又看到叶山智京一脸憔悴的站在那里,正面对墙壁吸烟。

  摇摇头,将那份错觉从脑子里甩掉,宫下北顺着走廊去了电梯间。

  从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里出来,天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花,宫下
北走下楼前的阶梯,感觉到有雪花落在脸上,竟然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接那些从
面前落下的细碎雪花。

  感觉到手心里的清凉,他才能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在模仿叶山智京的动
作。

  那个混蛋,终归还是给自己带来了一些影响啊。

  「主人,咱们去哪儿?」车上,负责开车的保镖轻声问道。

  「去哪儿?」宫下北有些迷茫,在东京,他有很多可以落脚的地方,可是当
保镖提出这个问题来的时候,他竟然一时间想不起应该去什么地方了。

  迷茫了一会儿,宫下北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精致的小脸,他眉毛扬了扬,
欠身拿过车载电话,直接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里响起忙音,一直到线路断开都没有人接听。

  眉头皱了皱,宫下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十点钟了,这女人不在家
里呆着,去了什么地方?

  迟疑了一下,他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梁家训说道:「看看大野嘉信的电话是
多少。」

  「嗨!」梁家训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名片盒,翻了翻之后,找到大
野嘉信的名片。

  宫下北按照名片的电话拨过去,不过两三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

  「莫西莫西……」电话里传来大野嘉信那天然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

  「我是宫下北,」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宫下北便直接说道,「告诉我,泽口
去了什么地方?」

  「啊,是宫下先生,」大野嘉信那谄媚的味道更浓了,他说道,「泽口……

  我不太清楚,宫下先生,请给我五分钟时间,我过问一下。「

  宫下北也不废话,直接将电话挂掉。

  尽管找不到泽口去问大野嘉信似乎有些奇怪,但宫下北相信这家伙能给自己
解决这个问题。

  果然,还不到五分钟,车载电话便响了起来。

  「宫下先生,我已经问到了,」电话里传来大野嘉信的声音,「今晚泽口小
姐的会社有应酬,在池袋的炙绿居酒屋,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宫下北又一次挂了电话。

  「去池袋,炙绿居酒屋。」告诉开车的保镖一声,宫下北倚进了座椅内。

  炙绿居酒屋在东京还是有些名气的,这是一家大型的居酒屋,巧的是,这家
居酒屋的东主便是赤本,而现在则是宫下北自己,不过真正负责打理它的,则是
立川千惠美。

  电话另一头,大野嘉信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实话,
上次宫下北是跟他说过,让他照顾着泽口一些,可大野嘉信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他太了解这些大人物们了,在他们眼里,这些所谓的明星们不过是玩物罢了,睡
过之后,谁还会把她们放在心上?

  可谁能想到,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这位宫下先生竟然又把泽口给想起来了,
这是没玩够吗?

  这一个没玩够不要紧,大野嘉信可就不好受了,对他来说,宫下北这类人就
是大爷,就是衣食父母,不管哪一个他都是得罪不起的。更何况他的消息灵通,
尽管不太清楚宫下北的底细,却也知道他的背景很不简单,就连三浦贺阳那样的
人物,都得上赶着去巴结他。

  大野嘉信不知道今晚泽口的应酬是怎么回事,但需要这些女人出面的应酬,
大多都是一回事,要是有什么不堪的场面被宫下北看到了,大野嘉信感觉自己很
可能就会倒霉。

  顾不上想太多了,被宫下北挂断电话之后,大野嘉信赶紧收拾收拾出门,他
得赶去池袋那边看看。

  从东大附属病院到池袋,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顶着小雪,宫下北的车
队不到四十分钟就赶到了那家炙绿居酒屋。

  与一般的家庭作坊式居酒屋不同,炙绿居酒屋有三层,一层就是普通的居酒
屋,和小酒吧差不多,二楼三楼则是包厢,比较私密。

  宫下北居酒屋正门,目光四处转了转,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却看到大野
嘉信正在吧台前同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说话,见到自己走进门,这个以娱乐经纪
人自居的皮条客第一时间跑过来。

  「宫下先生,我问过了,泽口小姐和……」大野嘉信显然也是刚赶过来的,
油亮的脑门上全都是汗。

  「人在哪儿?」宫下北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我问过经理了,可她不肯说,」大野嘉信一脸为难地说道。

  「那就自己去找,」宫下北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梁家训,说道,「上去
找。」

  「嗨!」梁家训弓腰行礼,随即朝跟在后面的几名保镖使了个眼色。

  七八个人躬身行礼,而后径直朝楼梯的方向涌过去。

  「哎!你们要干什么?!」吧台内的那个女人看到这副架势,急忙招呼店里
的服务生阻拦,同时大声说道,「你们这些家伙,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就要报
警了!」

  嘴里这么说着,她还真把吧台后方墙壁上的电话摘了下来。

  「我建议你先给立川千惠美打个电话,」宫下北快步走到吧台边上,看着这
女人说道,「你向她问清楚,就说赤本良一来捣乱了,是不是需要报警。」

  女人正在拨号的手一下顿住,她扭过头,狐疑的看着宫下北,作为店里的经
理,她当然知道立川千惠美是谁,她还知道,真正知道这家店属于谁的人并没有
多少。

  女人迟疑了片刻,终归还是没有报警,她拨了一个号码打过去,应该是去联
系立川千惠美了。

  宫下北没有再理她,自顾自的转过吧台,跟在梁家训的身后上了楼。

  二楼已经乱成了个一锅粥,在铺着地毯的走廊里,就能听到一个个包厢里传
出来的呵斥、怒骂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

  跟着宫下北的这些保镖,并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人,就连梁家栋都不知道,所
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将一个个包厢门都推开,等着宫下北自己去看。

  宫下北一路阴沉着脸找过去,却没有找到泽口,倒是有个包厢的人把他给认
出来了,是之前打过交道的人,名叫田坂右真,是新关西国际空港株式会社的理
事长。宫下北也没心思搭理他,简单的聊了两句便往三楼走。

  「赤本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田坂右真是个身材偏壮硕的中年人,他
衣衫不整的从包厢里追出来,一边系着西裤前门的扣子,一边问道。

  刚才在包厢里,他正与刚刚得手的一名空姐做男人都爱做的事情,被宫下北
的保镖踹开房门,搅了好事,原本正怒不可遏呢,可现在却是一点发怒的意思都
没有了。

  第一百零八章:发泄

  宫下北也不说话,只是闷头上了楼。

  三楼上也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了——的确是鸡飞狗跳啊,不是鸡就是狗。

  田坂右真跟在他后面,看着眼前这副架势,心里闷闷的想着:感情这位青年
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了啊,不过,为了个女人,值得把事情闹这么大吗?要是店家
报了警,那可就真是不好看了。

  有心想要劝劝这个年轻人,毕竟田坂右真所在的株式会社最近还要用到他,
可还没等他开口呢,这年轻人已经停在了一处包厢的门口。

  这处包厢很宽敞,是和式的,地上铺着榻榻米,中间的位置摆放了一张长桌,
宫下北看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里面有八个人,五男三女,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
男子,已经站起了身,正朝着站在门口的保镖喝骂。

  剩余的四个男人中,有三个是中年人,三个女人就依次坐在他们身边,最后
一个应该是专门负责斟酒的,手里拎着的清酒还没放下呢。

  泽口就在正对门的方向坐着,她手里握着一个酒杯,一张小脸润红的像是要
滴水一样,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

  「真热闹啊,」宫下北看了泽口一眼,砸砸舌,站在了门口的位置,「请问
能不能给我留一个座位呢?」

  「你是谁?」站着的年轻人呵斥道,「不经允许闯进别人的包房,难道不觉
得很失礼吗?竟然还想坐下,真是让人羞愧!」

  宫下北也不生气,他笑眯眯的将鞋子脱在门口,而后走进包房,绕过长桌,
径直走到表情呆滞的泽口身边。

  「泽口啊,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出来,难道不冷吗?」伸手在泽口的头
顶上拍了拍,宫下北微笑道。

  泽口穿着一袭亮银色的一字肩短裙,绸缎的面料,雪白的肩膀以及两条未着
丝袜、泛着光的雪白大腿,都裸露在外面。

  「你是什么人?」坐在泽口身边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语气不快的说道,「怎
么敢这么无理?」

  「原来是西岛君啊,」还没等宫下北开口,门口的方向传来田坂右真的声音,
「哦,还有平林君和相马君,看来你们东日本道路株式会社的财务状况已经好转
啦,竟然有财力让你们来这里消费了。」

  「啊,田坂先生!」坐在泽口身边的中年人正对着门,一眼就看到了面带冷
笑的田坂右真,他脸上一变,有些慌急的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躬身说道,「真是
失礼,请田坂先生不要见怪。」

  剩余两个背对着门口的中年人也跟着飞快的站起来,行礼赔罪。

  「怎么,田坂君认识他们?」宫下北微笑着问道。

  「噢,算是认识吧,」田坂右真脱了鞋子,走进包房里,说道,「西岛君是
松尾大晴很信任的干事长呢,主要负责会社的舆论公关,很能干啊。」

  松尾大晴是现任的东日本道路株式会社会长,这个人宫下北认识,还在一起
吃过几次饭。

  「确实很能干啊,都准备干到我的女人身上来了。」宫下北盘腿坐下,一把
将泽口揽进怀里,一边在她雪白的肩头亲吻着,一边笑道。

  西岛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不认识宫下北,但却认识田坂右真,既然这两
人待在一起,那么很显然,身边这个年轻人也是他招惹不起的。

  「西岛君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田坂右真呵呵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
说道,「西岛啊,你不认识赤本先生对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赤本良一
先生。」

  西岛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很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啊,对啦,赤本先生刚用这个名字没有多久,」田坂右真拍了拍脑门,笑
道,「他原来的名字叫宫下北,这个名字你肯定听说过了。」

  果然,西岛一愣,随即慌乱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对着宫下北就是
九十度的鞠躬,说道:「非常抱歉,宫下……哦,赤本先生,我……」

  宫下北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慢悠悠的说道:「喜欢这女人的大腿吗?」

  嘴里说着,他把手伸到桌下,摸上泽口光滑嫩白的大腿,嘴里还赞叹道:
「你瞧,肌肤白皙又有弹性,摸上去很有手感吧?」

  「我,我不敢,我没有,赤本先生,我真的没有……」西岛的脑袋都快埋到
裤裆里去了,嘴里毫无逻辑的辩解着。

  「真的没有吗?」宫下北仍旧笑眯眯的说道。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西岛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打在身前的榻榻
米上。

  宫下北的视线从包厢内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却是落在了平林身边的女
人身上。

  「原来富田小姐也在啊,」目光闪了闪,宫下北笑道,「看来你和泽口还真
是有缘分呢,一样的名字,又在一部剧里出演角色,现在又一起出现在这样的应
酬里,嗯,你们是好姐妹吗?」

  被称作富田的女人不敢看他,一张漂亮的脸蛋刷白刷白的,偏于消瘦的身子
还在微微打着颤。

  「嗯,有美人相伴,必须多喝两杯,」宫下北将目光收回来,从泽口手中将
那杯酒拿过来,举在面前,笑道,「我冒冒失失的不请自来,就先自罚一杯吧。」

  「不敢,赤本先生,应该是我自罚,我自罚。」西岛弓着腰,连忙说道。

  宫下北笑道:「哦,那就罚吧。」

  转过头,他又问泽口:「刚才喝过几杯啦?」

  「三,三杯,」泽口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晌,才小声说道。

  「嗯,那西岛君就自罚三……三瓶吧。」宫下北扭头看向西岛,笑道。

  西岛身子一抖,清酒固然度数不高,可一口气喝三瓶也够他受了。

  「哦,看来西岛君不认罚,那就算啦,」宫下北笑道,「你走吧,请转告松
尾会长,只要我赤本良一还在现在的职位上,你们株式会社的事情,就别想有一
件能办成的。」

  「不不不,赤本先生,我认罚,我认罚!」西岛哪敢把这话带回去,松尾大
晴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他知道宫下北在什么职位上,这种人,让他办点事可能办不利索,但要是给
他们坏点事,那也是很轻松的。全日本那么多的特殊法人团体,只要想用大笔的
资金,谁都绕不过他那道坎。

  西岛也是个光棍的人,既然认栽了,果断地开了三瓶酒,直接仰着脖子,眉
头都不皱的一瓶瓶灌下去。

  「赤本,赤本先生,呃,我,我已经喝完了,非常抱歉,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三瓶清酒灌下去,西岛那张脸顿时就涨的通红,他打着酒嗝,弓腰说道。

  「西岛君好酒量,」宫下北抚摸着泽口的大腿,笑道,「还喝吗?」

  「不,不……」西岛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喝就滚蛋,还想让我请你吗?」宫下北的脸唰的撂下去,沉声说道。

  「对不起,非常抱歉!」西岛几个人如蒙大赦,就那么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飞快的退出包厢。

  剩下两个年轻一些的家伙似乎有些犹豫,他们看了看泽口,迟疑着没动地方。

  「你们是泽口的经纪人吗?」宫下北抬头看着两个家伙,冷声道,「她要陪
我喝酒,啊,还有富田小姐,至于你们,都滚蛋。」

  两个年轻人算是有些眼色,他们不敢多说什么,行了礼,带着最后那个女人
退出了房间。

  「田坂君,要不要坐下一块喝两杯?」宫下北看着门口的田坂右真,微笑道。

  「呵呵,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田坂右真才不会搅人好事呢,他笑了笑,摇
头说道,「正好过两天有事情要打扰你,咱们到时候再好好喝两杯。」

  话说完,他微微躬身,告辞离开。

  看着房门被梁家训从外面带上,宫下北的脸上恢复了笑容,他朝对面的富田
招招手,说道:「来,富田小姐,坐到我身边来。」

  富田靖子不敢忤逆他,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跪坐下去。

  宫下北端起刚刚放下的那个酒杯,将里面的清酒一饮而尽,随即一把揽过跪
在身边的富田靖子,探头朝她红润的嘴唇亲过去。

  此时的宫下北心里压着一团火,他需要找个女人宣泄一下。

  富田靖子穿着与泽口差不多的短裙,只不过是黑色的,裸露出来的双腿上,
包裹着黑色的丝袜。这身衣服,衬上她清纯的容貌,竟然格外的诱人。

  富田靖子很快被他按倒在了榻榻米上,身上的短裙也被扯破撕烂,露出两条
黑丝包裹的大长腿。看着这女人一幅衣不遮体的样子,宫下北起身拉开裤子拉链,
然后趴在她身上。

  宫下北用手拍了拍女人的屁股,挺起怒胀的阴茎,对着她的阴道入口顶了进
去。富田靖子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扬起螓首,脸上露出痛苦和快感交织的表情。

  随着肉棒不停地抽插,富田被他操得花枝乱颤,她两眼失神地张开着,红唇
微分,嘴里不时地发出销魂媚叫。

  宫下北喘息着将身下的女人翻了个身,让她趴伏在榻榻米上,拿起一个坐垫
放在她小腹下。富田靖子早已无力反抗,任由他用手分开充满弹力的臀肉,将湿
漉漉的花唇暴露在男人面前。

  从后面抱住女人的屁股,宫下北对着她挺翘的臀部用力插了进去,他结实的
腹肌不断撞击在白嫩的臀肉上,肉棒在富田的阴道里更加深入的刺戳起来。

  包厢门外,立川千惠美从楼梯下上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一处包厢门口的
众多保镖。

  此时,整个三楼都被清空了,隔音效果并不好的包房内,传来女人不知是痛
苦还是享受的呻吟声。

  皱皱眉头,立川径直走过去,在包厢门口停住脚步,安静的等着里面的声音
静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好消息」

  包厢内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又等了几分钟,立川千惠美才抬手在房门上敲
了敲。

  「进来,」里面传来宫下北低沉的声音。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立川推门走进去。

  包厢内,宫下北正从泽口赤裸的身体上爬起来,他显然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
是立川,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坐起身子,说道:「有事吗?」

  「听说先生来了店里,特意过来等您的吩咐,」立川千惠美躬身说道。

  「我只是凑巧来了这里,」宫下北将手边那件撕碎的亮色裙子丢在泽口的身
上,「和你没有关系。」

  话说完,他站起身,弯腰去捡自己的衣服。

  立川却是抢先一步过去,将那衣服捡起来,随即凑到宫下北的身边,说道:
「先生是主人,您到了店里,我就应该过来听您的吩咐。」

  这是服软啦?

  宫下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哦,是真心话吗?」

  「是,」立川帮着他将内衬穿上,转而屈膝跪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面手
巾,一边替他擦拭着阴茎,一边说道,「从先生将手串还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对
先生所说的便都是真心话。」

  宫下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女人这种生物,长的越是精致出色越是爱骗人,因为漂亮的女人总是被众多
男人包围着的,她们听惯了阿谀奉承,习惯了有求必应。

  一旦做错了事,就觉得装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轻易得到男人的原谅,
所以,在一次两次得逞之后,她们就会把这一切看作是理所当然,演戏和说谎的
技巧自然也是日益成熟的。

  宫下北虽然很欣赏立川千惠美绝美的容颜,也有把她睡了的欲望,可要说让
他轻易相信这女人的话,那是半点可能性都没有的,他经历的女人多了,又不是
情窦初开的初哥,一个漂亮女人简单的几句话,还是不足以打动他的。

  最重要的是,宫下北的好色是很纯粹的,他只是喜欢漂亮女人的身体,又不
是喜欢她们的灵魂,也没兴趣跟谁谁谁的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他明白自己的
长相不是能够吸引女孩子青睐的那种,因此,对他来说,所谓的得到不过就是肉
体罢了,从未追求过什么心灵的合一,那太扯淡了。

  由着立川帮自己穿上衣裤,宫下北看了一眼身边的泽口与富田,这两个人正
努力将那被撕破的裙子往身上套,可总也免不了遮住前面露出后面。

  宫下北弯腰将两人的衣服夺过来,随手丢在一边,这才对立川说道:「先找
个人替她们买身衣服回来。」

  「嗨,」立川千惠美微微躬身,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还顺手将房门关
上了。

  宫下北原地坐回到榻榻米上,视线掠过泽口,落到双臂掩胸的富田身上,说
道:「你是每天吃不饱饭吗?」

  富田靖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茫然的摇了摇头。

  「不是吃不饱饭为什么这么瘦?」宫下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从
胸前扯开,说道,「看看,肋骨都要显出来了。」

  富田靖子抿了抿嘴唇,没敢说话。

  「以后记得多吃一点,多长些肉,」宫下北松开她的手,说道,「不然,我
干起来的话会感觉不舒服。」

  没想到他说的这么下作,富田靖子的脸一下就涨红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
无措。

  「还有,在我腻烦之前,不要出来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应酬,」宫下北却是
半点面子都不给她们留,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有人威胁你们的话,可以给
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泽口那里有。」

  话说完,他站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
说道:「我会安排两个人送你们回去,等一会儿那位立川小姐来了,你们再走吧。」

  从包厢里出来,立川千惠美正从走廊的另一侧往这边走,看到宫下北出现在
包厢门口,她楞了一下,随即弯腰行礼,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去买衣服了,很
快就会回来。」

  「知道啦,」宫下北点点头,扭头对梁家训说道,「安排两个人等在这儿,
一会儿送泽口小姐她们回去。」

  「嗨!」梁家训应了一声,将事情交代给两个随行的女保镖。

  没有再理会剩下的事情,宫下北迈步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先生,能给我一些时间吗?」就在快要从立川千惠美身边走过去的时候,
这女人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和您好好谈谈。」

  「谈什么?」宫下北停住脚步,微笑着看向她,问道。

  「关于我的过去,还有一些叶山先生的事情,」立川千惠美说道。

  宫下北转过身,面向着她,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立川小姐,我想有一件
事你还没有弄明白。」

  「哦?」立川千惠美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

  「我把属于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再给你们选择的机会,就是想要告诉你们,
我对你们的过去不感兴趣,」宫下北说道,「就像我对叶山君的过去不感兴趣一
样。我是赤本良一,不是父亲赤本原介,我有我做事的风格,而这个风格就是,
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对我忠诚,只要你们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不要给我惹麻烦
就足够了。」

  语气顿了顿,宫下北继续说道:「叶山君告诉我,你们每个人都值得信赖,
他可能说的是对的,但也可能说的是错的。我不仅有耳朵,还有眼睛,所以,我
不会仅仅听别人告诉我的那些话,我还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谁值得信任,谁不
值得信任,不是靠简单的两句交谈就能确定的,更需要用心去观察,你明白我的
意思了吗?」

  「是,我明白了,先生,」立川千惠美躬下腰,小声说道。

  「早些回去休息吧,」再次转过身,宫下北朝着楼梯口走去,「女人熬夜的
话,对皮肤很不好的。」

  从炙绿居酒屋出来,宫下北又是一阵茫然,最后想了良久,才决定回西福寺
的别墅去。

  夜里的雪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四辆车碾着公路上的落雪缓缓驶向西福寺
的方向。

  车上,宫下北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很多事情纠缠在
一块,乱糟糟的,有些理不清楚,最后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话或许还真有些几分道理。

  随着一场夜雪的来临,处在平成四年岁末的日本,倒是真的迎来了几件好事。

  第一个好消息,来自于皇宫,皇太子德仁与小和田雅子长达五年的爱情长跑
似乎有了开花结果的希望,各种媒体上都在传播这个消息,貌似一直以来拒绝接
受皇太子德仁的小和田雅子已经松口了,她接受了皇太子的示爱。

  不过,也有媒体在宣扬阴谋论,说是这桩婚事中,小和田雅子的家庭似乎受
到了来自皇室方面的压力,所以,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外交官,才会迫不得已的接
受这桩婚事。

  当然啦,类似这种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是没有多少人会去采信的,尽管现
在天皇的权威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的高大了,但还是很受日本人尊重的。

  至于第二个好消息,则是来自于遥远的莫斯科,来自刚刚解体后的苏联。

  据《朝日新闻》的消息,俄罗斯总参谋长维克多·杜贝宁死了,死在了11
月22号,这个家伙的死,对于那些了解南千岛群岛问题的人,都是一个值得庆
祝的好消息。在一些报纸上,甚至有舆论认为随着杜贝宁的死,日本距离收回南
千岛群岛的时间段也不远了。

  随着前苏联的解体,尤其是俄罗斯经济的崩溃,最近两年,日本一直都在致
力于收回二战后被苏联拿走的南千岛群岛。为此,日本可没少在俄罗斯国内花钱。

  不说别的,就为了搞一个舆论宣传,过去两年间,日本每年都邀请大批的俄
罗斯学者到日本旅游观光,只要有哪个学者在媒体上发声,说南千岛群岛的归属
问题存在争议,就能得到日本赠与的1000到1500美元奖金。

  除此之外,日本还向现任的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承诺了大笔的经济援助,目
的就是为了拿回那四个岛。

  原本这件事已经运作的差不多了,叶利钦政府甚至都开始着手安排军民撤离
了,结果,最终还是被那个叫杜贝宁的家伙搅黄了。

  如今,这个可恶的家伙终于死了,那么想必南千岛群岛的问题应该也能顺利
解决了吧?

  几乎每一份报纸,每一个新闻节目都在谈论南千岛群岛回归的问题,每个日
本人都在欢欣鼓舞的等候着庆祝,可宫下北却是非常清楚,南千岛群岛的归属问
题,将会离着日本人的期盼越来越远。

  老毛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吃进嘴里的土地哪那么容易吐出来?再说啦,日
本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双方的领土争端无非狗咬狗罢了,有什么值得期盼的?

  第一百一十章:好个靶子

  新宿区南山伏町2丁目。

  宫下北右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从一栋紧靠街边的房子内走出来,两
步迈下阶梯,又转身对送他出来的中年人鞠躬行礼,说道:「和田先生请留步,
感谢您今天的款待,除夜之前,我会安排人将年礼送来,请和田先生不要嫌弃。」

  「好,好,好,」和田是个身材微微发福的家伙,自民党籍参议员,听了宫
下北的话,他笑道,「今年可是良一你第一次接手这件事,要尽量办的漂亮一些
啊,不然,我可是会去找你父亲告状的。」

  「一定会的,请和田先生放心,」宫下北又是弯腰一礼,这才转身向院落外
走去。

  还有几天就是大晦日了,按照往年的传统,作为自民党地下党产管理人,宫
下北需要安排给自民党籍的党员们安排一份年节礼,这份礼按照各个党员不同的
身份地位而有所不同,而有些人需要宫下北亲自送上门去,有些人则不需要那么
麻烦。

  而在大晦日到来之前,宫下北需要先到一部分身份地位比较高的议员家中去
拜访,目的是为了同他们商议一下,将当年的年节礼确定下来。

  和田龙也作为一名参议员,同时也是自民党的副干事长,宫下北自然要来询
问一下他的意见。

  从和田的家中出来,宫下北回到车上,摘下今天特意戴上的眼镜,用手指在
鬓角处揉搓着,问道:「下面去哪儿?」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梁家训掏出一个记录本,翻了翻,说道:「是文京区小石
川3丁目,拜会龟井静香议员。」

  宫下北点点头,脑子里浮现出龟井静香这个人的资料。

  对于宫下北来说,他在前世的时候便知道龟井静香这个人,不过那时候的龟
井已经不是自民党籍的政界人士了,他组建了自己的政党,国民新党,并担任党
首。

  宫下北之所以认识这个人,是因为前世的时候,他曾经与龟井静香打过交道。

  哦,准确的说,是他与自己当时的上级同龟井静香打过交道。

  那时候是调查山口组五菱会的洗钱案,有证据显示,五菱会长期以来都在为
龟井静香提供政治献金,且数额巨大,所以,相关的部门准备展开对龟井的调查。

  但当时他们这些受命去展开调查的人,只是远远的见了龟井静香一面,连当
面对话的机会都没有捞到,所谓的调查就被叫停了,整件事也随着不了了之。

  当然,对龟井更深入的了解,还是来自于河内善提供的资料,作为自民党内
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赤本一直都对这个人非常重视,真是没少往他身边安插钉
子。

  一个贪财的人,只要不是太监,基本上都是好色的。河内善的手下,有两个
人至今仍在龟井的身边潜伏卧底,一个是他的生活助理朝仓美加,另一个则是他
的竞选政策组委员长池上音叶。

  通过埋在龟井静香身边的这两枚钉子,河内善得到了这位议员的大量秘密,
只不过从来都没有用上过。

  车队行进起来,一路向北,约莫半个小时后,进入了文京区小石川,最后停
在立井上公园对面的一栋独立建筑前。

  宫下北知道,这里并不是龟井静香的居所,而是他的「外宅」。

  从车上下来,宫下北站在路边朝这栋宅子看了看,仅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处
很普通的民居,只不过那矮墙围着的院子内,有三五个人在值守,应当是龟井静
香的保镖。

  宫下北只带着梁家训过去,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朝迎出来的一名保
镖微微鞠躬,说道:「请告知龟井先生,赤本良一前来拜会。」

  他这里说着,梁家训已经拿着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请稍等,」保镖鞠躬还礼,说了一句,这才双手接过名片,转身走向居所
正门。

  三四分钟后,保镖重新回来,躬身说道:「龟井先生请您进去。」

  宫下北鞠躬还礼,跟在保镖的身后进了院子。

  在回廊处脱了鞋子,宫下北自己进了居所的正门。

  门内没有玄关,进去就是一个和式的客厅,此时,客厅中只有一个女人站在
靠近楼梯的位置。女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制裙,头上梳着发髻,标准的瓜子脸上,
夹了一副黑边的眼睛,显得很有知性气质。

  「您好,赤本先生,」看到宫下北走进门,女人双手交叠在小腹处,微微躬
身,笑道,「龟井先生在二楼茶室的您,请跟我来吧。」

  宫下北在门口鞠躬还礼,站直身子的时候,目光与那女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块,
随即,他就看到那女人的目光偏转,朝客厅右侧的墙壁方向看了看。

  宫下北顺着女人目光瞟的方向看过去,那面墙壁上挂着两幅字,第一幅应该
是狂草,上面写着:「积丘山之善,尚未为君子;贪丝毫之利,便陷于小人。」

  这句话出自《小窗幽记》,宫下北记得很清楚。

  随即,他又看向另一幅字,这副字就简单的多了,应该是仿的王羲之的笔法,
就两个字:「止怒。」

  呵呵,龟井静香真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啊,这字都是汉字书法,却还弄了一个
错别字上去,「止怒」应该是「制怒」吧?不过,非要说的话,似乎「止怒」也
不算错。

  这个看着很有气质的女人,应该就是朝仓美加了,她暗示自己看的应该是
「止怒」这两个字,不过,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说龟井现在正在发脾气,还
是说他对自己有意见,亦或是说,朝仓在提醒自己,控制好情绪?

  来不及细想太多,朝仓美加已经转身朝楼上走去,宫下北快走两步,追到她
的身后,与她一起上楼。

  走楼梯上二楼,一出楼梯口就正对着一个客厅,宫下北跟在朝仓美加的身后,
离着楼梯口顶端还有七八个阶梯,视线从朝仓美加雪白纤细的双腿间穿过去,就
看到客厅内的沙发边上,一个女人正弯腰站在那儿,双手撑着面前的沙发扶手。

  这个女人的脸被长发遮掩着,宫下北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看到她黑色的套
裙已经被撩到腰际,雪白修长的大腿以及丰满的翘臀都裸露在外。

  而在女人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偏胖的男人,他双手握着女人的纤腰,正咬
牙切齿的耸动着屁股。

  或许是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那个胖子扭过脸来,朝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很快又转过头去,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朝仓美加一点都不避讳,她直接将宫下北引进客厅,示意他等在门边的位置。

  胖子又挥汗如雨的努力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冷颤,随即仰面朝
天的顿在那儿,嘴里发出嗬嗬的嘶鸣声。

  等到他平息下来,那个女人转过身,从沙发上扯了一块毛巾,替他将胯间擦
干净,随后,又拿起一条浴毯围在他腰上。

  「你就是赤本良一?」在沙发边上站了一会儿,胖子喘息着挪到沙发前面,
一边缓缓的坐下去,一边看着宫下北问道。

  「是,我就是赤本良一,龟井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宫下北躬下
腰,说道。

  「你这个小痞子倒是很有运气,」龟井撇撇缀满肥肉的嘴,说道,「说说看,
你是怎么给赤本原介那老东西灌得迷药,让他舍得将那么大一份遗产留给了你?」

  这话说完,还不等宫下北开口,他又呵呵一笑,表情猥琐的说道:「对啦,
那老家伙是个性无能,你这小子看着挺壮实的,是不是干了他屁眼,把他干爽了?

  哈哈哈……「

  「您说笑了,」宫下北弯着腰,语气平和的说道,就像是对方在语言上的羞
辱,对他毫无影响一般。

  「说笑?哼,」龟井冷哼一声,说道,「我可没兴趣跟你这么一个小痞子说
笑。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今天不来见我,我也要去找你,党产的明细现在是不是
在你那儿?」

  「是的,龟井先生,」宫下北回答道。

  「很好,回去给我把明细拿过来,」龟井揉搓着下巴,说道,「赤本原介那
老不死的,真把党产当做他的私产啦?想交给谁就交给谁?」

  「龟井先生,」宫下北微笑着说道,「父亲直接将党产的经营权交给我,的
确不符合程序,不过,父亲现在毕竟还没有过世,他还活着,说我已经全面接手
了党产的经营,也是不准确的。」

  「至于说将党产明细交给您,那就不符合组织程序了吧,我想,龟井先生的
这个要求即便是在党内,恐怕也难以获得通过吧?」

  「嗖!」

  原本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被龟井狠狠地砸过来,宫下北躲都不躲,眼瞅
着它从自己耳边飞过去,砸在身后的墙壁上。

  「党内?党内的事情是你这么一个小痞子能干涉的吗?」龟井暴怒的咆哮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瞧不起我!信不信我明
天就让你消失!」

  第一百一十一章:失望的赤本

  「龟井先生,您就算是让我立刻消失,明细也不能交给您,」宫下北面色不
变,仍旧是浅笑着说道,「规矩始终就是规矩,如果您认为我父亲没有资格再打
理这份党产的话,可以请佐竹真生先生来找我,我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份明细交出
去。」

  佐竹真生是自民党党产会干事长,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管理自民党的党产。当
然,这指的是能见光的那一部分,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各个方面的政治献金。

  不过,地下党产这部分,他也是有权力管理的,但是没有权力直接更换地下
党产管理人。而是需要经过党内谈论协商后,得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然

  后再更换人选。

  「赤本良一!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到底吗?」龟井静香似乎是压制住了自己暴
怒的脾气,他阴沉着脸,两个浮肿的眼泡眯成一条缝隙,凶光毕露的盯着宫下北,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怎么敢与龟井先生做对,」宫下北再次躬下腰,语气平和的说道,「就
像先生说的那样,我只是狗一样的东西,而我这条狗的职责,就是守住属于整个
自民党的党产,并且尽一切努力让它获得盈利。」

  「盈利?」龟井静香哼一声,说道,「那你来告诉我,你和赤本原介那条老
狗是怎么让党产盈利的?去年一年又盈利了多少?为什么我的分红会从去年的1
4亿日元,降到了今年的9亿日元?」

  「做生意总是有赚有赔的,更何况,现在国内的不景气已经人尽皆知了,经
济面的持续下行,影响到了方方面面,」宫下北平静地说道,「这一点,相比龟
井先生也是很清楚的。」「那又怎么样?!」龟井静香怒道。

  「那意味着,今年党产经营还能产生分红,已经是父亲努力工作的结果了,」

  宫下北笑了笑,说道,「而且,龟井先生应该已经看到账目了,父亲今年可
是取消了自己的分红的。所以,他即便是躺在了病床上,也是一条非常称职的守
财狗。」

  龟井静香沉默了,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要按照规
矩来,那我就按照规矩去做。你这个混蛋给我等着,我会立刻提出议案,要求更
换党产管理人的。我不相信你,就像我从来都不相信赤本一样。」

  宫下北也不吭声,他再次弯腰行礼,算是给了对方一个答复。

  从龟井静香的私宅里出来,在走到院门口之前,宫下北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的
平静,可就在他走出院落的那一刻,面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那是盛
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钻进车里,等着梁家训在外面将车门关上,宫下北扭过头,看向路边那栋外
观很普通的别墅,那双眼睛里全是恶毒的目光,就连眼皮都在一下一下高频率的
颤动。

  他紧紧握成拳的双手也在发抖,因为用力过大,手指连同手背都变得苍白了。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自从接受自民党地下党产的管理工作以来,宫下北拜会过不少自民党籍的议
员了,这里面有众议员,也有参议员,还有一些地方性的议员。实际上,他能感
受到这些人对自己的轻慢,但真正如此当面羞辱他的人,还是第一次遇上。

  过去,他总感觉赤本的心理有问题,暴戾、喜怒无常、喜欢耍弄阴谋诡计,
而且对权力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欲望。为了攒取权力,他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可是经过今天这件事,宫下北算是明白了,赤本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类似
龟井静香这种高高在上的政客们,是真没把赤本当做人来看待啊,当然,也更不
会把他这个赤本的接班人当做人来看待了。

  这个政治圈子的结构,就像是个金字塔,哦,或许更像是条食物链。在很多
人眼里,赤本可能是生活在食物链上游的大鳄,可是在龟井静香这样的人眼里,
他就只是一条看守财产的狗。

  可悲吧?可现实就是如此。

  这世上没有谁愿意做别人的一条狗,哪怕是再没有骨气的人都是如此。

  赤本的各种作为,实际上就是为了摆脱这种做走狗的命运,再往深层里想一
想,那些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或许大体都是同样的心态吧?

  「主人,现在去哪儿?」副驾驶座上,梁家训小声问道。

  宫下北松开攥紧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街边的那栋别墅,沉吟良
久,终于说出一个地址:「中野,本町,五丁目。」

  梁家训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缓缓地转过身去。

  中野本町五丁目,几天前那个夜晚,河内善第一次带他去的那栋民居。

  车在门外停住,梁家训替宫下北将车门打开,等他下车之后,便安静的守在
车边上,并没有跟他一块进去。

  与上次来的时候不同,这次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再是伊田与三岛,而是换了
另外一对年轻一些的男女。

  宫下北按下院门外的叫铃,看着那个身材瘦弱的男子从里面出来,替他打开
院门。

  跟在男子的身后进了院子,直接上了居所门外的回廊,客厅内,两人跪在门
内,恭敬地行礼,问候:「主人。」

  「伊田和三岛呢?」宫下北打量了一下客厅,与上次相比,客厅布置没有丝
毫变化,还是那么的简陋。

  「主人,伊田君和三岛小姐去了德国,」跪在地上的女子小声说道,「河内
先生说,他们的病在那里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谢谢主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宫下北问道。

  「小柳孝太、泉理沙,拜见主人。」两人匍匐在地上,说道。

  宫下北点点头,转身走向茶室。

  小柳孝太与泉理沙慌忙爬起来,先一步跑进茶室,将挡在墙边的立柜挪开。

  看到那扇躲在立柜后色泽黝黑的铁门,宫下北停住了脚步,他脸上的表情几
经变化。约莫迟疑了三四分钟,他突然转过身,毫不停留的出了茶室,离开了这
栋简陋的宅子,重新上了等在院门外的车。

  「去东大附属病院。」回到车上,宫下北阴沉着脸,说道。

  车子重新开动起来,很快离开了这栋宫下北非常不喜欢的宅子。不过,宫下
北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就在宅子二楼,正对着院落正门的那扇窗户内,有两个
人在默然无语的观察着他的行动。

  这两个人中,一个是河内善,另一个却是个表情刻板、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
人。两人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体型,只不过,表情刻板的中年人显得很有气
质,一看就是个很有修养的家伙。

  东大附属病院,赤本的病房内。

  宫下北换了一身蓝色的无菌服,安静的坐在病床边上,而在他的对面,浅井
荔香也穿着一身无菌服,面带微笑的坐在那儿,正与赤本小声聊着什么。

  今天赤本的精神状态明显不错,那张日益消瘦的脸上,肤色似乎都没有枯灰
了,只是双眼的眼泡肿的更加明显。

  听医生说,他这两天睡得不好,病痛正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可他却拒绝使用
镇痛的药物——老头的求生意愿很强,他认为使用杜冷丁可能会让他在昏睡中死
去。

  宫下北已经在床边坐了十几分钟了,可赤本始终就在同浅井荔香说话,到现
在,除了他进门时说了一句「你来啦」,就再没理过他。

  实际上,宫下北能够感觉到老头对自己的不满,尽管老头倒在病床上动都动
不了了,但是很明显,还是有人在给他通消息,外面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至

  少知道很大一部分。

  「好啦,荔香啊,你先出去吧,」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赤本终于开口说道,
「我和良一说两句话。」

  「是,」浅井荔香早就有些坐不住了,听了这话,她急忙扶着肚子站起身,
小心翼翼的朝门外走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那些仪器发出嘀嘀的鸣响。

  「良一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扭过头来,赤本枯槁的脸朝向宫下北,虚
弱的问道。

  「没有,父亲,」宫下北笑了笑,说道。

  「你在骗我,」赤本扯了扯嘴角,笑道,「我能察觉到你眼睛里的愤怒……

  哦,你今天去拜会龟井了,怎么,是不是这条疯狗又朝你狂吠了?「

  宫下北默然点头。

  「你很愤怒?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羞辱?」赤本微笑着说道。

  「是有一些,不过,现在好多了,」宫下北点点头,说道。

  「这还是在骗我,」赤本看着他,说道,「良一啊,我可是在你现在的位置
上坐了将近40年呢,你现在的所有遭遇,我都了解,而且,我更了解你这个人。」

  伸手在他的膝盖上拍了拍,赤本叹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你和我一样,
都是那种既做不到极善,又做不到极恶的人啊。你以为极善、极恶只是一种为人
的方式吗?不,它还是一种心境。」

  「极善的人宠辱不惊,极恶的毫无自尊可言。所以,这两种人都可以在追求
权力的道路上表现的从容淡定。而我们这种人就不行了,我们会很痛苦、会很愤
怒,这两种情绪是会把人毁灭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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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制衡

  「你想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良一啊,这很好,」赤本说道,「不过,在你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需要面对什么。」

  「谋定而后动,做事情是需要先做好预案,然后再去实施的。否则的话,你
就会感觉到困难重重,却没有很好的应对良策。你不能仅凭直觉亦或是自己的喜
好去做事,难道不是吗?」

  「对不起,父亲,我让您失望了,」宫下北垂头说道。

  「不要陷在自己的感情里不可自拔,任何一种感情,都是做事的阻碍,」赤
本拍拍他的膝盖,继续说道,「你知道应该如何去对待自己人,这是好事。

  但你还应该明白如何去对待你的敌人,形形色色的敌人。在这件事上,你颠
倒了顺序。「

  「良一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应该先去了解你的敌人,然后再去整合
手上的力量。只有这样,你才能有的放矢的去对付你的敌人。」

  「良一啊,你要记住,从你坐上这个位置的那一天起,你自己的爱憎喜怒,
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你要学会尽可能的自私一些,」赤本最后说道。

  宫下北明白老头的意思,自私嘛,就是多想自己,少想别人,如果真能做到
这一点的话,他现在的心理也就不会那么矛盾了。

  「良一啊,我已经没能力再帮你什么了,」赤本似乎是累了,他闭上眼睛,
说道,「这条路,你总归还是要自己去走的,现在,你要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
的是什么,要有这个目标,也要有舍弃一切,执着追求这个目标的决心。」

  话说完,老头微微偏过头去,不再吭声了。

  宫下北坐在床边,沉默了良久,直到听见老头轻微的鼾声响起,他才站起身,
走出了无菌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保镖们悄无声息的站在那儿,随着赤本的病情
一步步恶化,当初探望者接踵的场面也不见了,如今,这里已经开始变得冷清,
人情冷暖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宫下北忽然有了几分感悟,老头现在不一定还能得到来自外面的消息,他或
许只要看看病房外是否热闹,就能判断出自己做事的效果如何了。如果自己能够
掌控住局面,能够顺利将老头交给自己的位子坐牢靠了,那么,过去那种探望者
接踵而至的局面,也不会消失的那么彻底了。

  终归是自己让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失望了啊!

  「咔哒……咔哒……」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过来。

  宫下北扭过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从走廊尽头处拐过来,正姿态
优雅的朝他这边走过来。

  竟然是石桥寿江!

  或许是看到了他,石桥寿江上半身朝右侧小幅度的弯过去,同时右小臂举起
来,朝他轻轻摇了摇手,模样很可爱。

  「寿江小姐,」宫下北急忙迎上几步,微微鞠躬行礼,问候道。

  「良一君,」石桥寿江躬身还礼,同时微笑道,「我来探望赤本叔叔,他最
近还好吗?」

  「还算不错,」宫下北强笑道,「刚刚和我聊了一会儿,现在已经休息了。」

  话说完,他引着石桥寿江进了病房,隔着玻璃窗朝无菌病房内看过去。

  赤本还在熟睡中,现在可不合适打扰他。

  「这就是人的宿命啊,」石桥寿江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声说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对这个文艺女青年,宫下北是真的无语了。

  「良一君是不是不高兴呢?」转过头,石桥寿江看着宫下北,突然轻笑一声,
问道。

  「哦,怎么会,」宫下北掩饰道。

  石桥寿江伸手掩着嘴笑了笑,说道:「龟井静香那个人一直都很粗鲁的,而
且为人嚣张,嘴巴又大,他那里发生点什么事情,不用半个小时,就会传遍东京
大半个政治圈了。」

  宫下北脸上一红,一股怒气勃然而发。不用问,肯定是那个该死的龟井静香,
在骂了他之后,还四处宣扬了一番,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
到了石桥寿江的耳朵里。

  「良一君果然还不适应现在的身份呢,」石桥寿江轻笑道,「你的面皮还太
薄啊,需要多锻炼呢。」

  宫下北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让你见笑了,寿江小姐。」

  「看起来良一君还不熟悉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呢,」石桥寿江伸出手,握
住他右手的手腕,说道,「如果习惯之后,这样的麻烦对良一君来说,就很容易
解决了。」

  「哦?」宫下北皱了皱眉头。

  「良一君现在有时间吗?」石桥寿江握住他的手腕不松开,转口问道。

  「寿江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力吗?」宫下北问道。

  「我带你去见个人,」石桥寿江浅笑道,「或许她有办法帮助良一君,改善
一下糟糕的局面呢。」

  「见谁?」宫下北好奇的问道。

  「见到之后你就知道了,」石桥寿江神秘一笑,随即转身朝无菌病房内鞠躬
行礼,这才拉着宫下北出了病房。

  车队在五日市大街拐下便道,转而向北行驶,不过三四分钟,就在五丁目的
一处咖啡店门前停住。

  「就是这里啦,」石桥寿江首先钻出车外,等到宫下北也从车里出来,才指
了指街道对面那家咖啡馆,说道,「你来过这里吗?良一君。」

  「这里?」宫下北朝咖啡馆的方向看了看,见到正门上方悬挂的一个牌子:
清水。

  只有两个简单的汉字,似乎是这家咖啡馆的名字,有些怪异。

  「没有来过,」摇摇头,他说道。

  「好像良一君对工作不太尽职呢。」石桥寿江轻声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宫下北好奇的问道。

  「这里是清水会呀,」石桥寿江微笑道,「嗯,更早些时候,它是叫月曜会
的。这是自民党内竹下派那些人聚会的地方,也是很多经营不动产的大财阀会长
经常出没的地方。它的创始人就是小佐野贤治,良一君应该听说过吧?」

  宫下北一愣,小佐野贤治他当然是知道的,那可是日本现代政界的一个传奇
人物,他也是田中角荣时期,站在政界背后的真正大佬,自民党田中派最大的投
资人。

  「不过,这里现在已经换了主人,」石桥寿江朝他身边靠了靠,很亲热的挽
住他的胳膊,一边引着他朝咖啡屋那边走,一边说道,「如今,这里的主持人是
个大美女呢。」

  她这话才刚说完,原本紧闭的咖啡屋正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白
色制裙的女人面带微笑的走出来,俏生生站立在门口。

  「纯子姐,」看到那女人,石桥寿江加快了脚步,同时挥着手招呼道。

  「寿江啊,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站在门口台阶上的女人微笑着
问道。

  「带我男朋友来,介绍你认识啊。」石桥寿江显得很是乖巧,在宫下北印象
中的那份凌人傲气丝毫都看不出来。

  「纯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与宫下北走到女人面前,石桥寿江笑着说道,
「这是我男朋友,赤本良一。」

  「原来是赤本君,」女人微笑着弓了弓腰,行礼道,「初次见面,请多多关
照。」

  「请多多关照,」宫下北急忙还礼,客套道。

  「良一,这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绵贯纯子,」石桥寿江继续介绍道,「你
可以叫她纯子姐。」

  「纯子小姐,」宫下北只得再次行礼,心里却对这女人的身份有了几分了解。

  自民党内,姓绵贯的大人物并不多,但现在恰好有一个,那就是现任的自民
党干事长、众议院大藏委员会委员,绵贯民辅。

  早就听说绵贯民辅有一子两女,最小的女儿就叫绵贯纯子,今年应该是三十
出头的年纪。

  「进来吧,到里面说话,」绵贯纯子微笑着让到一边,请两人进里面谈话。

  从正门进去,就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厅,采用的洋室风格,并不算奢华,甚
至有些偏于简单了。

  此时,咖啡厅内有两桌客人,有三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却
是很帅气的年轻人。见到石桥寿江和宫下北走进来,四个人都微笑着站起身,远

  远的同石桥寿江打了招呼。

  石桥寿江也表现得很有礼貌,她拉着宫下北过去,依次给四个人行礼问候,
还给双方做了介绍。

  这三个中年人,宫下北是一个都不认识,即便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他的脑
子里也没有任何印象。倒是那个年轻人的名字,让他颇有几分好奇——德川义崇,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家伙应该是尾张德川家现任的第二十二代家主。

  简单的见过礼,石桥寿江拉着宫下北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趁着绵贯纯子
去准备咖啡的工夫,小声说道:「在自民党内,龟井静香隶属于三冢派,绵贯民
辅则是隶属于竹下派。」

  「上一次党内选举,龟井静香与绵贯民辅竞争干事长的职务失败,两人之间
的关系便非常紧张。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不用等到明天,就会有人把这个消息传
得人尽皆知。

  第一百一十三章:地下党产的真相

  宫下北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但心底却有着太多的疑惑,他搞不清楚面前这
个女人为什么要帮自己,难道就因为之前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些所谓「才华」?

  这可是有些扯淡了,他相信石桥寿江有些文青,但却不相信像她这种身份的
女人,会被一点所谓的「才华」所吸引,否则的话,史上最有权有势的铁定都是
那些诗人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觉悟,所以之前石桥寿江那份生日宴会的宴请,宫下北才
没有接受,他选择了忘记,可谁能想到,这女人今天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要想应对龟井静香这样的人呢,就不能用你熟悉的那些手段,」石桥寿江
将一只手放在桌上,盖在宫下北的手背上,微笑道,「你要学会用他们的手段,
去攻击他们的弱点。而若是想要运用他们的手段,你首先要明白自民党内的斗争
是怎么回事。」

  「请寿江小姐多多指教,」宫下北略一迟疑,微微垂头说道。

  石桥寿江也微微垂头,算是还了一礼,但她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微笑着扭过
头去,看向正端着托盘走过来的绵贯纯子。

  「你们在说什么?好像很神秘的样子。」绵贯纯子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目光
在两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笑着问道。

  「在说龟井那个家伙的事情,」石桥寿江直截了当的说道,「那个北海道的
黑毛猪让良一受了不少委屈呢。」

  绵贯纯子被她说的噗嗤一笑,摇头说道:「别胡说,被人听到的话多么失礼。」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石桥寿江表现的很天真,那戏演的,半点破绽
都没有,「我从来就不喜欢那个家伙,就像绵贯叔叔不喜欢他一样,现在,他折
辱了我们良一,我就更不喜欢他了。」

  绵贯纯子瞟了宫下北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道:「赤本先生最近还好吗?」

  「有劳纯子小姐挂心,」宫下北急忙站起身,给对方行了个礼,说道,「父
亲最近还算不错,精神很好。」

  「赤本先生一生坎坷操劳,为很多人提供了帮助和便利,」绵贯纯子也站起
身,还了一礼,说道,「他的工作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当然,也是非常满意的,
龟井先生的做法的确有些过分了,良一君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宫下北急忙道谢。

  「两位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叫我,」绵贯纯子笑了笑,说道,
「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方就好,不用拘束。」

  话说完,她行礼告辞,去了吧台的方向。

  「赤本叔叔病倒的太早了,或者说,良一君的运气来的太晚了,」等到绵贯
纯子走远了,石桥寿江才继续说道,「所以,有很多事情赤本叔叔都没来及教给
你。」

  宫下北默默点头,对方说的是事实。

  「你想要坐稳现在这个位置,首先要了解清楚自民党究竟是什么,」石桥寿
江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同时,要明白你的工作究竟是什么。」

  宫下北保持着沉默,细心的听她继续说下去。

  「赤本叔叔将他原本负责的工作交给了你,」石桥寿江说道,「可你知道他
这份工作是怎么来的吗?那些所谓的地下党产,你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吗?」

  宫下北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还真是不知道,之前,他也从没想过要去弄明
白这个问题。

  「每年,赤本叔叔都要将这些党产的收入,按照人头做一个分配,」石桥寿
江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是按照什么标准来做这个分配的吗?」

  宫下北再次摇摇头,赤本当出将这个工作交给他的时候,只给了他一些账本,
并且告诉他按照账本上的记录去分配收益,至于这个分配标准是什么,他同样也
不知道。

  「那么,良一君啊,你知道为什么当初赤本叔叔要安排你去大藏省下属的特
殊法人团体工作吗?」石桥寿江一张精致的脸笑的像是一朵花。

  「请寿江小姐为我解惑,」宫下北谦恭的说道。

  石桥寿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却是拿过随身的手包,从里面取了一个硬皮
的日记本出来,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宫下北的面前,这才说道:「良一君,这是
我的一些想法,你拿回去看一看,或许会有些收获的。」

  宫下北下意识的伸手去拿,可石桥寿江的手却按在本子上不放。

  这女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良一君,明天晚上,我准备去参加
一场宴会,现在还缺个男伴呢,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这就是一场交易啦?

  尽管心里有些疑惑,可宫下北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石桥寿江的手随即松开,轻声笑道:「良一君的心性,果然与你的外貌不相
符呢。」

  宫下北将那个本拿起来,随手揣进衣内,这才问道:「我有个问题,不知道
该不该问。」

  「我知道良一君想问什么,」石桥寿江笑道,「至于我给你的答案,嗯,就
是……有些人看人,他们看的是阶级、身份,而有些人看人,却是要看对方的潜
力和预期。」

  「注重前者的人,大多性情保守,满足于现状,而注重后者的人,则大多少
壮,富有野心,期待做出些改变。」

  说到这儿,她朝四周看了看,紧接着,上半身伏在桌子上,凑近宫下北,小
声说道:「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个传统的日本女人,但事实上,我也是个很有野心
的人哦。」

  离开咖啡屋的时候,宫下北的脑子里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他坐在车座上,盯
着窗外后退的街道看了一会儿,这才伸手从衣内将那个本子取出来,翻开扉页。

  「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

  「饕贪而无厌,近利而好得者,可亡也。」

  「喜淫辞而不周于法,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于文丽而不顾其功者,可亡也。」

  「浅薄而易见,漏泄而无藏,不能周密而通群臣之语者,可亡也。」

  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很长的一段话,宫下北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摘抄自
《韩非子·亡征第十五》中的一段话。

  大意是:办事迟疑而没有成效,软弱怯懦而优柔寡断,好坏不分而无一定原
则的君主,可能灭亡;

  极度贪心而没有满足,追求财利又爱占便宜的君主,可能灭亡;

  喜欢浮夸言辞而不合于法,爱好夸夸其谈却不求实用,迷恋华丽文采而不顾
功效的君主,可能灭亡;

  君主浅薄而轻易表露感情,泄露机密而不加隐藏,不能严密戒备而通报群臣
言论的,可能灭亡。

  宫下北看过这篇文章,现在甚至都能熟练的背下来,让他感觉意外的是,石
桥寿江竟然也读过这样的文章。

  将扉页掀过去,后面就是一份自民党的议员名单,这个名单是按照派系来划
分的,包括了:竹下派、安倍派、宫泽派、渡边派、河本派五个派系。

  所谓竹下派,实际上就是竹下登为首的政治派别,它来自于曾经田中角荣的
田中派,目前的主要成员包括了竹下登、小渊惠三、桥本龙太郎、宇野宗佑、羽

  田孜、小泽一郎等,算是目前自民党内实力最强大的一个派别。

  宫泽派就是以宫泽喜一为首的「保守奔流」势力,来自于曾经的大平正芳的
大平派,目前的主要成员有宫泽喜一、河野洋平、加藤紘一、伊东正义等人。

  安倍派就是以安倍晋太郎为首的政治派别,来自于曾经福田纠夫的福田派,

  目前的主要成员有安倍晋太郎、森喜朗、高市早苗、安倍晋三、小泉纯一郎、细

  田博之等等。

  渡边派则是以渡边美智雄为首的政治派别,来自于曾经中曾根康弘的中曾根
派,目前主要成员有渡边美智雄、山崎拓等人,而龟井静香也是属于这一政治派
别的。

  河本派则是以河本敏夫为首的政治派别,来自于曾经的三木派,目前主要成
员有河本敏夫、高村正彦等人,这个派别在自民党内非常弱势,基本就是处在边
缘地带的。

  当然,按照石桥寿江在最后强调的说法,这些政治派别的划分,并不是固定
的,因为一些利益上的纠葛,自民党内背叛派系的事情时有发生。就目前来说,
竹下派、宫泽派以及渡边派的内部都不稳定,随时都有分裂的可能。

  翻过名册的部分,宫下北继续向后看,赫然发现后面竟然是一笔笔的投资记
录。这些投资来自于一个个大型企业、财团、银行,包括三井工业、住友不动产、
SS制药等等。

  每一项投资,都关联着一两家规模不大的企业。至于那些关联企业,宫下北
看着就感觉熟悉。没错,全都是过去由赤本负责打理,而现在则由他负责经营的
那些企业。

  直到这个时候,宫下北才算弄明白了这些地下党产的来历,也是到了这个时
候,他才感觉遮在眼前的那一层层黝黑的帷幕,总算是被扯开了一道缝隙。

  第一百一十四章:内忧外患

  隅田川畔的寓所,书房内,宫下北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埋首在一个全新的
硬皮本里,将《韩非子·亡征十五》全部默写下来,随即思量半晌,在其中的两
句话上画了个圈。

  「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办事迟疑、优柔寡断、没有一定原则,弱小还不想卑躬屈膝,实力不强却又
对抗强者,贪婪固执却不善于结交,以上这些,宫下北认为正是说的自己,而此
中种种,都是取死之道。

  这些缺点,在自己重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是并不存在的,可现在为什么又
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自己继承了赤本的遗产,以为自己之前奋斗所追求的
东西已经到手了,所以膨胀了,失去了上进心。

  赤本那老家伙应该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提醒过自己了,这条路是没有回
头的机会的,如无绳攀岩,不能登顶就要死!

  自己总是在进与退之间迟疑徘徊,以自身的好恶来做出决定,为了那点可怜
的自尊而拒绝低头,还想对那些弱于自己的人报以同情,呵呵,真是可笑啊,这

  个残酷的世界,可还没轮到自己来制定规则呢。

  老家伙说做人要嘛极善要嘛极恶,这种说法可能流于偏激,但他说要活的自
私却是没错的。这个自私并不是说要贪婪,而是指的行事之时,要优先考虑自己
的处境,考虑如何去做选择才对自己最为有利。

  向强横的人低头,出卖尊严,估计没有人会喜欢,但若是对自己有利,那就
应该毫不犹豫的去做。因为尊严这种东西,自己越是看中,最终失去的就越多。

  总是同情弱者的人,本身就成不了强者。总是同情这个,同情那个,整日多
愁善感、伤春悲秋的人,最终只能落个乞求别人同情的下场。

  说白了,上位者都是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出发的,善行是如此,恶行同样也
是如此。

  自己最近总想着保住赤本老头留给自己的东西,却忘记了这些东西不是靠
「保住」就能留下的,而是要靠斗争去抢夺的。

  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宫下北举起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搓,松弛一下有些麻
木的面部肌肉,随即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打开房门,对守在门外的保镖说道:
「叫佳溆来我的书房。」

  「嗨!」保镖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宫下北回到书桌前面,从右侧锁着的抽屉内取出当初江川辽介的那份账本,
又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套印章。

  江川辽介这家伙终归还是走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去西福寺做了一名僧
侣。听说他为了能够拿到这个僧侣的身份,已经将他全部的财产都捐献给了寺庙。

  怎么说呢,宫下北对这个人没什么意见,他觉得对方是个很纯粹的人。这样
的人所追寻的东西与他完全不一样,因此,也不可能为他所用。

  人走了一个,没关系,这世上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江川辽介负责的那部分业
务,宫下北准备暂时交给真田佳溆去打理。那个女人还是有些能力的,应付这点
事情,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门外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同时,真田佳溆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良一,
你找我?」

  「嗯,」宫下北转过身,示意她进来,「野口会小额销金业务的事情还顺利
吗?」

  「顺利,没有什么麻烦。」真田佳溆点头说道。

  「你把它转给吉冈错去负责,」宫下北将账本拿起来,递到她面前,说道,
「今后,你来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这是什么?」真田佳溆疑惑的接过账本,问道。

  「这是我名下的一部分产业,」宫下北将装着印章的袋子也交给她,说道,
「尽快将它们接手过来,这些印章保存好,办理交接的时候,这是凭证。」

  话说完,他看着真田佳溆,问道:「有没有问题?」

  「没有,」真田佳溆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她的声音有些微颤,她粗略的翻
了翻账本,上面涉及到的产业之庞大,令她瞠目结舌。

  不过,对她来说,这可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无论如何也是要把握住的,否
则的话,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按照原先的规矩,每月给你5个点的分红盈利」宫下北从桌上的烟盒内抽
出一支烟,一边点燃一边说道,「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就请个专业的顾问,好好
做事,别让我失望。」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真田佳溆急忙应道。

  「好啦,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慢慢看吧」宫下北没有给她解释更多的东西,有
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摸索着做,没可能让别人手把手的来教。

  最主要的是,真田佳溆负责打理的都是赤本的私产,每个公司都有专业的经
理人,一直运转良好。只要她能盯紧账目和资金往来,短期内就不会出什么大乱
子。

  宫下北说:「我明白你一直想找秋山木信报仇,但是做这种事必须有耐心,
这个老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弄倒的,还要再等几年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托起女人的下巴,真田佳溆顺从地扬起脸,张开红唇吐
出香舌,任由他恣意亲吻自己。

  良久之后,宫下北松开嘴,用手在她丰满的乳房上揉捏着:「按照目前的经
济形势,几年之后,长信银行的危机很可能爆发。我会把秋山木信埋进这个大坑
里的,那时他只有死路一条……你只要乖乖地服侍我,我会帮你夺回家产的。」

  宫下北的手从她的胸部下移到腰部,然后再从腰肢向下滑,探进真田佳溆的
黑色套裙里:「转过身去,把屁股撅起来。」

  真田佳溆将两手放在宫下北的肩上,她手臂的关节非常柔韧,指尖弯曲着,
姿态优雅地反转过去身体,挺起臀部在男人的裆部摩擦着。

  真田佳溆的套裙被撩到腰间,只剩下黑色蕾丝内裤和吊袜带。她扭动着自己
曲线优美的臀部,诱惑着对方来抚摸。真田的双腿修长,由于长期的武技训练,
大腿肌肉显得很发达,很有力量感。

  宫下北的手指从她的腹部,慢慢地滑到她的大腿根部,探进蕾丝内裤里。然
后用食指和中指捏住那个凸起的小肉粒,玩了一会之后,他干脆把手指插进两片
花唇里,在阴道里来回抽插着。

  真田佳溆被他爱抚的娇喘连连,她能感到自己内裤下的那道肉缝,饱含着热
气,蕾丝内裤已经被里面流出的汁液,弄的湿哒哒的。

  正当真田佳溆被他弄到双腿发软,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男人把她推倒在沙
发上,把她的两条大腿架在自己肩头。

  宫下北的脑袋埋进她两腿之间,嘴唇亲吻着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一直朝着
她大腿根部亲吻过去,最终把脸埋进被淫液浸湿的蕾丝内裤里。

  真田佳溆高高分开的双脚,突然绷地紧紧的,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啊,
啊……不要舔了,快停下啊。」

  宫下北竟然直接用嘴咬住了蕾丝内裤,嘴唇含住她的阴蒂,粗暴地舔吸着,
用熟练的技巧,挑逗着她的性欲。

  突然袭来的甘美快感,让真田佳溆的身体都麻痹了,她无法控制的流出了更
多的淫液,湿透了的蕾丝内裤,凸显出了花唇的形状。舌头隔着一层布料,在她
的花唇上舔着,接着又用力的吸吮,将她的阴蒂和花唇含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地
咬着。

  「啊……啊……」真田佳溆亢奋地喘息着,蕾丝内裤早就湿的不能再湿了。

  看到这个女人已经春潮泛滥,宫下北满意地扯下她的内裤,揉成一团塞进真
田佳溆嘴里,让她品尝自己淫汁的味道。真田佳溆下体的阴毛早就被刮干净了,
那条柔嫩的肉缝被手指扒开,露出里面艳红的嫩肉。

  宫下北的手掌贴着她的阴阜抚弄了一会,用指尖拨开性器上方的小巧花蒂,
露出里面那颗小肉粒。他用手指捻住小阴蒂,一边揉弄,一边向上扯起。

  真田佳溆娇躯一颤,死死咬着嘴里的内裤哼叫着,随着指尖的拨弄颤抖着,
阴道里流出大量的汁液。

  宫下北将中指捅进她的阴道穴口,手指按住淫腔内柔腻的皱褶,不住地滑动
着。他的另一只手,并起双指捅入她后面的菊穴里,用力地戳弄了几下,然后插
在肛门里来回搅弄。

  真田佳溆的前后两穴被他同时指奸,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腰,嘴里发出被堵住
的啜泣声,她括约肌不由自主地收紧,菊肛像充满弹力的橡皮筋一样,紧紧箍在
他的手指上。

  将她彻底地玩弄了一番之后,宫下北这才从她体内抽出了手指,褪下自己的
裤子,用手扶着怒胀的肉棒,对准湿滑的阴道口插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斗兽棋

  在真田佳溆身上发泄了一番之后,宫下北从住所内出来,上了车,吩咐司机
去品川区南大井四,五丁目。

  现在,宫下北要去那里拜访一个人,一位自民党的少壮派参议员。

  没错,就是宫原阳平,这个宫下北早就应该会面,却始终因为个人情绪而未
曾理会的家伙。

  从石桥寿江提供的信息中,宫下北大概明白了一些自民党内的派系划分,他
现在需要更进一步的了解,如何与不同派系的家伙们打交道,而这件事,他希望
能够在宫原阳平那里得到帮助。

  如果放在几天前,宫下北大概会给宫原阳平打个电话,让对方来拜会自己,
但是现在,在经过了一番磨砺之后,他开始变得更加务实,放弃了那种不切实际
的孤傲感,折下那毫无价值的所谓身段,亲自上门去拜会对方。

  说到底,宫原阳平现在已经是国会众议员的身份,他之所以为赤本提供消息,
为赤本服务,并不是需要赤本的钱,而是看重的往日情分——这份情分是针对赤
本的。

  尽管他宫下北是赤本的义子,接手了赤本的事业,可这个情分他是接手不了
的。宫原阳平欠了赤本的人情,却不欠他宫下北的人情,现实就是如此简单。

  勘破了宫原阳平这一个环节,所有的问题也就都能看明白了,说到底,自己
之前就是太放飞自我了,对很多事情都太过想当然了。不仅是宫原阳平,包括河
内善、立川千惠美这些人在内,他们忠诚的人都是赤本那老头,他们欠的人情债
也都是赤本的,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自己想要心安理得的将这份遗产拿过来,纯粹就是二世祖的想法,把一切都
当做理所当然了。

  河内善屡次提他手下那些人的待遇问题,实际上,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有多关
心那些人,他可能就是在告诉自己:他们可以那样为赤本服务,却不能继续那样
为他宫下北服务,这里头有很多事情要重新谈。

  再往深处去考虑,叶山智京死前提醒自己,这些人可以信任,但却不能让他
们碰面,但是很显然,河内善认识立川千惠美那些人。

  这一群人,有了负责财务的立川千惠美、圣田大吾、古田静,有了负责情报
消息的河内善,还有一个可以站到台前的宫原阳平,似乎完全把自己排斥出去,
自组小团体。

  至于江川辽介,他或许是唯一一个真正忠于叶山智京的人了,正因为这份忠
心,他才会选择离开。

  揉揉鬓角,宫下北头疼的很,如果这份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现在所处的环
境,真是内忧外患齐聚了。

  那么,面对这样的局面,应该如何去应对?

  毫无疑问,必须破局。

  首先要保住自民党党产管理人的身份,只要有了这个身份,内部的问题就全
都能压得住,他也有时间去做出调整。反之,如果这个身份保不住,那么赤本留
下的东西,他就一样都保不住了。

  今天去拜会宫原阳平,一方面是向他问策,试探他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是为
了告诉他,自己正在努力做出改变。

  宫原阳平这些人能为赤本所用,靠的是那份情义,那么,自己要让他们为自
己所用,没有情义,就只能靠利益,仅此而已。

  有些事情琢磨起来似乎挺复杂的,但想透彻了,也就简单了。

  四十多分钟,车队在一处一户建式的住宅门外停下,宫下北下了车,对替他
打开车门的梁家训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梁家训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带着人守在了小巷边上。

  宫下北走到住宅的小院门口,按下了木门上的门铃,过了片刻,有一个女人
的声音在里面问道:「请问是哪位?」

  「我是赤本良一,特意前来拜会宫原先生。」宫下北说道。

  院子里没了声音,过了约莫三四分钟,有脚步声响起,随后院门被人打开,
一个穿着浅色和服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内,行礼说道:「良一先生请进。」

  宫下北给女人弓腰行礼,走进院门的时候,就看到住宅门前的回廊上,站着
一个偏于消瘦、脸戴墨镜的中年人,正是宫原阳平。

  「宫原先生,冒昧前来拜访,请多多包涵,」走到回廊下,宫下北九十度的
弯腰行礼,说道。

  「良一先生太客气了,」宫原阳平在回廊上弯腰回礼,说道,「阳平随时欢
迎您前来。」

  宫下北直起腰,笑了笑,说道:「其实早就应该过来拜会先生了,不过因为
良一的思虑出现了些偏差,所以才拖到今天。」

  「那么,良一先生,现在这种思虑上的偏差纠正过来了吗?」宫原阳平抬起
胳膊,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微笑道。

  「有了些新的想法,所以前来请教宫原先生。」宫下北走上回廊,一边换了
鞋子,一边说道。

  「是关乎龟井静香议员的事情吗?」宫原阳平笑道,「其实这件事良一先生
不必放在心上,尽管这家伙在自民党内有些影响力,但要说凭借一己之力就想换
掉党产管理人,恐怕难度有些大。他只是对今年的利润分红有些不满罢了。」

  宫下北跟着他进了客厅。

  宫原阳平的住所内完全是和室风格的布置,两人穿过客厅,直接进了茶室。

  「宫原先生误会了,」在茶室的客座上盘腿坐下,宫下北才继续说道,「对
龟井静香的威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我也不准备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

  「哦?」宫原阳平眉毛扬了扬。

  「最近,龟井先生可能会遇到一系列的麻烦,」宫下北微笑道,「请宫原先
生寻找一个您认为合适的时机,转告龟井先生,如果他不想这些麻烦继续下去的
话,就摆一桌赔礼宴,我会原谅他的。」

  宫原阳平给了他斟了一杯茶,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轻声笑道:「要想让
龟井静香低头,恐怕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我知道良一先生手里掌握着一些东
西,但如果就是为了意气之争,便将这东西放出去,恐怕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啊。」

  语气顿了顿,他将手里的茶壶放下,接着说道:「泼脏水固然能让对手难堪,
可良一先生怎么确定你在将水泼出去的时候,不溅到自己身上呢?」

  「你和龟井的矛盾,现在人尽皆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被人爆出丑闻,谁都
会知道是你做的。在政治上,采用这种手段是会成为公敌的,这一点良一先生考
虑过了吗?」

  「呵呵,宫原先生误会了,我没想过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宫下北微笑
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对付他。」

  「愿闻其详,」宫原阳平愣了一下,随即安然坐回去,说道。

  「今年又是一个选举年,」宫下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口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龟井先生的众议员身份已经连续保有两任了吧?他今年是
不是又到了参选的时候了?」

  「是的,」宫原阳平点头说道。

  「那宫原先生知不知道,龟井先生一般都会向哪些法人团体或是企业会社募
集献金呢?」宫下北紧接着问道。

  「这个……」宫原阳平皱了皱眉头,问道,「您是打算从他的政治献金上动
手吗?这恐怕也不容易,毕竟摆在明面上的献金,应该都是符合《公职选举法》
与《政治献金规正法》的,龟井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议员了,他不会踩线的。」

  「他会不会踩线与我无关,」宫下北笑道,「我只想让他失去既有的财界支
持,募集不到参与竞选的那笔经费。」

  「这怎么可能?!」宫原阳平惊讶的说道,「任何一个派系背后的财界支撑
都是比较稳固的,就我所知,龟井的献金募集一向都很顺畅,良一先生……」

  「宫原先生有没有龟井的献金提供人名单呢?」宫下北打断他的话,问道。

  「请稍等,」宫原阳平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终归还是起身说道,「我应该保
存着一份相关的资料。」

  宫下北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等着宫原阳平去将资料取来。

  要相对付自己的敌人,首先要搞清楚在同对方作战时有什么弱点,有什么优
势,这叫知己知彼。

  毫无疑问,如果在政界同龟井静香作战,宫下北是毫无优势可言的,对方完
全可以吊打他。

  但是反过来,宫下北也是有自己的主场优势。当初赤本将他放在金融证券产
业株式会社,费力的给他安排一个贷借取引业务课系长的职务,显然不是没有目
的的。

  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宫下北在这个职位上接触到了太多特殊法人团体的
会长,他为水资源开发公团解决麻烦的手段,目前正被大量有借贷需求的特殊法
人团体采用,这就是一份资源。

  赤本病重期间,十几家特殊法人团体的会长前去探望,就是一种很有力的说
明。

  除此之外,长银、兵库、住友、北拓这四家银行与宫下北的联系更加紧密,
超过5000亿日元的黑金流动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一种深层次的利益勾连,
属于那种一旦一方有事,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的利益链条。

  宫下北要想利用现有的关系,倒逼自民党的话,肯定是力有未逮,那些特殊
法人团体会卖他一个面子,但却不会跟他一块下水,毕竟其中的牵连太大了。

  但是,让他们侧面提供一些帮助,给某个议员施加一些压力,还是没有问题
的,至于重头戏,自然还是放在四家银行身上——龟井静香可以威胁他宫下北,
却威胁不到那些银行。

  这就像一盘斗兽棋的游戏,老鼠或许对付不了一只猫,但却能克制一头大象。

  宫原阳平离开了不到五分钟,又拿着一份文件转了回来,他将文件放在宫下
北面前,说道:「这是最近几年众议院选举的政治献金提供登记。」

  宫下北将文件接过去,嗯,厚厚的一摞,有些手沉。

  「登记是按照捐献人的名录做的排序,你可以看四年前的归档,」宫原阳平
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补充道。

  宫下北点点头,看是浏览手中的文件。

  在日本,不,应该说是在几乎所有的资本主义国家中,政治献金都是允许存
在的,只不过这类献金的接受和使用有相应的规定。

  大批的企业集团和财阀,为了能够在政治上有人替自己代言,都会选择一些
政治主张与自己利益相同或相近的议员,为他们提供政治献金,帮助他们上位。

  作为保守的自民党中的一个派系,龟井静香所在的渡边派立场偏右,其主张
属于保守派中的保守派,抵制革新。而为他们提供支持的财界团体,主要集中渔
业、关西财阀、军火工业、影视行业这些方面。

  宫下北翻看了十几页,终于找到了龟井静香的名字,而献金提供人名录中所
处的位置,却是阪急集团,而这家集团下属的东宝株式会社、宝冢歌剧团都为龟
井静香提供了政治献金。

  阪急集团就是阪急控股,现在它还是一家相对独立的投资控股企业,归属于
阪急企业株式会社,而在阪急企业株式会社的下属企业中,还有一家很出名的企
业集团,就是日本16家私铁中的阪急电铁。

  对阪急控股宫下北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但是阪急电铁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因
为这家企业过去两年运转的不太好,拖欠了兵库银行一笔近200亿日元的贷款。

  看到阪急集团的名字,宫下北笑了笑,他将文件放到桌上,指了指茶桌边上
的电话,说道:「宫原先生,不介意我用一下贵宅的电话吧?」

  「您随意,」宫原阳平将电话机拿过来,放到他的手边,微笑道。

  「谢谢,」宫下北朝他点头道谢,随即拿过听筒,拨了个号码出去。

  「角田先生吗?我是赤本良一,」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
音。

  「啊,赤本先生,」中年人在电话里笑道,「我是角田。」

  「今川先生在吗?请他接电话。」宫下北说道。

  「非常抱歉,赤本先生,今川先生去了北海道,」中年人说道,「您有事吗?

  我可以让他给您回电。「

  「不用啦,你替我转告今川先生,」宫下北说道,「就说我有件事需要请他
帮忙。」

  「您请吩咐,赤本先生,」中年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我和阪急有些纠葛,」宫下北看了一眼对面的宫原阳平,说道,「如果我
没记错的话,阪急企业好像在你们兵库银行有一笔200亿日元的贷款已经延期
了,如果今川先生愿意帮忙的话,请你们催一下这笔借款吧。」

  「请您放心,我一定转告今川先生,」中年人说道,「嗯,非常抱歉,赤本
先生,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所说的纠葛是指……」

  「你不用多问,只要如实转告今川先生就好了,」宫下北笑道,「顺便告诉
今川先生,如果最近两天他能回来的话,我会出面请他吃饭。」

  「好的,赤本先生,我立刻联系今川先生,」中年人在电话里说道。

  「今川矢一?」看到宫下北挂了电话,宫原阳平试探着问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竖旗

  今川矢一,兵库银行总行的审议委员会委员、检查室室长,同时,他还是目
前兵库银行整改委员会的委员,宫原阳平没想到宫下北竟然能直接找到这种人。

  由宫下北牵线,有四家银行、九家暴力团参与的「自动契约机」项目,到目
前为止都属于一个绝密的事情,宫原阳平显然是不可能了解内情的。所以,他对
宫下北竟然能够直接与今川矢一对话,感觉非常的惊讶。

  当然,宫原阳平可没想过对方这是在做戏,因为那太幼稚了,有智商的人都
不会去做,更何况,他认识今川矢一的秘书,也就是角田隼人,刚才电话里的声
音正是属于角田的。

  宫下北没有解答宫原阳平的疑惑,他继续翻看着文件,其间,先后打了六个
电话。联系人分别来自兵库银行、山一证券、清水建设、大冢制药、日本电信电
话株式会社以及北海道拓殖银行。

  按照宫原阳平在心底的核算,如果说宫下北真的能搞定这些企业会社的话,
那么龟井静香的竞选献金将缩水百分之六十以上。

  对于一个即将投入竞选的议员来说,竞选献金缩水百分之六十意味着什么?

  很简单,那就意味着大量的广告位订不起了,很多原本约定好的电视节目上
不去了,电台的宣传将会难以跟进。

  哦,剩下的那百分之四十,只够支付竞选团队的薪金。换句话说,在接下来
四五月份的全国大选中,龟井静香除了能给他的竞选团队开工资之外,什么都别
想干了。

  宫原阳平不知道宫下北是不是能做到这一点,但他相信一件事,那就是一旦
他把这件事做成了,龟井静香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嘛在政界走向边缘化,要嘛
老老实实的低头服软。

  作为一名连任了两届的众议员,龟井静香自然可能不是穷鬼,他或许能够拿
出来钱支付一些竞选费用。

  但问题在于,《公职选举法》与《政治献金规正法》在那里放着,它们限定
了竞选经费的来源问题,并不是什么钱都能拿过来用于竞选的。

  换句话说,一旦宫下北真把这件事做成了,那么它将产生的影响必然是巨大
的,他能利用这种方式来搞龟井静香,就能用同样的方式来搞别人。

  这会是一柄双刃剑,它固然能起到立威的作用,同时也能起到吸引仇恨的作
用,有些人或许会在这种威势下认低服软,可有些人却会想着弄死他,消除这个
威胁。

  再往深处考虑,宫原阳平相信,宫下北不仅仅是打算通过这件事向龟井静香
这样的政客展示肌肉,他也是在向自己展示肌肉——他既然能轻松搞掉资历深厚
的龟井静香,自然也能轻松干掉资历浅薄的多的自己。

  「宫原先生,这份文件我能带走吗?」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宫下北将手中的
文件合起来,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将一只手按在封面上,微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宫原阳平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他迟疑了一下,才点头说道。

  「那,多谢了,」宫下北点点头,微微鞠躬行礼,说道,「我需要去拜会两
位朋友,今天就先告辞了。」

  行过礼,他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说道:「多谢您的款待。」

  宫原阳平急忙起身行礼。

  「对啦,宫原先生,还有一句话我必须说清楚,」将那份文件拿在手里,宫
下北转过身的时候,轻声说道。

  「您请讲,」宫原阳平说道。

  「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是必须要拿到手里的,」宫下北面对着茶室门口的
方向,右手拿着那份文件,在右腿的外侧轻轻拍打着,说道,「如果现实不允许
我将它们拿回来的话,我不介意把它们全都毁了。」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宫原阳平眼睑低垂,含糊其辞的说道。

  「相信我,你会明白的,」宫下北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迈步走出茶室。

  从稍显简陋的宫原住所内出来,宫下北上了车,车子开动起来的那一瞬间,
他扭头朝院门洞开的住所内看了一眼。

  住所门前的回廊上,宫原阳平正站在那里看着他,那张带着几分英俊的脸上
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宫下北相信,他是一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肯定就明白他今天过来的意
思。

  赤本原介是赤本原介,赤本良一是赤本良一,就像一个国家一样,前一代的
君主有自己的政策方针,后一代的君主也有自己的方针政策,两者不一定完全相
同。

  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出发点就在于此。

  赤本那老头子给自民党做了几十年的走狗,却始终没有获得一个受人尊重的
身份,这是他耿耿于怀一辈子的事。

  为了自保,赤本培养了河内善,希望通过一些阴谋诡计给自己增添安全系数;

  培养了宫原阳平,希望能够借他的手改变身份;

  培养了叶山智京,希望他能够掌控全局;

  培养了立川千惠美、圣田大吾那些人,希望能够在保证资金来源的同时,将
自己与那些灰色产业切割开。

  可是在宫下北看来,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叶山智京是愚忠,河内善是两
层皮,宫原阳平有他自己的想法,立川千惠美、圣田大吾那些人,却是只想着各
自的利益。

  赤本老头活着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说,可一旦他死了,这个经营了三十多
年的组织将会瞬间分崩离析。最终的结果,将会是宫原阳平受益,因为他有一个
议员的身份,高高在上,能够迅速形成一个全新的利益团体。

  今天来拜会宫原阳平,宫下北一方面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姿态,一方面也是为
了把旗子竖起来,他要让宫原阳平明白一件事:自己很尊敬他,但如果到了迫不
得已的时候,自己也能毁了他。

  「先生,咱们去哪儿?」副驾驶座上,梁家训小声问道。

  「去见中村美和,」宫下北揉搓着额头,说道。

  梁家训不是第一次陪着宫下北去中村美和的美发沙龙了,他向司机交代了一
声,正准备转过身去,却听宫下北在后座上问了一句:「家训啊,如果你现在有
了一千亿日元的话,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一千亿日元?」梁家训有了片刻的失神,似乎在想象这是多么大的一笔钱。

  「我想,如果我有那么多钱的话,我一定会先去环游世界,」想了想,梁家
训讪笑道,「然后找个自己最中意的地方,寻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舒心的过
完这辈子。」

  「那,如果你有了五千亿日元的话,又准备怎么做呢?」宫下北笑了笑,接
着问道。

  「嘿,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梁家训搔搔头皮,笑道,「毕竟我有了
一千亿日元的时候,就已经去环游世界了。」

  「哈哈……」宫下北大笑,真看不出来,这个整天一脸严肃的保镖,竟然还
有做段子手的天赋。

  「是啊,你的想法才是最幸福的啊,」笑了两声,宫下北似乎想到了什么,
情绪瞬间便低落下去,「人不能太贪心啊,有了一千亿日元的时候,就该及早收
手了。否则的话,等到你有了五千亿日元的时候,你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就已经
彻底远离你了。」

  梁家训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

  宫下北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他扭过头,看向车外,脑子里却回想着当初与
赤本一次次接触的场景。

  那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老家伙,或许从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吧?他
手里掌握的东西,都是一步步交给自己的,那或许就是在等自己去做这个选择了。

  「你选择的这条路,是没有退路的,」老家伙苍白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
最初听这番话的时候,只认为是老头对自己的警告,或是对自己的鞭策,如今细
想起来,这里面或许还诸多的无奈吧?

  车队穿过两个城区,最后停在了中村美和那家美发沙龙的门口。

  宫下北从车上下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扇大落地窗。

  窗内,一个穿着水手校服的清纯女孩,正趴在窗前朝下张望,怀里还抱着一
个硕大的灰熊玩偶,正是中村尚子。

  宫下北笑了笑,朝着女孩挥了挥手,随即走上店前的阶梯,推开门扉走了进
去。

  穿过有些喧闹的前堂,顺着走廊找到楼梯,宫下北一路上了二楼,就在即将
走到二楼平台的时候,就看到二楼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中村美和面带微笑的
走出来,背靠着房门站定。

  这女人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粉色的碎花旗袍,嗯,魔改版的。

  旗袍下摆有些短,两边的开叉却很高,裙摆下,那两条雪白笔直的大腿,让
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怎么,良一先生在别人那里受了窝囊气,又想到这里来发泄啦?」脸上带
着魅惑的浅笑,中村美和俯视着阶梯下的宫下北,轻声笑道。

  第一一七章:山雨欲来

  宫下北笑了笑,顺着阶梯走上去,走到中村美和身边的时候,突然一伸手,
紧紧握住她修长嫩白的脖颈,俯身过去,伸出舌头,在她粉润发光的两片嘴唇上,
狠狠舔了一口。

  随即,他松开手,哈哈一笑,迈步走进大厅。

  中村美和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掩饰过去,她用手背在嘴唇上蹭了蹭,
轻笑道:「有些意外啊,你看上似乎情绪还不错?」

  「当然,」宫下北将大衣脱下来,随手丢在一边的衣架上,径直走到墙边那
台钢琴的边上,轻巧的按了几个键,等到清脆悦耳的声音息止之后,才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少像现在这般的开心了。」

  「难道外面关于你和龟井静香的传闻是假的?」中村美和咬了咬嘴唇,问道。

  「关于他羞辱了我的传闻吗?」宫下北离开钢琴,走到落地窗边,站到一直
盯着他看的中村尚子身后,一只手从她颈后伸过去,握住她微微鼓起的乳房,一
边轻轻揉捏着,一边说道,「当然是真的,他就像是训狗一样把我训了一通,难
堪极了。不过……」

  说到这,他停下来,上半身伏下去,凑到女孩白皙的颈间深深吸一口气。

  「不过什么?」中村美和追问道。

  「不过,这种程度的羞辱,还不能给我带来太大的困扰,」宫下北直起身子,
说道,「对我来说,这不过是前行道路上一段毫不起眼的坎坷罢了,我不会为了
它而失去理智的。」

  「这么看的开?」中村美和颇感意外,她再次追问道,「这可不像我当初认
识的那个宫下北,也不像之前那位赤本良一。」

  「人嘛,总是会有转变的,不过有些人转变的快些,有些人转变的慢些罢了,」

  宫下北双手托在尚子的腋下,将她整个人举起来,让她站在椅子上,一边解
着她校服的扣子,一边说道,「我呢,现在是看开了一些,有些事情总归是没有
必要太过认真的。」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顿住,扭头看向中村美和,脸上带着微笑的表情,问道:
「怎么,难道你比我还恨龟井?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那倒不是,」中村美和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如果你准备对付那家
伙的话,我说不定也能帮上一些忙。」

  「你这个女人,不诚实,」宫下北将尚子校服的前襟扯开,露出里面淡黄色
的紧身绒线衣,随后把脸埋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上,深吸一口气,颇为享受的嗅
着女孩青春的体香,说道,「不像我们尚子这么乖巧。」

  中村尚子一张小脸微微泛着润红,两只小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攥着衣角。

  「放心好啦,我还是要去对付龟井静香的,」将尚子从椅子上抱下来,宫下
北揉了揉她的脸,笑道,「不过,这次我还用不着寻求你们这些人的帮助,我会
自己想办法对付他的。」

  「我们这些人?」中村美和愕然道。

  宫下北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里却是一句话都不说,过了将近半分钟,他才
语气淡漠的说道:「是啊,现在局势不明朗,所有人都需要看看风向再说。

  没关系,我可以等,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或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
个机会的人,早晚都会跳出来的。「

  中村美和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等是没有用的,你总是需要做
些什么的,至少,你要让那些等着的人,看到你的野心。」

  上前一步,与宫下北面对面站在一起,她继续说道:「做人呢,有些时候需
要低调,但有些时候,却需要高调一些,别人看不到你的野心,不清楚你的目的,
怎么可能冒冒失失的和你站到一起?别忘了,投机也是需要承担风险的,而且比
投资的风险更高。」

  宫下北笑了笑,他明白这女人的意思,当然,他也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左右徘徊,心思不定,别说是外人了,就连他自
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未来在哪个方向上。

  能够走到一起的两个人,要嘛是志同道合,要嘛是臭味相投,不管是哪一种,
总归都会有一个共同的志向或是野心,自己的目标不明确,看不清方向,那就别
奢望会有人凑过来,这是必然的。

  在经过了最初的彷徨之后,如今的自己找到了方向,有了明确的目标,可别
人还不知道呢,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出第一步,给那些旁观的家伙们
立个旗子。这样的做法,或许会招来敌人,但也有可能招来朋友。

  这个世界永远都不是一统的,人心总是思变的,有人占据高位,享受既得利
益,就会有人心存怨愤,想要把旧有的盘子打碎,所以,只要有人露出想要打碎
盘子的苗头,就会有人凑过来出一把力。

  「我去洗澡,」没有直接表态,宫下北揽过尚子,一边朝浴室的方向走,一
边说道,「对啦,明天我准备请几个朋友吃饭,你去选个地方吧,到时候你也一
起过去。」

  「很重要的朋友吗?」中村美和的目光闪了闪,问题脱口而出。

  「没错,很重要的朋友,」宫下北点点头,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现在是,
今后应该也是。」

  「我明白了,」中村美和朝着他的背影弯下腰,说道,「大田区的大森中四
丁目,池芥会馆,我会安排最好的服务。」

  「就这样吧,」宫下北搂着尚子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的障子门咔哒一声关上,中村美和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走到大
厅一脚的电话机旁边,伸手拿过听筒,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片刻后,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池芥会馆,明天不营业,」中村美和半点避讳宫下北的意思都没有,就那
么用寻常的声音说道,「赤本先生要接待客人。」

  电话里那女人的声音瞬间压低,似乎问了一句什么。

  「对,就用那里,」中村美和说道,「我不清楚是什么客人,但是应该很重
要。」

  电话里的女人又语速飞快的说了些什么,中村美和皱了皱眉,说道:「是这
样吗?那我们就等着看好了,或许会有效果呢。别问我赤本和那些银行是什么关
系,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同样也不知道。」

  话说完,她没等对方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宫下北哪都没去,就猫在中村美和的店里,享受着她们母女二人的美
妙肉体,其间电话一个个打出去,都是邀请客人赴宴的。

  客人很多,但身份并不复杂,不是某某公团的会长,就是某某银行的高层,
都是与宫下北打过交道,联系比较深的。

  日本很小,东京也不大,政界与财界虽然领域不同,但关联密切,有一丝丝
的动静,很快就能在一定范围内传开。

  之前,龟井静香不满宫下北,当面像狗一样训斥他,还准备将他某个位置上
拿下去的消息,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不该知道但有渠道可以了解的人,也听
到了一些风声。

  方方面面的人之所以没有反应,是因为这件事要嘛与他们无关,要嘛就是打
定主意要旁观,还有那么一部分,则是在等着双方的下一步举措。

  宫下北安静了两天,就在所以人认为他准备服软的时候,反面的消息来了,
而这个反面的消息来得出人意料,以至于最初谁都没把这件事与龟井、宫下之争
联系到一起。

  就在当天晚些时候,阪急控股副会长城户大翔公开批评兵库银行,指责该行
以信贷延期准许为要挟,干涉阪急控股内部运营,但是到了当天晚上,城户大翔
便发表了道歉声明,不过为什么道歉,他却没有给出一个理由。

  尽管城户大翔没有为道歉给出理由,但消息灵通的人却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就在当天下午,由阪急控股全资控股的东宝株式会社、宝冢歌剧团,先
后向自民党港区第4竞选支部退回了价值1000万日元的酒会招待券。

  所谓的酒会招待券,实际上就是一种隐性的政治献金,献金提供人从竞选支
部那里购买这种招待券,就等于是把钱捐出去了,至于那所谓的酒会,估计连开
办都不会开办。

  自民党港区第4竞选支部,正是由龟井静香领导的,汇聚到这里的政治献金,
基本就是归由他来使用分配的。两家由阪急控股掌握的团体,同时将酒会招待券
退回,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联系到之前城户大翔的抱怨,再联系到他之后的道歉声明,任何人都能轻易
将这件事与兵库银行联系到一起。

  作为财界的特殊存在,银行的地位一般是比较中立的,这次突然跳出来搞这
种事,目的是什么?

  难道与龟井和宫下之间的冲突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里头的故事可就有趣
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风起

  大田区大森中四丁目,池芥会馆的地下停车场。

  宫下北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停在前方不远处的那辆本田轿车,本田轿车的
后车门打开,中村美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手包从车上下来,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今天的中村美和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翻绒大衣,整个人看
上去气质十足,颇有几分商界女精英的气场。

  「我们上去吧,你的客人已经有几位先到了,」走到宫下北的身边,中村美
和很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真是让人感觉惊奇啊,你怎么会认识岛
本阳太的?」

  岛本阳太,住友银行常务执行董事。住友银行与日本一般的银行不一样,它
的最高权力机构是董事局,说得更具体一些,就是董事局内的41名董事。这些
董事大部分出身关西财阀,所以,住友银行也被称为「关西巨子」。

  「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宫下北微微一笑,简单的解释道。

  他与岛本阳太的确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哦,准确的说,是与住友银行有些
生意上的往来。

  「那,河谷贞昌呢?也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吗?」中村美和轻笑一声,接着
问道,「我倒是记得你和山内宏有一面之交,什么时候又认识的河谷贞昌?」

  山内宏就是指的北拓银行的会长,当初在赤本的住所,宫下北曾经与他见过
一面,而河谷贞昌将在一年后接替他,成为北拓银行的会长,至于现在,河谷贞
昌还是银行的常务。

  宫下北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

  池芥会馆在东京小有名气,采用的也是会员制,但是真正来这里消费的人,
基本都是暴发户,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它是一家由在日韩国人开办的会馆。

  在日韩国人,是一个很特殊的团体,他们人数多达五六十万,没有了韩国国
籍,但同样也没有日本国籍。

  在日本,他们属于特殊人群,可以在日本常住,却没有相应的国民待遇。即
便是一些国民应该享受的福利,也是这两年才争取下来的,但作为政治权利的参
政权,却始终没有获得。

  受朝鲜半岛局势的影响,在日韩国人是分团体的,一共两大团体,立场倾向
于朝鲜的,成立了一个「在日本朝鲜人总联合会」,而立场倾向于韩国的,则成
立了一个「在日大韩民国民团」。

  这两家团体都极其有钱,就拿总联合会来说,它旗下光是银行就拥有8家,
除此之外,还控制着18家媒体,23家企业,创办了包括一所大学在内的60
多所学校。

  如果拿它当做一家企业来看的话,那就是超级大型的企业集团了。有消息称,
平壤政府每年从总联合会拿到的钱,就超过了20亿美元。

  至于民团,那规模就更大了,而且这个团体一直致力于向日本政界渗透,日
本诸多右翼、极右翼的团体,都与民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在日本政坛中,凡

  是被曝光出来的政治献金丑闻,几乎都与这个团体有关联。

  自从组织成立以来,民团就一直致力于改变在日韩国人的生活状态,也正是
在这个组织的努力下,如今在日韩国人才获得了民族教育、社会保险、医疗等方
面与普通日本人相同的权力。

  现如今,民团正在努力促使日本国会立法,给予在日韩国人地方自治团体公
务员录用、公立学校教员录用、地方自治团体参政权等诸多方面的权力。

  不过,在如今日本政坛上占据主导地位的,始终是保守的自民党,因此,尽
管以公明党为首的一些在野党屡次提出议案,但却始终未能进入讨论流程。

  说白了,在日韩国人就是一群既不属于韩国人,也不被日本社会所承认的国
际孤儿,地位低下的一塌糊涂。

  与中村美和搭乘电梯直上顶楼,当进入那个纯西洋结构的会所时,宫下北第
一眼就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正站在离着电梯不远的地方,同一个穿着和服
的女人说话——不是清水建设的三浦贺阳还能是谁?

  听到电梯方向的响动,三浦贺阳扭过头,看到宫下北的时候,脸上一喜,甩
脱了身边的那个女人,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三浦君,」宫下北迎上去,率先行礼道,「多谢前来捧场。」

  随即,他又侧过身,替中村美和介绍道:「美和,这位是清水建设的三浦贺
阳先生。三浦君,这位是我的助手,中村美和小姐。」

  中村美和当然是知道三浦贺阳这个人的,她抢先行礼道:「三浦先生,初次
见面,请多多关照。」

  「请多多关照,」三浦贺阳躬身还礼,目光在她的脸上一转,便扭头对宫下
北笑道,「宫下君亲自出面邀请,就算有再多的事情,我也是必须要过来的。」

  「谢谢,」宫下北朝他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只有你自己来了吗?」

  「当然不是,」三浦贺阳笑道,「渡边文夫和利光松男两位先生刚刚进去,
高秀君在陪着植木优成先生说话。」

  渡边文夫,东京海上火灾保险公司的现任会长。

  利光松男,日本航空株式会社的副社长,明日之空的明日空,后世很多宅男
都知道的。

  植木优成,山一证券的三位监事之一,别看他年轻,却是社长小野泽平的亲
信。

  「走吧,我们去见见已经到场的诸位朋友,」宫下北点点头,伸手搭住三浦
贺阳的手臂,说道。

  就像昨晚中村美和吩咐的那样,今天整个池芥会馆都不对外营业,一个偌大
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宴会厅,几道长桌摆放在大厅中央,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
物、水果和甜点,不过,真正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只有区区的八
九个。

  不过,这八九个人的身份却是非常不简单的,其中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在日
本的财界也要算是鼎鼎有名的了。

 长期信用银行、北海道拓殖银行、兵库银行、住友银行、东火险株式会社、

  水资源开发公团、日本航空、清水建设、山一证券。这些企业团体,已经涵
盖了银行、保险、实业、证券以及特殊法人这若干个门类。

  真要说的话,在这些人中,宫下北反倒是最为弱小的一个,但他却是一根绳
索,将这些人联系到了一起,而且,他与其中的任何一家都有着很深的利益关联。

  日本是一个很注重身份等级的国家,因此,无论是在哪个行业,资历这个东
西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年轻人,要想在一众前辈的包围中脱颖
而出,其困难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命运这个东西,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屈从的,新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大
部分倒是能够安分守己,可还有一少部分是不那么安分守己的,所以,在日本的
职僚体系中,就有了一个特殊的概念——「下克上」。

  下克上这个概念,起自于战国时代,也是日本战国时代的一大特色,而到了
幕府统治后期,尤其是到了明治维新前后,下克上的风气再一起盛行,比如当时
震惊全日本的「二·二六兵变」。

  在日本,类似龟井静香这样的资深政客,就是属于所谓的「上」,而宫下北
这种人,自然就属于所谓的「下」。而现在,宫下北就是打算来一场下克上抗争,
让类似龟井这样的人都看看,面对他们的威逼,自己也不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诸位,」在宴会厅内,宫下北先是与到场的每一个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又
请大家吃了些东西,等到酒过三巡,大家彼此都认识了,他才走到一张长桌边,
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我与大家结识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与各位的关系,
却也算不上陌生了,我相信大家对我应该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我是一个乐于做事的人,」语气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愿意尽我所能
的为朋友解决一些麻烦,我想,在这一点上,诸位应该不会否定的。」

  在场的众人里有人发出笑声,还有人朝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没错,今天到场的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团体,都与宫下北打过交道,也都
在他的帮助下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当然,我也不是个无私的人,所以,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我也希望朋友能
帮我解决一些麻烦。」宫下北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抿了一口,「我想诸位消息灵
通,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没错,我承受了一场来自『大人物』的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不过,我也很清楚,这样的羞辱对于我,对于我们在
场的每一位来说,都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宴会厅内嘈杂的声音沉寂下去,很明
显,宫下北说的这番话一点错都没有,不仅他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是条狗,
在场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九章:釜底抽薪

  「龟井先生说我父亲是一条守财的狗,而我这条小狗能不能继承守财的任务,
也不是由我自己说了算的,」宫下北说道,「诸位,说句真心话,即便是面对这
样的羞辱,我也没有感觉到羞耻,我只感觉有些悲哀。」「我认为,我们实际上
连一条狗都不如,因为主人对自己的狗都是有感情的,而我们的主人显然对我们
没有什么感情。」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支,深吸一口,宫下北才
继续说道:「如果放在过去,我们还不需要担心什么……狗嘛,有主人的时候固
然可以吃饱喝足,可没了主人,也不一定就会饿死。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日本!「他用手指在面前的桌上点了点,发出哒哒的声音,」我们脚下
的这个国家,经济出了问题,景气的时代结束了,不景气的时代到来了!「

  「过去几年时间里,不动产的投资给我们留下了很大的麻烦。在场的诸位,
谁敢说自己的屁股下面,没有放着一个火盆子?谁敢说将来这些问题遮掩不住的
时候,不会被别人踢出去当替罪羊?诸位,你们感受到危机了吗?」

  宫下北这番话说的也是事实,尽管外界不知情,但在场这些人,都是各自团
体内的绝对高层。

  兵库银行就不用说了,现在已经是危机重重。

  长信和北拓几年后就会破产倒闭,所以他们内部的问题有多严重,也就可想
而知了。

  山一证券,在宫下北前世的时候,也是90年代后期倒闭的。

  东火险,资不抵债,难以偿还用户的保险金支出。

  水资源开发公团、清水建设,距离丑闻被曝光已经不远了。

  日航,尽管弄了一个包机项目出来,算是还能在挣扎中求存,可在规模上,
正在被全日空逐步赶超。

  稍微好一些的就是住友银行,但是它的问题也很严重,否则就不会选择与樱
花银行合并了,最重要的是,住友银行的对手富士银行正在迅速扩张,其带来的
麻烦数不胜数。

  「之前,在运作手中项目的时候,我就对高秀君提起过,」宫下北的目光在
众人脸上转了一圈,「现在,可以让我们肆无忌惮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凛冬将至!」

  「我们现在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考虑如何自保,毕竟现在我们还有时间,还
能做一些选择。可若是再晚一点,我们可以选择的,恐怕就是采用哪种方式结束
自己的生命了。」

  「诸位,我是不想死的,尤其是不想死的毫无意义,」又吸了口烟,宫下北
做出结语,「所以,我提议咱们应该组建一个团体,通过这个团体来抱团取暖,
向那些以为可以随时牺牲我们的家伙展现一下力量,至少让他们在做出某些决定
的时候,能够稍稍有些顾虑。」

  「什么样的团体?」高秀秀信开口问道,「是同友会那样的团体吗?」

  所谓的同友会,就是日本经济同友会,这是一个由经营者,也就是私人财团
领袖组成的团体,不管是在社会上,还是在政界,影响力都很大。

  其实在日本,类似这种以参政为目的的经济团体并不少,比如日本商工会议
所,这是一个全日本范围的中小企业主组成的团体,在一些缺少大企业的地方,
这个团体的能量很大。

  再比如经团联和日经连,这两个则是以上市的大企业,为核心的团体组织。

  「不,我构想的这个团体,是以像诸位这样的财界精英组成的利益团体,」

  宫下北说道,「这个团体不接受任何以团体身份加入的会员,只接受私人名
义加入的会员,我们需要保障的,也不是某个团体的利益,而是会员自身的利益。」

  在场众人一愣,随即嗡嗡的喧嚣声响起。

  宫下北这番话虽然说的简单,但实际上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毫
无疑问,这个团体是不可能公开的,它相当于一个秘密的结社。

  为什么?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个公权力私用的问题。

  就像宫下北所说的,这个团体是私人名义加入的,其作用也是保障会员的利
益,那么会员的利益如何保障?当然要依靠团体内其他会员的共同努力。

  而其他会员要想保障团体内某一个会员的利益,必然要动用他们的职务权力,
这就是实打实的公权私用。

  说白了,宫下北就是想拉拢一群高级官僚,建立一个秘密组织。将组织渗透
进国家权力机关里,利用大家手里掌握的公权力,为团伙成员赚取私利「为了给
这个团体打掩护,同时也是为了积蓄政治力量,」宫下北没有理会现场的纷乱,
他继续说道,「我准备设立一家游说公司,以我所经营的项目,为

  这家公司提供资金,在政界展开游说,寻找利益代言人。「

  「同时,我还准备成立一家投资基金。基金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那些最终成
为了牺牲品的会员提供生活保障,甚至是提供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一眼站在大厅门口的中村美和,后者点点头,拎
着挎包过来,从里面掏出几份文件,逐一发到众人的手里。

  「这是我准备的阐述书,各位可以看一看,」等到中村美和将全部的文件发
下去,宫下北才继续说道,「我们不强迫每个人加入,一切采取自愿原则。

  但是我相信,从现在开始,我们做些什么,总是要比什么都不做好的。「

  文件正好每人一份,看看标头,团体的名字已经有了,就叫「弘毅会」,尽
管团体还没有正式成立,但是隶属于团体的企业集团却已经有了一家——「赤本
小额销金贷记金融株式会社」。

  咋一看到这个企业的名字,在场的人中便有人惊呼道:「赤本君,你把这家
公司整合到了弘毅会的名下?」

  在场的众人都是消息灵通的财界强人,即便他们不是很清楚这家公司的来历,
但却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情况,尤其是四大银行的人,他们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错,这就是那个将四大银行与九家暴力团联系起来的公司,公司旗下只有
一项业务,负责自动契约机的运营。

  毫无疑问,这必然是一家资金流巨大的公司,同时,也将是一家能量巨大的
公司。

  「没错,」宫下北笑了笑,说道,「我说过,要为弘毅会提供游说资金,还
要为会员们提供利益保障,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宫下北在阐述书中说得很清楚,「赤本小额销金贷记金融株式会社」的运营
是独立的,但是会社的利润在扣除了必要的运营维护费用之后,将全部植入弘毅
会。

  这些资金中,一部分会用于游说工作,一部分则会按年度滚入基金,而剩余
的部分,将作为会员的年季分红,存入相应的海外账户。

  弘毅会采用会员继承制,上限五十人,只有前一任会员退出之后,才会引入
新的会员,而新入的会员人选由前一任退出的会员提交。

  「互助与对外统一」是弘毅会的宗旨,每位会员都利益,都需要由会内所有
会员统一来维护。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就是个类似于共济会的秘密结社组织,只

  不过宗旨和立场与共济会完全不同,它就是个极度保守与自私的利益共生体。

  而从根本上说,这实际上就是一个收买的过程,不过在这场收买中,宫下北
收买的不是政客,也不是政界官僚,而是财界官僚,一个处在私人财阀与政治官
员之间的群体。

  从某种意义上讲,财界的官僚地位并不稳固,因为他们都是由政府任命的,
或是由董事局挑选出来的。可是一旦这些人暗中聚合在一起,其能发挥出来的力
量,必然也是相当惊人的。

  就拿植木优成来说,他只不过是山一证券的三监事之一,在底层民众眼里,
他或许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实际上,他的职位能不能保住,还是要看董事
会的意见。

  可是反过来,在弘毅会这个团体内,一旦有了来自各方的支持,植木优成的
地位就能稳固的多,毕竟山一证券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与各个银行之间的交往
非常密切。

  这就是一个很浅显的,一木难成林的故事,可问题在于,谁能把那么多「木」

  聚拢在一块,真正形成一个「林」。

  站在大厅门口,中村美和看着到会的众人逐一在会员名录上签了字,心里的
震惊是难以言诉的,她虽然不清楚那个所谓的「赤本小额销金贷记金融株式会社」

  是个什么样存在,但却知道如果今天这些人聚集成一个秘密团体的话,会产
生多么大的能量。

  不说别的,就单拿龟井静香与宫下北的矛盾来说,只需要今天到场的这些人
出面,龟井的政治献金收入就能一夜之间缩水百分之七十以上,不,或许还会更
多。

  而对于龟井静香这样一个众议院议员来说,缺少政治献金,就意味着他的竞
选团队难以维系,相应的竞选活动无法展开,他或许将直接缺席即将到来的这一
场全国大选。

  缺席这一次大选,他在自民党内、在日本政坛的影响力,都将暴跌,对于一
名政客来说,这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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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经团连

  入夜时分,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这雪下的不大,雪花细碎,像是微小的
冰疙瘩。

  青梅市青梅森林,一个由六辆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迎着细雪行驶在天宁寺
坂通线的公路上,最后,在离着虎柏神社不远的一处别墅前缓缓停住。

  从远处看,这栋别墅就镶嵌在青梅森林的北坡下,占地范围不是很大,但是
等到走近了才发现,这栋别墅竟然利用铁丝网圈禁了大片的林地,看那范围,真

  是大的有些吓人。

  车队停在别墅外开阔的停车场内,此时,停车场内的车几乎快要停满了。

  「这是什么地方?」宫下北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子另一侧,替心安理得坐在
车内的石桥寿江拉开车门,同时问道。

  从他站在的这个位置朝别墅入口看过去,可以看到唐式的院门口右侧,挂着
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牌子,牌子上面竟然有一个聚光灯,灯光正好打在这个木牌子
上。

  「蜂须贺氏,宗家」,牌子上的黑字在这个位置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里是蜂须贺正子女士的宅所,」石桥寿江从车上下来,很自然的挽住宫
下北的胳膊,微笑着说道,「也是日本蜂须贺氏宗家的驻地。」

  宫下北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蜂须贺正子这个人,他前世就知道,此人是蜂须贺氏宗家的第19代目当主,
也就是第19世的家主,她的曾祖父是江户幕府第15代将军德川庆喜。

  尽管这个人是研究英语的,但是她在日本史学界的地位却非常高。因为全日
本,不,应该说全世界范围内,她家里收藏的关于幕府时期的史料是最全的。

  当然,史料全在现今社会也算不上什么,毕竟现在是个金钱至上的世界。那
么,这个人的财力如何呢?且不说她家中那些史料值多少钱,就说她手里的地产。

  从东京都的青梅市往西,一直到长野县,从北边的埼玉县开始往南,一直到
山梨县,这么一大片菱形的山区,全都是她们家的——这片地面积不算很大,也

  就是比一个东京都稍微大点吧。

  这都是人家的祖产,日本历史上没有搞过土地革命,所以,像蜂须贺家这样
的「华族」,大都将祖辈上的地产保留了下来。举个例子,尾张德川家,富士山
3250米以下的地方,全都是这个家族的。

  如果不是当年德川家康,将海拔3250米以上的土地捐给了静冈神社,那
么德川家现在每年能从日本政府手里收取的租金,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宫下北之所以知道蜂须贺正子这个人,是因为这老太太前世干了一件轰动的
事,她将蜂须贺氏宗家的一切,全都无偿的捐了出去,这其中就包括那些珍贵的
史料以及规模庞大的地产。

  老太太无儿无女,一生未婚,她就是蜂须贺氏宗家的最后一代当主,蜂须贺
氏最纯正的血脉至此断绝。

  「为什么来这里?」由石桥寿江挽着,朝别墅入口走了十几步,宫下北总归
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让你接触一下上流社会啊,」石桥寿江很自然的回答道,「正子小姐每个
月都是在这里举办一次宴会,邀请……」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下来,扭头看着表情不太自然的宫下北,笑
道:「良一啊,我知道你可能是反感所谓社会层级划分,但是你要明白,这个世
界不会因为你反感或是不反感而做出任何改变的,你要学着去是适应它,而不是
排斥它。」

  「我知道,」宫下北笑了笑,将那种反感的情绪掩埋在心底,说道,「不过,
你也知道,像这样的宴会,我可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作为我的未婚夫,你就有这个资格,」石桥寿江紧了紧挽住他的胳膊,笑
道,「走吧,今天来的客人里可有不少重要人物呢,听说平岩外四先生也会到场,
到时候,我介绍你认识他,想必这对你来说是有用的。」

  宫下北的眉毛不自觉的扬了扬,却没有开口。

  平岩外四他当然知道,现任的东京电力公司董事长,同时,也是现任的日本
经济团体连合会,即经团连的会长——现如今,经团连还没有与日经连合并,因

  此,它还是「连合会」,而不是后世的「联合会」。

  经团连成立的时间很早,是在日本战后就成立了,它的规模发展的很大。尤
其是在第二任会长石板泰三在任的12年里,那时候,经团连的会长被称为「财
界总理」,与日本首相是平起平坐的。

  那时的经团连就是一个企业向自民党提供政治献金的中介,宫下北目前掌握
的自民党地下党产,大部分都是赤本当初从经团连手中接过来的。

  实际上,经团连成立的目的,亦或者说,在过去几十年中,经团连担负起来
的责任,就是代表企业界与日本规模庞大的官僚体系作斗争。

  而这个所谓的官僚体系,就包括了一个个规模庞大的银行团,以垄断方式进
行经营的特殊法人、各类公团,地方政府部门。

  通过几十年的努力,尤其是随着日本经济的迅速发展,经团连基本上在日本
构建了一种隐形的权力模式:通过大笔的政治献金影响政客,通过政客制约官僚
团体,打破各类公团、特殊法人的垄断经营壁垒。

  实际上,日本过去几十年中出台的各类民营化法案,基本上都是在经团连的
推动下搞出来的。这里面包括了日本电信电话的民营化,日本烟草专卖的民营化
改革,日本国有铁道公司的民营化改革等等等等。

  就拿最近一个阶段来说,经团连正在运作的事情,就是所谓的邮政民营化改
革。

  邮政是日本国内一个基础最为雄厚的国有垄断部门,它可不是简单的邮政运
营,其中还包括了资金规模庞大的邮政储蓄业务,以及资金规模同样庞大的邮政
保险业务。

  日本的邮政系统盘子有多大?仅仅是员工就有27万,占去了全日本公务员
人数的三分之一,总资产超过了400万亿日元。在这么庞大的资产中,储蓄余
额多达220万亿日元,保险金额则是120万亿日元。

  那么邮政系统有多么保守?在全日本的邮政系统中,一共有2万7千个邮局,
在这些邮局里,有1万9千个邮局是「特定邮局」,这些特定邮局的局长不是任
免职,而是操蛋的……世袭制。

  干脆这么说吧,自从明治维新时期成立邮政系统之后,这个部门就再没有变
革过。

  经团连现在就要动这个大盘子,可惜的是,在宫下北看来,他们似乎是力有
未逮了,因为随着日本经济陷入不景气局面,经团连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难过,
他们的话语权已经不再像十年前那般的大了。

  邮政系统民营化应不应该?说实话,确实应该。

  那么站在宫下北的立场上,他是否愿意支持这一场改革?说实话,他不可能
支持。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要走的路,与经团连的努力方向是截然相反的。他偷偷
搞出来的那个「弘毅会」,实际上就是一个官僚小团体。所以,他实际上是站在
经团连对立面上的。

  所以,当听到石桥寿江说要介绍他认识平岩外四的时候,宫下北的心里其实
并不感兴趣,毕竟双方原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最重要的是,在宫下北看来,如今的经团连已经走到江河日下的路上去了。

  经团连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大型重工企业、旧有财阀的名门企业,比如什么丰
田啊、佳能啊、三菱啊之类的。

  随着广场协定的签署,受日元升值、劳动力成本过高的影响,这些大型企业
都将产能转移到了海外,形成了日本制造业的空心化。

  同时呢,受那种上流社会思维的局限,他们又拒绝接受新型企业,比如服务
业、信息产业类企业的加入,因此,影响力越来越弱是必然的。

  宫下北还知道,在日本政界,自民党一家独大的局面即将被打破,没了这个
在前面站台的伙伴,经团连的地位将会进一步缩水。

  回想前世,经团连背后推动的邮政民营化搁置了多久?从1997年桥本内
阁的《中期报告》提出民营化方向,一直到他宫下北自杀身亡,这事都没能搞定,
这就是一个最大、最有力的明证。

  宫下北已经给自己确立了一条必须去走的路,那就是依托「弘毅会」,在庞
大的官僚体系内发展壮大,打破赤本老头那三十年中,日本企业界制约政界,政
界制约官僚界,官僚界再去制约企业界的「铁三角」模式,构筑起一层属于自己
的权力系统。

  不过话说回来,石桥寿江愿意给他牵线搭桥,帮他结识一些重要人物,宫下
北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权力的布局也刚刚展开,多认
识一些人,多结交一些关系,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高调发展,低调做人,这个原则在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女人的野心

  石桥寿江应该是蜂须贺正子家里的常客,她带着宫下北一路走进别墅,沿途
遇上的保镖不仅没有阻拦,还纷纷给两人行礼。

  院落内是依林地构建的花园,小桥流水、花圃亭台一样不缺,积雪没有人去
刻意的打扫,就那么留着,现在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三层的别墅是砖木结构的,从外观上看,就像一栋从中古时期挪过来的唐楼,
含蓄优雅,有着浓郁的东方风格。

  两人在别墅的回廊前换了鞋子,准备进门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
年女人迎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家居便服,站在门内笑盈盈的看着石桥寿
江。

  「正子阿姨,」石桥寿江规规矩矩的给中年女人行礼,嘴上微笑道,「寿江
来看您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好,」蜂须贺正子微笑着展开双臂,说道,「你父亲呢?」

  「他去了法国,最近都不会回来的,」石桥寿江迎上去,同对方拥抱了一下,
说道,「不然的话,我哪有机会出来到处跑。」

  这么说着,她还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蜂须贺正子笑了笑,扭头看向宫下北,好奇的问道:「这位是……」

  「啊,正子阿姨,我给你介绍,」石桥寿江退后两步,挽住宫下北的胳膊,
说道,「这是我未婚夫,赤本良一。良一,这位就是正子阿姨了。」

  「正子阿姨,」宫下北躬身行礼,问候道,「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你的,未婚夫?」蜂须贺正子脸上惊讶的表情毫不掩饰,她愕然道。

  很明显,尽管宫下北在气质上改变很多,但那张丑脸却是依旧的难看,他与
石桥寿江站在一起的时候,不仅个头上比后者要矮一点,两人的相貌也是半点都
不般配的。

  「啊,对不起,」这句话说出来,蜂须贺正子似乎就后悔了,她歉意的弯腰
行礼,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像从没听说寿江有了婚约呢。」

  宫下北有些无语,眼前这位老太太虽然家世显赫,但显然情商不高啊,她不
解释别人可能还不确定她是什么意思,这么一解释,倒成了欲盖弥彰了。

  「家里人还在犹豫,所以没有对外宣布,」石桥寿江很聪明的将这个尴尬绕
了过去,她笑道,「不过,我已经认定良一君了,只要他同意了,我们随时可能
结婚的呦。」

  宫下北有些尴尬,他都不知道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在婚事这件事上,
两人从来都没有交流过。这女人那种天生的优越感总是能够展露无遗,就好像她
想嫁给自己,自己就应该欢欣鼓舞的娶了她一样。

  不过再仔细想想,娶这么一个女人自己显然也不吃亏,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
亦或是家世背景什么的,石桥寿江都是属于那种绝对上上等的女人。

  放在前世的话,这段姻缘估计自己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呢,自己竟然对这
样的婚姻有了抵触情绪,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是吗?」蜂须贺正子笑道,「那可是很值得恭喜的一件事呢。」

  「谢谢正子阿姨,」石桥寿江行礼道谢,宫下北也赶忙跟上。

  「来吧,快进来,」蜂须贺正子退后一步,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邀请两人
进入别墅,同时说道,「正好我今天请了小山先生过来主厨。」

  「是小山裕久先生吗?」石桥寿江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欢喜道,「那可真
是太好了,今晚有口福了呢。」

  别墅门内,是一道贯通东西的走廊,走廊采用了木地板结构,两侧墙壁上,
挂着很多的相框,上面的人应该是蜂须贺氏宗家一代代的当主。

  前行六七步,右手边出现一个双扇的障子门,门敞开着,里面是个宽敞的客
厅,此时,客厅里已经有十几个人了,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

  尽管人不少,但大厅里却不显得纷乱,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很大,与其
说交谈,还不如说是窃窃私语。

  看到宫下北三人出现在客厅门口,客厅里的人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投过来,
几乎全都集中在宫下北的身上,很显然,对于在场这些人来说,只有宫下北是完
全陌生的。

  蜂须贺正子微笑着给所有人介绍了宫下北的身份,随即便邀请两人进入客厅,
自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今天参加宴会的客人还没有到齐,作为主家,她需要到
门口去迎接。

  到场的十几个人,石桥寿江显然都认识,她领着宫下北逐一去上前拜会,在
为宫下北介绍对方的同时,也将他那个「未婚夫」的身份介绍给对方。

  正如石桥寿江所说的,今天参加宴会的人的确都很不平凡,什么丰田汽车的
专务董事奥田硕,住友化工的会长米仓弘昌,美国三菱商事总裁佐佐木干夫,东

  芝的副董事长西室泰三等等等等,任何一个都是企业界的大佬。

  也许是看在石桥寿江的面子上,这些人对待宫下北的态度都很客气。没错,
就是客气,带着疏离感的那种客气,这一点,宫下北能深刻的体会到。

  之所以会有疏离感,一方面是双方在身份上存在着差异,另一方面,则是双
方年龄上存着差异。不客气的说,在场这些人里,就没有一个年纪低于五十岁的,
宫下北跟他们也说不到一块去。

  最最重要的是,这些企业界的大佬们,在这里谈论的话题,都是全世界哪个
城市的哪个米其林三星店更出色,河豚料理哪里的味道更正宗,哪个国际性的乐
团演出更有味道,这些东西,宫下北一点都不懂,双方缺少共同话题。

  这样的宴会,让宫下北感觉很膈应,哦,也不能说是膈应,更准确的形容,
就是他融入不进去,待在这里感觉很尴尬。

  「你应该想办法融入进去,亲爱的,」相对安静的角落里,石桥寿江挽着宫
下北的手臂,小声说道,「作为我的男人,你必须在这种场合下,拥有一席之地
的。」

  「为什么?」或许是心里的烦躁,令宫下北忍不住开口问道,「寿江小姐,
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石桥寿江小声说道。

  「我这个人是有自知之明的,」宫下北侧过身,面对着她站定,双手环在她
的腰上,感受着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的腰肢,说道,「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
是不可能喜欢上我这种男人的,为什么你要四处宣扬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夫?」

  「就这么个问题吗?」石桥寿江嫣然一笑,她朝四周看看,确定附近没有人
之后,才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呢。」

  语气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良一啊,实际上,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风光
呢,你要明白,在所谓的上流世家里,女人是没有地位的。我当然可以选择一个
出身名门的家伙做丈夫,但那样的话,我今后的命运,就是作为一个男人的附庸
而存在。」

  「我每天的生活,大概就是做一些枯燥的家务,再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等
待着丈夫回家享用自己的身体。外面的世界无论多么精彩,都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聪明的头脑将再无用处,唯一有用的,只有双腿间的生殖
器以及与它相连的子宫了。」

  我操啊!

  宫下北被她说的身子一震,这女人真是……太敢说了。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石桥寿江双手揪住宫下北晚礼服的前襟,说道,
「不想成为某个男人的附庸,我想做小泉信子那样的女人,做一个可以在背后支
配男人的女人,所以我选中了你。你没有深厚的背景,但却有了一定的基础,最

  重要的是,我能感觉到你的野心,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有机会让我达成夙
愿,难道不是吗?「

  小泉信子就是小泉纯一郎的姐姐,那是个彪悍的女人,也是个心理变态。

  「你是想让我成为一个政客吗?」宫下北笑了笑,摇头说道,「如果是那样
的话,你恐怕要失望了。」

  「为什么?」石桥寿江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份吗?如果是
这样的话,你尽可以放心,身份……」

  「不,那与身份无关,而是我从没想过要做一名政客,」宫下北打断她,摇
头说道,「我甚至没想过要成为一个什么所谓上流社会的人,我渴望的是权力,
而不是代表权力的那个身份,你明白吗?」

  石桥寿江皱了皱眉头,说道:「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不过不是现在,」宫下北笑了笑,不答反问道,「我很好奇,
寿江小姐,既然你不甘寂寞,为什么不自己尝试着去走这条路呢?有石桥家的支
持,我想你若是从政的话,未尝不能获得成功。」

  「因为石桥家根本不可能支持我,」石桥寿江冷冷一笑,说道,「对于家里
那些长辈来说,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就是伤风败俗,他们不给我设置障碍就已经是
难能可贵了,又怎么可能给我半点支持?」

  「如果换做我来支持你呢?」宫下北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孙正义

  石桥寿江脸上的表情一呆,随即脱口问道:「你有什么能力支持我?」

  「现在还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宫下北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
说道,「最近两天,我正在应对龟井静香的事情,到时候看结果,我能逼着龟井
静香低头,就说明我有能力支持你出来从政。」

  「你……」石桥寿江眉头紧紧皱着,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眼前这个丑男
的了解还不够深刻,他的身上肯定还藏着某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否则的话,以

  他自民党地下党产管理人的身份,是很难对付龟井静香这种人的。

  「嘘,这些事情稍后再谈,」宫下北目光看向客厅入口,嘴里说道,他看到
门口进来一个人,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实际上,此时客厅门外是进来了两个人,一个头发雪白、面色红润的老人,
还有一个却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很有特点,一张脸圆圆的,五官柔和,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只是
脑门特别大,头发稀疏。

  老人宫下北不认识,但是这个年轻人他认得出来,前世的时候,这个人的照
片可是新闻、报纸上的常客,他有一个在全世界都叫得响的名字——孙正义。

  仔细想想,如今的孙正义实际上还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之前宫下北就关注过
他的消息,貌似他现在在搞一个什么项目,与思科公司有关,正满世界的在拉投
资,不过听说效果不是很好。

  实际上,现在孙正义的家业也不算小了,他的软件银行发展迅猛,是目前经
济凋敝的日本表现很出色的一家企业了。按道理说,他是可以通过银行去搞贷款
的,但是,日本终归是讲究身份地位的国家,孙正义那个在日韩国人的身份,让

  他根本没有资格从银行获取哪怕100万日元的贷款。

  银行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找企业会社拉投资了,而这种投资往往都伴随
着苛刻的条件,前世的时候,孙正义尽管是软银的掌门人,但却并不是软银的最
大股东,大量的股权在他发展的初期就已经被出让了。

  蜂须贺正子将两个人领进客厅,却没有为他们做介绍,看得出来,那个白头
发的老人和到场的所有人都很熟悉,就像之前石桥寿江那样,老人也是带着孙正
义去结识了到场的那些人。

  与宫下北相比,孙正义做的准备就很充分了,他随身带着名片呢,每见一个
人,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然后双手捧着将名片送上。

  不过,同样是与宫下北相比,他遭受的冷遇却是更加的明显,有人接过名片,
只是简单的跟他寒暄两句,有些人却是连半点面子都不给,连他送上的名片都不
去接。

  日本社会对所谓在日韩国人的歧视是不加掩饰的,即便这个在日韩国人名叫
孙正义,即便他是日本首富。

  前世的时候,孙正义在1996年与传媒大王默多克联手,试图收购朝日电
视台,结果引来一大群日本财阀的围攻,最终不得不偃旗息鼓。可以说,孙正义
在日本的几十年里,一直在努力跻身到所谓的上流社会中去,但却始终未能成功
——这

  与脸书总裁扎克伯格的经历何其相似。

  在白发老头的带领下,孙正义终于来到宫下北和石桥寿江的面前。

  「增田先生,」石桥寿江首先同老头打招呼,她微笑着说道,「您的病体已
经完全痊愈了吗?」

  「呵呵,多谢寿江的关心啦,已经完全好了呢,」老头笑着说道,「这位是
……」

  「这是我的未婚夫,赤本良一,」石桥寿江介绍道,「良一,这位是新日本
制铁的增田悠吾理事。」

  「您好,增田先生,」宫下北弯腰行礼,说道。

  「呵呵,真是个幸运的男人啊,」增田悠吾躬身还礼,笑道,「确定婚期了
吗?」

  「暂时还没有,」宫下北说道,「不过,应该不会太久了。」

  话说完,他扭头看向孙正义,微笑道:「孙先生还在为投资的事情奔波吗?」

  「哦?」孙正义刚把自己的名片拿出来,听了这话禁不住一愣。

  他今天真的是来拉投资的,思科的项目需要投入至少4000万美元,他现
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别说4000万,1000万他都拿不出来。

  正如宫下北所知的那样,他也没办法向银行贷款,日本的银行,不管是私营
还是国有,都不会向他这种人发放贷款,所以,他只能四处拉投资。

  今天通过重重关系,来参加这个该死的宴会,目的也是为了碰碰运气,希望
能够说服某个大财团企业的当家人,拿钱出来投资他的这个项目。不过就目前来
看,效果非常不好,到目前为止,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多听他的说两句话的。

  孙正义也知道原因是什么,无它,人家一听他的姓氏就失去了继续交流的兴
趣,在这些大人物的眼里,在日韩国人就是博青哥经营者与地痞流氓的代名词,
连下九流都算不上。

  「赤本先生认识我吗?」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了解自己的事情,孙正义难免有
些惊讶。

  「算是吧,」宫下北微笑道,「我对你正在做的项目有些兴趣,如果你需要
投资的话,我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真的吗?」孙正义眼睛一亮,下面的话脱口而出,「如果是这样的话,请
赤本先生给我十分钟时间,我可以……」

  「这里可不是谈这些话题的好地方,」石桥寿江插嘴进来,打断他的话,说
道,「蜂须贺女士不喜欢别人在她的住所内谈生意,请孙先生自重。」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乡巴佬了。

  「哦,非常抱歉,」或许是遭受的磨砺太多了,孙正义只是稍稍一滞,随即
便一脸诚恳的弯腰行礼,说道,「是我太急切了,请诸位原谅。」

  话说完,他又双手拿着名片递上来,说道:「赤本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如
果您有兴趣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宫下北双手将名片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名片夹,取
了一张名片,双手拿着递过去,说道:「这是我的名片,孙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
帮助的地方,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孙正义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尊重自己,一时间有些发呆,不过他还是很快反
应过来,鞠躬行礼道:「谢谢,谢谢赤本先生。」

  「怎么,你很看好这个家伙吗?」看着孙正义跟在增田的身后走远,石桥寿
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不是很看好,」宫下北看了她一眼,笑道,「而是非常看好,我觉得他将
来会非常有钱。」

  「只是有钱又有什么用?」石桥寿江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世界上,钱并
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

  「至少它能解决大部分问题,这就足够了,」宫下北笑了笑,说道。

  枯燥无聊的宴会一直延续到夜里将近十点钟,当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宫下
北都感觉有些筋疲力竭了。很多时候,越是做无聊的事情,越会让人感觉劳累。

  多摩湖通线,车队缓缓驶入一座傍湖而建的别墅庭院,庭院门前的木牌上,
书写着「湖畔居」三个汉字。

  这是石桥家的一处别墅,用石桥寿江的说法是,这里平时基本都是空着的。

  车停在院落里,宫下北下车,替石桥寿江打开右侧的车门,挽着她的胳膊扶
她从车里出来,说道:「今天晚上你喝了不少,回去记得喝杯醒酒茶,再好好泡
个澡。」

  话说完,他就准备转身上车,却被石桥寿江拉住了胳膊。

  「你现在再回到东京市区,怎么样也要到一两点钟了,」石桥寿江握住他的
手腕,说道,「而且又刚下过雪,这么晚了,不安全,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等
天亮了,咱们一起回东京。」

  宫下北一愣,身子顿在那儿,他有些意外的扭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精致的女
子。

  路灯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打在石桥寿江精致的脸上,无论是肌肤还是五官,
在灯光的照射下都显得那么完美,尽管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宫下北也不
得不承认,在自己拥有的女人中,还没有哪个能比她更加的出色。

  「走吧,我的人会给你的保镖安排房间的,」石桥寿江不等他作出回应,已
经转身拉着他朝别墅走去。

  宫下北没有拒绝,如果今晚能发生些什么,他倒是很乐意接受的,不,应该
说他是有些期待的。

  踩着落满积雪的庭院小径,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别墅前的回廊,别墅内亮着
灯光,两个穿着黑色仆装的女人迎出来,帮着两人换了鞋子。

  「你在宴会上都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要不要吃点宵夜?」进了客厅,石桥
寿江把外套脱下来,交给身边的一名非常美貌的女仆,随口问道。

  「不用啦,我不饿,」宫下北四处打量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就先去洗个澡吧,」石桥寿江点点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着那个女
仆点头示意道「晚上就让惠子服侍你吧,她会满足你任何需求的。」

  这个名叫惠子的女仆,黑色的长发有一点波浪卷,身材亭亭玉立,高耸的乳
峰充满弹力,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她穿着法国式的女仆裙,腿上穿着黑色的长筒
丝袜,中间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

  宫下北心领神会的跟着惠子走进二楼的客房,石桥寿江虽然在婚前很保守,
不肯和男人有肌肤之亲,但是肯让贴身女仆来侍寝,说明她还是很体贴自己的。

  宫下北坐在沙发上,看着惠子站在自己面前撩起女仆裙,黑色的吊带袜勒在
她雪白的臀肉里,两腿之间只有一条宽不及两指的黑色丁字裤。

  这条丁字裤的布料非常薄软,就像膜一样嵌在她下体的肉缝间,凸显出阴部
美妙的轮廓。丁字裤一直延伸到她臀后的部位,变得像丝线一样细,紧绷着嵌入
臀沟里。

  宫下北伸出手,拨开女仆的丁字裤,手指在她的花唇间探索着。惠子羞红了
脸,低下头忍受着男人的玩弄,咬着嘴唇发出重重的喘息声。

  宫下北一边调戏着女仆,一边询问着她的来历。

  惠子说:「我是石桥家收养的孤儿,从小就和石桥寿江小姐一起长大,等到
石桥寿江出嫁的时候,我也会陪嫁过去的。」

  宫下北暗自摇头,这不就是古代中国的通房丫头吗,没想到这些日本的豪门
贵族,在90年代还在蓄养家仆。

  不过,他想想赤本家也在暗中培养杀手死士,好像比石桥家还要过分一些,
实在是没脸去批判别人。

  宫下北从惠子的阴道里抽出手指,手指上沾满了她的淫液,顺手在她挺翘的
臀部上擦干净。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惠子顺从地跪在地上,用手解开主人的皮带,
握住那根早就坚挺的肉棒。

  女仆张开红唇,含住主人的肉棒,小嘴被阴茎塞得满满的,浓郁的雄性气息
使她的粉颊胀红,眉眼间满是旖旎的春情。

  宫下北坐在沙发上,用手按住惠子的脑袋,享受着女仆的唇舌服侍,舒服地
呻吟了一声,从她嘴里拔出高高翘起的阴茎:「你舔的很不错啊,服侍过石桥大
人吗?」

  惠子用手指抹去嘴唇上的粘液,红着脸道:「没有……我以前只用道具练习
过……这还是第一次为男人口交。」

  宫下北抱起惠子放在床上,一件一件脱掉她身上的女仆装,那对丰满的乳球
失去了乳罩的束缚,在空气中颤抖着。

  他用嘴含住那粒凸起的乳头,一边吮吸一边用手捏住柔软的乳肉,爱不释手
地把玩着。他的嘴唇从胸部一直亲吻到腹部,用双手抓住她的大腿根部,用力分
开她的双腿,两条美白的大腿尽头,娇嫩的花唇已经了绽开一条细缝,透明的汁
液浸湿了肉缝。

  宫下北轻轻剥开她的花唇,露出里面红色的嫩肉,用手扶着自己的阴茎顶在
阴道口处。

  惠子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她的玉颊羞红起来,挣扎着从床头拿出一条白色
丝巾,然后微微抬起身,垫在自己的屁股下面。

  宫下北压在惠子雪白的胴体上,然后腰身用力一挺,将龟头顶进她的阴道里。

  惠子紧紧咬住嘴唇、眉头颦紧,睫毛微微闪动着,忍受着被男人破身的痛楚,
眼角沁出一丝泪花。突然,她的足尖绷紧,身体颤抖起来,那层韧膜已经被龟头
撕裂,剧烈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哀鸣。

  处女的阴道分外狭紧,将他的阴茎紧紧夹住,宫下北一边慢慢地抽动肉棒,
一边舔着她的耳朵,呵哄着痛楚战栗的女孩。

  惠子被主人压在身下,只能可怜地低声哀叫着,娇嫩的阴道被粗大的肉棒完
全撑开了,红色的血滴不断从阴唇间渗出,点点滴滴溅在屁股下面的白色丝巾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软银股份

  第二天早晨,宫下北婉拒了石桥寿江共进早餐的邀请,赶在七点前离开别墅,
乘车赶回东京市区。

  今天的天气晴好,赶到市区的时候,先去医院探望了赤本,老头还在熟睡中,
没有醒过来,宫下北就在病院里吃了早餐,赶在十点前乘车去了港区,到金融证
券产业株式会社打了个晃——如今,他还是2系的系长呢,总要偶尔来处理一下
积攒的事务。

  文件才处理了不到两份,正准备在第二份文件上签字用印,桌上的电话就响
了起来。

  有点小惊喜,电话竟然是孙正义打来的,很显然,这位未来的日本首富先生,
要比他宫下北迫切的多了,不过想想也是,未来的首富并不意味着现在也是首富,
他可是还在为几千万美元的投资而伤脑筋呢。

  电话里约了孙正义在附近一家料理店吃午餐,宫下北才挂断电话,「这已经
是计算机产业的第三代了,」名为宫本的日式料理店里,一个规模不是很大的小
包间里,孙正义坐在陪客位的下首,却将宫下北请到主座上。

  几乎没有任何客套的交谈,这位未来的日本首富开门见山的介绍他所从事的
行业。

  「最多再过两年,快的话,或许到了明年这个时候,电脑将会接入互联网,
互联网将成为一个产业,在日本迎来爆炸式的增长。不出10年,宽带业务将会
成为主流,多媒体产业也会迅速发展起来,所以,互联网才是我们的未来,才是
一个全新的经济增长点。」

  「请您相信我的判断,宫下先生,」这番话,孙正义显然是经常说的,所以
说起来很顺嘴,再搭配着充满自信的表情和语气,的确很能感染人。

  不过,宫下北却不会听他那一套,搞互联网的人,都是靠嘴炮起家的,即便
是自己已经精疲力竭、自信全无了,也要在潜在投资人面前表现的信心十足,能

  说会道只是一个基本能力罢了。

  「看来孙先生对自己的判断力非常有信心啊,」笑了笑,宫下北拿起面前的
筷子,夹了一颗纳豆丢进嘴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我怎么听说贵公
司在网威的投资上,似乎非常的失败呢?」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他这算是真正的揭短打脸了。孙正义那一脸
的信心十足,被他一句话全都搅成了尴尬。

  没错,从前年开始,孙正义在日本引入网威,他投入巨资,花费了不知多少
力气,才将网威系统打造成日本局域网构架的主流标准。可是呢,还没等到公司
盈利,思科就进入了日本,也就在去年,思科在日本建立了子公司,思科日本,
随即,便开始对孙正义与网威的事业产生了冲击。

  毕竟是全球顶尖的互联网解决方案提供商,思科的到来迅速冲垮了网威独霸
日本的局面,并在逐步吞噬网威的市场。

  面对这样的局面,孙正义显然也认识到了思科理念的先进性,所以他没有选
择与思科对抗,而是抛弃了网威,选择与思科进行全面合作。

  就在年底的时候,他说服了思科日本的社长松本孝利,还专门去美国面见了
思科的总裁钱伯斯,双方最终达成了合作协议,算是正式开启了与思科合作的新
局面。

  不过,思科又不是做慈善的,尽管钱伯斯需要一个日本本土的互联网企业帮
助思科打开局面,但他可以选择的合作方却有很多,不一定就是孙正义。因此,
为了说服钱伯斯,孙正义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至少超过4000万美元的投资是
一美分都不能少的。

  如今的孙正义还不是后世那个赫赫有名的世界级大富豪,更何况,在与网威
的合作中,他刚刚亏掉了一大笔钱,四千万美元的巨资,他凭一己之力是根本拿
不出来的,所以,他才开始了漫长的募资之旅。

  如果按照宫下北前世的历史演进,孙正义会在这条路上耽搁整整一年,直到
94年初,才说服了13家It企业参与到这个项目里,并一举成为思科日本的
最大股东。同一年,凭借着思科日本最大控股方的身份,软银在日本谋求上市成
功,孙

  正义的身价连翻数倍,成为了坐拥10亿美元的超级富豪。

  毫不客气的说,这个刚刚步入的1993年,是孙正义事业上极为关键的一
年,他的发展脉络清晰的印在宫下北的脑子里。

  说实话,尽管眼前这位是前世世界级的富豪,是个曾经自己连仰望都仰望不
到的大人物,可当两人坐到一起的时候,宫下北却对对方没有任何的敬畏情绪,
因为——这个牛人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他的手里。

  如今的孙正义正处在走投无路的关键时期,他有能力,有想法,也有目标方
向,但是最关键的东西他没有,那就是资本的支持。

  那么,在现在的小包间里,谁才是掌握资本的那一方?即便是用谦虚的说法
来辨别,宫下北也有理由把手举起来。

  这是个资本为王的世界,掌握了资本就意味着掌握了一切,如果不是没有那
么多时间去打理的话,宫下北绝对有能力来个截胡,他完全可以把孙先生想去走
的路都走了,让他无路可走。别说他还没有募集到足够的资金,即便是募集到了,
宫下北也有能力把他送进监狱——毕竟他身上不怎么干净。让他在封闭的环境里
安稳的待上几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对于网威,我也没有看错,」孙正义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宫下北,目
光倔强的说道,「只是没想到互联网的技术会进步的这么快罢了,不过,这也正
说明了互联网行业是一个绝对值得投资、充满了希望的新兴产业。」

  「好啦,孙先生,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宫下北放下筷子,举起面前的酒
杯,朝对方示意一下,又抿了一口酒,这才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对于互联
网,我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与你一样,我也很看好这个产业,所以,我很乐意
投资你的计划。」

  孙正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在贬低了自己一句之后,竟然就这么痛快的
作了表态,而且,似乎在没有询问具体条件的情况下,就已经答应要投入资金了。

  这是不是有些……有些儿戏?

  「这……宫下先生,您不想听听我对这个项目的阐述吗?」迟疑了片刻,孙
正义皱眉说道,「或者说,您不打算听一听我的条件吗?」

  「不,孙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宫下北摇头笑道,「我们之间的合作是
这样:你有一个项目,但是缺少资金,我有充足的资金,但却不一定要投资你的
项目,所以,在这场合作中,我对你准备提出来的条件没有太大兴趣,我只希望
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孙正义的眉毛皱的更深了,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宫下北,良久没有开口。原本
他以为是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投资人,如今看来,这投资人貌似是属虎的。

  「我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同时呢,我对你的软件银行也很感兴趣,」宫下
北继续说道,「你可以从我这里拿到你所需要的全部资金,但这笔资金需要你拿
软件银行的股份来换,以资金换取股份,这是很公平的一笔交易,如果你认为可
以接受的话,我会安排经理人和你接触。」

  「宫下先生,」孙正义说道,「您可能没有搞清楚这笔投资的性质,这是针
对思科日本的投资,目的是为了思科先进的互联网解决方案引入日本。我的软件
银行是投资方之一,而作为另一个投资方,您拥有的股份应该属于思科日本,而

  不是我的软件银行。「

  「我明白,」宫下北依旧是笑眯眯的说道,「可我的意思是,我投资你的软
件银行,然后你再用这笔资金去投资思科日本。」

  一个是思科日本的股份,一个是软件银行的股份,这就是两人的分歧,作为
一个重生者,宫下北当然知道自己应该选择哪一个。

  「你根本没有诚意,宫下先生,」孙正义哪会那么容易让步,他连敬语都省
略了,直接起身说道。

  「相信我,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最大的诚意,孙先生,」宫下北微微抬头看
着对方,笑道。

  「那么,多谢你的诚意了,宫下先生,」孙正义面色严肃的说道,「不过,
我暂时没有出让软件银行股份的意向。」

  话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留好我的名片,孙先生,」宫下北说道,「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
以来找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请换鞋子

  宫下北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孙正义这个未来会很有钱的家伙,必然会再来
联系自己的,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必须那么去做,即便是他有一千种
拒绝与自己合作的理由,自己也会有一万种手段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

  这些手段有些可能合理合法,有些可能不合理也不合法,但是那都没什么区
别,能有效的手段就好手段。

  要对付孙正义这样的人,如今的宫下北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说,他可以
绕过软件银行,直接去同思科日本的社长打交道,甚至可以直接去同思科打交道。

  尽管思科已经同孙正义有了合作意向,但资本总是无孔不入的,思科选择与
孙正义合作,是为了能够在日本迅速铺开他们的路由器业务,这一点,宫下北也
能做到,他甚至能比孙正义做得更好,因为他有充足的资本。

  再者说了,即便不从思科下手,宫下北也有足够的能力迫使孙正义让步,毕
竟他的软件银行正在谋求上市,因而免不了要同大藏省的官僚们打交道,而在大
藏省内,宫下北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并没有过多的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宫下北心安理得的在小包厢内享用完了午
餐,安排梁家训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孙正义已经在走的时候把餐费结清了。

  呵呵,真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呢,尽管谈判谈崩了,却仍旧没有忘记结清餐费,
仅从这一点上说,宫下北还是很欣赏他的。

  从料理店出来,宫下北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梁家训小声问道:「主人,
咱们去哪儿?」

  「回隅田川的寓所,」宫下北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里,微闭着双目,说道。

  车队很快开动起来,在东京街头穿行着,向隅田川的方向驶去。

  将近四十分钟后,车队停靠在隅田川寓所院门外的公路边,梁家训将车门打
开的时候,宫下北才从浅睡中惊醒过来。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浅草绫住在这栋宅子里,浅井荔香已经从这里搬了出去,
真田佳溆也有了自己的工作,这段时间也鲜少过来了,这栋宅子一下就空了,免

  不了有些寂寞。

  楼外的回廊上,浅草绫一如既往的跪在那迎接自己的男人,这女人似乎是胖
了一些,一张小脸看着圆润了许多。

  「您吃过午饭了吗?」看到宫下北走上回廊,浅草绫过来帮他换下鞋子,同
时小声问道。

  「吃过了,」宫下北点点头,说道,「今天有位重要的客人过来拜会,我们
在外面吃的。」

  浅草绫微微颔首,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两条腿在和服的下摆里倒腾着,跟
在宫下北的身后,说道:「昨天下午,有一位叫龟井静香的先生过来拜访,没有
等到您回来,留话说请您一回来立刻联系他。」

  宫下北抿着的嘴唇翘了翘,在那张严肃的脸上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说道:「我知道了。」

  和式的客厅内煦暖如春,宫下北一眼就看到客厅右侧的墙壁边上,多出来一
排种植在陶瓷花盆内的花卉,他不是个雅致的人,对花卉没什么了解,也认不出
那都是种的什么,只是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这段时间天气太冷,我担心院子里这些花会冻死,所以就让人买了些花盆
回来,把它们挪到了这里,」见他的目光落到那些花卉上,浅草绫小声解释道。

  「嗯,你喜欢就好,」宫下北暗自惭愧,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很少到这里
来了,以至于就连那些栽种在院子里的花卉都认不出来了。

  走到客厅中央的榻榻米前坐下,他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浅
草绫,说道:「现在这里基本上就你自己了,不要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多出去
转转,哪怕是呼吸下新鲜空气都好。」

  浅草绫略一迟疑,在他身边跪坐下来,说道:「再过二十多天,就是我的生
日了。今年,我想去富士山看看那里的樱花,听佳溆说,三月底四月初的富士山
可美了,我从来都没有去过,所以……」

  宫下北可不知道这女人的生日是哪天,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再过二十多天,
的确是去富士山看樱花的好日子,那时候富士山的富士樱都将开放,在山路两侧,
层层叠叠的,如同云海。

  「家训!」宫下北也没问她的生日是哪天,只是扭头朝站在门口的梁家训说
道,「替我记一下,到时候给我安排好去富士山的行程。」

  「嗨!」梁家训微微躬身,应道。

  「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宫下北扭过头,看着浅草绫笑道,「正好,父亲在
小山町有两处不动产,咱们可以住到那里去。」

  听他这么说,浅草绫那张俊俏的小脸笑的如同一朵花似得,她连连点头,心
里已经开始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了。

  在身边的众多女人里,浅草绫对宫下北来说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他重生到这
个世界里,第一个接触到的就是这个女人。两世为人,也是这个女人第一次让他
体会到了女人的温柔、顺从,体会到了大男子主义做派的滋味。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女人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小痞
子,是个混在黑社会底层的小头目,那时候他的全部财产,就是那栋破房子和身
边这个女人。

  对于如今的宫下北来说,这个世界的变化有点快,他所接触到的人,层级越
来越高,心思越来越来难以揣摩,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
给自己那张脸上不停地更换各种面具。

  细数起来,他似乎也只有回到这个寓所,待在这个女人身边的时候,才能卸
下自己的伪装,以真面目示人。

  不过,说不上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每次看到这个女人那副唯唯诺诺的恭顺
样子,宫下北都忍不住想要羞辱她,蹂躏她,有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这种心理
很病态。

  「咚咚!」

  客厅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守在门口的梁家训转身将房门拉开,同站在门外回廊上的一名保镖说了两句
话,这才重新转过身来,说道:「主人,龟井静香来了。」

  「哦?」宫下北下意识的抬起胳膊,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他才刚到家还没十分钟呢,这家伙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看来,他要嘛是
安排人在盯着自己,要嘛就是在盯着这处住所,总不会是一种巧合。

  撑着膝盖站起身,宫下北朝门口走去,不管双方闹得如何不可开交,对方既
然找上门来了,他都是要出去迎接一下的,这不仅仅是一种礼仪,也是一个姿态。

  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为了要整死龟井,也不是为了要恐吓谁。

  他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自己很尊敬这些议员老爷们,但若是议员老爷们不
把他当人看,他也有实力让各位老爷们头疼一阵子。

  走到客厅门口,宫下北站在门内,抬眼朝院门处看过去。

  院门处,身材偏胖的龟井静香正怒容满面的朝里面闯,四名保镖挡在他身前,
不允许他朝别墅这边靠近,而在龟井静香的身后,还有一个女人正在与保镖们交
涉,正是那位名叫朝仓美加的助理,也是河内善培训出来的卧底。

  「原来是龟井君,」宫下北也不出门,就站在客厅的门内,远远朝着龟井静
香笑道,「龟井君能屈尊光临我这犬舍,真是让赤本良一心中不安啊。」

  「赤本良一!」龟井静香闻声朝这边看过来,怒声道,「你的架子真是比你
那个快死的父亲还要大啊,一个狗一样的东西,竟然也有资格安排这么多的保镖
吗?」

  宫下北也不介意,他笑了笑,朝那些挡在门口的保镖摆摆手。

  见了他的手势,保镖们退到院门两侧,将道路让了出来。

  龟井静香狠狠瞪了几名保镖一眼,快步朝回廊这边走过来,就在即将走到廊
下的时候,他才盯着宫下北,怒声道:「说,你这混蛋到底动了什么手脚,竟然
在背后暗算我?!」

  宫下北也不说话,他面带浅笑的退后一步,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龟井静香一步跨上回廊,迈步就想朝客厅内走,却被梁家训伸手拦
住。

  「干什么?!」龟井静香怒声道。

  「请换鞋子,」梁家训面无表情的说道。

  第一二五章:政治献金丑闻

  龟井静香瞪着眼睛与梁家训对视,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的话,估计梁家训已经
死了几十次了,可惜,目光并不能杀死人了,所以梁家训不肯退让,龟井静香只
得在门口换了鞋子,这才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迈步进入了客厅。

  客厅里空无一人,趁着龟井静香换鞋子的工夫,宫下北已经进了茶室,此时
正安然坐在主座上,而在他的旁边,浅草绫正在摆弄着茶室的小炭炉,那是用来
烧水的。

  「龟井先生,请坐,」盘腿坐在茶桌边上,宫下北虚手朝对面的客座指了指,
微笑道,「我看你最近的火气似乎很大,正好,我这里有些上好的宇治玉露,请

  龟井先生饮上两盏,也好去去火气。「

  龟井静香也不客气,他快步走进茶室,就在宫下北对面盘腿坐下,盯着他看
了几秒钟,狠狠的说道:「你这混蛋,到底想怎么样?」

  宫下北笑了笑,视线从龟井静香的肩头跳过去,看向跟在后面进来的朝仓美
加。

  「朝仓小姐请随意坐,不用客气,」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宫下北很有风度
的邀请朝仓美加入座,随后才将目光转向龟井静香,说道,「对不起,龟井先生,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还不承认吗?」龟井静香愤怒的说道,「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在后背耍弄
阴谋诡计,破坏我的竞选?!」

  「破坏您的竞选?」宫下北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说道,「这话从何说起?

  龟井先生,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像您说的,我不过是一条守财的
狗而已,一个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存在罢了,怎么会有能力破坏您的竞选呢?「

  「献金!我说的是政治献金!」龟井静香咆哮道,「东宝株式会社!宝冢歌
舞团!松竹株式会社!圆谷株式会社!不,不止是他们,所有最近拒绝继续为我
提供献金的会社,难道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吗?!」

  「哦?」宫下北拿过桌边的一条洁白毛巾,在脸上慢条斯理的擦拭一番,对
方咆哮时喷出的唾沫星子,都快给他把脸洗一遍了。

  「原来龟井先生说的这些啊,」将毛巾重新放回到手边,宫下北微笑道,
「看来,咱们之间是真的有些误会呢。」

  「家训,」抬起头,看向茶室门口外的梁家训,宫下北说道,「去我的书房,
把书桌上那个黑色的匣子给我拿过来。」

  「嗨,」梁家训应了一声,不过却没有动地方,而是安排一个守在楼梯口的
女保镖去那东西。

  龟井静香身材魁梧,他担心这个暴怒中的家伙,会跟自己的主人动起手来。

  匣子很快被取过来,梁家训亲自将东西送进来,放在宫下北的面前。

  恰好在这个时候,碳炉上那个不大的陶壶响了起来,那是水烧开了。

  浅草绫从茶盒里用小匙拨出十几颗茶球,分在三个茶盏里,又续上水,这才
退身跪坐到一边。

  「龟井先生,正如您所说的,良一是一条守财的狗啊,」将匣子盖打开,宫
下北从里面取出一份折叠好的信纸,一边不紧不慢的展开,一边微笑道,「狗呢,
不管是守财的,还是看家的,总归嗅觉都是灵敏的,我最近就嗅到了一些不同寻
常的气味,或许您的困扰便与此有关呢。」

  龟井静香一脸冷笑的看着他,今天既然找上门来,他当然是搞清楚问题出在
哪儿了。怎么说呢,尽管大量献金提供人离他而去,会让他非常的被动,但作为
一名资深政客,他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的,只不过就是过程会麻烦一些罢了。

  另外,在政坛混迹多年,龟井静香可以筹集到政治献金的渠道很多,如果不
是这次献金风波来的太突然,他也不至于这么手忙脚乱。

  今天来见宫下北,龟井静香可不是低头服软来的,他准备大闹一场,不是单
纯为了给宫下北添堵,也不是为了效仿悍妇撒泼,而是为了让党内那些人看看,
如今这个赤本原介的继承人已经不安分了,他开始准备挑战大家的权威了。

  宫下北没有理会对方的冷笑,他将手拿着那张信纸,很是恭敬的送到龟井静
香面前,请他过目。

  龟井静香一抬手,将那张写满字迹的稿纸扯过去,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猛
地从地上跳起来,动作之灵敏与他肥胖的身份毫无一致。

  「你……你……你,你这混蛋!」几乎是一目十行的将信纸上的内容看过一
遍,他双眼死死盯着宫下北,嘴里磕磕巴巴的骂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说过了,我的嗅觉很灵敏的,」宫下北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
抿了一口,嗯,茶水有些烫嘴,但清香扑鼻,的确是好茶啊。

  「这是阴谋!是你这家伙在背后操作的对不对?!」龟井静香咬牙切齿的说
道,「你想毁了我!毁了我的政治前途!你这混蛋!就算是毁了我,我也不会让
你好过的!」

  「冷静,龟井先生,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啊,」宫下北微笑着说道,「想
想看,名单上这些人,最早的从六年前就已经开始为你提供政治献金了,最晚的
也是两年前开始的,你觉得那可能是我的操作吗?」

  龟井静香有些偏肥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转换了好几遍,这才颓然坐倒在地上。

  在日本政坛上,对于一名政客来说,大部分丑闻似乎都可以想办法遮掩,尤
其是对于一名议员来说,只要不在政府中担任公职,即便是出了什么丑闻,蛰伏
一段时间,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但是,在诸多丑闻中,有一种却是很致命的,一旦牵扯其中,往往意味着政
治生命的终结。这个丑闻就是——政治献金的丑闻其中的一类:接受外国人或是
外国企业的政治献金。

  在《政治资金规正法》中,限制最严格的就是这一条,严禁任何政治团体或
个人接受来自非日本国民的政治献金,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某一个政客接受了外
国人的政治献金,就意味着卖国,是一种很严重的罪行。

  宫下北交给龟井静香的那份信纸上,一共有12个人的信息,这12个人都
是龟井静香的政治献金提供者,而且都是小额政治献金提供者。在过去的若干年
里,这些人几乎每年都会向龟井的政治献金管理组织捐献几笔钱,每次数额都不
多,都是三到四万日元的样子。

  按照《政治资金规正法》的规定,凡是捐献政治献金数额超过5万日元的,
都需要做出公示,要将捐赠与受赠人的情况公布出来,以此来接受民众的监督。

  而这些人显然是有预谋的,他们每笔捐赠的款项,都不到5万日元的限额,
所以不需要公示,而没有公示,自然也就没有人去调查捐款人的底细。

  12个捐赠人,不管做的是什么营生,他们的身份都是在日韩国人,换句话
说,他们并不具备日本国籍。尽管他们有日本人的名字,自幼也是生活在日本的,


  总归改变不了他们不是日本人的现实。

  赶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一旦这个消息被曝光出去,龟井静香都不知道自己
应该怎么向公众谢罪了,难道说自己全不知情?那是屁用都没有的,自己的政治
对手能想出一万种理由把自己埋进坑里。

  「你想怎么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龟井静香看着宫下北问道。

  尽管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的这些信息,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人的资
料,但有一点他却是非常的清楚,那就是对方肯定有目的,既然有目的,那就说
明他有能力帮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对于龟井来说,他不在乎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目的,也不在乎对方准备怎么做,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毕竟那关乎着他的政治前途,而政治前途
则关乎着他的命运。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宫下北把手伸进那个匣子里,又取出厚厚的一沓票
据,递到龟井静香的面前,说道:「龟井先生,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彼此都
能放心,都能对方做些事情的朋友。」

  龟井困惑的接过那沓票据,翻看了几张,眼睛陡然一亮,随即,翻开的速度
加快,几乎是一张不落得逐次翻看过去,看完之后,一对眼睛四处瞅瞅,发现那
个放着小砂壶的炭盆,猛地跪起身子,将炭盆上的茶壶提起来,抖手将这厚厚的
一沓票据都丢进了炉子里。

  厚厚一沓票据丢在炭盆里,先是升腾起一股白色的烟雾,随后,烟雾渐渐变
黑,约莫几秒钟后,才腾起一团火光。

  看着那窜起半尺高的火苗,龟井静香似乎是松了口气,他一把从桌上抓过夹
茶盏的架子,忍着火苗的灼烤,在炭盆里狠狠地搅了一通,直到最后一点纸片都
被烧成了灰,才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到地上。

  第一二六章:一杯新茶

  看着龟井静香坐在对面微微气喘,那白净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宫下北微
微一笑,再次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口茶。

  刚才被烧掉的那些票据,是信纸上那12个人捐献政治献金时拿到的收据,
对于龟井静香来说,这是很要命的证据,一旦落到某个记者的手里,他的半条命
就没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吗?!」瘫在地上坐了一会儿,龟井静香的脸上突
然又露出狰狞的表情,他猛地跪坐起来,上本身朝宫下北凑过去,凶狠的说道,
「告诉你,这是做梦!就算是你掌握了这些东西又怎么样?你敢出去胡说八道吗?

  你这个小痞子,信不信,如果你那样做的话,就连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你不是很了解中华文化吗?那总应该知道兔死狐悲这个词语吧?只要你敢
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整个日本政界,所有人都会视你为仇敌,为你对所有人来
说,都是一个威胁!」

  在龟井俯身过来的时候,宫下北已经拿起了手边的毛巾,他将毛巾挡在自己
面前,免得这家伙又把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

  直到龟井的咆哮告一段落,他才将毛巾放下,面带微笑的说道:「龟井先生,
我说过了,咱们应该是朋友,可以互助互利的朋友,而不应该是敌人。」

  「少说这些废话,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龟井静香冷笑一声,重新盘腿坐回
去,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宫下北,说道,「别告诉我这些该死的朝鲜人和你没有关
系……」

  语气一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明白了,是赤本原介那个老
东西对不对?池上音叶!那个贱女人,她是赤本原介的人,对不对?!这些事情
都是他搞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要陷害我,对不对?!」

  他连着问了三个对不对,竟然都能猜中准确的答案,宫下北对这个脾气暴躁
的家伙,还真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混蛋,都是一群混蛋!」根本不用宫下北的解释,龟井静香已经认定这是
事实了,他的面容扭曲着,厉声道,「果然是狗一样的东西!下贱卑鄙,老的是
这样,小的也是这样,我……」

  他的咒骂还没有结束,对面一杯热茶已经迎面泼了过来,一滴不剩的泼在他
那张胖胖的脸上。

  茶还有些热,但却不是很烫,龟井静香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对面
的宫下北,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将茶盏放下,又看着他挑了几枚茶球,重新放到茶
盏里,还慢条斯理的斟上水。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龟井静香都没有从呆愣中清醒过来,他甚至忘
了将粘在脸上的茶叶弄下来。

  尽管受到了眼前这个丑家伙的威胁,龟井静香非常的愤怒,也感觉有些恐惧,
可自始至终,不,应该说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相信这家伙敢用茶水泼自
己,而且还是泼在了脸上。

  「是不是感觉冷静多了,龟井先生?」瞟了呆愣的龟井一眼,宫下北面无表
情的说道,「如果还没有冷静的话,你不妨立刻起身,从我这里离开,我可以给
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做准备。」

  「这一个月里,你可以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我,你可以让我身败名裂,也可
以把我送进监狱。当然,要在你能做到的情况下。如果你做不到,一个月后我自
然会做出反击,我会用尽我能用的一切手段,让你身败名裂,或是把你送进监狱。」

  屈起手指,宫下北在茶盏边的桌面上敲了敲,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战争,
龟井先生,就像你说的,我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不过,现在这条狗已经厌烦了你
这个主人,它想要咬死你,而你,有两个选择,要嘛把它打死,要嘛被它咬死,
你准备选择哪条路?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你又想威胁我?」龟井静香这才想起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或许是被泼了
一脸茶水的缘故,他这会倒是真的冷静下来了。

  龟井静香用阴鸷的眼神,盯在宫下北脸上,说道,「你以为你那见不得光的
阴谋真的能奏效吗?相信我,事实会告诉你,在这个圈子里,有些底线是不能触
碰的,一旦触碰了,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我从没关心过你那个所谓的圈子,」宫下北耸耸肩,语气轻松的说道,
「而且,就像你说的,我根本也算不上是你那个所谓圈子里的人,所以,不要拿
你的底线来衡量我的手段。说实话,在这场战斗里,我并不十分在意输赢的问题,
毕竟我不过就是个小痞子罢了,身败名裂也好,坐监狱也罢,都不是我难以接受
的结果。」

  两个胳膊抬起来,将胳膊肘撑在茶桌上,双手合十在眼前,宫下北轻声笑道:
「我倒是很好奇一点,龟井先生,在这场战争里,你也能输得起吗?」

  龟井静香那张胖脸抖了抖,脸上的肌肉很明显的抽搐了几下。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的站起身,瞟了一眼身边的朝仓美加,说道:「我们走。」

  话说完,他转身走出茶室,径直朝客厅的大门走去。

  「龟井先生请慢走,」宫下北在茶桌边跪坐起来,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弯腰,
大声说道。

  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渐渐去远,听着像是出了客厅。

  宫下北冷笑着哼了一声,自顾自的重新盘腿坐下,伸手拿过适才龟井面前的
那杯茶,将里面的茶水倒掉,又拎过炭盆上的茶壶,给杯子里重新续上水,这才
将茶盏重新放回去。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客厅内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还没等宫下
北重新跪坐回去,龟井静香那偏肥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茶室门口。

  「龟井先生,请坐,」宫下北显然对龟井的去而复返毫不感觉意外,他跪坐
在茶桌边上,指了指对面的坐垫,笑道,「我已经为你换了一杯茶,希望你会喜
欢。」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敬语去掉了。

  龟井静香站在茶室门口,两只眼睛看着跪坐在茶桌后面的宫下北,沉默了将
近一分钟,才稍稍一弯腰,算是行了礼,上前一步,盘腿坐在地上。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坐在茶桌边上,龟井静香语气平静的问道。

  「这才像是我所了解的龟井君啊,」宫下北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那种
暴躁、凶狠的表现,不过是一种伪装呢。不过,龟井君的政治人设还真是有意思
呢,你就不担心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会引来选民的反感吗?」

  龟井静香端起面前的茶盏,先是嘬着嘴唇吹了吹,觉得可能凉一点了,这才
轻轻抿了一口,像是很舒适的啊了一声,说道:「人都是会有逆反心理的,选民
看多了那些彬彬有礼的家伙,肯定就会有人想要选一个不太一样的人出来,我不
过是给这些一个选择罢了。而且……」

  放下手中的茶盏,他低垂着头,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你应该明白的,
只有表现得咄咄逼人一些,别人才会怕你,才会尽可能的不来招惹你。」

  「呵呵,所以我说,咱们其实是一类人,应该做朋友的,」宫下北再次拿起
茶壶,给他面前的茶盏里续上水,微笑道。

  「不要再用这种话来搪塞我,」龟井静香淡然一笑,说道,「你应该知道自
己打算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也知道我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哦,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宫下北微笑道。

  「很多,但绝对不包括和你做什么朋友,」龟井静香迎着他的目光,说道,
「我不需要什么朋友,就像你也不需要朋友一样。」

  「那好吧,不做朋友,做个合作者总没有问题吧?」宫下北说道。

  「呵呵,合作者?」龟井静香呵呵一笑,说道,「能互相扶持才有机会成为
合作者,那么,赤本君,请你告诉我,你能给我什么帮助?金钱吗?那可真是抱
歉了,我并不缺钱。」

  「不缺钱?是因为有五菱会给你提供资金吗?」宫下北轻轻转着面前的茶盏,
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些暴力团的钱可是不太干净啊,你不会被烫到手吗?」

  龟井静香瞳孔微微一缩,这可真是让他感觉到惊讶了,要知道,他与梶山近
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常隐秘的,眼前这个家伙怎么可能知道?

  「梶山先生现在还很逍遥自在吗?」宫下北继续说道,「呵呵,龟井君恐怕
还不知道他所面临的危机吧?很不幸呢,英国警方已经开始调查他了。」

  「哦,不仅是英国警方,还有美国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与梶山先生合作
的那个瑞士人,现在已经把他抛弃掉了。通过瑞士银行来洗黑钱,真是很有创意
的想法,不过,前提是瑞士银行那边不会出现问题。」

  「如果我是龟井君的话,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切断与梶山近的一
切联系,否则的话,后果会必然很严重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攘外必先安内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什么我毫不知情?」龟井静香的眼睛都快要眯成
一条缝了,他死死盯着宫下北那张脸,沉声问道。

  龟井并不掩饰他与梶山近,与五菱会之间的密切联系。他当然也清楚梶山近
通过与一个瑞士人合作,大量洗钱的事实,他还知道五菱会通过跨国搬运的方式,
与香港、朝鲜人联手洗钱的事实。

  不过,他并不知道有人正在调查梶山和五菱会,自然很好奇宫下北是从哪里
得到的消息。

  在进入政界参选议员之前,龟井静香在警察厅里任职多年,算的上是警界资
深官僚。毫不夸张的说,在日本的警察系统中,他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不管是在
东京地方还是在国家上层,都有他的人。

  在如今这个年月里,日本还没有成立专门的反洗钱机构——「特定金融情报
室」,也就是所谓的「Fafio」。

  这个机构在几年后才会成立,目前负责反洗钱的部门,还归属于警察厅。因
此,如果有相关方面的信息,龟井静香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难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消息比自己还灵通?龟井静香可不相信。他当然不知
道,未来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梶山近牵连出很多人。

  「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宫下北微笑道,「当然,龟井君可以选择不相信。」

  龟井静香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那对不大的眼睛里,似乎有火苗在跳动。

  「我明白了,宫下君,」良久之后,龟井静香点点头,说道,「对于你所提
出的合作的建议,我需要一些时间去考虑,在这里,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对于
合作本身,我并不感兴趣。」

  「不过必须承认的是,我不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对手。和赤本……啊,应该
说和你父亲比起来,你的确更像是个痞子……」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抬起手在面前摆了摆,解释道:「不要误会,我没有
嘲笑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胆子要更大一些。对于你这样的人,我并不
看好,但我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和睦相处。你,明白
我的意思吗?」

  宫下北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龟井静香这是在明白的告诉自己,他瞧不上自
己提出的所谓合作的建议,但是呢,他也不希望与自己为敌。在他眼里,自己就
是一只跳到脚面上的癞蛤蟆,没有太大的攻击力,但若伸手去抓的话,却也免不
了被恶心一顿。

  龟井所谓的和睦相处,实际上就是敬而远之,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来烦我。

  知道对方还是从心理上瞧不起自己,不过宫下北也不是很介意,说实话,他
也没想过今天就能把这个家伙说服,让他和自己撘成某种程度上的合作意向,毕

  竟那根本就不现实。

  政客是就是政客,又不是没脑子的蠢蛋,在看不到明显利益的情况下,他们
是不会轻易表态的。能够让对方与自己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宫下北就已经很满
意了,这是他经过一系列威逼利诱之后,达到的最佳效果。

  就像龟井静香所说的,自己或许掌握了很多对他不利的证据,如果抛出去的
话,的确能够结束这个家伙的政治生命,但那只是别无选择之下的最后一搏了。

  一旦自己用这种手段击败了龟井,那么今后,自己在日本也将没有立足之地
了。那些同样收黑钱的政客们,会想尽办法的弄死自己,以绝后患。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龟井先生,」微微躬了一下腰,宫下北微笑道,「不
过,我仍旧相信我们还是有合作机会的。」

  龟井静香面带微笑的站起身,看着宫下北也随着站起来,便弯腰行礼,说道: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明天上午去探望赤本原介先生,赤本先生在过去三十年里,
对自民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他身患重症,我想,我有义务去探望
他。」

  「谢谢,龟井先生,我会在病院恭候您的光临。」宫下北鞠了个九十度的深
躬,语气坦诚的说道。

  毫无疑问,龟井是不会为之前那番侮辱人的话道歉的,但是,他说明天去探
望赤本老头,实际上就是一种道歉的表态了。

  这一个探望,实际上就是释放出一个信号,他龟井静香已经接受了宫下北新
任地下党产负责人的身份。

  宫下北现在唯一要看的,就是明天的探望中,龟井静香是一个人过去,还是
说协同他同派系的一干人物一块过去。如果是他一个人过去的话,那就是说明他
只代表自己的立场,若是与同派系的几个人一同前去的话,则是表明这是他所代
表的派系的立场。

  如果是前者的话,效果也就一般般,但若是后者的话,宫下北还真得好好感
谢龟井一把,毕竟那对他的帮助是非常巨大的。

  客厅门口,宫下北站在回廊上,看着龟井静香施施然走出院落,上了停在门
外的一辆车,这才转身回到客厅里。

  今天这场会面,算是他与龟井静香第一次正式的接触,至于之前那次,只能
算是龟井的试探罢了,如今想来,如果自己真的被他吓住,认怂了的话,估计后
续将要面对的,必然是一系列连续的打击。

  龟井就像是黔之驴中的那头老虎一样,下嘴之前,总是要试探一下自己的,
如果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撩撩蹄子的话,那最后被吃掉也是理所当然了。

  通过与龟井静香的正式接触,宫下北也深刻体会到了一点,那就是日本的政
治圈和娱乐圈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混迹其中的,都是一群演技高明的演员。

  就像龟井静香,他的这个人以粗鲁直言而闻名,什么都敢说,谁都敢骂。看
着完全就是那种直来直去的耿直大叔,可谁又能想到,那种行事作风不过是一种
人设罢了,在私下里,这个胖头胖脸的家伙,却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想想也是,一个从警察厅出身的政客,还是个开过画展的西洋油画大家,这
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粗俗无礼的耿直家伙呢。

  二楼的保健室里弄了一台新的按摩床,送走了龟井静香,宫下北换了一身居
家的和服,躺到按摩床上做了一会按摩,其间还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会儿。

  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保健室里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看看表,已经是下午
将近六点钟了。

  翻身从按摩床上坐起来,宫下北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保健室。

  门外的小厅内,浅草绫正跪在地上擦拭着地板,见他从门里走出来,急忙站
起身,小声问道:「要吃点东西吗?我做了晚饭的。」

  「嗯,」宫下北点点头,一边朝楼梯的方向走,一边说道,「跟你说过多少
次了,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自己做了,请个佣人能费多少钱?」

  浅草绫小翼的点着头,跟屁虫似得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一楼的大厅内,宫下北坐到榻榻米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浅草绫忙活着将
晚餐端过来,一个餐碟一个餐碟的摆在他面前,就在宫下北刚刚拿起筷子的时候,
梁家栋从门外走进来,见他正在吃饭,便停在了大厅的门口。

  「怎么啦?」宫下北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是宫原阳平,先生,」梁家栋说道,「他把电话打到了车载上,说是想约
您见一面。」

  宫下北皱了皱眉头,问道:「在哪儿,什么时候?」

  「在叶山先生的旧宅,」梁家栋说道,「他在那儿等您过去。」

  宫下北下意识的想要放下筷子,扭头的时候,却看到了浅草绫脸上闪过一丝
黯然。

  「知道啦,」停住放筷子的动作,宫下北说道,「我吃了饭在过去,你去把
车准备好。」

  「嗨!」梁家栋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就像一直以来说的那样,东京很大,但却又很小,在某些圈子里,下午才发
生的事情,或许不用等到晚上,就已经在整个东京传开了。

  宫下北不知道宫原阳平为什么突然要和自己见面,但想来应该与龟井静香前
来拜访的事情有关。

  尽管与宫原阳平见面的次数不多,彼此间也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宫下北还是
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的政客有着很大的野心。不管是河内善也好,还是别的那
些家伙也罢,他们自立的企图表现的都不是很明显,但宫原阳平却不是这样的,
宫下北能够很清晰的感受到。

  有野心的人不好控制,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的话,有野心的人又是最好控制
的,古人说:无欲则刚,而有野心的人欲望都很大,只要能抓住他的「欲」,那

  么这种人往往比狗更加的忠诚。

  别看宫下北现在始终在「对外作战」,看似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对付龟井静
香的事情上。实际上,他真实的目的,还是首先要摆平内部的这些野心家,所谓:
攘外必先安内,不外如此。

  不紧不慢的享用完浅草绫特意准备的晚餐,宫下北放下筷子,漱了漱口,起
身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今天晚些回来,你不用等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水岛浩平

  夜色阑珊,仍旧是当初那个带给宫下北不愉快记忆的园林商店门外,四辆车
组成的车队缓缓停靠在路边。

  一众保镖最先下车,在确定了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梁家训才为宫下北拉开车
门,请他下车。

  站在车边,宫下北朝那家原本属于叶山智京的店铺看了一眼,此时,店铺的
门敞开着,里面有灯光透出来,就在他朝那里看的时候,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从
店里走出来,侧过身,弯腰站立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过去。

  是立川千惠美,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宫下北还是一眼将对方认了出来,果
然,他们这些人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出现在宫原阳平约见
自己的地方。

  心下冷冷一笑,宫下北朝梁家训看了一眼。后者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
说道:「叶山君过去从未同时约见过他们这些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会有联系,
想必是河内君做的安排。」

  这话宫下北相信,因为叶山智京临死前也曾经告诫过自己,不要安排这些人
见面。但叶山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人彼此间早就有了联系,换句话说,他试图用
自焚的方式来换取自己对这些人的信任,完全就是毫无意义的。

  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宫下北也不让梁家训跟着,自己一个人迈步朝商店门
口走去。

  「先生,」园林商店门口,立川千惠美垂着头,恭敬地说道,「您辛苦了。」

  宫下北没有理会她,直接走进店里。

  此时,这个曾经乱糟糟的园林商店已经变了样子,整个店铺里空空如也,什
么东西都没了。

  「宫原在哪儿?」在店铺里四处看了看,宫下北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问道。

  「先生请跟我来,」立川从后面走过来,轻声说道。

  跟在她的身后,宫下北直接去了后晋,就在当初那个地下室上方的楼梯上去,
到了二楼的一个客厅内。

  客厅并不算很大,就是普通民居的构造,地上铺的榻榻米也不是什么好货,
就是粗制滥造的工业品,至于客厅内的摆设,同样相当的简单,只有一些橱柜什
么的,应该都是属于叶山智京的。

  就在客厅的榻榻米上,此时却是跪坐着三个人,这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宫下
北认识的,分别是河内善与宫原阳平,而剩下的最后一个,宫下北却是第一见到。

  看到宫下北出现在客厅门口,河内善与宫原阳平急忙站起身,只有那个陌生
的家伙还跪坐在榻榻米上没动地方。

  「主人!」

  「赤本先生!」

  河内善与宫原阳平对宫下北的称呼全然不同。

  宫下北点点头,目光却是停留在那个陌生人的脸上。

  这个人长的很瘦,几乎可以用枯瘦如柴来形容了,那张颧骨突出的脸,就像
是木乃伊一样,看着很是渗人。

  「赤本先生,这位是水岛浩平先生,」宫原阳平介绍道,「水岛君,这位就
是赤本良一先生。」

  简单的介绍完了,他又继续说道:「赤本先生,水岛君是原正久先生的助手。」

  宫下北的瞳仁缩了缩,水岛浩平这个人他是真的不认识,但是原正久他还是
知道的,自民党资深大佬金丸信的秘书嘛,在日本政治圈子里,谁能不知道这样
一个人?

  在日本的政治圈子里,金丸信就是个传奇般的人物,他五三年开始从政,先
后做过12任众议员,其间担任过国务大臣、副总理、建设大臣等等一系列职务,
是自民党内一等一的大佬。

  目前自民党内势力最雄厚的一个派系,就是由他和竹下登发起组建的,而在
这个派系内,他的地位要比竹下登更高。日本最近几年连续的三任首相,竹下登、
海部俊树、宫泽喜一,都是在他的扶持下登上宝座的。

  同时,在宫泽喜一投桃报李的回馈之下,金丸信也成功地坐上了自民党总裁
的宝座。

  在日本的政治圈子里,金丸信就是个教父级的人物,敢于忤逆他的人还真是
少的可怜。最关键的一点,此人掌握着自民党内竹下派的政治献金分配权,和金
丸信的权势相比,宫下北所掌握的那些地下党产,完全不值一提。

  不过,随着个人威望在自民党内攀上顶峰,金丸信走霉运了。去年8月份,
总部设在山梨县的佐川急便会社爆出丑闻,牵涉到了金丸信。

  当时,这件事被朝日新闻社抓住不放,几乎每天都会拿出来大肆宣扬,甚至
还搞了个专栏,弄的举世皆知。

  最后迫于无奈,金丸信承认他曾经接受过佐川急便会社提供的5亿日元政治
献金,并为此主动辞去了自民党总裁的职务,但却保留了国会议员的身份。

  随后,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东京地区检察院特别搜查部,以金丸信违反《政治
资金规正法》中,关于政治献金限制量为由,对他作出处罚——罚款20万日元。

  金丸信本人也在媒体面前向公众正式道歉,从那以后,他就鲜少在媒体上露
面了。

  不过,任何人都知道,这家伙不过是暂时蛰伏起来罢了,只要等到这个风头
过去了,他还能跳出来继续做他的政治教父,他在政治圈子中的地位,仍旧是别
人无法撼动的。

  对于这样的大佬,宫下北是绝对不愿意主动去招惹的,因为一个搞不好,他
就能把自己给坑死。

  「原来是水岛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宫下北盯着水岛浩平看了几
秒钟,微笑着躬身说道。

  「请坐吧,」水岛浩平连个礼都没有还,只是微微把头一点,说道。

  「谢谢,」宫下北表现的很是谦恭,他又行了一礼,这才走到榻榻米前,屈
膝跪坐下去。

  「和龟井静香的矛盾解决了?」等到宫下北坐下,水岛浩平端起面前的茶盏,
轻轻抿了一口茶,语气平静的问道。

  这看似是一个问题,实际上却是在表现他的消息灵通,毕竟今天下午宫下北
才与龟井静香见过面,两人交谈的内容应该不会为外界所知的。

  「水岛先生误会了,」宫下北微微一笑,说道,「我与鬼井先生原本就没有
什么矛盾。」

  「是吗?」水岛浩平不无嘲讽的笑了笑,说道,「没有矛盾当然是最好的,
不过,即便有矛盾,对赤本先生地下党产管理人的身份,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毕竟自民党并不是龟井静香一个人的政党,他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影响地下
党产管理人的人选。「

  「谢谢水岛先生的支持,」只不过是开头的第一句对话,宫下北就将眼前这
个枯瘦如柴的家伙定义为不知所谓的东西了,不过,他还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
表情,躬身说道。

  「赤本君,知道今天为什么约你过来见面吗?」水岛浩平紧接着又说道。

  「请水岛先生明示,」宫下北恭敬的说道。

  水岛浩平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宫原阳平,随即,目光又在河内善的脸上转了
一圈,这才说道:「赤本先生作为赤本原介的继承人,想必应该不会将原介先生
当初做过的承诺都推翻掉吧?」

  宫下北听了这话,也扭头看了一眼宫原阳平和河内善,这才微笑道:「当然
不会,父亲的承诺,就是我的承诺,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发生变化。」

  「这样就好,」水岛浩平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千惠美,把东西都拿过来
吧。」

  「嗨!」站在门边的立川千惠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一会儿,拿了一摞
厚厚的文件过来,轻轻放在宫下北的面前。

  「赤本君,请在这些文件上签字吧,」水岛浩平伸手朝这些文件指了指,说
道。

  宫下北扬了扬眉毛,伸手拿过最上面的一份文件,草草的看了一遍。

  这是一份经营法人的变更协议,涉及到一家夜总会所有人的变更事宜,按照
这份文件的内容,一旦宫下北在上面签了字,这家夜总会就将从原法人「赤本良
一」的名下,转移到「立川千惠美」的名下。

  宫下北将文件重新放下,面色平静的看着水岛浩平,说道:「水岛先生,我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按照你的说法,我的父亲赤本原介曾经承诺过,要将这些
产业转到立川千惠美小姐的名下?」「你可以这么理解,」水岛浩平点头说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如果父亲真的有这种承诺的话,为什么他还要在短短三
个月前,将这些产业转到我的名下呢?」

  「这就要去问赤本原介自己了,」水岛浩平耸耸肩,说道。

  「谢谢水岛先生的谅解,我也是这么想的,」宫下北认真的点头说道。

  「你当然可以去问,」水岛浩平微笑道,「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还是希望
赤本先生能够慎重考虑,要知道,现在你的父亲,赤本原介的处境可是并不怎么
好,有人正打算翻他的旧账呢。」

  「更不幸的是,好像良一君的底子也不怎么干净,如果有人揪住不放的话,
别说这些产业,恐怕你的一切都将保不住了。」

  「有人揪住不放?」宫下北轻笑一声,说道,「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呢,不
过水岛先生尽管放心,我会做好父亲的工作的,保证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如果这样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水岛浩平冷笑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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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动荡的人心

  水岛浩平很嚣张,他面见宫下北的唯一一个目的,似乎就是要将立川千惠美
负责管理的那部分产业夺走,没错,就是夺走,赤裸裸的强盗行为,不讲任何道
理。

  这部分产业原本不是属于宫下北的,而是属于赤本原介的,作为现在的产业
主人,宫下北是名副其实的继承者,也是完全合法的继承者。

  不过,合法的产业经营者并不能给他带来半点的保障,原因很简单,这些产
业本身就是灰色产业,同时呢,无论是赤本原介还是宫下北,他们自己身上的问
题就有很多,如果有类似原正久这样的人盯上他,只需要稍稍使些手段,的确是
够他喝上一壶的。

  那么,对于水岛浩平的威胁,宫下北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说句真心话,不管在水岛浩平的面前表现得如何恭敬、卑微,从内心里,宫
下北还真是不怎么畏惧对方的。

  因为前世的记忆告诉他,别说是水岛浩平这样的小人物,就连他的主子,甚
至是他主子的主子都要快要完蛋了。

  没错,经过几个月的低调之后,金丸信再次活跃起来了,他在轻描淡写的一
场公开道歉之后,竟然开始放话说要搞什么政治改革,要增加政界献金制度的透
明度。

  哈,真是搞笑得很!

  说起来,宫下北还要多谢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水岛浩平呢,因为正是
这个家伙的出现,令他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着眼点,令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如何闯进
政治家的圈子里,让龟井静香那样的政客们,正眼来看待自己了。

  「水岛先生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借故迁延,而是确实需要经过父亲的同意
才能做出决定,」看着水岛浩平那张因冷笑而显得狰狞的面孔,宫下北躬下腰,
语气恭敬的说道,「您应该清楚,毕竟我的父亲还活着,类似这样的文件,需要
他的私章才能生效。这样吧,请水岛先生给我两天时间,后天,最晚后天晚上,
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水岛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看了约莫半分钟,这才用缓和的语气说道:「好,
我相信你,就给你两天时间,后天,还是在这个地方,我希望你能做出一个让我
满意的决定。」

  「必然不会让您失望的,」宫下北双手撑着地面,额头几乎要触到地板上了,
嘴里恭敬地说道。

  「水岛先生……」立川千惠美站在一侧,有些迟疑的说道。

  「好啦,千惠美小姐,」水岛浩平抬手打断她的话,说道,「不过是两天时
间罢了,我们等得起。」

  「而且,我相信赤本君不是个没头脑的人,他应该知道如何取舍的,毕竟这
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所拥有财富的一部分罢了。舍了这一部分,总好过把一
切都丢掉的强。你说是吧,赤本君?」

  「是,」宫下北伏在地上,大声应道。

  水岛浩平端起桌上的那盏茶,一口气喝干净,随即也不理会宫下北,自顾自
的站起身,施施然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等你的好消息,赤本君,」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稍稍停下来,语气
冰冷的说了一句。

  听着楼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宫下北才缓缓的挺直身子,他整理了一下有些
褶皱的衣服,伸手拎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面前的空茶盏里倒了一杯茶。

  立川千惠美走了,但是宫原阳平与河内善没有走,两个人仍旧安坐在桌边,
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有人觊觎父亲留下的财富啊,这可真是个问题,」端起茶盏,宫下北抿了
一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能不能告诉我,除了千惠美之外,还有谁也有同样
的想法?」

  「如果我告诉你,除了我和河内君之外,每个人都可能有问题,你会相信吗?」

  宫原阳平的双眼盯着桌面,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相信,」宫下北点点头,目光在河内善木然的脸上扫了一圈,说道,「因
为如果河内君也有问题的话,我父亲可能早就死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河内善负责的那些秘密资料,是根本无法见光的。如
果说他也背叛了的话,赤本原介早就被自民党的那些议员们弄死了。

  「不过,相信并不等同于信任,」不无嘲讽的笑了笑,宫下北继续说道,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感觉到类似立川这样的麻烦,你们自己解决不了了,所以
才想到了我?」

  宫原阳平与河内善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宫下北的这番话。

  「龟井说过,我和父亲担任的角色,实际上就是一条狗,外表光鲜,实则内
里空无一物的狗,」宫下北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自顾自的点了一支,深吸一
口,说道,「对这种说法,我并不感觉气愤,只是有些好奇,这条狗真的是属于
自民党的吗?现在,我见到了水岛浩平,呵呵,总算明白自己这条狗是属于谁的
了。」

  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眼前弥漫的烟雾,宫下北沉默片刻,幽幽的说道:「原
来父亲的顶头上司就是金丸信,父亲给金丸信做了三十年的走狗,始终想要挣脱
那条狗链,却始终未能如愿。」

  「但是主动想要把这条链子拴在自己脖子上的人,却是多得难以计数。类似
你们这样的家伙,现在不仅要把这条链子拴在自己脖子上,甚至还想着要吞噬了
父亲的尸体,就连他的私产也不放过。这是养肥之后,就打算宰割了吃肉吗?」

  「换做你又能怎么样?」宫原阳平恼怒的反问道,「先生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你又能守护住什么?在被先生看中之前,你不过是个黑帮底层的混混罢了,你有
什么能力带领这些人守住先生留下的一切?!」

  「先生的固执令人难以理解,他难道看不出你这家伙,连叶山的一根手指头
都不如吗?!真是莫名其妙!一切都莫名其妙!」

  这还是宫下北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家伙愤怒咆哮的样子,毫无疑问,此时他
说的这番话,才是他的心里话,才是他对自己的真实看法。

  「你说你不信任我们,没错,因为我也不信任你,」宫原阳平似乎控制了一
下自己的情绪,他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要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而……」

  「只不过你们找的出路不尽相同罢了,是吗?」宫下北打断他的话,冷笑道,
「你想把所有人都笼络到自己身边,另立山头,结果你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强的
号召力。更糟糕的是,你这种背叛的行为,给立川千惠美那些人提了个醒,让她
们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们是有机会自立门户的。」

  宫原阳平哑然,很明显,宫下北的猜测完全正确。

  人心就是这样的,如果所有人都能平静的接受一种命运,那么所有人就都能
很安稳,可一旦有人跳出来反抗,往往就能在一瞬间造成人心浮动的局面。

  「如果叶山君在的话,绝不会是这样的局面,」良久之后,宫原阳平自言自
语的说道。

  「去你妈的叶山君!」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扎在了宫下北的屁股上一样,
他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抬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出去,同时怒声喝道,「他已经死
了,死了!知道吗?!死了的人,狗屁事情都做不了。」

  踹翻了桌子,宫下北仍旧是怒气未消,一脚一个,将宫原阳平与河内善两人
踹翻在地,怒骂道:「真是他妈的混蛋啊!难道对你们这些家伙来说,一个死人
就那么重要吗?!」

  「我已经很努力的维系现在的局面了,你们知不知道,对于我来说,你们实
际上已经是一种负担了,没有你们,我可以前行的更加轻松,难道你们自己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吗?!」

  这倒不是故作姿态的谎话,而是宫下北的真心话,实际上,对他来说,如今
赤本留下的私产已经成了鸡肋般的存在了,毕竟他看重的并不是金钱。

  但是话说回来,面对威胁,这些鸡肋般的私产他还不能轻易放弃,因为那些
环伺周围的人,都是些得寸进尺的饿狼,他如果退后一步,就必须再退后第二步,
直到退无可退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骂完了这番话,宫下北似乎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了,他顺势将烟头丢在了
宫原阳平的身上,随即转身就走。

  「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只要交给我了,就是属于我的,」走到门口的时候,
他停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哪怕它一文不值,也是属于我的,无论是谁,想

  从我的手里把它拿走,我就会让他去死。「

  「对于你们,我半点信任都欠奉,我也不需要你们的信任。但父亲留下来的
东西,我会尽全力去守护,从现在起,我希望你们两个能老老实实的,否则的话,
别怪我翻脸无情,我不想在父亲活着的时候,把他曾经的亲信全都送进地狱。」

  话说完,他径直走出房间,从楼梯处快步走下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这家商店
的门外。

  第一百三十章:借人头一用

  夜已深,宫下北在南千住那处破旧的老宅门外,吉冈错带着两名帮会小弟,
从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里钻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蹲在院门外吸烟的川崎部骏。

  吉冈错不喜欢川崎,在他看来,这个靠拍马屁上位的小子,什么本事都没有。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现在却成了野口会在南千住地区的头
目。

  院门外,除了川崎部骏之外,还有六七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只看他们的装
扮,就知道是一群不良少年了,其中肯定还有在校的学生,因为有两个女生还穿
着校服呢。

  看到吉冈错从车上下来,原本蹲在地上抽烟的川崎部骏急忙丢掉手里的烟头,
快步迎上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恭恭敬敬的问候道:「吉冈大哥,您来啦。」

  「嗯,」尽管看不起对方,可吉冈错也没有将这份情绪表现在脸上,毕竟对
方也算是宫下北的小弟。

  应了一声,吉冈错看了看院门的方向,问道:「宫下……啊,赤本君呢?」

  「嘿,先生今晚兴致不错,吩咐我带女高中生过来,现在正在里面泄火呢…
…」

  川崎部骏陪笑道,「不过,之前先生吩咐过,说如果您来了,就请您直接进
去。」

  吉冈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对宫下北这样的交代颇感自豪,老大终归
还是把他看做是最亲近的自己人啊。

  「真不知道赤本君为什么对这些青涩的女学生如此感兴趣,」吉冈错故作姿
态的摇摇头,说道「你这家伙,记得多给那个女学生一点钱,让她把嘴闭紧点,
别给赤本君招惹到麻烦。」

  「您放心吧,吉冈君,」川崎部骏急忙点头,说道,「我会处理好的,更何
况,除了我之外,这些家伙都不知道先生的身份。」

  吉冈错满意的点点头,迈开步子朝院门的方向走过去。

  就在即将走进院门的时候,吉冈错脚下顿了顿,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
朝巷子里看了看。

  果然,巷子里除了他那辆车之外,就再没有一辆车停靠着了,而且院子里也
是空无一人的,宫下北平素总带在身边的保镖一个都没有。

  心头一动,吉冈错停下脚步,他朝跟自己过来的两个小弟招招手,等两人走
过来,才小声说道:「你们守在这,别让任何人进去。」

  「嗨!」两个小弟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将原本挤在院门口的几个少年赶
走。

  这个宅子吉冈错是非常熟悉的,当初他经常来这里,如今故地重游,心里倒
是有了那么几分感慨。

  不大的院落显然经常有人整理,到处都很干净,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地上竟
然铺了地砖,与记忆中相比,竟然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吉冈错穿过院落,走到下楼的回廊前,脱掉鞋子的一瞬间,原本紧闭的房门
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梳着短马尾辫的女人出现在门内,这个女人美丽的脸蛋
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她看了吉冈错一眼,微微躬身行礼,随即退进门内。

  几乎就在房门开启的那一瞬间,吉冈错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女人哭叫声,
还夹杂着鞭打皮肉的清脆响声,频率很高。

  吉冈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回廊,他换了鞋子,尽量小心的走进房门。

  与当初相比,这栋破楼的客厅内明显是重新装潢过,地板换了新的,墙壁的
木制隔断也换了,而且还加了一些很精美的装饰品。吉冈错严重怀疑,这些翻新
应该都是浅草绫自己搞的,因为宫下北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

  在客厅的中央,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美丽少女,双手被绳子绑在背后,脖子
也被绳子栓在房柱上。她的校服短裙已经被脱掉了,白色的内裤也被褪到膝盖处,
腿上只有一双白色长筒棉袜。

  宫下北扯开她的上衣钮扣,把脸贴在微微凸起的乳房上,用舌头舔着已经挺
立起来的乳头。他的一只手伸进女孩的大腿根部,抚摸着蜷曲的阴毛。

  他用手捏着大腿内侧的嫩肉,然后拨开软绵绵的花唇,最后捏住那个微微突
起的小肉粒,夹在两根手指间揉搓着。

  「不……不要捏那里……」女孩夹紧双腿扭动屁股。

  「不许乱动,把屁股再抬高一点!」宫下北斥责道。

  「不要啊,饶了我吧。」女孩发出快要哭泣的声音。

  宫下北解开腰间的皮带,一端卷在手上,用另一端抽打在女孩的屁股上。一
声清脆的鞭响,雪白的屁股上被抽打出一道红色的印迹。

  「好痛啊……求求你……不要打我……」

  这个女孩在家里还没有被父母打过,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男人打屁
股。其实宫下北打的并不算太痛,可是比起鞭打的痛苦,更让她痛苦的是,暴露
屁股任由男人抽打的屈辱感。

  只要这个女孩稍有反抗,宫下北就会毫不留情的打她屁股,一直到她在鞭打
下屈服,乖乖地抬高屁股,请求对方玩弄自己。

  雪白的屁股上被抽打出一道道红肿的条纹,刚刚发育成熟的花唇,被男人的
手指拨开向外翻转,露出里面深红色的嫩肉。在那道可爱的肉缝上方,紧窄的菊
花也完全显露出来。

  玩腻了女孩的花唇之后,宫下北的手指转向了另一处肉洞。

  「求求你……不要碰那里……」女孩惊慌地想转过身体,但是皮带立刻抽打
在她的屁股上,不许她有任何反抗。

  宫下北用指甲轻轻地刮擦着她的菊肛,这种摩擦的搔痒感让女孩只能用力地
扭动屁股,可是她不知道这种的动作会要引起男人更强的虐待欲望。

  宫下北拿起一根屁眼珠串,细长的外形像是一串联起来的黑球,他按住女孩
的屁股,把屁眼珠串压入她充满皱褶的肛门里,黝黑发亮的屁眼珠串,完全埋到
了根部。

  「呜呜呜……」在女孩的哭叫声中,宫下北按下遥控器开关,随着刺耳的马
达转动声音,黑色的屁眼珠串开始在她肛门中,弯弯曲曲地动来动去。

  「啊……求求你……快停下……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女孩痛哭着猛
烈摇头,秀发随之飞散。

  「是不是很舒服啊?像你这种不听话的小女孩,只要调教一下屁眼,很快就
会老实了。」宫下北拔掉了她屁眼里的电动阳具。

  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额头上流满了汗水,使得黑色长发黏结纠缠在一起,
看起来真是既凄美又妖艳……

  吉冈错发现宫下北今天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他脸上的表情非常暴戾,而且动
作也过于粗野了。但他也不敢多看,毕竟客厅里还有三个女保镖站着呢,他微微
垂下头,心里琢磨着自家老大究竟遇到什么事,以至于暴戾到这种程度。

  宫下北抱着女孩的屁股,用力撞击着,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他痛快地射
完精之后,喘息着说道:「来人啊,把她送出去。」

  听了这话,吉冈错急忙往旁边让了一步,随即,他就看到两对穿着黑西裤、
踩着平底黑皮鞋的大长腿从面前经过,两个女保镖把那个女孩抬到屋子外面。

  「吉冈,」就在这时,吉冈错终于听到老大叫了自己的名字。

  「嗨!」微微躬下身子,吉冈错应道。

  「我能信任你吗?」宫下北的声音听着有些飘忽。

  「当然,」吉冈错一愣,随即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飞快的
回答道。

  宫下北面色阴沉的站在榻榻米上,那个梳着短马尾辫的女保镖,正单腿跪在
他身前,用嘴含住他的阴茎,清理着残留的精液。

  「宫下君,你吩咐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吉冈错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
在,他上前一步,没有称呼「赤本君」,而是用旧时习惯用的称呼说道,「哪怕
是把这条命搭进去,我也一定为你办理妥当!」

  「我不需要你的命,」宫下北的嘴角抽了抽,说道,「只需要你全力做好这
件事。」

  吉冈错没有接口,他用力一点头,微微躬下身子。

  「我要你安排一个杀手,准确的说,是愿意为你搭上性命的死士,」宫下北
用阴冷的语气说道,「这样的人,你应该可以找到吧?」

  「可以,」吉冈错点头说道。

  「很好,」宫下北用下巴朝客厅右侧的橱柜点了点,说道,「让你安排的人,
去把信封里的那些家伙干掉。」

  吉冈错快步走过去,将橱柜上放着的一个信封袋拿起来,抽出里面的东西,
仔细看了看。

  宫下北用手抓住女保镖的马尾辫,把她漂亮的脸蛋按进自己胯下,把龟头顶
入她的喉中,用力捅了几下:「水原,再含的深一些……」

  肿胀的龟头一直顶到她喉咙深处,那个名叫水原的女保镖,喉头像被噎住一
样,难受得直想反胃。但是主人抓住她的马尾辫,不许她把肉棒吐出来,在她的
嘴里狠狠地顶弄着。

  信封袋里装的是一份资料,上面附着照片,排在第一位的,是个圆脸的中年
人,后面的资料显示,此人名叫国正武重。而在这人的后面,则是一个中年女人
和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

  「明天上午,我希望警方能够在他家宅子里找到4具尸体,」宫下北从女保
镖嘴里拔出肉棒,水原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闭上眼,回味着刚才的快感,漫不经心的说道,「必须是4具尸体,你明
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吉冈错点头说道。

  信封里的资料上三个人,这显然是一家人,至于第4具尸体,当然就该是杀
人者的了。

  「我要借国正武重的人头用一用!」宫下北叮嘱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泄
露出去,七个小时之内你必须做成这件事,记住,不要让我失望。」

  「嗨!」吉冈错用力一点头,转身就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国正武重,《朝日新闻》社的编辑委员,此前,这人在《朝日新闻》上发表
了一篇题为《中饱私囊是政治上的堕落》的文章,揭开了佐川急便案件的黑幕,
将金丸信拉进了这桩丑闻里。

  去年岁末,也是这个人一直在充当急先锋,对自民党内竹下派揪住不放,大
有不将其中内幕抖个干净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随着金丸信公开道歉,《朝日新闻》相关方面的报道
少了许多,似乎有了偃旗息鼓的架势。

  如果今晚没有见到水岛浩平的话,宫下北可不会往这里掺和,因为他很清楚
这一坑水有多深,这可是直接导致自民党分裂,并结束几十年执政时代的大事件
啊。

  但是,现在的宫下北转变了想法,他决定不再躲了,而是要全副身心的投入
到这个大事件里去,将这死气沉沉的日本政坛搅个天翻地覆。

  宫下北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所有人都瞧不起他,那他索性就玩个大的。

  有人觊觎他从赤本那里继承的私产,有人觊觎他自民党地下党产管理人的身
份,还有人就是单纯的想要弄死他。

  呵呵,好吧。

  那么,咱们就来个彻底的了断!

  他准备赌上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杀出一条血路。

  要么,输光自己手里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这条命。

  要么,就把金丸信打入十八层地狱!

  水岛浩平看上了那些色情场所的生意,想要通过威胁的手段从宫下北的手里
夺过去,却不知道他的催逼,反而引发了宫下北杀机。

  宫下北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同时,也引爆了他的野心,他要
将金丸信手中捂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权力,一股脑夺过来。

  他想取而代之,成为日本新一代黑金政治教父!

  吉冈错接受杀人指令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国正
武重是什么人。

  他只知道宫下北大哥要这个人全家去死。

  那么,国正武重就必须全家死光光!

  第一百三十一章:盘角曲四

  东大附属病院,赤本的无菌病房外。

  宫下北安静的站在透明的巨大玻璃窗前,通过明净的窗玻璃看着病房内沉沉
睡着的赤本。

  「很强烈的求生欲望呢,」龟井静香双臂抱胸,站在宫下北的旁边,不无感
慨的说了一句,「真是一个不愿服输的人啊。」

  话说完,他的目光偏侧,看到玻璃窗上映照出来的一张脸。那是宫下北此时
的表情,阴鸷的仿佛能滴下水来一般。

  尽管脸上的表情欠佳,但实际上,宫下北此时的心情却是很不错的,因为身
边的龟井静香做出了他预估中最好的反应。

  今天上午,随同他一块来探视赤本的,一共有36名众议院议员,这已经是
龟井派系在自民党内的全部力量了。

  没错,日本所谓的民主政治,实际上就是金钱政治,一名政客有多大的发言
权,就要看聚拢在他身边的议员有多少席。

  竹下登为什么在日本政坛中的地位那么高?很简单,就因为跟着他混饭吃的
议员最多,超过100个席位,在额定的465个席位中,占据了将近四分之一。

  席位多,话语权就大,组阁的希望也大,对于那些想要拿到一官半职的议员
来说,追随这样的老大才是最有前途的。

  那么,竹下登又凭什么让这么多议员聚拢在他身边呢?同样也很简单,因为
他有钱,一个议员塞上几千万甚至是上亿日元的好处费,就没有收买不来的人。

  「龟井君真的不考虑一下合作的问题吗?」宫下北的唇角抽了抽,小声说道。

  「呵呵,赤本君,在政治的圈子里,你所提的这种合作是没有意义的,」龟
井静香目光看着病房内昏睡的赤本原介,微笑道,「这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
你有实力,即便不提合作的问题,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如果没有实力,即便是
一家人,也免不了刀枪相向。所以……」

  「那么说起来,如果我能将某个大佬掀翻在地,是不是就能证明我的实力了
呢?」宫下北语气飘忽的说道。

  「大佬?」龟井静香愕然。

  「对,大佬,比如说,金丸信总裁,」宫下北侧过身,看着龟井静香的侧脸,
说道。

  龟井静香带来的那些议员,都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他也不用担心这句话会被
别人听到。

  「你?金丸信总裁?」龟井静香一愣,随即失笑道,「赤本君,这种毫无意
义的玩笑,还是不要开得好,否则的话,只会被人认为是个轻浮的人呢。」

  「但在自民党内,的确有很多人希望看到金丸信的倒台,难道不是吗?」宫
下北淡然一笑,说道,「从田中角荣开始,到竹下登、海部俊树,再到宫泽喜一,
金丸信做主的时间也太久了,如今的自民党已经变成了一人党,别人都没了说话
的机会,我就不信龟井君会没有什么想法。」

  龟井静香洒然一笑,说道:「我是个现实的人,不喜欢冒险,真正想挑战金
丸信的人是细川那家伙,你倒是选择可以同他合作。」

  这番话里嘲讽的意味十足,很明显,他是在嘲笑宫下北不识时务,不自量力。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正准备去拜访细川先生呢。」宫下北不以为意的
笑道。

  「那我就……」龟井静香呵呵一笑,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他的秘书面色严
肃的快步走过来。

  「怎么啦?」龟井静香停下来,扭头皱眉看着自己的秘书,问道。

  秘书稍一迟疑,小声说道:「警察厅那边有消息,说今早4点左右,《朝日
新闻》社的编辑委员国正武重……被人灭门。」

  「什么?!」龟井静香身子一颤,一张偏胖的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

  秘书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又说道:「凶手在国正武重的住所纵
火自焚,现场只留下四具焦尸,警察厅那边暂时还不能确定凶手的身份。」

  龟井静香的身子在微微发颤,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忽而牙关紧咬,忽而
喜色暗露。

  良久之后,他沉声对秘书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稍后我要召开
记者会,对这件事公开表态。」

  「嗨!」秘书应了一声,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走了。

  「你真是个疯子!」等到秘书走远了,龟井静香朝宫下北身边挪了半步,几
乎是紧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呵斥道,「知不知道,国正武重已经递交了竞选申
请,下个月的众议院换届选举中,他就要参加议员选举了!」

  根本没问这件事可能是谁做的,龟井直接就认定是宫下北安排人做的。

  「我可能是疯了吧,」宫下北耸耸肩,笑道,「不过,你即便告诉别人这件
事是我做的,恐怕也没有谁会相信吧?毕竟我和金丸信没有任何的利益关联……

  哦,等等,不能说没有关联,或许,我就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呢。「

  「真是个混蛋!」龟井静香聪明得很,他当然知道那个「某些人」指的是谁。

  这段时间,他与宫下北之间的矛盾几乎是所有圈内人都知道了,可就在这个
时候,两人又突然和好了,他这个将赤本父子斥为守财狗的家伙,竟然还专程带
着一波议员来医院探望赤本原介。

  偏偏这个时候,国正武重被人干掉了。如果宫下北买凶杀人的事实被揭穿,
那么不用问,他龟井静香就是跳到东京湾里都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

  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龟井静香才第一时间让秘书去安排记者会,他不是打
算揭穿宫下北,更不是为了澄清什么,而是准备向金丸信发难,这不仅是洗清嫌
疑的最佳选择,也是抢占政治制高点的最佳选择。

  国正武重被人灭门,谁的嫌疑最大?就像宫下北所说的,别人肯定不会怀疑
到他的身上,因为无论怎么看,他跟这件事都不可能扯上关系。

  嫌疑最大的人,无疑就是金丸信,尽管有头脑的人,都会察觉到这件事里有
问题,毕竟金丸信这种老狐狸不会如此的失智。

  但这世上有头脑的人毕竟是少数,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国正武重的死就是
金丸信搞出来的,而普通民众的想法就是所谓的民意,所以,金丸信在这件事上
是洗不干净自己的,哪怕警方真的将宫下北揪出来,普通民众也会认为这是阴谋。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金丸信就必须出来做个交代了——他的政治生命结束
了!

  尽管被宫下北算计了一把,可龟井静香并不生气,相反,他现在很兴奋,就
像前者所说的,现在自民党内对金丸信不满的人太多了,这其中就包括他龟井静
香。

  站在政治这种立场上,原本就是不存在什么仇家的,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在拼
搏,只要有利,吃屎都可以。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骂了宫下北一句,龟井静香转口问道。

  「怎么,你准备与我合作啦?」宫下北微笑道。

  「你他妈的混蛋!」龟井静香又是一句痛骂,说道,「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
还有兴趣嘲讽吗?!」

  「那你来告诉我要怎么做,我听你的,」宫下北失笑道。

  「在这个该死的国家,干什么都需要钱,」龟井静香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所以,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筹措资金,告诉我,你能拿多少钱出来?!」

  「你需要多少?只要不是上千亿,我两天内就能筹集到,」宫下北语气平静
的说道。

  龟井静香被他吓了一跳,他是真没想到宫下北能拿这么多钱出来。

  「我的背后有四家银行支持我,」宫下北没有隐瞒,很坦率的说道,「之前
能够顺利截住你的政治献金来源,就是凭借着这个力量。」

  龟井静香的瞳仁缩了缩,脸上兴奋地神色更加明显了。

  「好,好,好!」连着说了三个好,他搓着双手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多
准备一些折扣金融债券,要长信银行或是债券信用银行的,一千万面值,尽可能
多准备一些。」

  「没问题,」宫下北点头说道。

  所谓折扣金融债券,最初是由债券信用银行发行的,属于不记名债券,这东
西在买家购买的时候,银行就会扣除掉应付的利息,等债券到期,任何人只要拿
着债券过去,就能按照面值全额兑付。正因为这种特性,使得这种债券成为了行
贿的最佳利器,可谓是政治圈子里人人都爱的一种玩意。

  「稍后,我会安排人给你消息,」龟井静香继续说道,「你按照我给你的人
选和金额,将债券送过去,不要多问,不要多说,放下东西就走,你应该知道怎
么做的。」

  「您放心好了,我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宫下北微笑道。

  「你这该死的家伙,你把天都捅了一个窟窿知道吗?」龟井静香伸手去摸口
袋,嘴里还说道。

  宫下北抢先一步掏出香烟,递给他,又替他把烟点燃,这才微笑道:「但也
为很多人创造了一个机会,不是吗?」

  「仅靠这样,并不能扳倒金丸信的,」龟井静香吸着烟,眼睛眯成一条线,
「警察厅需要更多的证据。」

  「一定会有的」宫下北言简意赅的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落子星关

  国正武重灭门事件随着《朝日新闻》报社的披露,在整个日本引发了轩然大
波。

  一名记者,就因为揭露一个政坛大佬的黑幕,居然被人灭了满门!这在标榜
民主的日本,简直是难以令人接受的事情。

  最初的几个小时里,并没有人将抨击的焦点对准金丸信,但是就在上午10
点钟,自民党内以龟井静香为首的43名众议员议员,召开了公开记者会,率先
将攻讦的苗头对准了金丸信。

  尽管他们没有直指这件事与金丸信有关,却在字里行间都暗示这件事就是他
做的,与此同时,龟井静香在发布会上提出了十二条政治改革主张,并宣布如果
自民党不能接受这些改革条款的话,他将脱离自民党另组新党。

  随着龟井静香的公开表态,一幕幕大戏开始上演。

  稍晚些时候,曾经担任自民党副干事长,并与去年退出自民党,组建了日本
新党的细川护熙在熊本县召开新闻发布会,他穿着一身丧服出席发布会,首先将
凶手的嫌疑砸在金丸信的身上,同时要求警方调查金丸信。

  下午三点钟,前任大藏大臣、自民党竹下派骨干羽田孜召开新闻发布会,公
开提出要求金丸信辞去国会议员,接受检方的调查,同时隔空喊话首相宫泽喜一,
要求他正面推动政党政治改革。

  整整一天,日本各在野党派纷纷跳出来表态,不仅大肆抨击自民党,同时要
求发起对宫泽喜一首相的不信任投票,而伴随着政界人物轮番登场的表演,更大
的风暴也在民众层面上酝酿。

  《朝日新闻》社宣布将组织由「正义人事」参加的示威请愿活动,并号召东
京市民广泛参与。

  当天入夜,金丸信在东京的两处住所遭到人群围攻,其中一栋宅子险些被人
点燃了。

  ……

  细雨如丝,清风微寒,四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行驶在赤坂的街道上。

  第二辆车上,宫下北背靠着座椅闭目养神,直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才缓
缓睁开眼,扭头朝街道边那栋唐式的建筑看了一眼。

  建筑的院落门外,青色的墙体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有两束对称的麦穗,
麦穗中间是一个类似M的图形。

  但凡是日本人,都认识这个标志,这是稻川会的会标,而会标上方那道醒目
的红杠,则表示这里是稻川会大佬的住所。

  没错,住在这里的人是稻川会的总裁,他就是稻川圣城。

  现任稻川会三代会长稻川裕纮,是他的亲生儿子。

  宫下北是很敬佩稻川圣城这个人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他长寿这一点。

  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能活了,他是稻川会的创始人,地地道道的一代目,居
然熬死了二代目会长石井隆匡。现在,三代目会长,他的亲生儿子也快被他熬死
了。

  其实,在宫下北看来,一个人如果活的太久了也算不上上天的眷顾,反倒更
像是一种惩罚,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去,只留下自己孤苦伶仃的
活在世上,那是一种折磨,而不是一种享受。

  所以,人在该死的时候就得死,活着不过是一种负累。

  梁家训在车外撑起了伞,又替他拉开车门,宫下北从车里钻出去,整了整身
上的西装,这才迈步朝庭院门口走去。

  今天之所以来见稻川圣城,宫下北是希望能够从老头这里拿到一样东西——
稻川会通过佐川急便会社总经理渡边广康,向金丸信提供巨额贿赂的证据。

  前世的时候,金丸信就是为这件事下台的,但他交代的问题太少,宫下北就
没打算让这老东西安享晚年,他要让对方在监狱里渡过后续的几年,当然,他身
边那些家伙也必须全进去蹲大牢。

  这无关于仇恨,而是为了斩草除根。

  庭院门前有守卫,庭院里也有很多,不过,这些人没有拦着宫下北,而是直
接放他通行。毕竟在来之前,他已经给稻川圣城打过电话了。

  有了四行九团的合作,现在宫下北要见几家暴力团的首脑并不是难事,这也
是他对此行抱有信心的最主要原因。

  当然,如果不是金丸信现在有变落水狗的趋势,即便有合作在先,宫下北也
不太可能达成目的,但是现在嘛,一切都要另说了。

  穿过庭院内狭窄的碎石小径,宫下北直接来到那栋唐楼前的回廊处。

  一个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的老人站在回廊上,微微鞠躬说道:「赤本君大驾
光临,不胜荣幸。」

  宫下北给对方行了个九十度的深躬,恭恭敬敬的问候道:「稻川会长,打扰
了。」

  别误会,这老头可不是稻川圣城,而是他儿子稻川裕纮。

  「请进来吧,父亲大人在等你,」稻川裕纮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
道。

  在回廊上换了鞋子,宫下北跟在老头身后进了唐楼。

  穿过不足一米长的玄关,才进入客厅,宫下北就看到客厅中央的榻榻米上,
跪坐着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这老头真是太老了,那一脸的老人斑都快长满了,
偏偏一双眼睛却是那么的有神。

  「稻川总裁,我是赤本良一,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就在玄关口处,宫
下北鞠躬行礼,说道。

  稻川圣城没有说话,只是朝他笑了笑,随即扭过头,目光落在身前的矮桌上。

  就在那张矮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父亲大人最近闹了些小病,说话有些艰难,赤本先生不要见怪。」稻川裕
纮在一旁解释道。

  「你需要的东西,父亲已经准备好了,」紧接着,他又说道,「不过,赤本
先生应该知道,这种事是不合规矩的。」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不管你怎么做,稻川会都不想沾惹到麻烦。渡边广康
是渡边广康,稻川会是稻川会。」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宫下北再次鞠躬行礼,说道,「只要渡边广康
愿意开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样最好,」稻川裕纮微笑道,「我相信渡边知道该怎么说的。」

  话说完,他走到矮桌前,将那本账册取在手里,回来交给宫下北,说道:
「如果这件事能办成的话,赤本先生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稻川会愿竭尽
所能助你完成心愿。」

  这就是一种有限的表态了,前提是宫下北能扳倒金丸信,同时在政治圈子里
占据一席之地,到那时候,稻川会就会追随他,替他办事。但是如果做不到的话,
那自然是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反正稻川圣城没开口,任何
承诺都是空白支票。

  一进一出,前后不到五分钟,宫下北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别看就是一
本账簿,这玩意即便是警视厅想拿到,也压根不可能——这就是大势,大势面前,
人人都得低头。

  从稻川圣城的住所出来,宫下北上了车,这一次,梁家训没问他要去哪儿,
而是直接告诉司机去世田谷区向天神桥2丁目。

  将近一个小时后,就在天色渐渐放暗的时候,车队停在了向天神桥2丁目山
大电器的一处仓库门前。

  这栋仓库已经被废弃了,从外面看破破烂烂的,不过门口却站着一个人,正
是身有残疾的河内善。

  看到宫下北从车上下来,河内善一言不发,只是微微躬身行礼,紧接着便转
身走进仓库。

  宫下北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仓库,一直走到一处通往地下的阶梯前。

  通往地下的阶梯是铁制的,阶梯的梯面上有防滑的螺纹,踩上去咚咚作响。

  宫下北顺着阶梯走下去,下面就是一道幽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处是一扇铁门。

  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运动衣的女人,应该都是河内善训练出来
的杀手。

  河内善走过去,将铁门打开,显现出里面一个空间很宽敞的地下仓库,这里
原来应该是专门存放某种化学品的,空气中的气味有些呛鼻子。

  仓库里,一共有六个人,两个同样身穿黑色运动衣的女人,一个被捆在铁椅
子上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人显然遭受过毒打,整个人鼻青脸肿的。而在仓库右
侧的角落里,还捆着三个女人,一个中年妇人,两个容貌清秀且长的一模一样的
女孩。

  这个中年人名叫小针历二,福岛交通公司会长,而那三个女人,则分别是他
的妻子以及两个正在上高中的双胞胎女儿。

  宫下北之所以让河内善派人,把这一家人全都绑来,是因为小针历二与金丸
信关系密切。

  前世的记忆告诉宫下北,长期以来,小针历二都在替金丸信购买日本债券信
用银行的折扣金融债券,换句话说,这家伙实际上就是金丸信的财务主管。

  「怎么样,我需要知道的东西,他都说了吗?」走到浑身血迹的小针历二面
前,宫下北低头看了看他,问道。

  「没有,这家伙嘴硬得很,」河内善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小针历二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知道他为什么不说吗?」宫下北没理他,而是抬头去看河内善,同时冷笑
道,「因为你没用对方法。」

  第一百三十三章:小目高挂

  「来,把那两个女孩弄过来,」宫下北没有理会河内善的反应,他走到左侧
的墙壁边上,将放在那里的一张桌子直接拖过来,把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
扫落在地上,这才指了指被捆在角落里的女人,说道。

  「你想干什么!?」小针历二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在椅子上挣扎着,大
声道。

  「请你看场戏,」宫下北冷笑着说道,「你的两个女儿还在上高中,应该还
是处女吧?」

  「你这个混蛋!你敢碰她们,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小针历二目眦欲裂的
怒吼道。

  可惜,这里没人理睬他。那两个黑衣女子按照宫下北的吩咐,将一对双胞胎
姐妹提过来,让她们面朝下趴在桌子上。

  两个女孩的手和脚都被绳索绑住,身体又被那两个黑衣女子控制住,除了不
停地哭叫和哀求,她们什么也做不了。

  宫下北走过去,伸手揪住两个女孩的头发,将她们垂着的头提起来,看了看
她们苍白的小脸,笑道:「你的两个女儿都很漂亮呢,在学校里应该是校花吧?」

  「你别碰她们,别碰她们……你这个混蛋!畜生!」小针历二歇斯底里般的
叫喊着。那个被捆着的中年妇人,也呜咽着朝这边爬动,她整个人蜷在地上,

  一拱一拱的,就像个大虫子。

  宫下北绕到桌后,用两根手指勾住一个女孩的裤带,将她的裤子褪到膝盖处。

  女孩的双腿被两个黑衣女子抬起来,弯曲着向两边分开着,露出阴部稀疏的
黑毛,粉嫩的花唇。

  宫下北嘴里啧啧有声的赞叹道:「阴唇看上去颜色很新鲜呢,好象确实没被
男人搞过,应该还是个处女吧」

  「你别碰她们,我给你钱,所有的钱都给你……」小针历二的咆哮变成了哀
求。

  宫下北没有理睬他,用手指轻轻抚摩着女孩的阴唇,这使得女孩的挣扎更加
剧烈了。他解开自己的裤带,用自己勃起的阴茎顶在女孩的阴道口上。

  女孩子哭喊着,身体颤抖起来,粗大的龟头已经挤进她的两片阴唇之间。紧
窄的阴道口显然无法承受这么粗大的肉棒,她的双腿用力向中间并拢,阴唇的肌
肉也开始收缩,抗拒着龟头的入侵。

  「我给你们要的东西,我给你们,快住手啊,你这个混蛋!」小针历二终于
崩溃了,他哭嚎着说道「我把你们要的东西交出来,你别碰她们!」

  宫下北冷冷一笑,手上的动作不停,手指拨开两片阴唇,龟头在阴道口来回
摩擦着。

  「在上马……上马五丁目,」小针历二语速飞快的说道,「5- 2- 11,
那里是我的秘密宅邸,你们要的东西都在那里,在那里的书房暗格里,相信我,
相信我!」

  宫下北的动作顿住,他抬头看了看小针历二,缓缓后退一步,冷漠的说道:
「去把东西拿回来。」

  「嗨!」河内善微一躬身,转身离开。

  等到河内善的脚步声走远,宫下北走到小针历二的面前,说道:「希望你说
的都是真的,没有跟我耍滑头,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小针历二哭的鼻子眼泪到处都是,嘴里嘀嘀咕咕的说
道,「你们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吗?完啦,全都完啦,你们会死的,我也会
死的,我一家人都会死的。」

  「你是说金丸信吗?」宫下北冷笑道,「真是愚蠢,他现在还有资格让我去
死吗?那狗东西已经自身难保了。不过,对你来说,如果不能做出正确选择的话,
倒是的确死路难逃了。」

  「正确的选择?」小针历二有些茫然的问道。

  「没错,正确的选择,」宫下北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先委屈你们待在这
里,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安排你去自首,你只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
来,就能为自己的家人挣到一条活路。」

  「你最多只需要去做几年的牢,我可以按照你坐牢的刑期给你补偿,1年1
亿日元怎么样?等你出狱之后,仍旧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

  小针历二的眼珠动了动,整个人似乎活泛了许多,他舔舔嘴唇,仰脸看着宫
下北,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宫下北嗤笑一声,朝站在身侧的两个黑衣女子,做了一个手势。

  其中一个黑衣女子走过来,跪在宫下北面前,张开嘴含住高高翘起的阴茎,
服侍着自己的主人。

  另外一个黑衣女子,将锁住小针历二的链子打开,又过去将桌上的两个女孩
松开,最后将那个中年妇人也放开,这才重新退到一边。

  「你可能还不认识我,」等到一家人搂在一起哭泣的时候,宫下北才继续说
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赤本良一。」

  「你就是赤本良一?!」小针历二显然听过这个名字,他惊讶的说道,「接
替赤本原介的那个赤本良一?」

  「没错,」宫下北点点头,心中明白,自己的事情果然金丸信也在关注着,
否则的话,小针历二也不可能听过自己的名字。

  「既然你是赤本良一,那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金丸信是什
么样的人吗?」小针历二愤怒的说道。

  「当然知道,」宫下北笑道,「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准备这么做,而且
必须这么做,难道我应该待在家里,等着他来拿走我的一切吗?」

  「什么叫你的一切?」小针历二说道,「你从赤本原介那里得到的一切,都
是属于金丸信的,如果不是他的话,赤本原介哪能享受到30多年的风光?!」

  「这只是你的想法罢了,」宫下北吃吃笑道,「我可不是这么想的。不管这
一切最初属于谁,现在,它就应该是属于我的,也只能属于我。」

  「国正武重是你杀的?!」小针历二也不是傻子,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

  宫下北没有开口,他扭过头去,冷冷的看了一眼对方。

  「我明白了,」小针历二点点头,自顾自的说道,「我都明白了,你这个疯
子,你知道一旦这件事失败了,你将要面对什么吗?」

  宫下北没有再理他,用手按住黑衣女子的脑袋,闭上眼享受着她的口交侍奉。

  那个女人用唇舌柔柔地包裹住阴茎,舌尖在龟头上轻轻划过,带来令人舒爽
的触感。红色的唇瓣突然紧紧裹住了茎杆,一股强劲的吸力传来,销魂的感觉直
入宫下北的脑际。

  宫下北吸了口气,睁开双眼,发现她正用小嘴卖力吸吮着,阴茎在她温润的
口腔中迅速膨胀起来。不知道她吸吮了多久,终于,阴茎在她嘴里颤抖起来,快

  要射精了。

  黑衣女子松开唇舌,想要吐出嘴里的阴茎,但是宫下北却用手按住她的后脑,
坚决地把她的俏脸固定住。这个女人立刻领悟了主人的想法,她停止了挣扎,闭

  上眼伏在主人的胯下,轻柔地吸吮着嘴里的肉棒,直到主人在自己嘴里喷射
出来。

  不到半个小时,河内善带着人赶了回来。小针历二没有撒谎,宫下北需要的
东西果然被带了回来。

  这是一本私账,是过去几年中,小针历二背着金丸信记录下来的。兑换了多
少不记名折扣金融债券,什么时候兑换的,钱走的什么账户,每一笔都很清楚,
这是一种自保的手段,只是没想到最后落到了宫下北的手里。

  带着得来的两份证据,两本账簿,宫下北重新上车,直奔下一个地点——今
天他忙碌的很,估计暂时不会有停脚的机会。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四辆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缓缓的行驶,去往
了目黑区的方向,最后,停在了葛原神社外的停车场里。

  没有让梁家训跟随,宫下北一个人下了车,径直走进葛原神社的正门,由一
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知客僧带领着,去了神殿后的一处厢房。

  厢房内亮着灯,宫下北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房内的榻榻米上,跪坐着三个
人。

  三个人中,一个是满头银发但面色红润的老头,剩余两个则是年纪在四十岁
左右的中年人。

  宫下北走过去,一语不发地把两个账簿放在三人面前的矮桌上。

  「请坐吧,」老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两本账簿,指了指对面的空
位,说道。

  「不敢,」宫下北垂头行礼,不仅没有过去坐下,反倒退后两步,闪到了房
门边上。

  随后一段时间,厢房里陷入了安静,只有翻动账册的刷刷声,而且声音很轻,
几乎听不到。

  约莫十几分钟后,老头拍拍手,一个手里拿着相机的年轻人从侧门闪进来,
开始逐页的给两本账册拍照。

  忙碌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年轻人抱着相机退出去,老头看了宫下北一眼,说
道:「拿走吧。」

  「嗨!」宫下北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将两本账簿拿在手里,转身
就走。

  「你从来都没见过我们,对不对?」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头右侧那个
浓眉大眼,皮肤有些油腻的中年人突然开口,说道。

  「当然,我从没来过这里!」宫下北停住脚步,转身再次行礼,应道。

  带着账簿从葛原神社里出来,被外面的细雨一淋,宫下北只感觉有了一种浑
身舒畅的感觉,他抬起头,看着布满乌云的天空,任由细密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感觉这样很舒服,清凉的雨水能让他感觉到头脑的清醒。

  只有一个龟井静香终归还是不够保险,政客都是一些不要脸的臭货,谁要是
敢相信他们的节操,那才真是离死不远了。

  宫下北没兴趣做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也不想像个避孕套一样,被人用过了就
丢的远远地,所以,他必须给自己多安排两条退路,免得将来悔之不及。

  重新回到车上,宫下北将两本账簿交给梁家训,先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这才轻声说道:「安排人,把这个交给高桥武生,记住,一定要交到他的手里。」

  高桥武生,东京地方检察厅次席检察官,据说是个刚正不阿的家伙——据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清理门户

  叶山智京的那处园林商店外,宫下北的车停在路边上的时候,细雨还在蒙蒙
的下个不停。

  宫下北从车上下来,摸索着口袋掏出香烟,借着梁家训送上来的打火机将香
烟点燃,深吸一口,说道:「一切都该结束啦,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叶山君是不
是死得有些冤枉啊?」

  梁家训无话可说,默然无声的偏过头去。叶山智京当初试图用他的死,向宫
下北证明他手下的几个人是可以信任的。但现如今,事实告诉所有人,那些家伙
辜负了他的信任,所以,他的死成了一个可笑的悲剧。

  「等会河内君来了之后,让他直接把人都带进去,」香烟抽了半支就被丢掉,
宫下北看了一眼商店门口的方向,无声的笑了笑,随口叮嘱一句,迈步朝前方走
去。

  与之前来的那次不同,今晚,亮着灯光的商店内站了六七个黑衣女人。她们
如同塑像一般站在店铺的角落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宫下北一路到了二楼的客厅里。

  此时,二楼的客厅内也有六七个人,其中四个都是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女
人。而剩余三个,则被屋顶垂下来的铁链悬挂着——是真的悬挂着,他们双手的
手腕被铁链绑住,只有足尖能够勉强点到地面。

  三个人中有两个是老熟人了,立川千惠美和圣田大吾,至于最后那个看上去
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则是古田静,这是宫下北第一次见到他。

  三个人外表都颇为狼狈,应该是挨了顿打,不过伤势并不严重。他们的嘴巴
都被胶条封着,看到宫下北走进来的时候,只能发出呜呜的咽声,却是一句话都
说不出来。

  施施然走进客厅,宫下北径直走到立川千惠美的面前,一名守在门边的黑衣
女子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他的身后。

  「让她开口说话」宫下北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着面前的立川千惠美,
说道。

  黑衣女子伸手将立川千惠美嘴上的胶条撕下去,在她张开嘴试图喊叫的一瞬
间,一拳打在她小腹上。

  立川被打的闷哼一声,腰身一下佝偻起来。

  「不要打人,太粗野了,」宫下北伸手握住黑衣女子的手腕,示意她退到一
边,这才微微仰头看着立川,笑道,「咱们的千惠美小姐,可是歌舞一番街鼎鼎
有名的嬢王呢,打伤了多不好?」

  「你想怎么样?」立川千惠美缓过一点气来,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宫下北,问
道。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把你该得的那一份给你啊,」宫下北将架着的那条腿
稍稍抬起来,用鞋尖蹭着她的小腿外侧,说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把你该得的那
一份拿回去吗?」

  立川千惠美应该是在家里被抓回来的,身上穿的还是一袭粉色的丝质睡衣,
这睡衣的下摆有点短,刚刚遮住臀稍,因为被吊着手臂的关系,睡衣的下摆被扯
上去,露出两条修长大腿间黑色的底裤。

  「难道不是吗?!」立川千惠美显然知道自己今天难以幸免了,胆气也彻底
放开了,她怒视着宫下北,厉声道,「我从20岁就开始出来替赤本先生卖命,


  那些丑陋的老家伙们喝,陪他们睡,十五年,整整十五年,没有尊严,没有
自我,什么都没有!「

  「赤本先生答应过我们的,等他死的那一天,就会还我们自由,会给我们安
排一个妥帖的出路。可是现在呢?他人快死了,却又把一切都交给了你,他食言
了!」

  「我给过你们选择的机会,」宫下北耸耸肩,说道,「你们想要自由,我也
给你们机会。」

  「哈,一无所有之后的自由吗?」立川千惠美冷笑道,「你告诉我,我们今
天拥有的这一切,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做过什么?你付出过什么?凭什么你可以
不劳而获?凭什么你可以把我们手里的一切都拿走?!这不公平!」

  「你想要公平?」宫下北笑了笑,说道,「那你想没想过,当年父亲将你从
孤儿院带走的时候,对于孤儿院的其他人来说,是否公平?」

  「我宁可他没有选中我!」立川千惠美厉声喝道。

  「是啊,如果他没有选中你该多好?」宫下北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不
过现实是,他的确选中了你,这就是你的命运。可是对我来说,他同样是选中了
我,这也是我的命运,从这一点上说,我们都没有什么选择。」

  立川千惠美愣了一下,随即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别假惺惺的,我知道
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有了思想准备,不过我不后悔,成王败
寇而已……」

  挣扎着扭头朝旁边看了看,看到了被吊在一边的圣田大吾,她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想好了,如果没办法摆脱这种被人操控的命运,那我们宁可去死。」

  宫下北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圣田大吾的面前,伸手揭开他嘴上
的胶条,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嘿,能不死当然是最好的,」尽管脸色惨白,可圣田大吾还是一脸谄笑的
说道,「我儿子明年就要上大学了,我觉得他能考上早稻田。」

  这幅谄笑与宫下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别无二致。

  宫下北又走到古田静的面前,同样伸手揭去他嘴上的胶条,问道:「你呢,
古田君?」

  「神经病,」古田静瞟了他一眼,说道,「我又没有儿子。」

  宫下北失笑,他摇摇头,走回到椅子前面,重新坐下去,正准备说些什么,
就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河内善带着几个人涌进来,将四个不
停挣动的麻袋丢在地上。

  宫下北扭过头,目光在几个不停挣扎的麻袋上看了一眼,说道:「把水岛先
生放出来。」

  河内善也不说话,他蹲下身子,将身边一个麻袋的封口解开,把里面的人放
了出来,正是水岛浩平。

  「呵呵,水岛先生,咱们又见面了,」宫下北将椅子挪了挪,坐到嘴巴内封
住的水岛浩平面前,笑着说道。

  「呜呜……」枯瘦如柴的水岛浩平脸色煞白,他扭动着身躯,嘴里呜咽个不
停。

  「你是想说话吗?」宫下北弯下腰,凑到他的面前,问道。

  「恩恩……」水岛浩平连连点头。

  「可惜我不想听,」宫下北说道,「这两天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你想要拿走
我的产业,我有些舍不得。可是如果不给你的话,我又担心你找我麻烦,我该怎
么办呢?」

  水岛浩平呜咽着,整个身子使劲往宫下北身前拱,凑近了之后,就用脑门在
他的裤腿上使劲的蹭,这是哀求的表现。

  「我想啊想,想了好久,」宫下北低头看着他,对他满眼哀求的目光视若不
见,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哈哈,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我决定把你弄死,连

  带着,把这些叛徒都一块弄死,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一抬脚,才在水岛浩平的头上,将他的脸踩得
紧贴在地上,宫下北微笑着问道。

  「呜……」水岛浩平使劲在地上挣扎着,却没法挣脱。

  「他在说什么?」宫下北扭过头,看向站在对面的一个黑衣女子,随口问道。

  「主人,他说好。」黑衣女子冷冰冰的说道。

  「哦?」宫下北没想到这个妞竟然挺有幽默感,他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
起来。

  「河内君」笑过之后,他就那么踩着水岛浩平的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背叛者必须死,这是组织的规矩。」

  河内善也不说话,他扭头朝门口的一个黑衣女子使个眼色,后者转身走出门
去,很快外面那六七个黑衣女人走进屋里,她们手里全都拿着砍刀和金属球棍。

  宫下北没有半点的怜悯,转过身看着三个被吊起来的家伙,说道:「送他们
上路吧。」

  三个人,包括立川千惠美在内,从被放下来,到被装进麻袋,就没有一个人
开口说话,圣田大吾的谄笑都始终在他脸上挂着。

  看着三个人被装进麻袋,房间里一个个黑衣女子或持刀,或持棍的围上去,
寒光闪动间,刀刃及肉、棍棒加身的声音充斥着耳鼓,房间里顿时惨叫声不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殷红的鲜血如同水汪一般在麻袋下方汇聚,又如同溪
流一般四处蔓延,浓重血腥气充斥着鼻腔,宫下北不仅没有半点恶心的感觉,反

  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

  这种突然出现的亢奋情绪很强烈,他忍不住想要找个女人发泄一下,一脚将
早已尿湿裤子的水岛浩平踹到一边。

  宫下北一边拉开自己的裤子拉链,一边朝身边正在砍人的一个黑衣女人说道:
「你过来!」

  那个脸上溅满了血点的黑衣女子,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走到那把椅子
的后面,利索地脱掉自己的裤子。

  她双手扶着椅背弯下腰去,双膝并紧,臀部向后挺起,浑圆的屁股又耸又翘,
臀肉丰满白腻,悬在空中摇晃着,诱惑着主人从后面侵犯自己。

  宫下北站在那个黑衣女子的身后,手摸到她的屁股上,手指顺着她的臀沟向
下滑去。翘臀的曲线非常完美,宫下北的手渐渐向下移,一直摸到她柔软的花芯
上。她的身体顿时像触电一样颤抖着,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臀沟间的手指。

  那根手指顶在她的阴道口,将两片柔软的花唇微微翻开,在她的花唇间来回
滑动着。女人雪白的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主动地扭起屁股,任由主人
玩弄自己的身体。

  宫下北朝自己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涂抹在昂扬挺立的肉棒前端,然后用力顶
入女人的淫穴里。浑圆的臀肉被顶的凹陷下去,龟头撑开两瓣粉色的花唇,在她
紧窄的花径里越插越深,一直顶到阴道最深处。

  宫下北的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他双手紧紧抓住女人的纤腰,几乎像强暴一样
奸淫着这个女人,嘴里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你们继续做事吧。」

  片刻后,那些黑衣女人继续进行杀戮的工作,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屋子里
再次响起。三个麻袋都被剁成了破布片,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尸体。

  在被剁烂的皮肉下,脏器随着鲜血溢出来,一种古怪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
充满了整个房间。

  宫下北嗅着令人亢奋的血腥味,浑身血脉贲张勃发,心头奔腾着杀戮的欲望,
他低吼一声在身下女人的屁股上,连续抽打了几巴掌。这个女人身上没有一丝赘
肉,大腿和臀部的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打起屁股来手感非常好。

  宫下北如同打桩一般,奋力挺动着屁股,在女人灼热紧涩的阴道里来回抽送
着,似乎只有肉体的摩擦,才能给他带来片刻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下北激灵灵打个冷颤,陡然间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清醒
过来。他死死掐住女人的腰肢,腹部紧紧顶在她的屁股上,将白浊的精液全部喷
射进女人的阴道里。

  宫下北喘息着松开手,缓缓退后一步,那个女人雪白的屁股已经被他打的发
红,柔嫩的阴唇艳肉被他干得红肿,向外鼓起,露出里面红色的腔肉。

  第一百三十五章:劫尽棋亡

  扶着椅子的女人,等到主人射完精之后,迅速转过身。她蹲下身子,用嘴含
住那根粘满精液和自己淫液的肉棒,帮主人清理干净。

  她先帮主人提上裤子,扎好腰带,这才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裤子。整个过程中,
这个黑衣女子都一语不发,清秀的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就如同机器人一般。

  就在黑衣女子替他整理裤子的时候,宫下北伸手指指地上的水岛浩平,还有
他旁边那三个兀自挣动不休的麻袋,说道:「把水岛浩平,还有他全家老小……」

  他用手指在几个麻袋上指了一下,最后,又抬起另一只手,朝那几个血肉模
糊的袋子指指。补充道:「还有那几个叛徒,都送到地下室里去。叶山那蠢货死
的有点冤啊,我给他送几个祭品过去,省得他寂寞。」

  河内善旁观了适才发生的一切,包括宫下北奸淫他手下的女杀手。不过,他
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相反,他的眼睛还闪着兴奋地光芒。

  这是他第一次在宫下北的身上看到赤本的影子,他的觉得,这才是「主人」

  真正应该有的样子。

  河内善微微鞠了一个躬,将目光转向那些围在血泊边上的黑衣女子。那些女
人立马领悟了他的意思,她们默契地各自分工,开始清理地上的血污和尸体。

  宫下北看着几个女人忙碌了一会儿,突然摸摸鼻子,转身朝楼下走去,嘴里
还说道:「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嗨!」河内善追在他的身后,应声道。

  从楼上下来,宫下北走进那个令他记忆犹新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似乎没有
半点的变动,当初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那个铁门被一堆纸箱遮挡起来了。

  随意找了个箱子坐下,宫下北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地面,他不太理解自己刚
才的那种状态,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嗜血状态,类似于神经病了,现在回想起来,
都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尽管重生以来心怀怨愤,总想着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想要给自己搏一个人上
人的地位,但宫下北却从没想过要做个嗜血的人,毕竟嗜血与凶狠是两码事。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却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已经偏离了最初的那种目的
和方向,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或许,这就是追逐权力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苦思无果,宫下北只能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

  其实,他也知道这种安慰只是自欺欺人,在心底最深处,他很清楚自己出现
这种状态的原因是什么,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像赤本,从现在看,在保住赤本
留给他的地位和财产的同时,他也不自觉的继承了赤本的性情。

  仔细想想,或许那个躺在病床上,连句话都有些困难的老家伙,之所以只是
把遗产直接留给他,而没有对他耳提面命,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老家伙什么都明
白。

  赤本知道宫下北要想保住他所留下的一切,只能一步步向他转化,最终,变
成一个彻头彻脑的「二代目」赤本原介。

  从楼上下来的黑衣女子们打开了那道被烧得焦黑的铁门,几乎被剁碎的三具
尸体,连同水岛浩平以及他的家人,都被一股脑丢进去。

  在那些女人朝密室里倾倒汽油的时候,水岛浩平哭喊挣扎的就像是个疯子,
不,他或许是真的疯了。

  当密室内燃起熊熊大火的时候,河内善送来了一份并不算丰盛的夜宵,可是
此时的宫下北已经没有了食欲,主要是弥漫在地下室里的那股烤肉味,令他感觉
恶心。

  从园林商店里出来,宫下北没有上自己的车,而是上了河内善的那辆丰田,
在车子发动起来的那一刻,他隔着车窗看向商店的入口,说道:「找人把这地方
拆了吧,我不喜欢这里。」

  「嗨!」河内善应声道。

  「那三个家伙经营的生意,需要有人接手,」宫下北将自己藏进有些硬的椅
背里,一只手揉搓着额头,说道,「你有人选推荐吗?」

  「没有,」河内善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宫下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您想去哪儿,主人?」车队在深夜的东京街道上行驶了一段时间,河内善
终于忍不住问道。

  「随便吧,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宫下北已经有些瞌睡了,他慵懒的摆摆
手,说道。

  随便这种要求是最难满足的,河内善有心多问两句,可是看到他已经闭上了
眼睛,终归没敢再多说话。

  现如今,他已经从宫下北的身上看到了老赤本的影子,因此,他对这个新主
人的敬畏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当宫下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坐在车里,
只是身上多了一件薄绒毯子。

  河内善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四个车门全开着,外面竟
然是个很宽敞的车库。

  看了看表,竟然已经是凌晨3点钟了,宫下北抹了一把脸,撩开盖在身上的
薄绒毯子,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腰身,这才低头从车里钻出去。

  钻出车外,宫下北才赫然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车库,而是一个布置有些
简陋的道场,河内善就站在车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黑色的剑道服。

  看到宫下北从车上下来,河内善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说道:「主人。」

  随着他躬身行礼,道场两侧跪坐着的,两排黑衣人齐刷刷的把身子伏下去。

  宫下北看了一眼,只见道场两侧跪着不少人。

  左侧应该都是男人,数一数,有12个。

  右侧和正对面则是女人,粗略数一下,大概有二十多个。

  很明显,这些人应该都是河内善培养出来的杀手死士,不过,人数与他之前
上报的压根对不上。

  不过,宫下北没打算追究什么,他也明白,河内善将他带到这里来,就是为
了让他了解真正的家底。

  但是,宫下北现在对搞暗杀部队不感兴趣,从这次的事件就能看出。在日本,
对政客名流采用刺杀手段,是非常不理智的,会带来全社会的疯狂反扑。

  可是话说回来,也不能说豢养杀手就没用了,在处理一些特殊事情的时候,
还是需要黑暗力量的这些人都可以算是赤本家的家臣,要比用吉冈错的人更加保
险,这是毋庸置疑的。

  「主人,这是名册,」见他站在那儿不说话,河内善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
本小册子,双手捧着递过来,说道。

  宫下北将名册接过来,就像拿着个无关紧要的玩意一样,垂在身侧,一边在
裤腿上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一边说道:「给我安排个房间,我累了。」

  河内善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宫下北往前
走。

  踩着道场内的木地板,宫下北从跪在两侧的众人当中穿过,直到绕过影壁的
时候,才说道:「河内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嗨!」河内善停下脚步,深深地躬下腰,应道。

  「这次是真心的了吧?」宫下北扭头看着他,问道,「同样的话,我可不想
再对你说第二次了。」

  河内善没说什么,只是把腰躬的更深了几分。

  说真心话,对赤本留下来的这些人,包括河内善与宫原阳平在内,宫下北都
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他不能否认一点,那便是这些人都很……怎么说呢,如果能
够获得他们忠心的话,这些人无疑都是最好的帮手。

  可惜的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赤本对他们的压制太狠了些,让这些人都疲
乏了,也麻木了,因此,赤本一旦不在了,这些人的反弹也是非常强烈的。

  就像立川千惠美那三个家伙,宫下北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他们,所以,只能送
他们下去见叶山了,至于河内善与宫原阳平……看看再说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政治蓄势

  这是一栋四层大楼,正对着街道的那一面,楼顶上竖着「宫城舞蹈补休学校」

  的字牌。

  如今,在东京市内,赤本家有三所类似的学校,都是私立的职业性学校。主
要是为那些社会青年提供舞蹈培训的,这也是河内善负责管理的极少几项产业之
一。

  此时还是上午,因为是夜校制的补休学校,所以,大楼内几乎看到什么人,
到处都静悄悄的。

  顶楼偏向南侧的一处房间里,宫下北叼着一支烟卷站在窗前,目光透过沾染
了水雾的窗玻璃,看向窗外。

  窗外,是回字形大楼的天井,说是天井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这个回字形的空
间很宽敞,一楼地面的空地很宽敞,建了四个用铁丝网隔开的网球场。

  窗外下着小雪,雪花扑扑簌簌的,很密实,就在落满了新雪的窗台上,一只
无家可归的白色鸽子瑟缩在角落里,时不时用红色的喙啄一啄窗户,似乎是想着
进来取个暖。

  盯着这只鸽子看了一会,宫下北将窗户打开,伸手将鸽子抓进来,放在面前
的窗台上。房间里的暖气很热,他就穿了一身绸制的单薄睡衣,在开窗的那一瞬
间,窗外的风雪劈头盖脸的打进来,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白鸽很是老实,站在窗台上一步不动,只是小巧的脑袋机械般的摇来晃去,
似乎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很是好奇。

  离着宫下北不过五六米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质茶几,洋式的,边上
围着一圈皮质沙发,而在正对茶几的方向,靠墙的位置,摆放了一台三洋电视。

  此时,电视机还开着,屏幕上是一个满头白发、面色红润的老头,就在两天
前,宫下北才和这个老头见过面。

  电视的音量没有开,也听不到在说什么,但在屏幕的下方,有这段新闻的简
单注解:前东京特搜部检察总长布施健认为,对国正武重一案,检察厅应全力展
开侦查。

  在日本的检察系统内,布施键这个人的威望是很高的,1976年,正是他
举起「检察一体」的大旗,召集最高检察厅、东京高等检察厅、东京地检、法务
省等众多部分共19位官员。举行了「检察首脑会议」,针对前任首相田中角荣
展开大型侦查行动,并最终将已经退休的田中角荣送进了监狱。

  也正因为这一事件,布施键本人不仅在检察系统内,在整个日本民间,都收
获了巨大的声望,也正是从他开始,日本检察系统内开始实行「检察首脑会议」

  决策制,放弃了过去「多数决」的原则,而是按照「检察一体」的原则,由
全体与会成员共同商讨,直到拿出一个能够获得所有人赞成的方案为止。

  这种决策方式,一方面可以起到集思广益和团结慎重的效果,另一方面也能
避免少数检察首长受政客摆布丧失原则,并最终影响案件侦查。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措施不过是检察系统本身的一种内控措施罢了,当真正
面对外部强大政治压力的时候,它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

  就像这次的事情,宫下北已经将可以拿到的证据提交给东京地检两天了,可
东京地方检察院却仍旧没有半点动静,相反,他在东京几处公开的寓所,倒是被
东京地检的人搜查了好几次。

  幸亏宫下北提前就有了思想准备,所以从前天晚上与河内善来到这处舞蹈学
校之后,他就是始终没有离开过,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都是依靠河内善的人去安
排的。

  这是一场政治角力,到目前为止,想要扳倒金丸信的政治势力,与支持金丸
信的政治势力还在抗衡。不过,这种抗衡还潜在水面下,没有全面爆发。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倒金丸信的一方力量比较松散,那些在野党还没有
得到更多内部的消息,他们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把谋杀国正武重一家
的罪名,扣在金丸信的头上。

  现在,多方政治势力的斗争还局限在外围,社会党、公明党以及民社党揪住
佐川急便案件不放,要求金丸信辞去国会议员的身份,还没有提出对他执行刑事
侦查的要求。

  而在自民党内部,现在跳的最欢的就是龟井静香那一伙人,不过他们也没有
将问题引入深水区,就是在「政治改革」的问题上向金丸信开炮。

  可以想见,现在各方势力都已经察觉到了问题,不过还没有人出头打这第一
枪,大家都在积蓄力量,准备在时机最好的时候动手。

  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宫下北转过身,视线瞟过电视机屏幕的时候,就发现画
面已经变了,镜头里出现一个巨大的会场,这是参议员的表决现场。

  屏幕下方的注解,标示着这段新闻的大概内容:受朝野政党相持的影响,继
17日「空转」之后,今日参议员预算委员会再次停摆。

  宫下北笑了笑,走到沙发前面,弯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将电视机的声
音调大。

  果然,新闻中播报的内容是关于参议员预算委员会「空转」的问题,所谓
「空转」,就是说下半年度的预算案未能在预算委员会的参议员表决中获得通过。

  在日本的政治体制中,参议员预算委员会对年度预算的审议,实际上就是走
个形式,重头戏是在众议院那边的,而下半年的预算方案在上周就已经通过了众
议院预算委员会的审议。那么现在参议员搞「空转」,演的又是哪一出?

  很简单,这是在野党以及自民党内倒金丸信的势力在展示肌肉——自民党在
参众两院的席位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如果不是自民党内部出现了问题,有大批
参议员反水,这种空转的现象是不容易出现的。

  将手里的遥控器丢回到沙发上,宫下北正准备转身坐下,电视机里的新闻又
换了。

  这一次,出现在电视屏幕中的,是来自三大在野党的党魁。而这段新闻的内
容,则是社会党、公明党、民社党三大在野党的国会运营委会长召开联合新闻发
布会,要求众议院成立追查佐川急便案件以及国正武重遇害案的特别委员会。

  宫下北用力握了握拳,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在野党派开始将攻击的
矛头瞄准国正武重遇害案了。

  换句话说,三大在野党已经有了将金丸信拉下马的切实证据。

  自己总归是没有信错人啊,不,应该说自己是看得准,知道那个野心勃勃的
家伙,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交给他的那两
个账本,他应该已经用上了。

  连续在这个地方藏了两天,如果说宫下北的心里没有几分忐忑的话,那绝对
是骗人的。不过他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了,
剩下的一切就要听天由命了。

  如果自己搏的这一局能顺利落幕,其中可以捞到的好处,自然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反过来,如果最终失败了,他就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电视中的新闻再次切换,出现了关于「米骚动」的消息,这玩意宫下北可不
关心,他又不喜欢吃日本本土的大米。

  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宫下北哼着小曲走出房间。

  门外是一道铺着木地板的幽长走廊,幽暗而僻静。

  宫下北顺着走廊一路过去,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右手边,是一道双开扇的紫色木门,每扇门上都有一个不大的开窗,
上面镶嵌着磨花的玻璃。

  此时,房门虚掩着,光线从一道缝隙中透出来。

  原本抿着的唇角弯出一道弧度,宫下北推门走了进去。

  这显然是一间训练用的舞蹈室,空间很宽敞,地上打着木地板,正对着房门
的墙壁上,镶嵌着整面镜子,而在镜子前面,有一排搭杆。

  宫下北走进门的时候,镜子前站着六七个身穿黑色紧身韵律服的女孩子,正
扶着镜子前的搭杆做着压腿。

  或许是常年接受形体训练的缘故,女孩们穿着紧身的韵律服,凸显出她们曼
妙的身材。

  从镜子中,可以看到她们绷紧的小腹处,有明显的腹肌。或许是运动的时间
长了,女孩们的腹部看起来汗津津的,仿佛是涂抹了一层油脂。

  看到宫下北走进来,几个女孩子放下腿,转身鞠躬行礼,问候道:「主人。」

  「嗯,」宫下北的视线在几个女孩身上来回扫过,嘴里漫不经心地道,「你
们继续练习吧。」

  女孩们再次鞠躬行礼,这才转身继续进行舞蹈训练。

  宫下北站在几个女孩的身后看了一会儿,看着几个女孩在镜子中曼妙诱人的
身影,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冒险都是值得的。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存活一世为的是什么?

  难道就为了能够呼吸吃饭?

  能够找个女人传宗接代?

  能够庸碌无为地在公司打工吗?

  那样的话,我就算是能活一万年又有什么意义?

  权力!

  没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活着就应该是为了追逐权力,追逐可以支配一切
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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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人与野兽相比有什么区别?

  人之所以比野兽高级,是因为人有理性,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而野兽的行
为只是服从于自身的欲望,饿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发情期到了就要交配。

  可是在如今的宫下北看来,所谓的理性似乎也可以被理解为虚伪,或是被理
解为隐忍。

  人力有时穷,作为一个个体,毕竟是难以对抗整个群体的。所以,为了不被
同族毁灭,人才会保持理性,才会克制自己,可一旦群体的约束力消失了,人和
野兽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什么可以令群体的约束力消失?毫无疑问,那就是权力!

  不受约束的权力。

  这终归还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从人与野兽区分就能看出这一点了。人凭什
么能诋毁野兽?不就因为人处在食物链的顶端嘛。

  绝对的权力意味着绝对的自由,而对于那些没有权力的人来说,不仅没有自
由,还要受到他人的支配。

  此刻,宫下北就很享受他的权力和自由,在这栋大楼里,每一个雌性都是他
的私有物。他可以为所欲为地释放出自己的黑暗欲望,他可以随意奸淫任何一个
女人。

  他站在几个女孩身后,欣赏了一会儿,身后的房门处突然传来响动。

  宫下北的视线偏转,从镜子里看向门口的方向。

  进来的人是河内善,他站在门口说道:「主人,宫原那边有消息传过来。」

  宫下北上前一步,走到一个脑后梳着短马尾的女孩身后,一只手从对方腰际
伸过去,按在她流淌着汗珠的小腹上,嘴里说道:「你接着说。」

  「九点钟的时候,新党党魁细川护熙与社会党的山花贞夫,去拜会了坂田道
太,」河内善说道,「另外,宫原说他收到了大前研一的邀请函,对方有意邀请
他加入即将成立的『平成维新会』。」社会党是日本的在野党,不过这个党派的
委员长长田边城与金丸信关系非同一般,这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当去年金
丸信的丑闻曝光之后,长田边城在社民党内受到了诸多攻讦。不过,随着丑闻风
波逐渐平息,长田边城的麻烦也算暂时过去了。

  现如今,随着金丸信再次被丢入风口浪尖,社会党内反对长田边城的势力又
开始埋头,其领军人物便是众议院议员山花贞夫。

  至于坂田道太,这个人可就牛逼多了,当然,这里所谓的牛逼并不是说他的
权力有多大,而是他的资格足够老。

  这个老家伙,不仅是前任的众议院议长,而且连续二十多年,他都在历任首
相内阁里担任要职。不说别的,单说他连任17次议员的履历,就足够吓人了。

  大前研一也是一个名人,他不是议员,但却是个很出名的经济评论家。他出
面组织什么「平成维新会」,还要请类似宫原阳平这样的年轻人议员加入,显然
不是为了玩的。

  好啊,这就是所谓的乱局将至啊,那些野心家一个个都要跳出来了。

  毫无疑问,不管这些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好处。他们首
先必须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推倒金丸信这面大旗。

  只有把这面大旗推倒了,才能改变自民党,准确的说,是自民党内竹下派一
统天下的局面。

  宫下北的手顺着女孩的紧身衣下沿往里面钻,可惜他没有得逞。这个女孩的
胸部很丰满,紧身韵律服勒的有点紧。

  「自己把衣服撩上去,」宫下北盯着镜子中女孩美丽的脸蛋,命令道。

  女孩没有半点羞涩的意思,直接抬手将胸部的衣服,撩到了脖颈的下方,两
团雪白的乳肉,颤巍巍的暴露在男人面前。

  宫下北从后面伸出双手,握住那对圆滚滚的奶子,很温柔地把玩着。他的脸
贴在女孩的颈后,对她的耳朵进行爱抚。

  他并没有将舌头完全伸进去,而是用舌头在耳朵侧面舔着,并用舌尖去舔她
的耳垂。很快,女孩痒痒的停止呼气,并将面颊绷紧的时候,他就用嘴含住她的
耳垂,反复吸吮着。

  他一边挑逗着女孩子,一边说道:「既然接到了邀请函,那就去吧。告诉宫
原,如果大前研一是打算让他退出自民党的话,就直接拒绝;如果是打算建立一
个跨党派的议员组织,那不妨就加入进去。」

  对大前研一这个人,宫下北还是有些记忆的,这个人曾经是麦肯锡咨询公司
的总经理。退休后投身政治圈,参加了东京都知事的竞选,但最终还是以失败而
告终。

  不过,对他所成立的这个什么「平成维新会」,宫下北前世倒是没怎么注意
过。

  「嗨!」河内善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河内善走了之后,宫下北继续对那个女孩的性骚扰,他很巧妙地用舌尖,舔
着耳朵侧面和边缘的各个部位。并且将气息吹进她的耳朵孔里,嘴唇咬住她的耳
朵轻轻地咬着。

  女孩努力控制住呼吸,抵挡着舌头的攻击,但是耳朵部位的性感带,还是逐
步被挑起了情欲。

  宫下北的嘴唇又开始进攻她的耳后根,舔完一只耳朵,接着又舔另一只耳朵。

  「啊……啊……」女孩终于忍不住发出呻吟声,她大口吸着气,难过地皱着
眉,已经没有办法装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对于主人连续不断的爱抚,她已经毫无办法抵抗了,强烈的快感从耳朵上传
了过来。

  宫下北将一只手垂下去,抚摸着她挺翘的小屁股,手指捏着富有弹力的裤子
布料,用力扯了扯,说道:「把裤子脱下来,我想看你光着屁股跳舞的样子。」

  女孩顺从地脱下了舞蹈裤,将自己修长的双腿,浑圆挺翘的臀部,全部暴露
在主人面前。

  宫下北抚摸着她两腿之间黑色的阴毛,嘴里粗重喘息着,在她耳边说道:
「你不会感觉到羞耻吗?」

  「河内先生说过,在主人的面前,我们不需要羞耻感」女孩立刻机械性的回
答道,看起来河内善对她们的洗脑教育很成功。

  「非常好,」宫下北退后一步,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就给我跳一段舞
吧,跳你最拿手的舞蹈。」

  当河内善再次回到舞蹈室的时候,宫下北正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欣赏着几
个女孩的跳舞。

  舞蹈室里响着乐曲声,是荻野目洋子的《KnockonMyDoor》,
这是首节奏不是很快的舞曲,编舞的动作并不是很大。不过,几个女孩只有上半
身穿着黑色紧身衣,下半身却完全光着屁股,她们跳这种舞,还是很有看头的。

  「主人,笠井来了,」河内善也没敲门,直接走进来,他对眼前淫靡的舞蹈
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宫下北面前,小声说道。

  「让她进来吧,」宫下北点点头,视线从几个女孩身上移开,落到河内善的
脸上,说道,「记得把立川负责的账簿带过来。」

  「嗨!」河内善应了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她看上去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留着中性
的短发。

  这个女人上身穿着一件竖领紧身的黑色毛线衣,下身是一条条纹格图案的短
裙,搭配着黑色丝袜,脚上则是一双靴筒及膝的亮皮高根筒靴。

  在如今的东京,这种穿扮在年轻女性中很流行,它来自于最近名声窜起的美
少女组合Supermonkey' S,也就是安室奈美惠所在的那个组合。

  女人走进舞蹈室之后,径直朝宫下北走了过来,等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屈
膝跪坐在地板上,恭敬的问候道:「主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笠井南朝

  这女人名叫笠井南朝,是立川千惠美提拔起来的副手。

  宫下北没有理会她,而是津津有味的继续看着几个女孩的舞蹈,翘着二郎腿
的一条腿还随着舞曲的旋律轻轻抖动着。

  直到一首舞曲结束,他才朝几个女孩摆摆手,示意她们停下来,同时将目光
转到笠井南朝的脸上。

  这是个浑身散发着成熟气息的性感女人,尤其是短发的造型,让她的身上多
了几分中性的美感。

  只不过,比起立川千惠美那种绝世美女,她还是有着明显差距的。

  在紧身毛线衣的衬托下,她的身材显得偏瘦一些,肌肤的色泽也偏暗了点,
不过那对丰满性感的乳房,给她加分不少。

  立川千惠美的背叛可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可以说,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跑
不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这个笠井南朝。

  不过,宫下北并没有打算继续追究下去,那样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
水至清则无鱼,只杀一个首犯,对于其他从犯只需要捏住把柄,让她们继续给自
己做事就可以了。

  在宫下北看来,河内善豢养着的这些杀手才是最忠诚的,她们自幼就接受封
闭式的教育,十几年持续不断的洗脑调教,让她们一个个都像机器人一样,没有
什么感情可言。

  例如小室樱子那样的女杀手,是一个最完美的杀人机器和泄欲工具。她从小
就被河内善收养,经过长年的洗脑调教,对河内善的命令绝对服从,执行任务的
时候冷酷无情、杀人如麻。

  但他不能指望立川千惠美和笠井南朝这样的人,也像小室樱子那般的忠诚,
她们社会上混迹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考虑。

  所以,对这些人,他不要求有多么忠诚,只要她们知道什么叫害怕就行了,
而弄死立川千惠美那几个人,实际上就是杀人立威的手段。

  「笠井啊,」盯着这女人看了一会儿,宫下北将脚上的木屐甩掉,抬起腿,
用脚趾勾住笠井南朝的下巴,强迫她把脸扬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能继
续信任你吗?」

  笠井南朝垂着眼睑,说道:「笠井不敢奢求主人的信任,只希望主人再给笠
井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为什么还要给你一个机会?」宫下北一脚蹬在她饱满的胸脯上,将她踹
的仰身躺倒在地上,嘴里冷哼一声,问道。

  笠井南朝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跪坐到宫下北的面前,垂头说道:「因
为笠井会通过自己的努力,重新获得主人的信任。」

  宫下北不说话,只是垂头看着她,良久之后,突然抬腿将脚踩在她曲着的大
腿上,脚掌在她黑丝包裹的大腿上粗暴的磨蹭着:「告诉我,如果我让你继承立
川千惠美的职位,把她负责的业务交给你打理,你能做得好吗?」

  「能,主人,我能做好,」笠井南朝猛地抬起头,一双桃花眼先是惊讶的盯
着宫下北看了几秒,紧接着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用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说道。

  「不要回答的那么快,我劝你最好先想清楚,」宫下北把脚伸到她的双腿之
间,足尖撩起她搭在大腿上的裙摆,然后伸进她的裙子里,脚趾在她的花芯上撩
拨着「你知不知道,做不好的后果是什么?」

  「笠井知道,但笠井还是愿意去做,」笠井南朝将并拢的双腿微微分开,让
主人尽情地玩弄自己的阴部,点头说道。

  「很好,我很喜欢你这种勇于任事的态度,」宫下北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意,他把脚缩回来,坐直身体。

  宫下北伸手抓住笠井额前的短发,把她的脸蛋按在自己双腿之间,继续说道,
「其实,相比起父亲,我对你们这些部下还是很宽容的。我会给你们更多的自由,
也会提高你们的待遇。」

  笠井南朝在风月场里混迹多年,几乎是秒懂了他的暗示,她跪坐起来。伸手
解开宫下北睡袍下摆处的几个扣子,然后毫不犹豫的低头含住他的肉棒,一边吸
吮,一边用妩媚的眼神看着主人。

  「你应该知道我当初给立川千惠美开出的条件,」宫下北用手按在笠井的后
脑上,享受着她的口交侍奉,说道,「我也给你同样的待遇,如果你的业绩好,
还会增加你的分红比例。」

  「你可以把自己看作是公司的经理人,等到你觉得钱赚够了,随时可以选择
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

  「这样的条件,你还满意吗?」伸手在她鼓起的脸腮上拍了拍,宫下北问道。

  笠井南朝嘴里含着他的阴茎,发出「呜呜」的声音,连连点头。

  「你满意就好,」宫下北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你也要记住,如果你敢
背叛我,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

  笠井南朝的瞳仁缩了缩,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相比起立川千惠美,她的野心
没有那么大,贪欲也没有那么强。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羡慕的对象就是立川千惠美。现在,看到立川千
惠美的下场,她已经没有了背叛的胆量,只想多挣几年钱,然后趁自己还有些姿
色的时候,去享受生活。

  如今的日本经济环境很不景气,失业率居高不下,连男人都免不了失业,求
职困难,生活困顿,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最重要的是,笠井南朝的野心没有那么大,对自己过去那份薪水就已经很满
意了。现在,宫下北承诺给她立川千惠美的待遇,还允许她退休离开,她还有什
么不满意的?这不就是个职业经理人的待遇吗?

  看着这女人卖力的吸吮着肉棒,伺候着自己,宫下北满意的点点头,正如之
前他所想的那样,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
是。

  没了立川千惠美、圣田大吾那些人,他一样能轻松找到愿意替他工作、替他
服务的人。立川那些家伙想要所谓的尊严,可是还有大把的人,愿意在他面前舍
弃尊严,换来一生的富贵。

  笠井南朝口交技术非常好,宫下北将后背靠进椅子里,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过来吧,你以前是怎么服侍赤本的,做给我看看。」

  笠井南朝顺从的站起身,她轻咬着嘴唇,朝着宫下北妩媚的一笑,脱下身上
的衣裙,然后把连裤的黑丝袜也了脱下来。

  笠井南朝全身一丝不挂,如同女奴服侍主人一般脱掉宫下北裤子,她放下了
所有的骄傲和矜持,宛如一汪春水般柔婉而顺从。她用手轻轻握住高高翘起的肉
棒,手掌轻柔地撸着龟头包皮,让男人几乎舒适到了骨子里。

  等到主人拍打了几下她的屁股,催促她快一点,笠井南朝慢慢张开两条雪白
的大腿,露出股间湿漉漉的花唇。她用手扶着主人那根直挺挺的肉棒,对准自己
微微张开的穴口,姿态优雅的坐了下去。

  笠井南朝的阴道里湿润而灼热,阴茎刚一插进去,淫腔里的媚肉就紧紧夹住
肉棒,像一张饥渴的小嘴般挤压着他的肉棒。

  宫下北舒爽地叫出声来,他双手握住那两团沉甸甸的乳球,用力揉捏着。笠
井南朝的乳头,很快就充血胀大了,像熟透的葡萄一样硬硬翘起。

  宫下北用嘴含住两只乳头,轮流用舌头又舔又吸,他的视线从乳峰间看上去,
笠井南朝的脸上媚意十足,她张开红唇,配合着主人的动作,放声浪叫着。

  笠井南朝跨坐在主人的大腿上,非常有技巧地摇晃着腰臀,迎合着主人的肉
棒在自己体内抽插。两瓣张开的花唇紧紧夹住肉棒,淫液顺着肉棒不断流淌下来,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美肉玩具,能够满足男人的任何欲望河内善重新回到舞蹈室的
时候,两个人已经换了新的姿势,笠井南朝像猫咪一样趴在地上,白滑的胴体曲
线玲珑,臀部浑圆挺翘,充满了野性的诱惑。

  宫下北站在她身后,用手抓捏着她的臀肉,笠井南朝顺从地高高撅起屁股。

  她的两手伸到臀后,抓住自己的两瓣臀肉朝两边分开,将湿漉漉的花唇和小
巧的菊肛展露在主人面前。

  宫下北抱住她的屁股,将龟头顶进她紧窄的菊肛里。

  随着宫下北不停地撞击她的屁股,笠井南朝发出带有哭腔的呻吟声——河内
善听得出来她的哭声是假装出来的,主要还是为了讨好宫下北。

  河内善没有打扰主人的雅兴,安静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之前立川千惠美负
责管理的账簿。

  宫下北也不介意舞蹈室里有很多人在看,玩起来非常放得开,酣畅淋漓的射
精在笠井南朝的屁眼里,整个人累的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趴在笠井南朝身上好一
会才站起来。

  两个女孩子搀扶着宫下北,进了浴室简单的冲洗一番,出来的时候,才将河
内善交过来的账本丢给笠井南朝,说道:「好好去做事,别让我失望。」

  「是,主人,」笠井南朝恭恭敬敬的接过账本,行礼道。

  「今天你服侍的不错,以后不用在接客了,你只需要服侍好我一个人就可以
了。」宫下北坐在椅子里,点燃一支烟。

  「遵命,主人」笠井南朝再次鞠躬行礼,这才快步离开舞蹈室。

  「河内君」等到笠井南朝出了门,宫下北将目光转向河内善,说道,「过去
圣田大吾所负责的生意,全部交给你经营了,这些产业所产生的利润,都归你个
人所有,不用再向我交账了。」

  河内善愣了一下,随即鞠躬说道:「主人,这不合规矩。」

  「过去的规矩全都作废」宫下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我订的
规矩才是规矩,你记住了吗?」

  「嗨,」河内善迟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弓着腰说道。

  宫下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那么多部下,我既然是他们的主人,就有义
务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一些。」

  圣田大吾原本负责的业务,交给河内善去打理。至于古田静的负责的业务,
宫下北则是计划自己亲自负责,如此一来,赤本留下的私产问题,就算是基本解
决了。

  现如今,宫下北没兴趣去考虑河内善亦或是笠井南朝这些人对自己是否忠诚。

  所谓忠诚这种东西,是要受很多外部因素影响的。

  宫下北很清楚,如果自己能够保住地位与权势,即便是浑身长满反骨的人,
也会老老实实的趴着。

  而一旦自己失去了地位和权势,被手下人背叛,那也是自己活该。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忠诚不是靠别人敬献上来的,而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弘毅会的礼物

  笠井南朝这个妖女实在是太耗男人的精力,宫下北睡了大半天的懒觉才缓过
来,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近黄昏了。

  大楼前面的停车场,穿着一身茶色西装的宫下北,钻进一辆半新不旧的雪佛
兰轿车。

  等到坐稳了,他才摘下脸上的墨镜,看向坐在身边的那个黑裙女子。

  「主人,」看到他的目光转过自己脸上,坐在一侧的女人侧过身,躬身说道。

  「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宫下北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河内善,
问道。

  「谢谢主人,没有问题」女人小声说道。

  「你先去札幌那边避避风吧,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你再回来」宫下北说道,
「我给你一笔钱,你就当是旅游度假,好好地享受生活吧。」

  「谢谢主人,」女人低着头说道。

  宫下北柔声安慰道:「龟井静香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摆平他的。」

  「你这次是立下大功的,等你回东京之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把
一座别墅过户到你的名下。」

  这女人名叫池上音叶,曾经担任龟井静香的竞选政策组委员长。

  之前,宫下北与龟井静香摊牌的时候,尽管没有言明,但实际上已经暴露了
她的身份。

  因此,哪怕今后会继续与龟井展开合作,这女人也必须撤回来了。

  与过去赤本的做法不同,对于池上音叶这种失去了利用价值的棋子,宫下北
没打算将她除掉或是禁锢起来,而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全新的工作和生活。

  毕竟池上音叶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可以让她当自己的办公室秘书。而且她的
身材和相貌都是一流的,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这两天,朝仓美加有消息传过来吗?」宫下北岔开话题,问道。

  尽管池上音叶已经暴露了身份,从龟井静香身边撤了回来,但朝仓美加却还
在他身边继续潜伏着。这是一个监控龟井静香的重要内线,宫下北是不可能舍弃
她的。

  「有的,」听他说到正事,池上音叶坐直身子,开始陈述最近两天从朝仓美
加那里传来的消息。

  从朝仓美加传来的消息看,这两天龟井静香先生是真的很忙啊,仅仅是公开
记者会就召开了两次,毫不掩饰的对金丸信展开大肆抨击。

  别人还只是要求金丸信辞去国会议员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要求金丸信退出
日本政坛了。而当在野党看出风向,开始要求金丸信辞去议员身份的时候,他已
经在众多记者面前咆哮着要金丸信自杀谢罪了。

  除了攻讦金丸信之外,龟井静香还开了地图炮,将自民党内同属竹下派的小
泽一郎、羽田孜全都算了进去,就连现任首相宫泽喜一都没逃出他的魔爪。

  按照龟井静香的说法,如今的自民党已经到了必须进行彻底革旧维新的时候
了,如果再无作为的话,他将会选择退出自民党,另组新党。

  就在这两天里,龟井静香已经是第二个提出要退党的自民党议员了,更为关
键的是,赞同他的人很多,除了属于他本派系的四十余名议员之外,选择与他站
到一块的,还有原本非派系的近二十名议员。

  近七十名议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众议院内,他们占据的席位已经超过
六分之一了。

  混乱很多时候就意味着风云激荡,因为一旦混乱的局面出现,往往就会有很
多有野心的人,不安分的跳出来搞风搞雨,这些深具野心的人,或者有心机,或

  者有能力,又或者是有实力,总之,平平庸庸的人是很难在混乱中冒头的。

  自民党占据日本政坛核心地位三十余年,手里掌握着太多的政治资源。而在
自民党内,竹下派又将独霸局面保持的太久,令其它派别很难看到出头的希望,
尤其是对那些年轻的议员们来说,他们渴望出现变局。

  宫下北很清楚,这次与其说是自己在向金丸信发难。不如说是整个日本政坛
中,所有被边缘化的政治力量,在向以金丸信为首的自民党竹下派发难,他充其
量只是给这些人递了把刀而已。

  现在,拿了刀的那些家伙们,正在拼命地把刀尖往金丸信身上桶啊!一直以
来,为金丸信撑腰的竹下派,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么,问题来了,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几乎是拼了命的将金丸信拉下马,宫
下北又能从中获得什么样的收益呢?

  仅仅是为了保住他现有的地位和财富吗?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
满足于这一点收益。至少,收益要与付出相匹配,才可能让他满足的。

  作为一个无法跻身于政坛的灰色人物来说,宫下北如何才能保证自己可以拿
到这笔收益?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依靠金钱的力量,以及与政界强力人物的合作。

  除此之外,最强有力的一个支撑,则是由他发起,并有数十名来自各个特殊
法人团体、银行业界的高层官僚们组成的秘密社团「弘毅会」。

  文京区白山4丁目,幸乐苑别馆。

  龟井静香带着情妇兼生活助理朝仓美加从车上下来,皱着眉头看了看这处宽
敞的地下停车场。

  就在离他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宫下北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在他身后,还站
着两个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女人。

  龟井静香眯了眯眼,迎着宫下北走过去,等到走近了,才开口问道:「良一
啊,为什么约我到这个地方来?」

  幸乐苑别馆在东京还是有些名气的,这是一处消费很高的会所,不过,真正
到这里来消费的,一般都不是日本人,而是美国佬。

  这处会所采用的是会员制,但是不吸纳日本人做会员,而是只吸收有地位、
有钱的美国人入会,比如说刚刚上任不久的美国驻日本大使沃尔特·蒙代尔,就

  是这里的会员。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家幸乐苑别馆被大量日本右翼团体视为眼中钉,认
为该会馆歧视日本人。

  「因为这里比较私密,」宫下北迎上来,微笑道,「我们不管在这做什么说
什么,都不用担心会被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发现。」

  话说完,他侧过身,将身后跟着的两个女人让出来,笑道:「听说龟井君很
喜欢麻乃小姐与天海小姐主演的舞台剧,今天,我特意将她们请过来,一会儿让
她们陪您多喝两杯。」

  龟井静香的目光落在两个女人身上,瞳仁中闪过一丝亮芒。

  这两个女人都来自于宝冢歌舞剧团,是一对搭档,一个是女役,一个是男役。

  也就是一个主要演女性角色,一个是经常演男性角色的。

  龟井静香平素很喜欢看舞台剧,是宝冢歌舞剧团演出中的常客,这两个女演
员他都很喜欢,他甚至在公开场合赞扬过两人的演出。

  尽管心动不已,可龟井还是板着面孔,教训道:「良一,现在可不是搞女人
的时候,你应该很清楚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放心好啦,」宫下北微微一笑,说道,「你所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
好了,只不过是小小的消遣一下,耽误不了什么事情的。」

  「更何况,今天请先生过来,主要是为了给您介绍几位朋友,对您的事业,
这些人能够提供很大的帮助。」

  「哦?」龟井静香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是想听说一说究竟有什么人。

  「走吧,咱们到楼上谈,」宫下北却是不肯多说,只是请他进电梯,「放心
好了,今天这里不对外营业,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的。」

  听他这么说,龟井静香不好再拒绝,更何况,身边的两个女人也给了他颇大
的诱惑,至于说会不会被宫下北坑害,嘿,这个问题龟井静香才不会去担心呢。

  仅仅是两人在扳倒金丸信这件事上的合作,就已经把两人变成一根绳上的蚂
蚱了,龟井相信这个年轻人还没有那么傻。

  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到4楼,电梯门打开的死后,宫下北率先走出去,微微
弓着腰,邀请龟井静香跟他一起走。

  四个人顺着铺了地毯的走廊,一直向右侧走,最后停在一个有金色双开扇大
门的房门口。

  宫下北请龟井静香停在门口,随即,自己走过去,将那两扇大门用力推开,
顿时,嘈杂的人声从房门内传出来,或许是因为房门被人推开的缘故,嘈杂的人
声很快平息下去。

  「各位弘毅会的会员们,现在,让我们有请众议院资深议员,龟井静香先生
入场,」宫下北一步跨入门内,拍着手说道。

  「哗……」房间里有潮水般的掌声响起,一听就知道人不少。

  龟井静香头皮都麻了,他看不到房间内的情况,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但他知道自己与宫下北合作的事情有多么隐秘。如今,这个家伙竟然将自己带到
这样的场合,与这么多人见面,这简直……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尽管心里万分的不满意,可到了这个时候,龟井也没了什么退路,听着从门
内传出来的掌声,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两步,跨进了那道对他来说不知道意味着
什么的房门。

  房门内,是一个很宽敞的大会议室,就在这个会议室内,竟然有两个同心圆
形的半圆会议桌,两个半圆缺口的方向,对着一个半米高的小舞台,舞台上有一
排七个座椅。

  此时,整个会场内几乎所有的座位上都有人,只有舞台的主席台上,还空着
两个座位,粗略的数一下人头,估计现场得有四五十号人。

  甫一走进会场,心存不满的龟井静香便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粗略的一看,
在场这些人中,竟然有许多人都是他认识的,而这些他认识的人中,有些是他的
政治献金提供者,有些则是某银行或企业的首脑。

  但是无一例外,每个家伙都有着很不简单的身份和背景,如果给他们套上一
个统一的身份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词最合适,那就是「高级官僚」。

  铁打的官僚,流水的政客,这是日本的体制。

  在日本,类似龟井静香这样的议员地位高不高?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们的
权力大不大?说实话,不一定。

  议员们的权力体现在立法上,体现在内阁的产生上,但是在行政权上,他们
是没有什么分量的,真正掌握着行政权的,是那个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却规模庞大
的官僚团体。

  这个基数庞大的官僚团体,维持着整个国家的运转,同时,也掌握着方方面
面的各种权力,但是,他们唯一掌握不了的,就是他们自己的命运。

  说白了,就是他们能在职位上呆多久,是他们自己决定不了的。

  议员们没有行政权,他们通过立法来干预行政的运行,同时,他们可以通过
内阁的选举,来操纵高级官僚的任免,决定这些高级官僚们的命运。

  但是话说回来,整个众议院有四百多个席位,其中某一个议员的力量还是太
过薄弱了,如果没有派系联合的话,根本什么都决定不了。

  因此,如果是某个单独的议员对上某个单独的高级官僚,后者的能量要比前
者大的多。

  龟井静香绝对没有想到眼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可是仔细调查过宫下北的
身份背景的,可以说对他的经历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而从他所掌握的信息来看,
这个混混出身的家伙,是如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在场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

  宫下北没有理会龟井静香的惊讶,他挽住对方的手臂,开始给他逐一介绍在
场的每一个人,就从两个圆弧形会议桌的外圈开始,一个个的介绍过去,不漏掉
任何一个人。

  龟井静香很快便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心中最初的那些不满早已不翼而
飞,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能够获得在场这些人支持的话,那将意味着什么。

  保持着一种不卑不亢,谦和有礼的态度,龟井静香与宫下北介绍的每一个人
握手寒暄,他在公众面前营造的那种脾气火爆、直来直去的性格人设,被直接丢
到了九霄云外。

  「龟井君,」介绍完了最后一个人,宫下北也带着龟井静香来到了主席台上,
他从山内宏的手里接过一个不大的黑色保险箱,双手捧着交到龟井的手里,笑道,
「今天是您与我们弘毅会成员第一次见面,我们准备送您一份礼物,以表示我们
对您的支持。」

  说着,他将箱子盖打开,显露出里面装得满满的两沓不记名折扣债券。两沓
债券分别由债券信用银行以及长信银行开具,面值1千万日元,兑付期五年。

  龟井接过箱子的时候,手有些抖。

  第一百四十章:结盟

  弥漫着水雾的温泉浴场很宽敞,在圆形的汤浴浴池中间,是一个白玉般的女
人雕塑,女人的左肩上扛着一个瓶子,这雕塑应该是取材自安格尔的名画《泉》,
清澈的水流就从那瓶口流出来,淌入水池。

  宫下北靠坐在如白玉般润泽的浴池壁边上,那个宝冢歌舞剧团的女役演员,
蹲坐在他腰间,卖力地摇晃着屁股。

  龟井静香这个家伙,对那个宝冢歌舞剧团的男役演员,早就垂涎三尺了。他
对其他女人毫不理会,指定那个男役演员来服侍自己。

  不知为何,龟井静香特别喜欢这种身材高大的美女,这个名叫天海遥的男役
演员身高有175CM,而且发型也是男式的,化完妆以后看起来完全是个大帅
哥。

  宝冢歌舞剧团是个很神奇的存在,这个剧团只有女演员,没有男演员。所有
的舞台剧,连男性角色也全都由女演员来出演的,而这种专门出演男人的女演员,
就叫做男役。

  说真心话,宫下北对这样的男役演员不感兴趣,他搞不明白,为什么龟井静
香就偏偏喜欢玩男装美女。

  天海遥坐在沙发上,上身穿着纯白色的男式燕尾服,打着黑色的领结,可下
身却没有穿裤子,只穿着黑色长筒丝袜。龟井静香居然跪在她脚下,抱着她的黑
丝美腿,用舌头来回舔着。

  舔这种身材高大美女的脚,让龟井静香格外地兴奋,他一边舔,一边还在不
停地说着:「天海小姐,我是你的铁杆戏迷呀,很早就想帮你舔脚了,让你这双
黑丝大长腿来践踏我。」

  天海遥脸上浮现出一股邪魅的微笑,她抬起美足,直接踩在了龟井静香的两
腿之间:「议员大人,你躺在地上,我用脚帮你踩出来,怎么样啊?」

  「好,好!」龟井静香居然毫不犹豫的脱掉裤子,躺在这个男役演员的脚下,
双手握住她的美足,按在自己的肉棒上。

  女演员柔软的脚掌直接踩在肉棒上,她用脚趾扣住龟头的肉冠,足弓在肉棒
上来回摩擦着。

  「哦……」龟井静香嘴里发出舒爽的呻吟声,一脸陶醉的表情。

  「哎呦,议员大人,你居然是个变态足控啊」天海遥嘴里调笑着,脚上又加
重了几分力度,让龟井静香的呻吟声更强烈了「还需要我服务的更用力一些吗?」

  「要……要的……」龟井静香语无伦次的说道。

  天海遥开始用脚后跟,轻轻地踢他的睾丸,这种略带羞辱的刺激让龟井静香
大声嚎叫起来。他的手抓住天海遥的小腿,让她踩的更用力一些,肉棒前端已经
流出不少前列腺液,染湿了她小腿的黑色丝袜。

  女演员也有些兴奋起来,开始用两只脚为他服务,那对穿着黑色丝袜的美足,
夹住他的肉棒用力挤压着。

  过了一会,她用脚夹住肉棒来回地撸着,脚后跟也持续地轻踩在他的睾丸上。

  「哦……天海小姐……你这样踩……我会射的……」

  「那你就射吧……别担心,我会帮你舔的,等会再玩一次」

  天海遥的脚向上一提,脚趾扣住他的龟头,狠狠地揉搓了两下。龟井静香忍
不住大吼一声,大股的精液喷射出来,天海遥的黑丝美腿上,到处都是热乎乎的
白浊液体。

  等到这位国会议员平息下来,天海遥跪在他的两腿之间,用嘴含住那根软绵
绵的肉棒,卖力地吸吮起来。

  看起来娱乐圈的传言是真的,这些宝冢歌舞剧团的男役演员,都很会帮人吹
喇叭。

  龟井耸动着他那肥硕的屁股,在女演员身上又发泄了一番之后,这才喘息着
爬起来。他有些摇晃的走到汤池边上,如同翻山一般的翻进池子里。

  伺候在一边的女仆立刻送来托盘,里面放着清酒和水,还有一些小茶点。

  「女人啊,就是那么回事,没得到的时候,心里总是痒痒的,」拿过一条折
叠好的白色毛巾,龟井在脸上擦了擦,不无感慨的说道。

  「以前看歌舞剧,每次看到天海遥的时候啊,我下面都能硬起来。嘿嘿……

  可是一旦玩过了,心里就会有一种空空的失落感,觉得女神的形象崩塌了。


  宫下北呵呵一笑,心道:这就是渣男心态吧?

  不过反过来再想,自己他妈的也是个渣男啊,大家都是一样的渣啊。

  「良一啊,你今天算是给了我很多的惊喜啊,」朝宫下北这边挪了挪,龟井
继续说道,「我很好奇,既然你有这么大的能量,为什么偏偏要找我来合作呢?

  我想,你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应该有很多吧?「

  「因为我们比较投缘,我这么说的话,你会相信吗?」宫下北摆摆手,示意
两个完成了任务的女演员退出去,同时说道。

  「哈哈,如果放在三十年前,这样的话我还是会相信的,」龟井有些贪婪的
看着两个女人离开,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笑道。

  「我自己也不信,」宫下北笑道,「真实的原因是,在整个日本的政界内,
我真正有过深入接触并且了解的人,只有你一个。」

  「另外,你在政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只是实力还
不够雄厚。」

  「你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合作者。而我呢,在政治圈子里毫无根基可言,却
又能够为你这样的人提供一定的支持,所以,我们两个才是最佳的合作者,我不
找你还能找谁?」

  龟井静香点点头,他相信宫下北所说的这个理由。

  「在日本搞政治,其实你以前混黑社会没什么区别,」龟井换了个坐姿,一
只手在面前的水面上拨弄着,说道,「都是谁钱多谁说了算。就像竹下派那些人,
为什么这么多年能够始终掌握着整个党派的话语权,就是因为金丸信能为整个派
系提供资金,大量的金元。」

  「想想看,如果你是一名议员,有人拿着几千万日元来找你,条件只是让你
选择在表决的时候站在他的那一边,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问题而已,就能得到这
么大一笔钱,你能抵挡得住诱惑吗?」

  「嘿,那恐怕不是很容易,」宫下北唇角抽了抽,说道。

  「事实便是如此,」龟井摊摊手,说道,「那些坐在众议院席位上的家伙们,
绝大部分都是没有政治立场的。他们不会考虑保守或是改革的问题,只会考虑钱
多钱少的问题。」

  「当然,对于那些有些操守的议员来说,他们也可能会更加慎重一些,如果
双方出钱差不多的话,他们优先选择与自己立场相符的一方。不过,若是钱数相
差太多的话,立场也就无所谓了。」

  龟井又往宫下北的身边凑了凑,竖起一根手指,表情郑重的说道:「所以说,
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钱,足够多的钱。在一千万的面前,
或许大部分人都能保持立场,但五千万呢?一亿呢?人嘛,都是有价格的,不为
所动不过是因为你开出来的价码不够罢了。」

  「那可真是巧了」宫下北嘿嘿一笑,说道,「我们弘毅会最不缺的,似乎就
是钱了。」

  「所以!」龟井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道,「良一啊,让我们稳固的合作吧,
在日本,我们的联合起来就会在政坛占据一席之地!」

  「能与龟井君合作,是我赤本良一的荣幸,」宫下北坐直身子,双手扶着膝
盖,上半身微微前伏,微笑着说道。

  「既然这样,良一君,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正式展开游说之旅吧,」龟井哈
哈一笑,说道,「对于那些向来没有什么立场的家伙,咱们可以先把他们拉过来。」

  「目前来说,咱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壮大自己的影响力,站在咱们一方的议
员越多,咱们说话的声音就越大,只有说话的声音大了,才能有足够的分量。」

  「好,我听你的安排,」宫下北微微笑道,他知道,龟井静香这是真的打算
与自己合作了,否则的话,拜会议员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让自己跟着一起去做的。

  似乎是将眼下首要的事情安排妥当了,龟井静香用毛巾往自己的身上撩了几
次水,看着很随意般的说道:「这个幸乐苑别馆不愧是专门接待美国佬的会所,
真是非同一般啊,竟然能把宝冢歌舞剧团的演员请来接待客人。」

  「呵呵,龟井君喜欢的话,随时可以过来,」宫下北心领神会的说道,「从
今天起,您就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至于女人,别说是宝冢歌舞剧团的演员,只

  要您喜欢的明星,都可以出现在这里。「

  「唉,这种事情,总归是影响不好的,」龟井摇头说道,「你要知道,女人
的嘴巴可向来都是不怎么紧的。」

  「那也简单的很,一张面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宫下北轻笑一声,不紧
不慢地说道「你玩女人的时候,戴一个面具就可以了。」

  「唔……」龟井显然是颇为意动的,他舔了舔略显肥厚的嘴唇,迟疑道,
「真的可以吗?」

  「绝对可以,」宫下北表情一正,肃容道,「我会尽一切努力保证您的隐私。」

  「那个……」龟井揉了揉下巴,小声说道,「你知道,86年的时候,我去
过原宿一段时间,那时候正在举办原宿小姐大赛,嗯,最后夺冠的深津小姐真是
令人念念不忘啊。前两年,她出演了《满月之吻》那部电影……」

  「我明白了,」宫下北将后背靠在池壁上,点头笑道,「龟井君放心好了,
最近几天,我就会替您把这件事办妥,包您满意。」

  龟井表情有些猥琐的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对于合作,宫下北充满了诚意,当然,基于这份诚意,他对龟井这位猥琐政
客的需求,也是尽可能的予以满足,其实在他看来,对方能够这么直言无忌的向
自己提出这种要求,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诚意的表现了。

  不过是个艺能界的女演员罢了,陪男人睡一觉又不会少块肉。能够用潜规则
的话,就用潜规则解决,不能的话就拿钱砸。

  正如龟井所说的,人都是有价格的,只要出价足够到位,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情。

  至于幸乐苑别馆的事情,宫下北就更不会操心了,这处会所原本就是赤本家
族的产业,只不过外面没有人知道罢了。

  今天将龟井静香请来,与弘毅会现在的成员们见个面,一方面是为了向龟井
展示自己的肌肉,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能量。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会内的成员见见龟井,让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努力将触
手延伸到政界,给大家一个信心。

  至于这么做的效果如何,那肯定是非常不错的,当然,如果在最近一段时间
内,龟井静香在政坛的势力能够进一步扩充,不说组合出自民党内第一大派系吧,
至少要能够拿到一个内阁成员的职位。

  那么,弘毅会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加强大,因为只有看到希望,那些会内的成
员才会更卖力气的做事。

  这将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关键点就在于怎么迈出这第一步。

  龟井静香离开别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不知是做出来的伪装,
还是一种本性的显露,这老家伙表现的非常好色,这大半天几乎就没有闲着,

  那两个从歌舞剧团弄来的演员,被他折腾的够呛。

  「主人,你觉得这家伙可靠吗?」看着龟井静香的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从
暗影中走出来的河内善小声问道。

  「只要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他就是可靠的,否则的话,任何人都
谈不上可靠,」宫下北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笑道,「所以啊,千万不要奢望
别人的忠诚,一切都得靠你自己的实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胜利的尾声

  在各方的推动下,金丸信由佐川急便案件引发的丑闻风波越闹越大,就像是
一把看不到有人添柴,但却越烧越旺的大火,迅速蔓延了整个日本政界。

  尽管宫泽喜一内阁竭力想要转移公众视线,甚至将政治献金制度改革的方案
都抛出来,想要平息在野党的声讨,依旧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就在社会党、公明党两党党首发表公开声明的第三天,引发雪崩的第一块雪
盖掉下来了。

  自民党内竹下派的第三号人物羽田孜,与实际上的第一号人物小泽一郎,率
领竹下派44名议员正式宣布脱离自民党,组建了全新的「新生党」。

  几乎是紧随其后,武村正义又带领一群自民党议员退党,另组了「先驱新党」。

  随着这两批议员的退党离去,自民党在众议院议席上已经不占优势,甚至已
经失去了国会第一大党的地位,这同时也意味着宫泽喜一内阁丧失了维持内阁运
行的资格。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只有三条可走:解散国会重新举行议员
选举,并在议员中拿到多数席位;

             自动辞去首相职务;

  等着众议院发起不信任的弹劾,将他从首相的宝座上赶下去。

  不过,还没等宫泽喜一做出反应,早已等得心焦的在野党已经抢先出手了,
社会党、公明党、民社党等在野党议员,在国会内提出了对现任首相的不信任案,
要求宫泽喜一内阁辞职下台。

  这项提案在众议院内举行投票的时候,获得了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事实上,
已经远远超过了在野党所掌握的席位票数。这就意味着自民党内部,有大量的众
议院议员投了赞成票,背叛了自民党。

  这一事件,打了宫泽喜一内阁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在日本国内引发轩然
大波。谁都看得出来,在日本执政了38年的自民党,已经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边
缘。

  为了挽回整个政党分崩离析的局面,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不得不放下身段,
逐一拜访自民党内各派系的大佬,而他首先拜访的第一个人,就是在这场风波中
最先跳出来朝他开枪的龟井静香。

  ……

  千叶县金钟集会所,宫下北正在听笠井南朝向他汇报今天会所的安排布置。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钟了,再过半个小时,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将会前来
会所,与龟井静香举行会谈,协商所谓「龟井派」在这场政治风波中的立场问题。

  龟井派?

  没错,就是龟井派,这个在自民党内新近窜起,但却发展迅猛的派系。一方
面是来自于龟井静香本人的政治声望,一方面则是得益于财大气粗的银弹攻势,
如今,聚集在龟井静香身边的众议院议员,已经有了77人,其在自民党内各派
系中,占有的众议院议席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议员们私下抱团是法律不允许的,所以,龟井静香搞了一个名为「政治经济
对策研究会」的组织,对外简称「策研会」。

  他通过这个研究会,将聚拢在身边的77名议员招募进来。策研会就是个研
究会,加入进来的议员都是研究员,既然是研究员,当然就需要发工资的。所以,
每位加入进来的议员都一份丰厚的薪水可以领。

  这种做法是完全合法的,这么多年来大家都这么干,像什么「经世会」之类
的,都已经搞了几十年了。

  如今的龟井静香实力雄厚,不过,他却没有退出自民党另立新党,而是继续
留在自民党内。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他想要拿到自民党党魁的宝座。

  如今的自民党,宫泽喜一是首相,自然也是自民党推选出来的头号人物,至
于总裁,则是处在风暴漩涡中的金丸信。

  原本,龟井静香虽然在政界有些根基了,也有几十名议员围拢在他左右。可
要说跟宫泽喜一、金丸信这样的政坛大佬掰掰手腕,对不起,他还不够资格,而

  且差得很远。

  不过,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变了,毫不客气的说,宫泽喜一与金丸信所领导
的自民党竹下派,在金丸信丑闻的影响下已经彻底崩盘了。别说那些反对他们的
人了,就连他们派系内部都份彻底分裂了。

  羽田孜带走的44名议员,已经令这个政治派系元气大伤,而到了现在,其
内部众多还没出走的议员,在态度上也开始变得暧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竹下
派的瓦解恐怕为期不远了。

  作为首相,宫泽喜一现在需要的已经不是维系自己的政治地位了,他现在真
正需要的,是能够体面的从首相宝座上退休下台,而不是被人一脚踹下去。

  作为自民党内的新晋大佬,龟井静香在接到宫泽喜一会谈的邀请时表现得很
嚣张,他直接指定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那意思就是明白的告诉首相大人:要想
会谈的话,就在什么时候来什么地方见我,过期不候。

  而龟井静香所指定的地方,就是这处位于海边的金钟集会所。

  这处会所也是归于宫下北名下的,属于不久前才交给笠井南朝打理的一个产
业,说白了,这里就是一处高级夜总会,只不过位置不在东京市区内罢了。

  对于这次会谈宴席的安排,龟井静香是不管的,他把这事全都交给宫下北去
负责了。至于他自己,倒是早就来了会所,这会正在专门安排的房间里玩女人。

  在盥洗池前洗了洗手,宫下北从笠井南朝的手里接过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
说道:「午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主人,」笠井南朝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份单子,双手拿着
递到宫下北面前,说道,「这是菜品的单子,请您过目。」

  宫下北将毛巾丢在一边,接过单子看了看,说道:「把这个海苔花生米果的
小食去掉,龟井先生对花生过敏,以后要记住。」

  「嗨!」笠井南朝点头应道。

  「其它的就按照这个去安排吧,」将单子还给她,宫下北一边朝外走,一边
说道,「另外,负责到场服侍的人,就用河内君带来的,你的人都让她们离远一
点。」

  「河内先生已经吩咐过了,我都安排好了,」笠井南朝急忙说道。

  宫下北满意的点点头,从卫生间走出去,顺着铺了地毯的走廊朝南走。

  这里是会所的顶楼,已经被清空了,专门用来安排重要人物休息的。不过,
今天的重要人物只有那么两三位,除了龟井静香本人之外,还有他的两个政治盟
友。

  现在,龟井静香谋求的是自民党总裁的职务,宫下北乐见其成,甚至很乐意
助他一臂之力。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两人的利益是联合在一起的,只有龟井走
的更远、更高,他才能收获的更多。

  今天随同龟井静香一同过来的两个人,分别是松冈利胜与盐崎恭久。

  说起来,这两个人宫下北前世都听说过。他之所以知道松冈利胜这个人,是
因为前世的时候,这个家伙闹了个大新闻。他因为被牵涉进一桩丑闻案而自杀了,
成为了日本战后历史上,第一个自杀的内阁大臣。

  而盐崎恭久就要复杂多了,宫下北之所以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对方长期在日
本银行工作,还做过厚生劳动大臣,与他算是同行了。

  对政客这种生物,宫下北现在连半点敬意都没有了。这帮家伙平时在电视看
着道貌岸然,其实他们的道德水准要比普通人还要低下,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清
楚权力的本质与社会的规则。

  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在经过电梯间的时候,正好电梯门打开,穿着一身
白色西服的河内善从里面走出来。

  「主人,您说的客人来了,」看到宫下北,河内善弯腰行礼,小声说道。

  「知道啦,请他去三楼的茶室喝茶,」宫下北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继续
往走廊深处走去。

  走廊尽头的房间,是一个和式的茶室,此时,在右侧的榻榻米上,盘腿坐着
六个人,三男三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年轻女人,正在表演着茶道。

  三个男人自然就是龟井静香他们,至于三个女人,则是安排来陪客的银座女
公关。

  这三个女人姿色出众,能言善辩,是笠井南朝按照宫下北的吩咐,专门从歌
舞伎町的店里调过来的,都是嬢王级别的头牌女公关。

  宫下北走进门的时候,几个人正在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至于龟井静香,他的一只大手已经顺着身边女人的和服下摆,摸到人家的大腿上
去了。

  「龟井君,」宫下北径直走到榻榻米边上,微笑着问道,「松冈君,盐崎君,
怎么样,伊右小姐的煎茶还合口味吗?」

  「当然,」松冈利胜与盐崎恭久急忙跪坐起来,微微躬身行礼,说道,「能
品尝到伊右小姐亲自煎的茶,是我们的荣幸。」

  第一四二章:谋划总裁之位

  伊右佳鹤,日本茶道里千家流派的正宗传人,今年不过26岁,却已经在东
京的上流社会中拥有了颇大的名气,经常被各个寺庙邀请去举办茶会,是名流政
客的座上宾。

  作为茶道大家,伊右佳鹤虽然也算是艺人——茶道艺人。

  但与那些艺能界的演员可不一样,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并不是说谁有钱
都能把人家请过去的。

  「三位能满意就好,」宫下北满脸笑容的说道。

  「怎么,是不是宫泽先生来了?」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龟井静香问道。

  「是的,我已经让人请他到三楼的茶室稍候了,」宫下北点点头,说道。

  「那好啦,既然首相大人来了,我们就去和他见见面吧,」龟井静香由身边
的女人搀扶着,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来,对随同他一块前来的两人说道,「问题总
是要解决的,现在,首相大人不想拖了,我们也不想拖了,那就是好好谈谈吧。」

  盐崎和松冈微笑点头,表示完全赞同他的意见。

  宫下北也不多说话,他引着三人下楼,径直去了设在三楼的茶室。

  楼下的茶室是专门用来安排普通客人的,并不是只有一间,包括龟井等人的
随行人员,都被安排在这一楼休息,由此可见,宫下北将宫泽安排在这一层有多
么的失礼。

  不过,尽管是用来安排普通客人的,可茶室的布置依旧是相当精致的,最重
要的是,请来了伊右佳鹤这样的著名茶道大师,这种接待的规格怎么也不算是简
单了。

  这是宫下北第一次见到宫泽喜一的真人,这个左边脸上有一块胎记的小个子
家伙,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仍旧是精神矍铄,面堂红润,这都是被权力给滋
养的啊。

  茶室内,宫泽坐的是主座,他毕竟是现任的首相,尽管已经做不长了,可在
没下台之前,他就是首相,即便今天的谈判他是有求于人,可基本的面子还是要
维系的,不然的话,被人传出去,那就不要做人了。

  走进茶室的时候,龟井静香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就那么安静的走进来,安静
的入座,直到宫下北催促着服务生上茶点的时候,龟井静香才用双手撑着大腿,
微微给宫泽喜一鞠躬行礼,又指了指站在外侧的宫下北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
赤本良一先生。」

  没想到他会突然介绍自己,宫下北急忙站直身子,见宫泽喜一的目光看过来,
便朝着他微微躬身行礼,说道:「首相大人。」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宫泽喜一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金丸信
先生提到过,可能与你之间有些什么误会,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愿意当面澄清。」

  宫下北笑了笑,说道:「几位先生请随意,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他没有正面回应宫泽喜一的话,只是这么客气了一句,便转身走出茶室。

  毫无疑问,宫泽喜一说那番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这场风波的背后
是他在搞鬼了。

  金丸信并不介意,他甚至愿意同宫下北和解。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宫下北也不介意对方是否知情了,当然,他对金丸信
所提出的和解,也没有任何兴趣。

  打落水狗看起来不太人道,但若是做妇人之仁,等到落水狗上了岸,那就又
是一条恶犬了。鲁迅先生教育过我们,一定要痛打落水狗。

  从茶室里出来,宫下北请拥堵在走廊中的几位政客随行,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这才进了那间专门安排给朝仓美加的休息室。

  此时,这间休息室里不仅只有朝仓美加一个人,笠井南朝和河内善也在这里,
他们正在摆弄一套监听器材,据说是通过特殊渠道从美国进口的。

  宫下北走进房间,穿过玄关,径直走到房间的沙发前面,随口问了一句「情
况怎么样了?」

  实际上,对与龟井几个人在茶室谈什么,宫下北并不是非常的关心,因为他
已经提前知道龟井这次将会提出的几个条件了。至于监听,不过是河内善他们提
出来,为防万一的举措罢了。

  「主人,」看到他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急忙躬身行礼,同时问候道。

  「已经准备妥当了,」河内善则说道,「我会作好录音的,请主人放心。」

  「那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宫下北点点头,转身朝卧室的方向
走去,「我想休息一会儿。」

  即将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来,回头在笠井南朝和朝仓美加两个女
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到了朝仓美加的身上,说道:「美加,你也一
起进来休息吧。」

  一个人的思想转变起来,那是非常快的。宫下北在第一次与河内善等人接触
的时候,对于赤本控制手下人的手段颇为不满,认为他的做法太不人道,甚至还
产生了将河内善手下那些人解散的想法。

  可是了这么短的时间,他的观念完全转变了,他已经开始享受起这种帝王般
的荒淫生活了。甚至他现在觉得,类似朝仓美加、笠井南朝这样的女人,全都应
该是他的性奴,自己可以对她们为所欲为。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笠井南朝和松浦由纪子等人,对于他各种淫虐的命令,
没有任何的抗拒,他想怎么玩她们都可以。

  这反过来,又强化了宫下北的这种观点。

  进入卧室之后,朝仓美加主动把自己身上的职业套裙脱了下来,毫无羞涩的
在主人面前赤裸着身体,避免做爱的时候弄皱衣服,被外面的人看出破绽。

  「好了,过来帮我脱衣服吧」宫下北命令道。

  「是的,主人」朝仓美加先松开他的领带,再脱下他西装外套,接着褪去里
面的衬衫,露出里面紧绷的肌肉,嚣张的黑道纹身,很有一种威压感。

  朝仓美加屏住了呼吸,自从成为龟井静香的情妇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
这么年轻强壮的男人肉体了。宫下北身上充满雄性气息的强健肌肉,完全不是龟
井能比的。

  在宫下北的催促声中,朝仓美加跪了下去,帮他解开裤带。当把外裤脱去之
后,她再度停止了呼吸,那根粗大的肉棒被紧紧包裹地内裤里。

  想到接下来,那根大肉棒会在自己身体里插来插去,长时间的玩弄自己,朝
仓美加忍不住全身燥热起来。

  在主人的命令下,朝仓美加跪伏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床架,浑圆雪白的美
臀向后高高翘起。

  宫下北在她身后,用手扒开两瓣柔软的臀肉,露出里面娇艳的花唇,他将脸
贴在朝仓美加的屁股上,用舌头轻轻舔着粉色的花唇和那颗小肉粒。

  朝仓美加的肌肤白皙,臀肉光滑又富有弹性,宫下北玩弄了一会她的屁股之
后,双手扒开她两瓣屁股,食指和中指捏住阴唇边缘,用力向两边分开,将两片
阴唇完全翻开,露出了阴道里红色的腔肉。

  宫下北并起两根手指,插进她的阴道里掏弄起来,两瓣花唇在手指的抽插下,
震颤着时翻时收。朝仓美加咬紧嘴唇,嘴里发出充满了屈辱感的呻吟声。

  在主人持续不断的玩弄之下,朝仓美加那奶脂一般的肌肤上,浮着出一层汗
渍,随着屁股的扭动,不时地闪现出诱人的光泽。

  宫下北突然扬起手掌,在她的屁股上重重打了一记。朝仓美加惊叫了一声,
臀肉颤微微地抖动着,阴道口的肌肉一阵哆嗦,一股透明的液体涌了出来,居然
被主人用手指玩到高潮了。

  宫下北扯住她的长发,拽得她挺起身来,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强迫她把自
己的淫汁舔干净。那对钟笋形的乳房,在朝仓美加的胸前晃动着,柔软的乳肉摸
起来非常舒服。

  宫下北仰躺在床上:「别光顾着自己享受,快点坐上来吧。」

  「是,主人」朝仓美加顺从地骑跨在他腰间,用手扶着那根粗大的肉棒,缓
缓地坐了下去,龟头顶开两瓣花唇,深深地顶进她的花芯里。

  宫下北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乳肉用力揉弄,时
不时地,还揪住她的乳尖揉捏着向上拉扯。

  朝仓美加颦起眉头,吃痛地发出几声尖叫,两团柔软的乳肉晃动着不住变形,
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硬硬地翘了起来。

  良久之后,卧室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宽大的双人床上一片凌乱,宫下
北粗重地喘息着,其中夹杂着朝仓美加急促的呻吟声。

  宫下北近乎粗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摊开四肢躺在床上。

  朝仓美加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来,跪在他的两腿之间,埋首下去,用嘴含住
那根变软了的肉棒,清理着上面的粘液。

  宫下北拿起之前脱掉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他转过
头,看了一眼窗外,嘴里说道:「好啦,自己也收拾一下,估计他们也该谈的差
不多了。」

  「是,主人,」朝仓美加应了一声,用手背在嘴唇上抹了一把残留的精液,
这才站起身,朝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磨花玻璃门的盥洗室里,宫下北的嘴角微一抽动,
有些丑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怎么样?国会议员的情妇,还不是任由自己虐玩吗?」

  此时,在宫下北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满足感,不过,这个念头很快
又被他从脑子里甩出去。

  嘴里叼着烟卷,宫下北将自己的衣裤穿好,径直出了卧室,进了客厅。

  客厅里,河内善还在一边监听一边做着记录,至于笠井南朝却是不知去了什
么地方。

  宫下北将河内善记录好的几页东西拿过来,粗略的看了看。

  没错,这次谈判到目前为止,龟井所提出的条件,都是之前告诉过宫下北的。

  龟井静香并不是个良善的人,他这次与宫泽喜一会面协商,提出的每个条件
都很苛刻,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甚至是想要将竹下派一棍子打死。

  在龟井静香提出的条件中,第一条就是要求对金丸信的案件进行彻底调查,
同时,要求金丸信辞去国会议员的身份;第二条则是要求解散宏池会,并对宏池
会的账目进行调查。

  就看看这两条,要求金丸信辞去国会议员这个要求,宫泽喜一还能够接受,
毕竟到了眼下这个时候,金丸信这位元老是谁都保不住的了,他不做出牺牲都不
行了。

  可问题在于对金丸信进行彻底调查这一条,谁都知道,金丸信作为现任的自
民党总裁,他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其中有合法的,自然也有违法的。

  而在那些违法的事情里,牵扯到的人物肯定也少不了。如果对此进行彻底的
调查,谁能保证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再说第二条,龟井静香要求调查宏池会,还要解散它,宏池会那是什么样的
存在?

  那可是竹下派的根本,是竹下派用来接受政治献金,聚拢派系议员的工具,
这就像是龟井静香刚刚组建的「策研会」一样,都是个很好用的工具。如果宏池
会被解散,账目再被调查,那真是要断了竹下派的根了。

  所以说,这次谈判,就凭这两条,注定双方不可能谈妥。

  当然,龟井静香之所以把这两条放在前头,并不是真的想要竹下派的命,他
只是把对方不可能接受的条件放在最前面,以此来与对方讨价还价罢了。

  宫泽喜一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河内善的记录中,这老头对这两条理都
没理,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准备将龟井静香推上自民党总裁的宝座。

  第一百四十三章:赤本的提点

  「宫泽现在谋求的,是希望能够体面的下台,」大厅的矮桌旁边,龟井静香
毫无形象的摊着腿坐在那儿,一边用筷子往嘴里塞着一块鱼脍,一边含糊不清的
说道,「对于他来说,只有现在体面的下台,才能维持自己的政治生命。」

  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水,将口中的食物送下去,他放下筷子,抬头看
着对面的宫下北,说道:「就像我所说的,对于一个政客来说,派系什么的根本
就不重要,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政治前途。所以,加入一个派系是为了自己
的政治前途,退出一个派系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对此,任何人都不会
例外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接受他提出的条件?」宫下北也放下筷子,微笑着
问道。

  今天的谈判虽然持续了很久,可最终龟井也没有同宫泽达成任何形式的协议,
双方的会谈甚至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了。

  「因为他舍不得出高价啊,」龟井静香拿过一块餐巾,擦拭着嘴角笑道,
「什么推选出任自民党总裁,呵呵,这种事情,现在还是由他说了算的吗?」

  「我当不当自民党总裁,现在是由我来决定的,而不是他。至于首相的职位,
哼哼,那更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了。」

  「那你准备从他手里拿到什么?」宫下北有些好奇的问道。

  「嘿,」龟井静香嘿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瞟了宫下北一眼,
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好吧,既然你要保持神秘感,那我就不多问了,」宫下北也不追问,他耸
耸肩,笑道,「不过有一个问题你却是必须要回答我的,龟井君。」

  「什么问题?」龟井静香诧异的问道。

  「关于金丸信的事,」宫下北说道,「你准备追求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龟井静香看着他,语气平静的问道。

  「我希望能够在东京拘役所为他准备一个房间,」宫下北端起面前的杯子,
朝着龟井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而不是一个简单的社区矫正来终结这个麻烦。」

  「必须这样吗?」龟井静香面色平静的端起杯子,轻声问道,「你要明白,
中国有一个很古老的词语叫做点到为止。」

  「我认为,必须这样,」宫下北点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好吧,我会尽最大努力的,」龟井倒是没有坚持,他见宫下北语气坚定,
便点头说道。

  「拜托啦,」宫下北放下杯子,微微躬身,说道。

  入夜的时候,东京又下起了小雨,雨势如雾,带着几许微寒。

  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宫下北站在遮雨檐下,看着龟井静香一行人的车缓缓消
失在夜幕里,这才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笠井南朝。

  不远处,河内善安排的车正缓缓开过来。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抻了抻西装的下摆,宫下北对笠井南朝说道,
「今天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主人,」笠井南朝弓着腰说道。

  车子很快开到近前,一名黑衣保镖从车上下来,为宫下北拉开车门。

  「去东大附属病院,」坐进车里,宫下北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坐上的河内善,
说道。

  很多天没有去见赤本老头了,也不知道老家伙最近的病情怎么样了,宫下北
打算今晚去看看他,顺便跟他谈谈最近正在发生的一切,希望他的精神头还可以。

  这次没有让保镖车队的护送,只有一辆车,车上的人除了宫下北之外,就只
有河内善与一个黑衣女人。

  车在细雨迷蒙的夜色中穿行,抵达东大附属病院的时候,正好是七点钟。

  无菌病房外的玻璃窗边,穿着白大褂的松浦由纪子显得有些憔悴,一对原本
很漂亮的大眼睛,此时竟然出现了黑眼圈。

  她将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手臂似乎在用力向下抻直着,将白大褂的前
襟都扯的绷直起来,只在胸脯的位置凸挺起一道完美的弧线。

  病房内,赤本的病床边上,浅井荔香面带微笑的坐在那儿,正与赤本说着什
么。这女人的肚子已经明显鼓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微微发福了,原本清
瘦的小脸看着圆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皮肤看上去似乎也白了不少。

  「这些天,荔香几乎每天都会来看看,」松浦由纪子吐了口气,对站在身边
的宫下北说道,「看得出来,先生很喜欢她……当然,也可能是喜欢她肚子里的
孩子。不过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有她在这儿,先生的心情很不错,现在,心情对
于维持他的生命来说非常重要。」

  宫下北点点头,如果放在原来的话,浅井荔香这么做会让他心生顾虑,不过
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他很感激这女人所做的这一切,毕竟如果可能的话,他也
希望赤本能够多活一段时间,他需要这个给了自己莫大帮助的老头,活着看到自
己迈向成功。

  「除了荔香之外,这段时间还有什么人过来吗?」见荔香朝隔离窗这边看过
来,宫下北笑着朝她摆摆手,嘴里则是问道。

  「有很多,」松浦由纪子说道,「我那有登记簿,你可以看看。」

  宫下北点点头,说道:「我先去看看父亲。」

  话说完,他迈步朝消毒室的方向走去。

  几天时间没见,赤本老头看着像是又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头倒还算好,见宫
下北从消毒病房外面进来,他转过头,微笑着朝这边看过来。

  「父亲,」宫下北走到床边,很自然的伸手握住老头枯如鸡爪般的手,问候
道。

  「事情处理完啦?」赤本费力的握了握手,目光看着他,问道,「地检的人
来过,虽然没有见到他们,可我也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没事了吧?」

  「没事了,」用另一只手在老头手背上拍了拍,宫下北笑道,「现在,估计
他们已经顾不上找我的麻烦了,反而要担心我会不会反过来去找他们的麻烦。」

  「没事就好,」赤本笑了笑,似乎有种松了口气的样子。

  没有选择让浅井荔香回避,宫下北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将最近一
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包括自己受到的威胁,来自于立川千惠美等人的背叛,龟井静香给与的羞辱,
自己决定做出的反击等等等等,事无巨细,宫下北全都向老头讲述了一遍。

  与过去类似的对话场景不同,这次赤本就那么安静的听着,整个过程中,没
有插过一次话,他就像是在听宫下北讲故事一样,听的很耐心,也很专心。

  宫下北的讲述持续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赤本才扭
过头,看着浅井荔香动了动手指。

  浅井荔香心领神会的站起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拿过来,递给宫下北。

  宫下北真有些口干舌燥了,他接过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金丸信先生,」赤本此时才开口说道,「是的,我要称呼他一声先生。我
必须感谢他给予我的帮助,没有他的帮助和提携,我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宫下北默默听着,手里把玩着浅井荔香送来的杯子。

  「我不想干涉你的选择,不过,你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能再停下
来了,」赤本继续说道,「你要牢牢记住一点,那就是金丸信这个人,绝对不是
等闲之辈。」「这次他之所以会被你弄得这么被动,一方面是你选对了时机下手,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太轻视你,就根本没有把你当做对手。」「我明白,可是
他现在即便对我有了足够的重视,也已经没有机会来对付我了。」宫下北颇有几
分自信的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孩子,他现在是没有精力来对付你了,」赤本看着他,
笑了笑,说道,「可是等他缓过这口气,有绝对的能力灭掉你。所以,从现在开
始,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掉以轻心了。」

  宫下北慎重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金丸信的能量有多大。前世的时候,这
老家伙被弄进了监狱,但很快就被保释出来,尽管没过两年就死掉了,可金丸家
的政治生命却没有结束。

  他的儿子金丸信吾,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他的政治遗产,继续做议员的职务,
后来还成了内阁大臣。

  「另外,你也不要放松对小泽一郎的警惕,」赤本继续说道,「尽管他现在
站到了金丸信的对立面,可这个人与竹下登、金丸信的纠葛太深了,他们的利益
也早就纠缠在一起了。」

  宫下北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一点他也很清楚,小泽一郎的妻子名为小泽和子。

  而在没有结婚之前,小泽和子的名字是叫竹下和子,她的父亲名叫竹下亘,
是前首相竹下登的亲兄弟。

  而竹下登的女儿竹下一子,就是嫁给了金丸信的儿子金丸康信。所以说,小
泽一郎、金丸信、竹下登,这三家实际上是有着姻亲关系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黑金教父金丸信

  同赤本聊了一个多小时,老头的精力明显不济了,宫下北这才起身告辞离开。

  从无菌病房里出来,宫下北在走廊里停住脚步,等到后面的浅井荔香跟上来,
才转身看着她,说道:「最近做过检查吗?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有做过,」浅井荔香小心的回答道,「而且,松浦小姐一直都在照顾我,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嗯,」宫下北点点头,说道,「那,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浅井荔香点点头,又弯着腰给他行了个礼,这才在松浦由纪子的陪同下朝走
廊远处走去。

  就在两人走出去十几步远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处拐过来两个人,是两个穿着
西装的陌生年轻人。

  守候在走廊的五个保镖立刻迎上去,挡在了两人身前,双方不知道说了些什
么,四个挡路的保镖开始对那两个人搜身,剩下一个则转身朝宫下北走过来。

  「主人,」保镖走到宫下北面前,躬身说道,「他们说是金丸信先生的随行,
为您带来了金丸信先生的手书。」

  宫下北皱了皱眉头,略一迟疑,迈步朝走廊的尽头处走去。

  等宫下北走到面前,两人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其中一个双手拿着一份信
封递到他面前。

  伸手将信封接过来,取出里面的信笺,展开看了看。

  信中的内容并不多,只有短短几行字迹,写的文绉绉的,大意就是说:早就
听说过他「赤本良一」的名字,一直想要见一见,但杂事繁忙,一直都没有找到
机会,没想到因为小人作梗,双方竟然发生了误会,所以打算借这个机会见个面,
好好谈一谈。

  将信重新折起来,塞进信封,宫下北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半晌之后才开
口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金丸先生现在就在病院附近的伊吹茶堂,」递过信来的年轻人说道,「他
说会一直在那儿等您,只要是今晚,赤本先生随时都可以过去。」

  这听着有点像是最后期限的意思啊。

  宫下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一下,又是短暂的沉默后,说道:「既然如此,
那你们就带路吧,我现在就过去。」

  「嗨!」两个年轻人齐刷刷的再次鞠躬,随即转过身,将走廊的通道让了出
来。

  宫下北并没有带太多的人,只是叫上了河内善与那个黑衣女人,再加上四个
随行的保镖。

  宫下北离开病院,去那个伊吹茶堂与金丸信见面。

  说真心话,他还真不担心这老东西会直接弄死自己,杀人不是金丸信这种人
解决问题的手段,至少不会是他亲自用的手段。对于他那种类似于「最后期限」

  的隐隐威胁,宫下北也不是很担心,毕竟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对方想要报
复的话,总归也不会客气的。

  之所以去跟他见这个面,只不过是宫下北感觉好奇而已,他不明白对方为什
么要见他,要知道,眼下可是个极其敏感的时候,外面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
盯着金丸信。

  在这个时候,老东西约他这个有黑社会背景的人见面,难道是担心对手可以
拿来攻讦他的借口不够多吗?

  去年,金丸信首次陷入丑闻风暴的所谓「佐川急便案件」,就牵涉到了与黑
社会有勾连的漩涡里。佐川急便会社的总经理渡边广康已经向警方自首,供认了
由他牵头,金丸信向几个黑社会组织收取数亿日元政治献金的事实。

  现如今,如果他被曝光出再次与具有黑社会背景的人接触,舆论上,他所面
临的局面必然会更加的糟糕。

  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的人,要嘛是脑子有问题,要嘛就是有所求,而
在宫下北看来,金丸信就算是走到了末路穷途,也不会是个脑子出现问题的人。

  伊吹茶堂的确离着东大附属病院不远,几乎就在病院前门入口的街道对面,
是一个从外观上看,并不怎么样的小茶堂。

  在茶堂门口,宫下北让河内善等人留在了外面,自己一个人撩开门帘走了进
去。

  说是茶堂,其实看店面的规模与经营方式,与一般的居酒屋没什么区别,门
帘内便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厅,完全和室的结构,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摆放着茶
桌,那是专门为茶博士准备的。

  此时,茶博士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面容消瘦的老人,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已经
全都白了,一根根树立着,甚至能看到头发下面,那干枯头皮上的老人斑。

  老人就那么枯槁般的坐在那儿,脸上布满了虫茧般的皱纹,浮肿眼袋都快垂
到脸腮上了,干瘪的嘴唇因为缺少了牙齿的支撑而向内凹陷着——就这么一颗脑
袋,几乎跟骷髅头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没错,这个年届八旬的老人,他的名字叫金丸信,从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
此人就是日本政坛的黑金教父,同时,他也是山梨县名至实归的「王」。

  整个山梨县,他开口说一句话比法律都管用。每年的4月份,不用他开口,
山梨县大大小小的企业会社,都会给他「上供」。

  没有开口,宫下北在门口停住脚步,朝着老头所在的方向鞠了个九十度的深
躬。尽管是对手,可他依旧要对这样的老人保持足够的尊敬。

  「坐吧,年轻人,」金丸信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枯树皮般的脸上挤出
一丝笑意,指了指矮桌对面的位置,说道,「不用太过拘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人。」

  「嗨!」宫下北应了一声,在门口换了鞋子,这才快步走到矮桌边上,屈膝
跪坐下去。

  「原介那家伙还没死吧?」等到宫下北跪坐好,金丸信拎着茶壶,给他面前
的杯盏里斟满茶,同时笑道。

  「还算不错,」宫下北一只手贴着杯盏,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
说道,「应该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金丸信应该是有帕金森症,他的手哆嗦得很厉害,每一次晃动,都会将茶水
倒在茶盏外面。

  宫下北试图将茶壶接过来,却被他拒绝了,老头很倔强的给他将茶盏斟满了,
这才哆哆嗦嗦的放下茶壶,不无自嘲的说道:「人要是老了,就没有什么用了,
不仅惹人嫌弃,还什么事都做不好。可是呢,心里偏偏又不服老,总想再多做些
什么,却又不自觉的挡了别人的路,结果就只能荒诞落幕了。」

  宫下北低着头不说话,他做了个很没形象的动作,就是用手指拽住西服袖子,
去擦拭桌上的茶水。

  金丸信看着他的动作,浮肿的眼睛眨了眨,说道:「我和原介一样,都是糖
尿病晚期,不过我比他幸运一些,至少还能多活几年。」

  语气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良一啊,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都没有过任
何要针对你的意思,我和原介是几十年朋友,不是对手。正久应该也没有针对你
的意思,一切事情的起因,不过是由于我沾惹上了麻烦,所以,对下面的人控制
松懈了所造成的。」

  宫下北听的出来,老头这番话里有两个意思:一是之前那些事情,并不是由
他安排的,也不是由他的秘书生原正久安排的,而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二是事情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他宫下北有多么了不起,而是
因为他金丸信自己龙困浅滩,麻烦缠身,甚至连下面的人都控制不住了。

  「我相信金丸先生所说的话,」点点头,宫下北说道,「所以,我今天才会
出现在这里。父亲对我说过,他很感激先生,当年如果不是受了您的恩惠,父亲
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当然,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先生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全
力去做。」

  「呵呵,真的吗?」金丸信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

  「千真万确,」宫下北迎着他的视线,说道,「毕竟我和先生没有什么解不
开的仇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金丸信双手收在小腹前,脸上的笑容渐
渐淡去,他看着宫下北,说道,「不过,我并不需要良一去做什么,你只需要什
么都别做就够了。」

  宫下北目光坦然的看着对方,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会辞去众议院议员的身份,」金丸信继续说道,「我也愿意接受地检和
警方的调查,不过,具体的罪名将由我自己来确定,我可以接受判决,但绝对不
会去坐牢……」

  「先生恐怕高估了我的能力,」宫下北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件事并不是
我能决定的。」

  「你是想说龟井静香不受你控制,还是想说细川护熙不受你的控制?」金丸
信微笑道。

  宫下北的眼皮跳了跳,不自禁的垂下头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保持沉默的,」金丸信笑道,
「你只需要让那些暴力团的人把嘴闭上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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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三十年前,金丸信;三十年后,宫下北

  在日本这种国家体制下,黑社会能对政坛能构成多大的影响力?说句实话,
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否则的话,黑社会也就不会被称之为「黑社会」了。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黑社会其实就那些政治势力豢养的恶狗,有需要的放
出去咬咬人,不需要的时候就自己没事打着玩。

  相对于国家暴力机器,黑社会是始终处于弱势地位的,所以他们才被称之为
「社会边缘化」的存在。

  但实际上,这种看法是流于片面的,黑社会与政治势力之间的关系,并没有
那么单纯,这里头潜在的问题很复杂。

  比方说,在议员大选的时候,如果竞选双方的实力对比非常相近的时候,往
往几万张选票就可以决定谁胜出、谁落败。

  在这种特殊性的时刻,黑社会的作用就会凸显出来。那些与黑社会保持着特
殊关系的政客,可以很轻松的从这些黑帮手里拿到他所需要的那几万张选票。

  另外,黑社会也可以被看做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存在,对那些他们看不
顺眼,或者说需要打击的政客,他们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朝对方身上泼脏水。

  即所谓:帮忙我们可能帮不上,但坏你的事一定没问题。

  金丸信过去实力强大,可以说是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那时候,任何一个黑
社会团体,在他面前都得老实听话,否则的话,日子就没法过。

  可是现如今,金丸信面对的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江河日
下。

  两年前,正是在他的推动下,日本出台了《暴力团对策法》。只不过那时候
他的权势巨大,暴力团的大佬们对他是敢怒不敢言,有多大的不满也得藏在心里。

  现在好了,他这头曾经的政坛猛虎变成了狼狈的落水狗,大家肯定是跳出来
痛打落水狗。

  宫下北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从稻川会拿到对金丸信不利的证据?仅仅是因
为彼此间有合作吗?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归根结底,还是金丸信得罪的人太
多了,稻川会也巴不得他去死。

  那么,金丸信最担心宫下北利用黑社会怎么对付他?很简单,他担心渡边广
康那里会爆出更大的问题,要知道,他通过渡边广康从黑社会手里拿到的钱,可

  不是所谓的几亿日元,而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另外,他通过黑社会组织做的脏事也有不少,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出来,对他
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宫下北也知道金丸信在怕什么,当然,他同样还知道,要说金丸信现在已经
到了穷途末路,半点反击的力量也没有了,那也是不现实的,所以,他才不会面
对面的同对方死磕。

  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稳重是必须的,那么什么叫做稳重?仅仅是走路
走得慢,做事慢条斯理就叫稳重吗?哪有那么简单。

  稳重体现在待人接物的方方面面,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对待敌人的
态度上。

  被人稍稍忤逆就跳脚骂娘,不管与谁结怨,都恨不得将报仇这种事时时刻刻
挂在嘴上,甚至还要想出一千种弄死对方的方法,再把每一种方法都喊的人尽皆
知,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多么的有血性,多么的牛叉……这,不叫稳重,这叫二
货。

  真正成熟的男人,往往看上去都很温柔,甚至可以说有点怂。他很少与人争
执,发生口角的时候,他会说「你说的对」、「你是正确的」,面对仇人的羞辱,
他也不会说那些场面话,絮叨什么「你等着」、「将来我会如何如何」之类的废
话。

  他甚至不会在对仇人笑的时候,在心里构想出多少种弄死对方的方式,因为
他只会才去最直接、最有效的一种方法,在最恰当的时候,用最恰当的方式,将

  自己的仇人置于死地,然后再到仇人的追悼会上鞠一把泪。

  宫下北就打算做一个稳重的男人,所以,他当着金丸信的面,接受了对方提
出来的要求,甚至从头到尾,他表现的都很内敛,对金丸信也相当的尊重,就像
尊敬一个长辈那样。

  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根本就没把金丸信提出的要求当一回事,该去做的事
情,他还是要做,将金丸信踩进泥里的计划,也没有丝毫改动。

  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回头。

  既然得罪了金丸信这样的大佬,那就只有分出生死。

  尽管老奸巨猾,可金丸信终归看不穿人的肺腑,他只能体会到宫下北的谦逊
守礼,却不可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无所谓,金丸信也并不在乎宫下北的表态是真是假,因为他相信自己接
下来所做的事情,会让这个年轻人做出正确的选择,他更清楚,对政治圈子里的
游戏规则,自己要比这个年轻人更加的熟悉,而且是熟悉的多。

  但是金丸信没有意识到,他毕竟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铁血厮杀的
锐气。如果,他年轻三十岁,早就开始布局反杀了,岂会陷入今日的困局。这个
江湖终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三十年前,金丸信。

  三十年后,宫下北。

  ……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可窗外的天色却依旧是一幅将明未明的样子,浓厚
的阴云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就像是一块随时都会砸落下来的黑色铁板。

  新宿区四谷须贺神社,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宫下北从神殿里走出来,抬头看
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尽管天空的光线不是很强,可他还是感觉眼底受了刺激,鼻

  腔里痒得难受,一个喷嚏就那么卡在了鼻子里,酝酿了许久也没能打出来。

  眼泪汪汪的抽了抽鼻子,一边的石桥寿江已经将一方蕴着清香的手绢递了过
来。

  没有客气,宫下北伸手将手绢接过来,就那么折着在眼睛上抹了抹,这才瓮
声瓮气的说道:「谢谢。」

  「你像是受了风,看过医生了吗?」石桥寿江将手绢接回去,随手塞进挎包
里,一只手臂很自然的挽住宫下北,问道。

  她的个头要比宫下北高一些,两人这么挽着胳膊,实际上给人感觉很别扭。

  「早上保健医生就给看过了,」宫下北左手伸过去,轻轻握住石桥寿江挽住
他胳膊的那只手,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感冒的迹象,给我拿了药,我

  没吃。「

  说着话,他迈下神殿前的阶梯。

  「感冒也要重视,毕竟健康是属于自己的,」石桥寿江说道,「要不今天你
不用陪着我了,回去多休息一下吧。」

  「没事,」宫下北摇头说了一句,继而岔开话题,说道,「你不是说为咱们
结婚选中了一处住宅吗?要不现在去看看?」

  「好啊,」石桥寿江精神一振,笑着说道,「正好离这里不远,之前,我已
经让人收拾好了,你过去看看,品鉴一下。」

  「就在这附近吗?」宫下北诧异的问道,这里可是新宿御园左近,要想在这
里搞一套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嗯,就在这附近,」石桥寿江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拖着他出了神社。

  两人在神社外的停车场上了车,车子拐上旧甲州大街,一路向东行驶,不过
走了几百米,就在四谷四丁目的路口折向南行驶,没有上外苑西通大街,而是拐
上了一个林荫小路。

  不过两三分钟后,车子过了多武峰内藤神社,随即,就在神社南侧不过十几
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隔着车窗,可以看到林荫巷道的西侧,有一处掩映在樱花树丛里的二层别墅,
而在拐向别墅的岔道口处,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内藤住宅」几个字。

  「就是这儿,」石桥寿江推门下车,一边兴奋的招呼宫下北下车,一边看着
别墅的院落方向,说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不错,」宫下北四处打量一番,他发现这处别墅的后面,就是御园内的停
车场,别墅的院子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逼仄了,但问题是,这里的环境
真的非常不错,就像是御花园旁边的一栋别墅一样。

  「只是不错啊?」石桥寿江鼓起嘴,有些失落的问道。

  「呵呵,不,是非常好,」宫下北笑了笑,绕过车子走到她身边,说道,
「你买的?」

  「别人送的,」石桥寿江轻描淡写的说道,「算是我的结婚礼物。」

  「哦?这么大方,谁啊?」宫下北好奇的问道。

  「舅舅,」石桥寿江说道。

  宫下北心头了然,没有再多问什么。

  「之所以这么大方,也是因为有求于你,」石桥寿江接着说道,「嗯,顺便,
他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和一封信过来。」

  「什么话?」宫下北微笑着问道。

  「金丸信收受贿赂的事情不要再纠缠下去了,」石桥寿江握着他的手,一边
拖着他朝别墅正门走过去,一边说道,「再纠缠下去,很多人都会难看的。」

  这番话说完,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封信,信的信封没有封住,看样子并
不是多么绝密的内容。

  宫下北接过信,没有去看里面的内容,他直接将信装进口袋里,笑道:「走
吧,咱们进去看看。」

  「你不看看信上是什么内容吗?」石桥寿江诧异的问道。

  「不用看我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宫下北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嘴里却是
笑着说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当选议员的诱惑

  如果放在前世,能够拥有这样一栋别墅,宫下北恐怕会激动的把自己姓什么
都忘掉,别说是提些小小的要求,哪怕是要他半条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前世,他的一条命也换不来这样一栋别墅。

  不过现在不同了,尽管这个地段的不动产很难搞到,能住在这里,就是身份
地位的象征,但在宫下北的眼里,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现如今,他名下的不动
产多的是,有半山别墅,有海景别墅,也有处在东京繁华地段的大批店铺。

  不动产嘛,无非就是石头堆砌成的笼子罢了,只要能遮风避雨,避暑御寒就
够了,宫下北对居住条件这种事,没有太高的要求。

  当然,这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太高的要求,是建立在多高条件的住宅
他都能住得起的前提下,这就是所谓的拥有了就不再珍惜,如果没有的话,他就
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别墅显然是不久前刚刚布置过的,一应家用都是全新的,很齐全也很奢华—
—有条件拿的出这么一栋别墅送人的人,自然也不在乎给这里配齐了家用,否则
的话,只送一处空房子,难免会让人收礼的人心生不快。

  陪着石桥寿江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宫下北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趁着石桥去
看二楼健身房的时候,自己转到了客厅里,在沙发上慵懒的躺下,拿出适才那封
信看了看。

  随着局势的发展,政坛中终于形成了一股全面「倒金丸信」的浪潮,之前迟
迟没有太大动作的东京地检也开始正式对金丸信展开调查,地检方面在昨天晚上
向新闻媒体透露消息,宣称他们已经掌握了金丸信通过佐川急便株式会社总经理
渡边广康,收取来自暴力团政治献金的确切证据。这笔政治献金的数额很大,如

  果最终确定属实的话,金丸信将面临五年以上刑期的处罚。

  当然,这种对公众公开的新闻,往往都是带有欺骗性的,真实的情况如何,
只有处在事件中的人才能知情。

  其实,东京地检对金丸信的调查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并不是昨天才开始的,
之所以没有向外透露消息,是因为类似这样的调查,往往都会牵涉到多方利益,
任何一项取证都是非常困难的。

  而在昨天,也就是东京地检发布消息的时候,相关的调查其实已经完全停滞
了,而停滞的原因,便是地检方面承受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支撑不住了。

  石桥带来的那封信上,内容同样也是劝诫宫下北不要继续深究的,并且让他
告知龟井静香,继续在这件事上深究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只能便宜了那
些在野党。

  同样是在这封信里,宫下北也了解到了地检对佐川急便案件的最新调查进展,
毫不客气的说,地检的调查已经撞到了墙上。

  就在昨天上午,面对地检方面的调查,金丸信第一次承认自己的确接受了来
自暴力团的非法政治献金,而且数额确实很大,并不是当初所说的5亿日元,而

  是要多很多倍。

  不过,金丸信不承认这是收受贿赂,因为那些钱他并没有留给自己,而是分
发给了自民党内竹下派的60名国会议员,在这一点上,他可以提供详实的证据。

  这一枚炸弹扔出来,直接就把地检的调查人员炸蒙了,也将在背后为东京地
检提供支撑的政治势力炸蒙了。

  知道涉及60名国会议员的腐败案有多么的严重吗?如果说针对金丸信的调
查会给日本政坛带来震荡的话,那么他提供的证据一旦曝光出去,引发的灾难就
是核弹级的。

  这口大黑锅,东京地检绝对不敢背,甚至可以说整个日本的司法体系,也没
人敢去背这口锅。

  如果这么多议员全部宣布退出政坛,日本提前举行国会大选,如此骇人听闻
的丑闻被曝光出来,日本自战后构建起来的政治模式,将会整个崩塌。天下之人,
都会对日本的政治失去信心,金丸信的手段很直接,但却很有效,他就是明白的
告诉那些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政治势力,他不怕死,但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死。

  他会拉着所有人一块下地狱,当他退出这个游戏的时候,就是这个游戏停服
关机的时候。

  宫下北可以肯定,在金丸信玩出这一手之后,就连龟井静香也得老老实实闭
上嘴巴了。毕竟他还要在自民党内混下去,他的那个政治团体中,也有很多牵连
进「六十人名单」的国会议员。

  躺在沙发上,宫下北将信丢在面前的茶几上,顺手取过一支烟,正准备点上,
就听到客厅外传来咔哒咔哒的脚步声。

  「还是感觉不舒服吗?」很快,石桥寿江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看到宫下
北躺在沙发上,她快步走过来,站在沙发边上,用手背拭了拭他的额头,问道。

  「没事,就是想躺一会儿,」宫下北反手握住她的手,同时,躺在沙发上的
身子往里面凑了凑,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说道,「顺便把信看完了。」

  「哦,」石桥寿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信笺,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宫下北笑道,「信里提出的要求可不是我能做到的,我又
不是龟井静香,哪儿能做的了他的主。」

  「舅舅的意思是,只要你自己不再搞事就可以了,」石桥寿江笑道,「至于
龟井静香,自然有人会去找他谈的。自民党这艘大船尽管到处都是破洞了,但总
归是不能任它沉下去的,毕竟现在坐在上面的人还是很多的。」

  宫下北抿着嘴唇,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一抹讥讽的嘲笑在眼底一闪而过,嘴
里却是说道:「龟井静香自己也是船上的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石桥寿江的大腿上,同时岔
开话题,问道:「上次我的那个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石桥寿江今天穿的衣服非常性感,一件红色的羽绒外套,内里是一件黑色的
高领紧身羊毛衫,下身却是一条灰色的格子短裙,裙下没有套防寒的打底裤,而

  是直接穿了一条肉色丝袜,脚上则穿了一双翻绒的黑色过膝长筒高跟靴。

  「什么提议?」石桥寿江将茶几上一个果盘朝自己身边拖过来,捏了一粒葡
萄,一边用染了粉色油的指甲剥掉皮,一边随口问道。

  「我说过,会支持你的野心的,」宫下北的手在她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说
道,「现在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哦?」石桥寿江按住他的手背,不让他的手继续乱动,问道,「什么机会?」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先去熊本,参加南小国町的议员竞选,」宫下北笑
道。

  「只是町议员?」石桥寿江的眉头皱了皱,她有点看不上町议员。

  在日本,既然有国会,自然就有地方议会,如果按照级别从高往低排列的话,
分别是都道府县区市町村的议员选举,而町这一级已经很低了,一般情况下町村
一级的选民人口也就是几千到万人左右,和中国的村差不多了。

  再者说,与国会的情况不同,在地方上,不管是那一级的议会,权力都不大,
因为主要的权力都在地方长官手里,议员的存在感很弱,以至于很多町村级议员
都没有人参选。

  最后一点,那就是町村级的议员薪水很低,一名町议员每月的薪水不过十几
万日元,几乎与当地的最低收入线持平。

  「我又不是那里的人,不符合竞选条件的,」尽管心里觉得这个起点太低,
可石桥寿江也没有直说,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借口。

  「只要你愿意去,就能符合条件,」宫下北笑了笑,说道,「你可以放心,
你一定会胜选,我说的。」

  「那里可是新党的大本营,你能保证我胜选?」石桥寿江诧异的问道。

  别说南小国町了,整个熊本县都是以细川护熙为首的日本新党的基本票仓,
在熊本县境内,谁都别想跟日本新党掰手腕。

  「当然能,」宫下北神秘的眨眨眼,说道,「我不仅能保证你胜选南小国町
的町议员,还能保证你在一年内胜选熊本县议员。」

  「你眼里藏着秘密,」石桥寿江怦然心动,町议员的确是不算什么,但如果
真的能够在一年内胜选熊本县议员的话,那就是很好的从政起点了。

  要知道熊本县,是独立于「东名阪」这日本三大都市圈之外的熊本都市圈核
心,经济非常发达。

  「我心里的秘密更多,」宫下北覆在她腿上的手再次动了起来,「只是你没
有仔细去探索罢了。」

  「那现在探索来得及吗?」石桥寿江再次按住他的手,笑道。

  「当然来得及,」宫下北的手倔强的继续移动着,嘴里则说道,「不过你要
明白,探索必须是相互的。」

  「你知道,我的家庭很传统,结婚前,是严禁我有婚前性行为的」石桥寿江
加了把力道,说道,「你如果有需要,我让惠子来服侍你吧。」

  宫下北笑了笑,停住手,说道:「我们除了做爱,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取乐呀。

  宫下北坐起身来,把石桥寿江拥入怀中,一只手托起她柔美的下巴,对着她
娇艳的红唇吻了过去。

  「唔……」石桥寿江的唇瓣被他吻住,她一边拚命扭头,使劲推开他,一边
紧紧咬住牙关,阻止他舌头的入侵。

  突然,宫下北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香腮,她的咬肌一酸,牙关不由自主地松
开了,紧接着一条舌头霸道地伸进她嘴里。

  石桥寿江被他亲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滚热的雄性气息喷在她的鼻孔里,硬
硬的胡茬磨擦着她娇嫩的肌肤,让她感到令人晕厥的窒息感……

  很快她就浑身无力的,软绵绵依靠在男人臂间,忽然她的舌尖一紧,被宫下
北用舌头吸住了,接着两个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宫下北一口气亲吻了足有五分钟,等他松开嘴,这位贵族大小姐已经羞怒欲
绝,吃力地娇喘着,湿漉漉的唇瓣被他吻得又软又腻,说不出的柔媚动人。

  石桥小姐被他吻的浑身发软,无力挣扎,宫下北没费多大力气,就脱掉了她
的羽绒外套。现在,石桥寿江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高领紧身羊毛衫,一对丰满的
乳房把衣服撑地紧绷绷的。

  宫下北的手掌按在她的胸前,肆意地揉捏着:「你的奶子真大啊……这手感
真不错……平时衣服穿的那么多,是不是害怕我发现你有这么淫荡的大奶子?」

  石桥寿江无力反抗他的调戏,只能紧紧地咬住红唇,努力摆出一副冰冷的神
情,不理会他的骚扰。

  宫下北干脆撩起她的羊毛衫下摆,解开胸罩的钮扣,一对丰挺的乳房全部暴
露在他面前。那对雪白的美乳,肌肤柔嫩如同腻脂,柔滑的乳肉摸起来无比舒服,
乳尖是娇嫩的粉红色。

  「不要啊」石桥寿江惊叫一声,想把衣服拉下来。但是宫下北早有准备,一
只手紧紧握住她两只皓腕,阻止了她的反抗,另一只手按住她的香肩,强迫她跪
在沙发前的毛毯上。

  「石桥小姐的香舌,真是滋味无穷呀……」宫下北解开皮带,露出了精壮的
六块腹肌「这么可爱的小嘴,吹起箫来也一定很舒服吧?」

  他用手搂着石桥寿江的玉颈,把怒胀的肉棒顶到她的樱唇边。石桥大小姐露
出羞愤的表情,紧闭着嘴唇,不肯让他的肉棒进去。

  「你不要太过分啊,当心我把它咬下来」石桥寿江恐吓道。

  「你舍得咬吗?」宫下北笑了起来「结婚以后,你一定会爱上它的。好了,
别害羞了,快把嘴张开。」

  宫下北用手捏住她的粉腮,迫使她无法闭合牙关,然后顺势向前一挺腰,高
高翘起的龟头挤进了她唇瓣间。

  石桥寿江的唇瓣柔软温润,龟头被两片唇瓣夹住,传来令人销魂的快感。宫
下北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肉棒在她口中慢慢搅弄几下,感觉着她口腔里软
腻的小香舌。

  石桥寿江张开红唇,含住他的阴茎,漂亮的脸蛋紧贴在他肌肉块块隆起的小
腹上,两道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满脸不情愿的表情。

  她用舌头死死顶住龟头,阻止阴茎继续插进自己嘴里,可她没有意识到,这
样用舌头摩擦阴茎,反而让男人更加舒服。

  宫下北把她美丽的脸蛋压在腹下,一边干着她的小嘴,一边用手握住她的乳
肉来回揉捏,那对充满弹力的乳球被他捏的不停晃动,红嫩的乳尖也充血翘起,
淫艳动人。

  宫下北用手按在她的脑后,肉棒在她的红唇间,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石桥
寿江嘴里含着那根又粗又硬的肉棒,满嘴都是浓郁的雄性气息,渐渐地她不再反
抗,配合着吸吮起来。

  不知道嘴里被肉棒插了多久,石桥寿江酸胀的嘴巴,突然空了。那根肉棒从
她口中拔了出来,然后贴到她的脸蛋上,猛烈地喷射出滚烫的白浊粘液。

  贵族大小姐的脸上满是白浊的液体,一股白色的液体从她眉头滴落,沿着她
挺直的鼻梁,流过粉腮,然后淌过唇角,一直流到她下巴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町议员

  石桥寿江跪坐在地毯上,揉搓了一下酸涩的腮帮,嗔怪的白了一眼瘫坐在沙
发上的宫下北,嘴里小声嘀咕道:「你真是个变态啊!干嘛要射到我脸上!」

  宫下北俯视着她,嘿嘿笑道,「这不过是情侣之间的一些私房游戏罢了。」

  石桥寿江轻哼一声,转身从茶几上抓了几张抽纸,在沾满了不明秽物的脸蛋
和乳房上,仔细地擦拭一番。这才伸手拿过自己的胸罩,一边穿好上衣,一边说
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吧?」

  宫下北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沙发上去。

  石桥寿江警惕的看着他,说道:「你不要太过分啊,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底线
在什么位置。」

  「我当然知道,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宫下北摇头说道,「我这个人
虽然好色,但却知道分寸,你放心地坐过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石桥寿江犹豫了一下,适才她所做的事情,实际上已经让她自己都感觉不可
思议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性子高傲的女人,从没想过要做个任男人摆布的
所谓贤妻良母。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够容忍这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

  稍稍迟疑之后,石桥寿江还是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些年,熊本县一直都在谋求两条高速干线的修建,」

  没有继续骚扰她,宫下北开口说道,「这两条高速干线分别是直接通到宫崎
县延冈市的九州横贯高速公路,以及通到鹿儿岛市的南九州西环高速公路。」

  「这件事我听说过,」石桥寿江点头说道,「不是说这个计划两年前就已经
提出来,但是被道路公团否决掉了吗?」

  「没错,毕竟这两条高速公路都需要穿过熊本县的九州中央山地,」宫下北
说道,「施工的困难度比较高,投资额度也比较大,同时呢,它能够解决的问题,
基本就局限在熊本县内,影响力却不是很大,想要收回成本需要的时间太长。

  所以,道路公团不愿意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太多的资金。「

  「你的意思是说,道路公团现在有了投资修建这两条高速公路的计划?」石
桥寿江很聪明,她立刻明白了宫下北的意思。

  「没错,」宫下北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岁末,这两条高速公路
就会开始进入建设阶段,道路公团那边已经做了施工计划,预计完工时间为一年
零八个月。」

  「可是这与我竞选町议员、县议员有什么关系?」石桥寿江有些迫不及待的
追问道。实际上,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既然宫下北现在提到了这件事,肯定就
是对她有所安排了,不过她更想知道这份安排究竟是什么。

  「听我把话说完,」宫下北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将她刚刚戴上的胸罩
重新解开,一边握住她丰满的乳房轻轻揉搓着,一边说道,「现在,道路公团准
备修建两条高速公路的计划,仅仅局限于少数人知道,比如说熊本县知事福岛让
二,再比如说道路公团副总裁内田道熊,再比如说,我和你。」

  就像宫下北自己所说的,他的确不是个急色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甚至
不太喜欢石桥寿江这个女人,尽管对方确实非常漂亮。

  至于他不甚喜欢这女人的原因,也非常的简单,那就是这女人的性子太过高
傲,总认为自己出身名门,所以高人一等。

  说句心里话,宫下北还是比较喜欢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让她干什么就干什
么,这才是最好的。

  石桥寿江这种充满个性,时不时忤逆他一番的女人,自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话说回来,将石桥寿江这样的豪门贵女,从高贵傲慢的大小姐,调教成
淫荡驯服的性奴,也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宫下北现在就努力地做着尝试。

  「你是打算在这里面做文章?」石桥寿江这次没有拒绝他对自己的性骚扰,
只是扬起眉毛,问道。

  「不是我打算在这里面做文章,而是日本新党的人准备在这里面做文章,」

  宫下北笑道,「作为熊本县知事,福岛让二准备在火节前后组织一个主要由
熊本县日本新党候选人组成的请愿团,由这个请愿团同道路公团方面交涉,促成
两条高速公路的修建工作。到那个时候,道路公团的计划才会公布出来。」

  「一场政治秀?」石桥寿江恍然道。

  「没错,一场政治秀,」宫下北点头说道,「在两条高速公路的修建事宜上,
熊本县的民意支持度很高,毕竟那有利于熊本地方经济的发展,对当地的旅游业
有很大助益。」

  「而熊本县最近两年的经济提升,主要依靠的就是旅游业,如果请愿团能够
解决两条高速公路修建的问题,自然会收获巨大的民意支持度,这是无需质疑的。」

  「你有办法让我进入请愿团?」石桥寿江明显是心动了,她屏住呼吸,小声
问道。

  不怪她会心动,要知道,按照目前日本的国会选举制度,日本的47都道府
县各设一个选区,在这其中,熊本县是个大县,拥有8名议员的选举名额,如果
她能够在熊本县打开知名度,那么竞选国会议员将会事半功倍。

  「没错,」宫下北将另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去,包裹住她另一侧的乳房,嘴
里却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仅能让你进入请愿团,还能让你在请愿团内占据
一个代表委员的名额,一旦建设项目确定下来,新闻发布会上,会有你的一个座
位。」

  「这……」石桥寿江咬着嘴唇,半晌后才犹豫着问道,「我现在刚刚起步,
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如果代表团甫一成立,就在其中拿到一个代表委员的职务,
是不是会被人诟病?」

  「当然会被人诟病,」宫下北将下巴垫在她肩膀上,轻声笑道,「所以,你
要从南小国町町议员做起,而在南小国町,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只需要去到那
里,就会有人配合你的工作,让你在短时间内做出成效。」

  「我想知道你的详细计划,」石桥寿江扭过头,与他的眼睛在不过几厘米的
距离上对视着。

  「没问题,」宫下北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保持不变,只是提高嗓门喊道,
「水原,你进来吧!」

  门外响起脚步声,片刻之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梳着马尾辫的女保镖走进
门来。

  从听到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石桥寿江便受了惊吓般的挣扎起来,可惜宫下
北紧紧地搂着她,让她挣扎不开。

  「去把我的公文包拿过来,」宫下北用淡漠的声音说道,他双手紧紧攒住怀
中女人丰满的乳房,让她动弹不得,「嗨!」女保镖应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

  「你要死啊!」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石桥寿江忍不住轻斥道,「我这个
样子你就叫人进来。」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宫下北嘿嘿笑道,「咱们之间亲密
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身边的这些女保镖嘴巴严得很,不会出去胡说八道的。」

  石桥寿江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如果放在过去的话,对方这么调戏她,她早就
翻脸反怒了,可是现在,她有求于对方,所以不得不保持了几分克制。

  水原很快就去而复返,将宫下北的公文包送了过来。

  这次,听到门外脚步声的时候,石桥寿江没有再挣扎,她的心里想的是:反
正保镖是个女人,被她看见也无所谓。可被她忽略的是,一个女人的傲气,就是
在这种潜移默化的退让中,被男人一点点消磨掉的。

  宫下北这才松开怀中石桥寿江,接过水原送来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份文
件,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说道:「你自己看看吧,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可以问我。」

  宫下北对着女保镖使了一个眼神,水原立刻跪在主人脚下,用嘴含住他的肉
棒,仔细地舔干净他胯间的粘稠秽物,再帮主人穿好裤子。

  石桥寿江也不客气,她将文件拿过来,整个人靠在宫下北的怀里,开始翻看
这份文件。

  「黑川温泉风格统一企划案」,这是文件的名称,至于内容,则是一个详尽
的南小国町改建计划。

  实际上,在如今这个年月,后世著名的黑川温泉已经没落了,原因是南小国
町这个温泉小镇缺乏特色,难以吸引到国内外的游客,而要想让黑川温泉重现新
生,就必须对温泉街乃至整个小镇进行改造。宫下北拿出来的这个企划案,就是
这么一个改造计划。

  在这份改造计划中,将由水资源开发公团向南小国町提供一笔低息贷款,专
门用于小镇的重建,这笔贷款将由南小国町的税收来偿还,为期十年。

  如果石桥寿江准备去南小国町竞选町议员的话,那么宫下北自然会通过水资
源开发公团与南小国町的町长做一笔交易,到时候由石桥寿江来主持这个改建计
划,借此为她收敛声望。

  在类似日本这样的所谓民主国家里,一个普通人要想进入政界,并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情,可若是这个人的背后有大财团的支持,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石桥寿江就是如此,有了宫下北在背后提供的支持,她就等于是有了众多的
特殊法人团体站台,做出政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等待一个契机

  面对宫下北提出来的建议,尤其是他所做的那些计划,石桥寿江实在是想不
出什么拒绝的理由来。

  石桥家是个保守的世家,她从小生活在那种处处、事事受着约束的家庭环境
里。在这个家里,女人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尽管她的父亲很疼爱她,但在对待她
母亲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温柔可言的。

  石桥寿江是个思想早熟的女孩子,尽管她一直在父亲面前扮演着乖女孩的角
色,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却充满了对这个家族的仇视,她不甘心像母亲那样做个
温柔顺从的女人,按照家族的安排与某个不认识的男人结婚,然后做一辈子相夫
教子的工作。

  她有属于自己的那份野心,也有对自己这一生的基本规划,早在上大学的时
候,她就立下了想要从政的志向,并做好了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

  石桥寿江很清楚,自己的家族是不会支持自己从政的,所以,她需要找一个
愿意支持自己的男人。不过,这显然很困难,因为在家族眼里门当户对的那些男
人,显然都不可能站到她那一边,直到遇上宫下北。

  尽管接受了宫下北的提议,但石桥寿江却不可能马上就到熊本县去。因为她
很清楚,一旦她去了熊本县,并正式宣布加入南小国町町议员的竞选,那么家族
内就会开始约束她,甚至会想办法阻挠她。所以,她还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
将会使得家族内抽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收拾她,从而给她足够充裕的时间去发展。

  这个契机何在?

  宫下北告诉她,不用着急,最多半个月内,这个契机就会出现了。

  日本政坛,因为金丸信而引发的政治动荡还在延续,随着金丸信抛出60人
名单,自民党内讨伐他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就连之前跳的最欢的龟井静香也沉
默下来,毕竟他想要的是夺取自民党党内大权,而不是把整个政党给玩死。

  不过,自民党内因为投鼠忌器而不敢再生事端,并不意味别的政党也会安静
下来,尤其是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倒金丸信的浪潮已经成型,众多的在野党
又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对他们来说,扳倒金丸信的同时,如果能把自民党也打
垮了才是最佳的选择呢。

  于是,就在自民党内陷入沉寂的时候,日本政坛的各个在野党却变得愈发活
跃起来,这一次,不仅仅是社会党、公明党、民社党三个在野党在发声,就连共
产党和日本新党也参与进来。

  另外,再加上以小泽一郎为首的新生党,社民联、先驱新党,这八个在野党
组成了跨党派国会议员团,联合向国会提交了对首相宫泽喜一的不信任案,要求
现任内阁辞职。

  毫无疑问,这是在野党发起的新一轮政治攻势,他们已经将进攻的目标从金
丸信这个自民党大佬的身上,延伸到了自民党内同为竹下派中坚的首相宫泽喜一
身上。

  按照规程,如果这项不信任案在国会获得通过,那么以宫泽喜一为首的内阁,
就必须辞职,之后,再重新推选内阁,当然,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也可以解散国
会,提前举行全国大选,如果他在新产生的国会中能够获得多数支持,就可以把
首相这个职务继续担任下去。

  从根本上说,现如今,宫泽喜一内阁等于是被逼到墙角处了,在野党的跨党
派国会议员团实力强大,尽管他们在国会中占据的席位还没有达到半数,但不要
忘了,自民党内如今也是一团乱麻,类似龟井静香这样的政治势力,虽然受投鼠
忌器的影响,不敢再在金丸信的问题上多做纠缠,可若是他们在不信任案的投票
中投了赞成票,亦或是投了弃权票,宫泽喜一内阁都将受到致命打击。

  所以,宫泽喜一内阁现在能做的最佳选择,就是解散国会,提前举行大选,
借此拖延时间。

  在大选进行的过程中,他们还可以多方串联,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
拿到多数派的认可,从而保住自己的政治地位,至少不会被继任者清算。

  于是,就在吵嚷的背后,一场规模庞大的串联展开了,而宫泽喜一内阁解散
国会的决议,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全国大选提前,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第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因为竞选就意味
着要花钱,而且还是花费很多的钱。

  尽管政府会从国家公共资金中抽出一部分拨到各政党名下,供起作为竞选的
经费,但这笔钱实在是少的可怜,根本就不够用的。所以,候选们真正依仗的,
还是各自背后的政治献金提供人,政商勾结的根基就存在于此。

  进入二月中旬,东京的天气竟然来了一场倒春寒,昨夜的一场小雪过后,今
天天气放晴,似乎有了煦暖的意思,气温反倒回升了几度,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刚刚探望过赤本,宫下北从病院大楼里出来,上了早已等候在停车场内的车。

  说来也是神奇,赤本老头最近一段时间的健康状况,竟然没有继续恶化,而
是稳定在了一个可以控制的危险线上,负责为他治疗的医生说,这完全是因为赤
本求生的欲望很强烈,如果幸运的话,他可能还可以活上一段时间。

  赤本可以多活上一段时间,宫下北感觉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现如今,他
是真的将这个老头看成是自己父亲般的存在了。

  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车载电话响起了铃声。

  梁家训摘下听筒,接听了一下,随即捂着话筒说道:「主人,是富永祥流先
生。」

  富永祥流,目前日本最大的燃气供应商东京瓦斯株式会社副总裁,一个子承
父业的标准富四代年轻人,在岁数上,他和宫下北差不多,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
纪,可惜的是,宫下北很不喜欢这个同龄人,因为这家伙很嚣张。

  皱了皱眉头,宫下北伸出手,将电话听筒接过来。

  「富永君啊,我是赤本良一,」将听筒放到耳边,宫下北换上一副笑脸,说
道,「怎么,找我有事吗?」

  「赤本君,今天有什么安排?」电话里,富永祥流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随
意。

  其实对于富永祥流来说,他还真不是在宫下北的面前摆架子,显狂态,他只
是习惯了而已,最重要的是,尽管宫下北不喜欢他,可他却很崇拜宫下北。

  因为在他眼里,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竟然能把自己家老爷子都搞定,那绝
对是非同一般的本事,所以,他很喜欢跟宫下北亲近,自从两人结识以来,他是
有事没事就给宫下北打个电话,约他出来消遣什么的。

  听对方问自己有什么安排,宫下北原本想直接找个借口将对方的嘴堵住,可
想了想,这貌似已经是这家伙第4次有意邀请自己了,之前的3次自己都毫不犹
豫的拒绝了,如果这次再拒绝的话,也实在是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当然,他确实可以不给这纨绔子面子,但这小子他老爹好歹也是弘毅会的会
员了,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因为点小事就跟他闹得不愉快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今天的确是屁事都没有。

  「怎么,富永君有什么好的提议吗?」想到这一点,宫下北笑了笑,一边低
头整理着自己的西装下摆,一边笑着问道。

  「我搞了一匹新马,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果然,电话里富永祥流的声音显
得开朗了不少,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提议道。

  「新马?」宫下北脑子里第一个闪过念头,就是搞了一个新妞,但他很快反
应过来,人家说的新马应该就是单纯的一匹马,嗯,一匹赛马。

  「好啊,去哪儿?」宫下北失笑一声,摇头说道。

  「中山竞马场,」富永祥流说道,「你现在在哪儿?咱们一起过去。」

  「那你来东大附属病院找我吧,」宫下北想了想,说道,「咱们坐直升机过
去。」

  中山竞马场并不在东京市内,而是在千叶县的船桥市,开车过去的话,时间
有点长。

  「不不不,我们不坐飞机,就开车过去,」电话里富永祥流哈哈一笑,说道,
「我这里人有点多,直升机可装不下。你在东大附属病院是吧?那好,我过去接
你,二十分钟就到。」

  话说完,他也不等宫下北回应,竟然就那么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宫下北愣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听筒看了看,
这才无奈的摇摇头,将听筒交给前面的梁家训。

  转念想想,其实做一个类似富永祥流这样的纨绔子弟也挺不错的,整天有事
没事的傻乐呵,待人接物随心随性,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看法。时间久了,即便
作出些无礼的举动,也没有人去和跟他计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与龟井静香
的处事逻辑是差不多的。

  但是很可惜啊,龟井静香可以弄一幅粗暴无礼的面具戴上,富永祥流这种纨
绔子弟也可以随心随性,可是自己却是不能那么做的,自己的那份出身,就决定
了自己这辈子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高尔夫球场

  富永祥流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是二十分钟到,的确是二十分钟就到了。

  他说人有点多,坐直升机不方便,那人的确是够多的,整整5辆车,其中还
有两辆奔驰加长版的越野车,而且每辆车上都坐满了人,显得非常热闹。

  这些人有男有女,不过终归还是男少女多,富永祥流替宫下北介绍了一番,
一共五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都是与富永祥流差不多的豪门子弟,而且
这些家伙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是家中的老二或是老三,也就是那种注定继
承不了父辈家业的边缘子弟。

  也正是因为这种身份上的特殊性,这些家伙才能整日里走马斗鸡,胡吃海塞,
而不用表现的多么出彩,或许对他们来说,表现的太过出彩也并非什么好事。

  富永祥流只为宫下北介绍了这些年轻的男子,却没有替他介绍那些女人的意
思。很明显,那些一个个打扮入时、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不过是些男人的玩物罢
了,没有什么重要人物。

  简单的寒暄一番之后,富永祥流就将宫下北请上了最后一辆奔驰车。

  加长版的车内地方很宽敞,而且设备齐全,俨然就是一个缩微版的小客厅。

  宫下北被请上车,直接坐到了正前方当中的沙发主座上,在他身侧,靠左边
的位置,便是今天活动的发起人富永祥流,而在他身边的右侧,则是一个面容消
瘦,看着有些阴鸷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大场勇人,是日本中央竞马会前任总裁
大场智久的第三子,目前经营着两家高尔夫球场,并不在中央竞马会内担任职务。

  日本中央竞马会也是一个特殊法人组织,它隶属于日本农业水产省,是一个
可以合法组织竞马赌博的企业会社,每年的收入都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

  至于车厢内的两侧,则坐着六个身高腿长、姿容艳丽的年轻女孩,她们显然
都精心打扮过,脸上画的妆浓淡相宜,给人感觉很精致却又不显得俗气。

  这几个女孩子,一律都是穿着皮草搭配真丝……嘿嘿,目前东京上流社交圈
子里,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名媛贵妇参加聚会什么的,都是佩戴一对大钻
耳环,再配上皮草和真丝。

  这是上流社交圈穿衣的基本线。皮草要名贵,真丝要不带丝毫的皱褶,首饰
绝对不要太多,就一对耳环,钻石个头要大,要醒目,这就够了。

  车厢里这些女人都是这样的打扮,显然是深受这股风潮的影响,可惜的是,
宫下北清楚的很,她们不可能是什么名媛贵妇,多半就是些绿茶婊。

  这些整天想着钻进名媛圈子里的拜金女孩,做梦都想着能够嫁入豪门,最后
的结果,却往往成了豪门纨绔们的胯下玩物。

  「良一哥,上次你说还不是竞马会的会员,」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富永祥
流首先挑起话题,他一边指示着一个女孩开香槟做服务,一边凑在宫下北面前笑
道,「最近这段时间,勇人亲自出面把这件事办妥了……」

  嘴里这么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黄色的卡片,递到宫下北的面前,说
道:「这是良一哥您的会员证,中央竞马会资深会员,您可以在中央竞马场有自
己的VIP包房和马厩。」

  竞马这种活动,是所谓上流社会的名流喜欢玩的一项运动,尤其是那些真正
有钱的家伙,是真舍得在这方面花钱,一匹血统纯正的赛马,往往可以拍卖到上
亿日元,比他妈的人金贵多了。当然,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就像高尔夫球一
样。

  「我对竞马没什么兴趣,」宫下北将卡接过来,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看,随
即呲牙一笑,说道,「我只对骑马感兴趣。」

  「哦?」大场勇人在一边凑趣道,「良一哥精通骑术?」

  「还可以吧,」宫下北嘿嘿一笑,猥琐的目光在几个脸上带着谄笑的女孩身
上转了一圈,说道,「一晚上骑个两三匹母马,还是没有问题的。」

  「嘿嘿……」两个猥琐的纨绔子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富永祥流呵呵一笑,
朝着他竖起大拇指,说道,「良一哥就是坦率,咱们都是有着同样爱好的人啊。」

  「不过,良一哥,床上的母马当然要骑,可这赛场上的赛马,也是要有的,」

  大场勇人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说道,「这样,我最近刚刚拍下来一匹马,是
绝对的纯血马,父系是……」

  「停,打住,」宫下北抬手拦住他,面带笑意的看着他,说道,「勇人啊,
你这家伙又在动什么鬼心思?」

  这句话说完,他又扭过头,看着另一侧的富永祥流说道:「富永君,之前约
我出来看马的时候,你可没说过还有些小阴谋在等着我啊,怎么,你这家伙是不
是又皮痒了,准备让我在你父亲面前告你一状?」

  「不不不,良一哥,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可是没有任何阴谋,就是单纯约你
一起玩,多亲近亲近。」富永祥流赶紧解释道。

  「是吗?」宫下北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东西我都收下了,不过
今天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再提除了玩之外的事情,谁要是敢提的话,我转身就
走。」

  这一番话说的,富永祥流与大场勇人两人都表情尴尬起来,很明显,他们心
里是装着事的。

  见两人的表情尴尬起来,宫下北笑了笑,放缓语气说道:「你们啊,有什么
话呢就直说,别跟我兜兜转转的。我和你们的父亲是知交好友,大家又不是什么
外人,如果能帮你们的地方,我还能袖手旁观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负责倒香槟的女孩,很有眼力地将三杯香槟送过来。宫下
北伸手接过一杯,朝女孩点了点头,这才说道:「现在我可是给你们机会了,如

  果再不说的话,我可就是什么都不听了。「

  富永祥流与大场勇人两个家伙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大场勇人开口说道:
「良一哥,要说呢,我们今天还真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摆摆手,示意送香槟的女孩退回去,大场勇人说道:「良一哥,是这么回事,
你也知道,前两年的时候,不动产行业的利润喜人,大家都在往里面投资,我和
富永君也投了些钱,购置了两处地产,准备搞两个高尔夫球场。」

  宫下北端着香槟,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默然无语的听着他的讲述。

  类似这两个纨绔子的情况多的很,在不动产泡沫的那些年里,凡是有些家资
的人,几乎就没有几个不炒地产的,钱多的大炒,钱少的小炒,没钱的想借钱去
炒。

  而建高尔夫球场,则是丘陵地的最好用途了,很多企业甚至将这种生意做到
了海外。

  不过,随着不动产泡沫破灭,离场晚的人就全都倒了大霉,尤其是那些到处
建高尔夫球场的,随着日本政府一道政令的下达,那些建好的还好说,没建好的
全都被叫停,大片大片高价购买的地荒废在那儿,屁用处都没有。

  高尔夫球场的建设费用相当高,类似富永、大场这样的非家族继承人,自己
是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天知道他们是从哪筹集到的资金,竟然还弄了两块
地。

  「这两块地一块在青海岛,一块在角岛,」富永祥流接着说道,「去年限制
令下达的时候,场地只建到了一半,一年多时间没开工,现在都荒废了。所以,
现在购置不动产的资金以及前期的建设费用,都被套在这两个项目里了,短期内
看不到拿出来的希望……」

  「你们就说吧,投资的钱一共有多少,是从哪儿筹集来的。」宫下北基本能
明白两人的麻烦了,他打断富永祥流的话,问道。

  「一共是43亿日元,」大场勇人说道,「当初这笔钱里,有23亿是我和
富永君凑出来的,我的7亿日元是全部家当,富永君则是从会社里挪用的,剩下
的20亿,是从东大岛金融株式会社做的借贷。」

  听到这儿,宫下北猛地扭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谁给你们的胆
子,竟然敢从他们那里借贷?!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东大岛金融株式会社,这是一家由黑帮控制的高利贷会社,它的背后并不是
传统意义上的日本暴力团,而是来自中国的福清帮。

  与日本传统的暴力团相比,福清帮根本就没有合法身份,属于日本警方重点
打击的非法社团。当然,他们做事的风格也要犀利的多,那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说要人命就要人命。

  两个纨绔子借了他们的钱,而且数额非常巨大,如果不还的话,对方真能要
他们的命。别说他们在家族内不怎么受重视,就算是首位继承人,那些整天刀头
舔血的人下起手来,也不会有任何忌惮的。

  「只借了20亿吗?」见两个家伙沉默不语,宫下北沉声问道。

  「的确只借了20亿,」大场勇人说道,「主要是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如
果向别人借的话,没有人会借给我们的。」

  第一百五十章:角岛开发

  大场勇人说的没错,以他们的身份,如果向银行借贷的话,会被家族阻挠。

  如果向暴力团借贷的话,人家也不敢借给他们。

  毕竟他们的身份很尴尬,暴力团把钱借给他们也怕收不回来。到时候要钱他
们没有,要命吧,暴力团又不敢下手,所以直接不借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20亿日元不是个小数目,放在谁头上都会难受一把,两个纨绔子只当投资
做成了就能把钱赚回来,所以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谁能借给他们他们都敢伸手。

  「借了多久了?」沉默了一会儿,宫下北问道,「算上利息一共是多少?」

  「两年零17天,不过,我们已经跟那些中国人协商过了,」富永祥流说道,
「如果两个星期内能够还上的话,就只需要还30亿,剩余的那部分利息可以抹
除掉。」

  从高利贷手里借钱,20亿的借款,两年才加了10亿的利息,这在高利贷
行业里,真心不算高了。不止不算高,简直都能算是高利贷行业里的慈善家了。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估计对方也是知道他们的后台很硬,杀了他们不但
钱拿不回来,而且会有无穷无尽的后患。现在也是抱着能拿回多少钱,就拿回多
少钱的心思。

  「会社账面上挪用的资金填回去了吗?」宫下北瞟了他一眼,又问道。

  「还没有,」富永祥流乖乖的说道,「这两年多,我这只要有钱就还给那些
中国人了,哪有钱去填账上的窟窿。」

  「会社那边就没有发觉?」宫下北好奇的问道。

  「东挪西凑的,总能暂时把事情瞒过去,」富永祥流一脸尴尬的说道。

  宫下北瞬间就明白了,富永祥流他老子应该已经知道账上资金出现亏空的事
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是装傻罢了。

  富永祥流的父亲就是富永耕平,老东西在东京瓦斯总裁的位置上坐了将近2
0年了,将整个会社经营的如同铁桶一样,他经历的事情比富永祥流这个纨绔子
吃的大米都多,这么一大笔钱被人挪走,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明明知道会社的账面上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却始终装作不知道,任由自己
的儿子在煎熬中度日如年,这老东西还真是有点意思哈。

  之前,宫下北对这事没打算用心去管,大不了给这两个纨绔子一笔钱,意思
意思就算了,不过现在嘛,他可是得多用用心了,必须要让弘毅会的会员们知道,
他这个会长是真心为大家办事的,只要是与会员利益相关的事情,他都会办得妥
妥帖帖的。也只有这样,弘毅会这个秘密的结社组织才会更有凝聚力。

  既然要管,那就得好好构思一下应该怎么去管。50多亿日元的巨款,可不
能从他自己的账户上往外掏,否则的话,即便他的家底再厚实,也禁不住造的。

  必须想办法将那两块地脱手,最好脱手后回笼的资金,能够抵消全部的欠款
才好。

  青海岛与角岛这两个地方,宫下北都知道,两个地方都在北长门海岸,濒临
日本海,青海岛归属于长门市的仙琦,而角岛则属于下关市。

  前世的2000年之后,这两个地方就变得非常出名了,都被指定为北长门
海岸公园的代表性景点,是两个世界知名的旅游胜地。青海岛被誉为「海上阿尔
卑斯」,那里的海岸奇岩怪石遍布,很有看头。至于角岛则成了拍摄婚纱照的浪
漫圣地,几乎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婚情侣在那里拍摄婚纱照。

  只不过那是2000年之后的事情了,而现如今,这两个地方还比较落后,
没有进行正式的商业性开发。

  「真不想沾手你们的大麻烦啊,」思虑了片刻,宫下北叹口气,瞪了大场勇
人一眼,说道,「不过,我和你们的父亲毕竟是好朋友,总不能对你们的麻烦坐
视不管的。」

  语气顿了顿,等到两个纨绔子快要耐不住性子了,他才继续说道:「这样吧,
你们先把那两块地的情况说清楚,至于那笔高利贷的事情,我这就安排人去处理。」

  话说完,他看了一眼前方车壁上挂着的车载电话,起身弯着腰走过去。

  车载电话正好在两个美女中间,见他走过来,两个女孩赶紧往旁边挤了挤,
让出一个位置来。

  宫下北一屁股坐在两个女孩中间,鼻腔里顿时嗅到一股如兰似麝般的幽香。

  老实不客气的将手放在身边女孩黑丝大长腿上,宫下北一边在女孩的大腿内
侧抚摸着,一边说了个电话号码。

  这个女孩很懂事的,在两个纨绔子期盼的眼神中,将车载电话摘下来,按照
宫下北说的号码拨出去,随即便将听筒放在了他的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是个年轻女人细声细气的声音。

  「我是赤本良一,让吉冈接电话,」宫下北翘起二郎腿,面无表情的说道。

  电话是打给吉冈错的,要解决高利贷的问题,找他出面去办显然最合适。

  不过说实话,即便是吉冈错应该也很怵头跟福清帮那些人打交道,毕竟他是
暴力团成员,暴力团是求财求和气的,而福清帮那些人不是。他们也求财,但更
多的时候他们不仅求财,还要命。

  所以说到黑帮火并,日本本土的暴力团始终打不过中国、越南和俄罗斯黑帮。

  八、九十年代,华人的大圈帮有很多杀手都是大陆的退伍军人,这些人是打
过越战,见过尸山血海的。

  对面的女人显然知道赤本良一是谁,她很客气的说了吉冈错不在,并且说马
上就去找。

  宫下北也没挂电话,就那么等着,不过五六分钟,电话听筒里就传来吉冈错
的声音。

  在电话里,宫下北交代吉冈错去把高利贷的事情解决掉,还专门叮嘱他,不
要跟对方起冲突,好好谈,该给人家多少钱就给人家多少钱,至于这笔钱,就先
记在他的头上,回头他自然会解决掉。

  听着宫下北在那里打电话,富永祥流与大场勇人脸上的喜色清晰可见,对这
两个家伙来说,这笔高利贷就像是压在他们身上的一座大山,两年多了,几乎让
他们每天都喘不上气来。

  谁都知道欠债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欠了高利贷的日子,那更是让人感觉生
不如死。这样的生活两人整整过了两年多,时不时的就会受到陌生人的威胁,最

  重要的是,他们很清楚那些人真敢要他们的命。

  对着宫下北,两人说是借了20亿日元,要还30亿日元,其实在过去两年
时间里,他们都不知道往这个窟窿里填了多少钱了,那些吸血鬼都把他们活活吸
干了。

  如果不是真被逼的没办法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来找宫下北解决这个问题。

  电话打完,宫下北看了两人一眼,就在两人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候,这家伙却
扭过脸,对旁边那个身材窈窕、肤白如雪的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先生,我叫桥口奈津子,」女孩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跟自己说话,
愣了一下,才急忙回答道。

  「原来是奈津子小姐,」宫下北点点头,问道,「会骑马吗?」

  「会的,先生,」有些出乎意料,女孩竟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只是骑得
不太好。」

  「那你比我强,」宫下北笑道,「我就不会骑马,不过,我会骑女人,嘿嘿。」

  桥口奈津子被他说得脸色绯红。

  「你们两个,」不再理会身边的女孩,宫下北转过脸,重新看向富永和大场,
说道,「现在这个麻烦,我帮你们解决掉了一部分,不过,富永从会社挪用的资
金,也需要尽快补回去。」

  「谢谢,谢谢良一哥,」两人急忙道谢,态度诚恳的一塌糊涂。

  「既然你们今天早有预谋,那想必两块地的资料应该带着了吧?」宫下北说
道,「拿来我看看。」

  「好好好,」富永祥流急忙应了,转身敲响了驾驶室的隔窗。

  很快,黑色的隔窗被人从前面打开。

  「把那份文件给我,」富永祥流有些急切的说道。

  「嗨!」驾驶室里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将一份文件袋从隔窗处递过来。

  富永祥流将文件袋接过来,飞快的拆开袋封,将里面的资料一股脑倒出来,
双手捧着送到宫下北面前。

  文件一共两份,各自都是装订在一起的,有点厚实。

  宫下北接过来看了看,上面一份是青海岛的高尔夫球场建设项目。

  从资料上看,这两位公子哥当初的野心着实不小,他们显然是打算建两个1
8洞的标准高尔夫球场,因此,买的地面积很大。青海岛的那一块是97公顷的
地块,而角岛那一块则是83公顷。

  宫下北想了想,这两个岛中,青海岛的面积稍大一些,但97公顷用地,也
在岛上占去很大的一块了,至于角岛那一块,应该差不多占到了全岛面积的四分
之一左右,毕竟整个角岛才不到4平方公里。

  将两份文件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算是在心里有了个底,宫下北将文件合起
来,放在大腿上,一只手放在身边女孩的大腿上,手指宛如弹琴般在女孩富有弹
性的大腿肌肤上弹跳着,心里则是在考虑如何去运作这件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地产运作

  很明显,目前就日本国内的总体行情来说,不动产的价格是处在下跌走势中
的,而且跌势非常明显。

  在东京地区,除了繁华地带的不动产价格受影响比较小之外,其它所有地区
都受到了重大的影响。

  至于青海岛、角岛这两个地方,不仅地方偏远,而且还是处在受日本海潮汐
影响比较严重的地方,尤其是青海岛,海岸的嶙峋怪石就是被潮汐侵蚀形成的,
不是神经病的话,谁会去那个地方购置不动产?

  如果是一般人,接盘了这么两块地,估计是别想脱身了。不过幸运的是,宫
下北是个重生的人。

  所以,要想将这么两块似乎注定要烂在手里的地皮卖出去,而且还要卖个高
价,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么,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究竟该如何运作呢?前世的记忆给宫下北提了
个醒,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想了个很不错的办法出来。

  也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宫下北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此时,车队已经上了首
都高速7号小松川仙,已经进了江户川区,估计再有半个多小时就到船桥了。

  「富永啊,」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身边的桥口奈津子,宫下北拍拍手,说道,
「还有你,大场。你们想要做些事情是对的,年轻人嘛,总要有些朝气,总应该
对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

  这话说的有些老气横秋的意思,不过坐在一侧的两个家伙却是半点抵触的情
绪都没有。此时,别说宫下北用这种口吻说话,哪怕是臭骂他们一顿,他们也不
会顶半句嘴。

  什么叫形势比人强?这就叫形势比人强。

  「不过,做事情也好,做生意也好,都不是你们这样做的,」宫下北继续说
道,「知道你们错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大场勇人率先开口说道,「我们不该去借高利贷。」

  「嘿,借高利贷算什么,借就借了,只要能把钱赚回来,再高的高利贷都可
以去借,」宫下北嗤笑一声,说道,「你们错在不知道变通,既然高尔夫球场的
项目运作不下去了,你们就该及早脱身,想办法把这个烂摊子甩给别人,而不是
一直留在自己手里。」

  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面前晃了晃,他说道:「两年,你们想想,整整两年时
间,你们都在养着这笔高利贷,其间,就没有想过去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掉。」

  「两年的时间,这两块地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收益,而这笔高利贷却快要把
你们的血都抽干了。我相信,如果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你们恐怕还是要继续扛
下去吧?」见两人垂头不语,宫下北呵呵笑了一声,摇头道:「你们既没有办法
扭亏为盈,又没有想办法尽早止损,就你们这种操作,如果不是有人帮忙的话,
早晚会把自己害死的。」

  「我们知道错了,良一哥,」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尴尬的再次认错道。

  「现在,高利贷的问题我已经替你们解决了,」宫下北没有理会他们的道歉,
而是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大场,你亏空了那么多钱,难道就不打算赚回来?富永,会社账目上的亏
空,你总归是要补齐的,否则的话,你父亲就饶不过你,这笔钱你打算从哪儿搞
回来?」

  两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呐,现在呢,我打算继续运作这两块地,」宫下北笑了笑,说道,「不仅
要运作这块地,我还打算在青海岛和角岛继续购地,嗯,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进
来?」

  富永祥流与大场勇人愣了一下,随即,前者惊讶的说道:「良一哥,你还准
备在这两个该死的地方买地?你知道,你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

  「我为什么要管那里是什么情况?」宫下北小道,「只要那里还有地可买就
够了,至于如何运作,总也要等地买到手再说。」

  语气顿了顿,他将目光转向大场勇人,说道:「我记得大场就是山口县下关
人吧?如果我想在这两个地方购置不动产,你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关系?」

  「没有问题,良一哥,」大场勇人急忙说道,「我父亲和山口县知事关系密
切,帮些忙应该不难,当初我和富永购买这两块地的时候,也是找的他。」

  「那就好说了,」宫下北笑道,「回头我会给你们一笔钱,50亿左右,你
们去给我购置和现有面积差不多的两块地产。」

  「这个,用不了这么多钱,」大场勇人说道。

  「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做,」宫下北点点头,他倒是很满意大场勇人
的老实态度。

  对于现在宫下北来说,钱这种东西实际上就是一个数字了,如果让他从个人
账户上一下拿出几十、上百亿日元来,估计还有些困难。但若是单纯从银行周转
资金,拿出来用一用,就真不是什么难事了。

  「良一哥,您到底打算怎么做?」听宫下北说的这么大气,富永祥流又有些
心动了,他揉了揉脸腮,扭扭捏捏的问道,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对宫下
北的称呼上,他竟然用了敬语。

  「这些事等回头再说,」宫下北脸上的笑容凝结住,他身子后仰,直接靠近
椅背里,微微的闭上眼睛,说道,「别忘了,今天你们可是请我出来玩的,现在
玩都没玩到呢,我不想说这些累心的事情。」

  船桥的赛马场在湾岸大道与船取线的交汇处,车队到了地方之后,没有直接
进入赛马场,而是先去了赛马场外东南角的竞马会会员马厩。

  这一片马厩区很大,集中蓄养着竞马会会员的上百匹赛马,平时,这些马都
是有专人负责照料的,骑手们也是集中在这里进行训练。

  说实话,日本很多的上层人物都有属于自己的赛马,当然,其中绝大部分都
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蓄养的,而是将马挂在骑手们的名下,只有那些私人企业的老
总,才会毫无顾忌的养自己的赛马。

  就像富永祥流和大场勇人,他们的父辈也有属于自己的赛马,而且还不是一
匹,不过,这些都不在他们自己名下,而是在骑手的名下。

  赤本老头虽然财雄势大,可惜,他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赛马。

  这主要是因为他黑道出身,一辈子也没能混到上流社会里去。类似竞马会这
种地方,他是很少来的,当然,他也不是竞马会的会员。

  两个小纨绔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他们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宫下北参观了
一圈,又特意带着他去看了看属于他的马厩。

  这种属于特定会员的马厩,每年都是要支付租金的,不仅是租金,还有兽医
和骑手的薪水。同时呢,赛马吃的饲料也需要会员自己付账,这些加在一块,是
一笔很大的开销,一年的开支下来,相当于前世宫下北近二十年的薪水。

  这种事想想就感觉可悲,一个普通人一辈子所赚到的金钱,只不过是富人家
里一匹马几年的开销,这可真是地道的人不如畜啊。

  大场勇人送给宫下北的是一匹小马,才一岁,根本不能参加比赛,只能暂时
这么养着。不过马的确是好马,从英国买来的,纯血马,有证书和谱系的。

  别看马年龄不大,可脾气却是不小,不让人摸,谁去摸就咬谁,拽得一逼。

  宫下北本身对赛马这种娱乐项目就不感兴趣,自然对养马也没什么兴趣。相
比起养马,他更愿意多养两条狗,嗯,是漂亮的母狗。

  不过他对女骑手倒是挺感兴趣的,那位桥口奈津子小姐,上身穿着一件黑色
的燕尾服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衣,下身穿着白色的紧身马裤,脚上穿着一双高
筒马靴,头戴一顶黑色的宽沿礼帽,骑在马上真是英姿飒爽。

  既然是出来玩了,自然就要尽兴,宫下北做人随性的很,既然对这位小姐很
感兴趣,就点名让她过来服侍自己。

  赛马场上的骑手们骑着赛马风驰电掣,在赛马场看台的VIP包厢里也不寂
寞。

  桥口奈津子手里拎着一根马鞭,一边伴随着音乐起舞,一边慢慢脱掉自己的
外套,然后解开衬衣的钮扣。

  她先是露出了自己的小腹,腹部的曲线很美,肌肉结实而充满弹性,肌肤的
颜色干净白皙。肚脐稍微撑开呈圆形,形成深陷的凹洞,加上肚脐特有的折纹,
非常性感。

  她的玉手慢慢上移,解开胸口的钮扣,露出一对丰挺的乳房,她的奶子看起
来还没被太多男人玩过,乳头还是粉色的。

  桥口奈津子穿的那条白色紧身马裤,好像是为专门她设计的一般,剪裁的十
分合身,将她丰润的臀线完美地衬托出来。马裤是用弹力十足的紧身布料制成的,
包裹住她修长挺直的双腿,让她的蜜桃臀格外诱人。

  宫下北坐在包厢沙发上欣赏着她的舞姿,过了一会儿,招手示意这个小妞坐
到自己身边来。他伸出右手,轻轻揽住女孩的纤腰,可以很明显感受到她腰肢结
实,充满弹性,肌肤光滑如缎。

  桥口奈津子笑着在他脸上轻轻一吻,一对水汪汪的眼眸里全是渴望。一路上,
她已经看见两个纨绔子弟,对宫下北毕恭毕敬的态度。

  这个面容丑陋的男人明显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对她这种想要攀龙附凤的
女孩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桥口奈津子两条玉臂勾缠在他的颈项上,主动献上香吻,那对充满弹力的乳
房,在男人粗壮的胳膊上不停摩擦着。

  两人口舌缠绵了一阵之后,桥口奈津子慢慢蹲下身去,趴伏在他双腿之间,
探手入裤,用手握住那根早已挺直的肉棒。紧接着,这位女骑手垂下螓首,张开
樱唇,把他的肉棒含进口中。

  宫下北感觉到自己的阴茎,被吸进女孩湿热滑软的口腔中,那条舌头如灵蛇
般在阴茎上滑行,嘴唇夹住龟头来回地套弄。他舒服的全身都酥麻了,阴茎被女
孩吸吮的,传来一阵阵的强烈快感。

  桥口奈津子的双乳坚挺饱满,两粒粉嫩的乳头,伴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引诱
着男人的手去揉捏玩弄。宫下北忍不住伸手摸了过去。

  宫下北终于按捺不住,把她了抱起来,让奈津子骑跨在自己的大腿上,抚摸
着她曲线优美的大长腿。隔着那条紧绷的马裤,他发现女孩的胯间早已出现湿渍,
索性让她抬起一只腿,把手伸进她的裤裆里,拨弄着两片花唇。

  「你这么快就湿了吗?」宫下北轻声笑着,把中指慢慢插进她湿润的花径中。

  随着他逐渐加快手指的速度,奈津子忍不住发出娇吟声,阴道里流出晶莹的
汁液,浸湿了里面的手指。

  「你真是匹漂亮的母马」宫下北伸出大拇指压在她的阴蒂上,捏住那颗敏感
的小肉粒,不停旋转、弹拨着,给她带来一波波的强烈快感。

  女骑手的红唇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娇吟声:「啊……啊……」

  「居然流了这么多的水……」宫下北索性把她的马裤扯脱下来,褪到她的膝
盖上去,一只手继续玩弄着她的花唇,另一只手抓住她挺翘的屁股,用力地抓揉
着弹力十足的臀肉。

  桥口奈津子急促地呻吟着,脚尖用力地蜷曲,扭动着屁股,将湿滑的阴部向
前拱送,主动摩擦男人的手指。看到这个女人已经春潮泛滥,宫下北把她骑在身
下,龟头挤开了两片花唇,缓缓插进那条湿热的花径里。

  奈津子经常骑马锻炼,体力充沛,腰腿肌肉的力量很强,双腿紧紧夹着男人
的腰部,阴道强力收缩着,夹住里面的肉棒。阴道里的腔肉缠绕着龟头,每次抽
插都带来强烈的刺激感。

  宫下北感受着她阴道肌肉的蠕动,温暖紧实的肉壁紧紧裹着肉棒,他每一次
抽插的时候,里面的膣肉都会用力夹住龟头,那真是无比动人的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膨胀到极点的肉棒终于一个哆嗦,狠命向前一顶,在她的
阴道深处,强力喷射而出。

  第一百五十二章:地位的「本源」

  宫下北在包厢里骑着女骑手,尽情地宣泄一番之后,心满意足的去洗了澡。

  这才将富永祥流与大场勇人两个家伙叫进来,他玩够了女人之后,终于准备
谈谈正事了。

  面积不大的包厢里还弥漫着古怪的气味,宫下北穿着浴袍重新回到包厢里的
时候,桥口奈津子已经离开了,只有富永和大场两个纨绔子弟在里面。

  宫下北走到沙发前坐下,从摆满茶几的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一边不紧不慢
的剥着皮,一边说道:「好啦,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咱们来谈谈正事。」

  他所说的正事,自然就是如何运作角岛与青海岛那些地皮的问题。用他的话
说,这个该死的世道尽管总是不让人称心如意,但却不会把人活生生逼死,只要
愿意开动脑筋去想,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角岛与青海岛的两个项目,现在就有扭转局面的时机,尤其是角岛的项目,」

  宫下北将一瓣橘子丢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怎么说?」两个纨绔子不约而同的问道。

  「呵呵,不动产买卖这种事,价格会受到很多外部条件的影响,」宫下北笑
了笑,说道,「你们入手的这两块地皮,角岛那一块的价格为什么与青海岛那一
块差那么多?」

  这是资料中可以找到的,尽管两块地的面积不一样,角岛那一块小了一些,
但两块地之间数亿日元的价差还是太大了。

  「那当然是不一样的,」大场勇人毫不犹豫的说道,「角岛的环境毕竟要闭
塞的多,交通不便,说真的,就当初那个价,我都觉得有些过高了。」

  大场勇人说的没错,像青海岛,毕竟还是与大陆连接着的,有直通的公路去
到岛上,可角岛就不一样了,他真的是个岛屿,与大陆直接隔着海呢,而且没有
桥梁连接到岛上,必须坐船过去,交通非常不便。

  「那你们为什么想要到那里去建高尔夫球场?」宫下北笑着问道。

  「这……」富永祥流只当宫下北是在嘲讽他们,表情有些尴尬的说道,「尽
管那里交通不便,可环境很好啊,而且价格很便宜……」

  「没错,交通不便但环境很好,这就是这两个地方的特点,」宫下北打断他
的话,笑着说道,「那你们来考虑,如果我在角岛与大陆之间修一座桥,再给青
海岛通上高速路的话,这两个地方的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修桥?高速路?」富永祥流与大场勇人面面相觑,两人忽然发现,过去只
当他们自己有些傻,眼下才突然明白,这世上比自己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良,良一哥,」大场勇人摸了摸鼻子,迟疑着说道,「这,要在角岛与大
陆之间修桥的话,那投入可是太大了,至于通往青海岛的高速路,那也不是几亿、
十几亿日元能够办到的,为了两块前景不明的地块,如此大的投入,是不是有些
不值得啊?」

  「投入十几亿日元?我自己投入吗?」宫下北哈哈大笑,他摆摆手,说道,
「我可没有那么多钱拿来做这种事,更何况,这种事即便是我能拿得出钱来,也
没有权力去做的。修桥铺路嘛,当然是由道路公团来做。」

  「道路公团?」大场勇人与富永祥流同时说道。

  「没错,道路公团,」宫下北点头说道,「考虑到最近两年经济不景气的大
趋势,为了提振经济,增大基建投入已经在去年岁末的时候列入了内阁的新年工
作要点。」

  「国土交通省、经济产业省以及环境省,今年都拿到了同比往年多得多的预
算,现在正好是年初,道路公团正在制定新的项目计划。换句话说,现在道路公
团的手里很有钱,他们在上半年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这些钱花出去,既然如
此,为什么不能在这两个地方投入一点?」

  两个纨绔子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往这方面考
虑过啊,而且,即便是考虑到了又如何?他们可以没有能力去促成这种事。

  看了看两人满是茫然的脸,宫下北笑了笑,说道:「这样吧,我告诉你们最
近应该去做什么,如果你们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了,将来这个项目上的盈利,我
可以让你们三成。」

  「良一哥,你就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两人精神一振,不约而同的说道。

  宫下北竖起几根手指,随着交办一件件的琐事,手指一根根的弯下来:「第
一件事,就是之前我说的购地的事情,」「第二件事,联系世界自然保护组织,
请他们安排专家对角岛和青海岛做个旅游资源考察,最好能出份报告,然后多找
几家报社发个专栏。」「第三件事,等到该买的地到手之后,就想办法散消息出
去,说是咱们到手的这几块地上,会建几处工厂什么的,至于什么工厂你们自己
去想,总只要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做这些干什么?「富永祥流一脸疑惑的问道。

  宫下北笑了笑,俯身过去,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过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吸
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前世的记忆告诉宫下北,北长门海岸国定公园实际上是从1955年的时候
就被Iucn指定,并由日本政府确认为国定公园的。

  所谓的国定公园,就是由日本政府确立认可,但是却交由地方政府负责管理
的国家公园。这类国家公园一旦升级,就是所谓的国立公园了。

  不过,北长门海岸在被确定为国定公园之后,北口县地方政府却并没有对诸
如角岛、青海岛以及须佐湾等保护地进行重点保护,否则的话,当初富永祥流他
们也不可能买得到这里的地皮。

  至于说为什么如此,原因也很简单,Iucn只想着保护自然环境,其它的
什么都不管不顾,可北口县地方政府却有他们自己的难处。

  就拿角岛来说,响滩一带可是北口县渔民捕捞鱿鱼的重要渔业区。如果把这
个地方弄成国定公园,圈起来什么都不让干了,只准许发展旅游业。

  那么当地的渔民吃什么?北口县地方的知事、议员,还要不要这些渔民投的
选票了?

  所以,北口县这几十年来,就没把所谓的北长门海岸国定公园当回事,他们
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Iucn,也就是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话被他们当做了穿
堂风,日本政府的政令也没有人去理会。

  宫下北现在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再一次挑起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对北
长门海岸国定公园的重视,同时呢,借目前日本中央各省厅正准备努力花钱,提
振经济的机会,看看是否有漏洞可以钻。

  他做的是两手准备:如果世界自然保护联盟能够发力,同时,环境省能够介
入这件事的话,他就可以在环境省方面疏通关系,将手里捂着的地块转手卖给环
境省,从中狠赚一笔。

  反正环境省买地花的也是公共资金,只要关系疏通到位,多花点钱还是少花
点钱,对环境省的官僚们来说无关紧要。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借助道路交通省和经济产业
省,在国内基建方面大笔投钱的机会,通过他们在角岛和青海岛多立几个基建项
目,把这里的条件弄得好一点。

  然后将两个岛的地皮稍稍建设一下,直接丢给某个银行做抵押,换一笔贷款
出来,等到北长门海岸国定公园的旅游兴旺之后,这些地就真的价比黄金了。

  其实,对于现在的宫下北来说,其实做什么项目,赚多少钱,这些事情都是
次要的,他就算什么都不做,紧紧靠着现有的产业,也足以应对各种需求了。

  就像他准备运作的这个不动产项目,本身为的也不是赚钱,从根本上说,他
运作这个项目的目的,实际上就是为了在弘毅会里展示自己能量。同时,也是凝
聚人脉关系网络的一个过程。

  捋一捋这个项目的运作过程,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从项目发起到项目结束,
整个过程中需要动用的关系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支撑起来的。

  它所需要达到的目的,实际上就是将两个原本普普通通的小岛屿,弄成经典
的旅游胜地,这其中需要海量的投入。

  从经济产业省到国土交通省,再到环境省,另外,还有各类公团以及北口县
地方政府,这些环节中的关系网络都需要架构起来,如果把这个环节中每一个官
员看作是一枚棋子的话,那么需要动用的棋子也是数量繁多的。

  除此之外,在这个项目运作的过程中,必然会产生大量的利益,不管是修桥
铺路,还是项目确立后地皮的国家回收,亦或是作为旅游经典的项目用地开发,
这些都需要钱。

  需要钱的地方,就会产生资金流动,而有资金流动的地方,就会有利益溢出,
那些可以从中获得好处的官员,实际上就是攀附在这个项目上吸食营养的蛆虫。

  宫下北养好了这些蛆虫,人脉关系网就能维持住,自己的地位也能够得到稳
固,而且是蛆虫越肥,他的地位越稳。

  这一层层、一环环、一扣扣,不就是大项目、大工程的实质?不独宫下北如
此,也不独日本如此,全世界所有的国家都是这样的。

  所以,归根结底,宫下北在这个项目获得的利益并不是庸俗的金钱,而是维
系自己身份地位的「本源」。对他来说,只要这个本源还在,那就永远不用为金
钱的事情而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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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三章:强大的农协

  进入三月后的东京天气开始回暖,白日的气温已经回升到十几度,人们可以
脱掉累赘的保暖衣,换上稍稍单薄一些的绒线衣了。

  不过,与回暖的气温相比,弥漫在政坛的寒流却依然没有散去,相反,还有
了愈演愈烈的趋势,那些之前没怎么冒过头的政客们,也相继浓妆艳抹的登场了。

  同样是在进入三月份之后,又一个大麻烦摔在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宫泽喜一
内阁头上。

  受去年八月份之后,全国性低温以及光照不足的影响,日本本土的大米出现
了严重歉收的局面。进入新年之后,尽管日本政府向市场投入了超过4万吨的库
存大米,但依旧未能改善市场状况。

  进入三月份之后,农林水产省公布了1993年大米收成预测调查报告,宣
布新的年份里,日本将会遭遇一个「冷夏」。预计日本各主要大米产区中,北海
道和岩手、青森、宫城东北三县的收成将会出现「极其不佳」的局面,而福岛、
三重等产地则是「欠佳」。

  这则报告一经公布,立刻在全日本范围内引发轩然大波,随即,大米市场出
现了抢购、囤积以及哄抬物价的现象,而且非常普遍。

  在日本,大米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商品,因为它是日本人最主要的一种食物。

  长期以来,日本政府对大米的生产、流通、定价,都有严格的法律规定。

  每年,日本政府都会对大米的供需进行预测,并按照预测的结果安排生产和
储备,负责组织大米生产的农协是个很特殊的组织,全日本的大米生产计划都由
它来负责制定,经政府批准后付诸实施。

  去年,政府预测的全日本大米需求为870万吨,所以,库存以及推向市场
销售的全部大米,就是这个数。多一吨你都别想有,因为那些多出来的所谓「过
剩大米」,已经被销毁,销毁的部分还由政府提供了补贴。

  结果,到了今年三月份,新的大米还没有上市,市场上的大米却因为抢购、
囤积而清仓见底了,于是,全日本范围内的一场「米骚动」便那么毫无预兆的爆
发了。

  日本虽然是WTO成员国,不过,受国内大米政策的制约,日本在参与WT
O谈判的时候,在大米进口的问题上一贯是严防死守的。日本政府弄了一个「最
低进口义务」出来,而且按照这个义务进口的大米,关税也高的令人发指,市场
价远远高于日本本地大米。

  另外,日本大米进口采取一般招标和公开招标两种方式。尽管这两种方式都
宣称是面向国际,谁都可以前来参加,但却限制了进口大米的种类。

  日本不进口与本土大米类似的短粒米,而是只进口长粒米和中粒米,这两类
大米,不符合日本人的口味,因此难以销售。

  实际上日本的大米进口政策,在保护本土大米的同时,主要排斥的还是来自
于中国东北的粳米。因为在国际市场上,中国东北的粳米无论从外观还是口感上,
都与日本本土大米极其类似。

  面对突如其来的米骚动,农林水产省为了缓解国内大米短缺的危机,被迫向
中国方面求援,紧急购买了上百万吨的东北粳米,并打算将这些粳米参杂到日本
本土大米中销售,以平衡市场。

  三月初,这份动议在农林水产省成型,并开始付诸实施,可与中国方面的协
议刚刚达成,第一批大米才准备起运,整件事就被人踢爆了。

  从三月份的第二个周一开始,日本各大媒体上突然出现了大量对中国东北粳
米的报道,什么东北粳米用粪肥培植啦,农药残余过量啦等等,全都是一些负面
的消息。

  很快,攻击的矛头便指向了宫泽喜一内阁,大批在野党政客跳出来指责内阁
中的农林水产大臣田名部匡省,说他无视日本国民的体质健康问题,试图用存在
问题的东北粳米来取代日本本土大米。

  除了政客们之外,实力雄厚的农协也跳了出来,宣扬对东北粳米的进口,将
摧毁日本大米生产结构,并对日本的农业产生永久性的影响,甚至是伤害,所以,
宫泽喜一内阁就是卖国贼!

  这场由米骚动引发的政治攻讦,在日本东京、名古屋、大阪等城市,引发了
由在野党组织的示威请愿游行,迫于无奈,宫泽喜一内阁只能把身为农林水产大
臣的田名部匡省推出来背锅。

  3月14日,田名部匡省召开新闻发布会,就大米进口一事,向日本民众道
歉,并宣布辞去农林水产大臣一职。

  随后两天,戏剧性的一幕,或者说是在野党们渴望出现的一幕终于到来了,
因为农林水产大臣出缺,宫泽喜一内阁拿出了新的提名,但是,这项提名却未能
在众议院获得通过。

  这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这就意味着宫泽喜一内阁,或者说是自民党已经失去了对众议院
多数席位的控制,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它同时也意味着,一旦有人发起对
宫泽喜一内阁的不信任案,其在众议院获得通过的几率将会非常大。

  宫泽喜一内阁的地位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

  埼玉县柏原,著名的东京高尔夫球场。

  宫下北似模似样的拿着一根球杆,学着别人的样子,将球杆挥舞起来,猛地
击出去,杆头从球的上方划空而过,直接击空了。

  旁边一众围观的人愣了半晌,才有人轻声笑道:「赤本君初学,总是要适应
一段时间的。」

  「是啊,是啊……」一众人纷纷附和。

  还有人不要脸地奉承道:「至少姿势是标准的。」

  抬手搔了搔脑门,宫下北有些尴尬的转过身,朝着众人耸耸肩。

  旁边,一个穿着白色短裙,头戴遮阳帽的年轻女人走过去,朝宫下北笑了笑,
紧贴着他的身子,帮他握好球杆,几乎是手把手的带着他挥了一杆。

  这次情况不错,草丛中的高尔夫球被远远的击飞出去,落到了果岭范围内。

  四周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各种夸赞的语句不要钱般的涌上来。

  「这可不是我打的,」宫下北呵呵一笑,一只手贴着身边女人的小腹,另一
只手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说道,「完全就是畑野小姐的功劳。」

  随着这一句话,那些夸赞又纷纷落到了那年轻女人的身上,弄得女人那张白
皙的小脸瞬间涨红起来。

  宫下北没有理会众人的夸赞,他的视线从众人头顶上越过去,掠向远处那片
树林的边缘,就在那个位置上,一个助力车正顺着草坪缓缓往南行驶,车上一个
戴着黑色帽子的人,正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好啦,你们玩吧,」将手中的球杆交给女人,宫下北一边摘下手头,一边
面带微笑的说道,「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记得中午一起吃饭,我已经定好了
地方。」

  旁边的众人纷纷行礼,目送他离开。

  上了自己的助力车,宫下北径直朝那片树林的方向驶过去,他本身对打高尔
夫球也没有兴趣,今天之所以过来,不过是因为约了人在这里见面的。

  助力车碾着草坪开过去,不过几分钟就到了树林的边缘,适才那个戴着黑帽
子的家伙,就停在不远处,他的脸上带着口罩,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宫下北将助力车停在对方不远处,下车之后,朝对方鞠了一躬,说道:「小
泽先生请跟我来,细川君已经在等您了。」

  戴着口罩的家伙点点头,重新上了助力车,跟在宫下北的助力车后面,朝树
林南侧驶去。

  拐过树林,是一片隆起的小草丘,两辆助力车驶上丘顶,又从另一面开下去,
迎面就是一汪水质清澈的小湖,湖边有一栋规模不大的白色小房子,那是给会员
们喝咖啡的地方。

  宫下北将助力车停在门口,率先下车等着对方过来。

  「那边都是你安排的人吗?」被称为小泽的家伙下了电瓶车,他扭头朝四周
看了看,见林地以及草丘的远处有人影在晃动,便小声问道。

  「小泽先生与细川君都不希望有人知道你们的会面,」宫下北弓着腰,轻声
笑道,「所以,我就稍稍做了一些安排,小泽先生尽管放心,不会有人闯进来的。」

  小泽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进了咖啡厅的正门。

  宫下北又朝四周看了一眼,这才跟在对方身后走进了正门。

  此时,不是很大的咖啡厅里只有一个人在,就坐在吧台里面,如果是对日本
政坛比较熟悉的人,就能一眼认出这个如同侍应生一般的家伙,正是去年才脱离
自民党,并自组了日本新党的政治强人、原熊本县知事细川护熙。

  而刚刚走进门的口罩男,也已经把脸上的口罩摘掉了,他正是不久前才退出
自民党的小泽一郎。

  这两个人脱离了大众的视线,突然跑到这个地方来密会,本身就是一件足以
造成轰动的大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内阁倒台

  一年前,细川护熙带领十数名与他立场相近的国会议员脱离自民党,组建了
日本新党,当时,促成其脱离自民党的最主要因素,便是来自于同小泽一郎的争
斗。

  现如今,不过一年时间,这两位冤家却秘密接触,坐到一块来喝咖啡了,要
说这其中没有问题,估计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如果这个消息被传出去,估计立刻
就会成为日本政界的头条热点。

  那么,是什么促成了这两位政界大佬的密会呢?不用怀疑,并不是宫下北促
成的,他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能量。

  真正促成两位大佬密会的,只能是与他们自身休戚相关的利益,在这其中,
宫下北不过是起了个穿针引线的作用。

  实际上,宫下北与细川护熙之间早就有了联系,当初从稻川会手中得来的有
关金丸信的犯罪证据,他首先就交给了细川护熙一份,地点则是在葛原神社内。

  没错,宫下北不仅仅是与龟井静香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在暗中,他还与自民
党坚定的敌人细川护熙保持着联络。只不过,相比起龟井静香来,细川护熙要谨
慎的多,他轻易是不会与宫下北联络的。

  而对于宫下北来说,他之所以同联系上细川护熙,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告诉他,
龟井静香在倒金丸信这件事上,立场并不可靠,一旦来自自民党内的压力过大,
龟井肯定就会选择退缩。

  而细川护熙则不一样,此人当初在自民党内,受到了来自金丸信、小泽一郎
等人排挤,这才导致他最终愤而退出。金丸信给不了他任何压力,自民党同样也
是如此。

  宫下北要想将金丸信彻底扳倒,真正能够依靠的并不是龟井静香,而是游离
在自民党外的细川护熙,所以,他通过宫原阳平牵线,与细川护熙达成了某种默
契。

  至于小泽一郎,此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卑鄙小人,他属于那种永远都想躲在黑
影里捞好处的奸诈之徒,他看似与金丸信那些人休戚与共,实际上却是个随时可
以转换立场的墙头草。

  别说是宫下北,即便是在日本的政界里,真正喜欢小泽一郎的人,也是屈指
可数的,他身边聚拢的也都是一些唯利益至上的小人。可尽管如此,这个人的实
力还是很强大的。

  现在,那些结成一体的众多在野党,要想将自民党赶下台,就不能少了小泽
一郎这一方势力的支持,所以,细川护熙必须与他达成某种默契。

  政治上,不存在永远的对手,也不存在永远的朋友,究竟是对手还是朋友,
完全要看时事的发展。

  两位大佬坐到了一起,宫下北只是临时充当了一个服务生的角色,他给两人
送上了咖啡,而后便退出小厅,去了门外等候。他不会介入这两人之间的交谈,
也不想知道双方谈话的内容,他需要做的,只是保持自己的存在感就够了,仅此
而已。

  咖啡厅门外,宫下北盘腿坐在门前的木制回廊上,他给自己也准备了一壶咖
啡,另外还有几样干果,除此之外,回廊的矮几上,还放了几本漫画书,是集英
社推出的组合版《北斗神拳》。

  咖啡喝了三杯,漫画书看了一整本,矮几上的开心果壳剥了一大堆,身后的
房门处终于有了响动,细川护熙与小泽一郎两个人面无表情的从门内走出来。

  宫下北将手中的漫画书丢在一边,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转身朝向两人的时
候,缓缓躬下腰。

  细川与小泽两人微微欠身还礼,前者小声说道:「赤本君辛苦了。」

  宫下北直起身,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朝远处的树林边招了招手。

  很快,一辆黑色的皇冠轿车从树荫后转出来,竟然就那么碾着昂贵的草坪开
过来,径直停在不远处。

  「你所说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就会有结果,」细川护熙等到车子停下来,
才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结果恐怕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但我可以保证,他今
后都不会有机会重新回到政界了。我们给他提供的选择是,要么公开他的病情,
要么就在监狱里呆到死。我想,他应该会选择前者的。」

  这个「他」就是指的金丸信,老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不惜将
整个自民党拉着陪葬,类似龟井静香那样的自民党人会对此投鼠忌器,但细川护
熙这样的在野党却不会在乎。

  不用问,细川护熙肯定是与小泽一郎达成了协议,在野的七党联合不会对金
丸信的事情抓住不放,但条件却是需要让他彻底退出政坛。

  对于一名政客来说,政治生命的结束有很多种,除了丑闻的因素之外,得了
绝症也是一样,一旦金丸信身患绝症的消息被公布出来,民众肯定不会再支持他
了,因为谁都不能确定他是否还能正常工作。

  听了细川护熙给予的保证,宫下北仍旧没有开口,他绝对不会感恩戴德的。

  因为这原本就不是他自己的事情,想要把金丸信赶出政界的人多的是,细川
护熙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换句话说,对方并不是在帮宫下北,而是在帮他自己。

  没有与宫下北多说什么,细川护熙径直走下两级楼梯,上了那辆黑色的皇冠
轿车。

  目送皇冠轿车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不远处的草丘后面,宫下北将目光转向
仍旧待在回廊上的小泽一郎,这个满脸横肉但却又心思缜密的家伙,似乎没有立
刻离开的意思。

  果然,就在皇冠轿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外的时候,小泽一郎转过身,慢悠悠的
走到矮几边上,就那么学着宫下北刚才的样子,盘腿坐了下去。

  「良一君很喜欢看漫画吗?」伸手将桌上的漫画拿过来一本,随意的翻了翻,
又重新丢回去,小泽一郎捏过一颗开心果,剥了皮,丢进嘴里咀嚼着,问道。

  「算不上喜欢,只是打发一些空闲的时间罢了,」宫下北站在原地,微笑着
说道。

  「啐!」嘴里的开心果只嚼了两小就一口啐掉,小泽一郎皱眉说道,「竟然
是苦的。」

  宫下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老东西这是在表达不满啊,桌上那些开心果可
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且不说别的,仅仅是浅草绫就一枚一枚的查看过,唯恐他会
吃到一枚坏的。

  「中国有句话,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小泽一郎继续说道,「你是不是
觉得自民党经过这么多年的大政独揽,也已经腐坏的难以拯救了?」

  「我只是个官僚,政治的事情与我无关,」宫下北微笑道。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话,现在就不会有出现在我面前的机会,」小泽一郎
微微抬起头,仰脸看着他,笑道,「我这个人,虽然选择立场总是会选错,但看
人还是很准的。」

  「我之所以能够站在您面前,不是因为我真的关心政治,」宫下北面色镇定
的说道,「而是因为我原本不关心的那些人,那些事,不想让我继续做这个官僚
了。所以,我才不得不去关心政治。」

  小泽一郎直勾勾的看着他,过了半晌,才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就继续做你的官僚吧。」

  宫下北微微躬身,没有接口。

  「坐吧,陪我坐一会儿,」小泽一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不用太过
拘束。」

  宫下北心中感觉好笑,这位的确是大佬,但在他的面前,自己还没感觉到有
什么约束。

  小泽一郎虽然是政界大佬,但在如今的日本政界,真正说话管用的还轮不到
他。毕竟他现在一方面是自民党的叛徒,一方面刚刚组建的新生党力量还不强,
宫下北真要跟他对着干,他一时半会也拿宫下北没辙。

  说是坐一会,还真就是坐一会儿。

  小泽一郎坐在矮几边上,喝了一小杯已经冷了的咖啡,吃了几个开心果,其
间一句话也没说,似乎就是自己在那里思索问题,等到一小杯咖啡喝完了,自顾
自的起身就走。

  目送这位大佬重新戴上口罩,开着那辆助力车一个人走了,宫下北这才整理
一下身上有些皱着的西装,将两只手揣进裤子口袋里,施施然走下阶梯。

  他没有去开那辆助力车,而是徒步朝来路走去,在他身后,稀稀落落的人影
从咖啡屋四周的树林里相继走出来,又悄无声息的散开,就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过一样。

  就在细川护熙与小泽一郎会面后的第三天,以日本新党为首的七党联合跨党
派议员团向国会提交了对宫泽喜一内阁的不信任案,在最后召开的众议院投票中,
该提案获得了273票的赞成票。

  同一天,身为首相的宫泽喜一宣布解散国会,提前举行全国大选,日本政界
的风暴终于到达了顶点。

  仍旧是在同一天,东京地检与国税局组成联合调查组,调查组一经成立,便
搜查了金丸信在东京的四处住宅,封存了大量的现金和账目。

  调查组的新闻发言人在第二天召开记者招待会,对外宣布:金丸信涉嫌透漏
税款,数额巨大,一旦得到证实,他将可能被判处3到5年的刑期。

  第一百五十五章:枭雄落幕

  总有人说日本的政坛非常黑暗,腐败横行,这一点是没有错的。因为日本的
政治制度本身就决定了这一点,任何一名政坛大佬的崛起,都需要走一个约定俗
成的过程:先找具有财力的人支持自己进入政界,获取一个国会议员的身份,等
到自己有能力敛财了,再收买小弟,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最终成为大佬。

  如果不走这个过程,或者说,没有足够的财力来豢养小弟。仅凭所谓的个人
政治声望,任何人都成不了大佬,最多成为大佬推到前台吸引目光的傀儡。

  这就是为什么宫泽喜一能成为首相,却成不了自民党大佬的根本原因。

  国会被解散,全国大选提前举行,这对任何一个党派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当然,对那些野心勃勃,希望一举迈进政坛的年轻人来说,更是一件大事中的大
事。

  想成为一名成功的政客,首先自然是要成为一名政客,如果连政客都做不了,
还谈个狗屁的成功?而在日本这个地方,要想成为政客,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
不要脸。

  至少在那些能够提供财源的人面前,要把脸皮摘下来。心高气傲的人是收获
不了多少政治献金的,而没有政治献金的帮助,又怎么去参选啊?

  别看在背后搞了那么多事情出来,但如今的宫下北在日本政界并没有太大的
名气,知道他存在的人并不是很多,但这个不是很多也是相对而言的,该知道他
的人早就知道了。

  面对提前举行的大选,任何党派、任何候选人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法律法规
界定范围内的那些政治献金,以及日本政府提供给各党派的资助金,是不可能够
用的,因此,找到宫下北头上来寻求资金帮助的人,也着实不少。

  比如说龟井静香自组的派别,他的自民党龟井派是第一个从宫下北手中获得
资助的,具体的数额,除了宫下北和龟井静香两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另外,小泽一郎的新生党也从宫下北的手中拿到了一笔丰厚的政治献金。除
此之外,在宫下北的运作下,福井、岛根、福冈、德岛四县,共有27家会社法
人,向新生党提供了500万到700万不等的政治献金。

  倒是细川护熙的日本新党,拒绝了宫下北提供的政治献金。不过,政党拒绝,
并不意味着政党内的候选人们也会拒绝,私下的盘外交易如何,没人能够了解到
内情。

  就在提前举行的全国大选轰轰烈烈进行的时候,东京地检对金丸信偷漏税一
案的审理工作也在飞快的进行着,这出闹剧显然也到了该终结的时候了。

  宫下北于百忙之中专门去审理庭观看了这场审判,金丸信最终因偷漏税的罪
名,被判处了5年监禁,但考虑到他的健康状况,允许缴纳保释金保外就医。

  正式的宣判意味着金丸信一切政治生命的最后终结,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原本依附于他的政治势力,将从这一刻起离他远去,一代政坛黑金教父就此谢幕。

  终结金丸信的政治生命,这就是宫下北需要得到的结果。对于年近八十的老
人来说,终结了他的政治生命,实际上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金丸信已经得了绝症,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真正能够接触到政治圈核心消息的人,都知道金丸信是如何倒下去的,也差
不多了解宫下北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现如今,有理由可以相信,在不牵涉重大利益问题的情况下,短期内应该不
会有人来主动找他的麻烦了。

  大阪府大阪市中央区,松屋町。

  片桐仓马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路边那栋毫不起眼的二层小别墅,见到别墅
门前负手而立的两名黑衣人,慌忙神色局促的用力咳嗽两声,似乎是想将嗓子里
的杂物全都清干净,随后,又仔细的整理了一番身上新买的西装,这才快步朝别
墅正门走去。

  「您好,我是TO的理事,片桐仓马,」走到别墅门口,片桐仓马对守在门
口的两名黑衣人说道,「赤本良一先生约我来这里见面。」

  两名黑衣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转过身,说了一句:「跟我来。」

  直接就进了别墅。

  片桐仓马赶紧跟上去,眼睛也不敢四处看,就那么垂着头,一路跟着朝别墅
走去。

  所谓的TO就是大阪电视台,这是一家仅仅在大阪府提供放送服务的地方电
视台,是东京电视台联播网的会员,受总务省下属的特殊法人日本放送协会管辖。

  至于日本放送协会,也就是著名的NHK了,它以制作精美的纪录片而出名,
与BBC几乎可以分庭抗礼。

  片桐仓马之所以会如此诚惶诚恐,就是因为他今天过来之前,才接到了NH
K现任会长川口干夫的电话。

  电话里,川口干夫明确告诉他,「赤本良一」先生是协会很看重的朋友,如
果他片桐仓马想要在一个月后接任大阪电视台台长的话,最好让这位朋友感觉满
意。

  跟在黑衣人的身后片桐仓马走到别墅的回廊前面,就在他准备迈步登上回廊
的时候,就见别墅的双扇门内走出来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有些走样的中年女人。

  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片桐仓马便赶紧停住了脚步,他后退两步,将回廊的
阶梯让开,而后侧过身,保持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姿势。

  这女人他认识,也是NHK电视台主持人出身。不过,人家现在是众议院议
员候选人,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她能不能选上,可单看人家的背景,他片桐仓马便
已经惹不起了。

  女人名叫小宫川阳子,小宫川是他丈夫的姓,而她本家的姓则是加藤,她父
亲名叫加藤一郎,现任东京大学校长。

  紧跟在小宫川阳子后面,宫下北从别墅里走出来,他面带微笑的对小宫川说
道:「小宫川女士请慢走,我等您的好消息,预祝您顺利胜选。」

  「谢谢,请留步,」小宫川阳子笑得很灿烂,不灿烂不行啊,今年是她第二
次参加议员选举,她所在的选区是冲绳3区。

  从宫下北这里,她不但得到了5000万日元的政治献金,还得到了3万张
选票的基准承诺。换句话说,宫下北保证会为她筹集到3万张选票,在选举的关
键时刻,这3万张选票将直接决定胜负。

  至于这3万张选票怎么来的,小宫川阳子不会去问,她知道,即便自己问了,
对方也不会说,不过呢,多半是由那些暴力团亦或是高利贷公司提供的。

  高利贷的借贷者也喜欢大选,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放贷者为了拿到选票,往
往会给借贷者减免部分利息。有时候,暴力团与高利贷放贷者会直接同那些无法
偿还债务的人做交易,让对方去筹集一定数量的选票,用选票换减免。

  目送小宫川阳子出了别墅,宫下北才将目光转到片桐仓马的身上,他盯着对
方看了一会儿,才微笑道:「是片桐先生吧?劳烦您跑了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啊,赤本先生太客气了,能有机会来拜访您,是我的荣幸,」片桐仓马急
忙转过身子,又给宫下北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嘴里则说道。

  「请进来吧,」宫下北站在回廊上,微微躬身还礼,说道,「我有些事情还
需要劳烦片桐先生。」

  「很乐意为您效劳,」片桐仓马急忙说了一句,而后才小心翼翼的上了回廊。

  跟在宫下北的身后进了别墅,片桐仓马一进门,就看到客厅中央的榻榻米上,
跪坐着一个身穿米黄色风衣的女人。

  这个女人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容貌清秀。

  片桐仓马不敢多看,他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便垂下头,不过,就是瞟的这一眼,
让他感觉这女人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来,片桐先生,我为您介绍一下,」宫下北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就在那女
人的身边停住脚步,说道,「这位是楠本友子小姐,两个月前,刚刚加入大阪电
视台,正在综艺部实习。」

  「哦,原来是楠本小姐,」片桐仓马抬头看了一眼那女人,几乎是立刻便想
起了对方的身份,「我想起来了,楠本小姐应该是正跟着庄司千秋学习呢。」

  庄司千秋是大阪电视台一部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在大阪电视台也算是老资格
的女主持人了。

  「楠本小姐将在五月份,与共济事业团的江口会长二公子订婚,」宫下北笑
了笑,继续说道,「我替江口会长过来,请片桐先生多多照顾一下楠本小姐。」

  共济事业团片桐仓马是知道的,但江口会长是什么人,他就不知道了,不过,
既然宫下北特意过来提这件事,那就说明他需要认真去办理了。

  「请赤本先生放心,我一会尽心尽力的,」片桐仓马垂着头说道。

  「另外,」宫下北继续说道,「最近大阪12区的议员选举马上就要开始前
期的宣传了,请片桐先生帮忙安排一下,多给岛本理久候选人一些宣传的机会,
当然,应该支付的费用我们是一定会足额提交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复杂的选情

  二楼的卧室里,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和娇弱的呻吟声,穿过那道虚掩的房门
传了出来。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保镖守在楼梯口,不许任何人走上二楼。

  那位楠本友子小姐背靠着窗边的墙壁,被赤身裸体的宫下北紧紧拥在怀中。

  她的风衣外套早就被扯掉了,那件高领紧身羊毛衫,也被撩到了胸口,一对
挺翘的乳房正被男人握在手中捏揉着。

  宫下北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将女孩挤压在墙壁上,一边玩弄着她的两只奶
子,一边低头吻住她娇美的红唇。

  楠本友子闭上眼睛,有些生疏地松开牙关,她的舌尖立刻便被男人吸住,香
软的唇瓣被他亲吻的发烫。两根舌头激烈地纠缠在一起,一直亲吻到女孩透不气
来,宫下北才松开嘴,把她抱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裙。

  宫下北把脸埋在她洁白的粉颈间,从她的颈部一直亲吻到她丰盈饱满的胸部。

  楠本友子那对浑圆的乳房,形状堪称完美,红嫩的乳头娇俏挺立着,宫下北
将她的乳头含在口中,品尝着乳香的滋味。

  楠本友子虽然有些害羞,还是温柔地张开手臂,轻轻地搂住男人的腰背,然
后抬起臀部,拿起一条白色的手帕铺在自己的屁股下面。

  宫下北双手握住她的膝弯,轻轻分开她的双腿,然后腰身一挺,硬梆梆的龟
头挤进了她的阴道中,「啊……」楠本友子痛的尖叫一声,眼角沁出泪花,殷红
的鲜血从撕裂的处女膜中溢出,沿着雪白的股沟流淌到屁股下面那条手帕上,犹
如点点桃花。

  宫下北将整根肉棒都插进了她的阴道里,放轻力道,慢慢地抽送起来,享受
着处女紧窄的嫩穴,阴道的肉壁紧紧收缩着,挤压着他的阴茎。

  楠本友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花枝乱颤,几乎痛的快要哭出来,
她的身体反弓起来,两片花唇紧紧裹住阴茎根部,不住地抽动着。

  楠本友子小姐的一条腿伸到了床外,穿着黑色丝袜的大长腿悬在床沿,一只
白色的高跟鞋被足尖挑着,在半空中颤颤巍巍,随时都可能掉落下去。

  宫下北无视女人两腿间如丝线般的殷红血迹,在她鲜美的嫩穴内不停抽送着,
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欲望。

  楠本友子的阴道又紧又密,柔腻的肉壁挤压着龟头,让他没能坚持多久,就
在女人的体内射了出来。

  卧室中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终于结束,心满意足的宫下北放下已经瘫软的楠
本,站起身来从床头柜上取了一支香烟点上,深吸地一口。这才瞟了一眼仍旧躺
在床上的女人,说道:「去洗个澡,把身上弄干净。」

  「嗨!」楠本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拖着有些不便的身子朝浴室走去。看着
这女人走进浴室,宫下北重新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伸手将虚掩着的窗户推开,
视线透过庭院中的那两株榕树,看向外面的街道。

  他之前并没有欺骗片桐仓马,楠本友子的确是快要订婚了,男方也的确是共
济事业团会长江口八云的儿子。

  只不过,这女人同时也是河内善手下豢养的孤女。

  人的心思真的是很难捉摸的,有些时候,当身份和地位发生突然转变的时候,
一个人甚至会连他自己都认不清了,就像现在的宫下北一样。

  江口八云是弘毅会的会员之前,不过他是半个月前才加入进来的,介绍人就
是NHK电视台的现任会长川口干夫。

  共济事业团的全名是「日本私立学校振兴共济事业团」,这是一个比较特殊
的特殊法人团体,隶属于文部科学省,它的职权是负责日本所有大中小私立学校
的发展与振兴事业,并对这些学校进行监督与指导。

  换句话说,这是个在文教领域具有很大职权的特殊法人,而江口八云在这个
职位上已经干了14年了,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

  这次来大阪,宫下北一方面是为了这边的选举而来,那个岛本理久曾经是新
关西国际空港株式会社的一名课长,六年前辞职从政,他背后最大的政治献金提
供方,就是新关西国际空港株式会社。

  三年前,岛本理久第一次竞选参议员,也是在大阪13区,不过那次他连候
选人的资格都没有抢到。而这一次,岛本理久背后的支持者换成了弘毅会,他再
次以社民党党员的身份参选,得到了一个候选人的名额。

  另一方面,宫下北这次来大阪,就是为了顺道帮江口八云一个忙,让他的儿
媳妇可以尽快上位,得到一个节目主持人的角色。

  最初,宫下北真的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想顺带着把这件小事办了,卖给江口
八云一个好。可当他从河内善口中得知楠本友子的身份之后,邪恶的欲望最终战
胜了理智,自己先取走了楠本友子的处女红丸。

  如今,那股邪恶的欲望已经宣泄出去,冷静下来的宫下北却又有了几分懊悔,
他明白,自己这种事情做的很不稳妥,一旦发生意外的话,很可能对他的事业造
成致命的打击。

  看着庭院外空无一人的小巷,宫下北有些困惑,现如今,他是真的感觉不太
认识自己了,记忆中,自己可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难道真的是地位与身份的
变化,让自己忘乎所以了?

  这事得警惕起来。

  其实,宫下北还没有意识到,随着最近这一系列的变故,他的思维方式也在
发生着潜移默化的转变,他正在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纯粹的「人」。

  什么叫纯粹的「人」?所谓纯粹的人,就是摆脱了社会性的人。人的社会性,
也就是群体会,会让一个人在诸多方面约束自己的行为,克制自己的欲望,在做
任何一件事的时候,他会考虑公德,会顾虑影响,会有是非观念。

  可一旦超脱了社会性,那么这个人就会变得极度自私,这个自私并不是普通
概念上的那种自私,它完全以自己为中心,不仅不会考虑道德因素,甚至连法律
的限制都不考虑了。

  宫下北现在还有警惕心,是因为他在很多方面还会受到限制和约束,换句话
说,还有人能够制得住他。

  比如说江口八云,一旦闹翻的话,宫下北还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来收拾对
方。可若是有朝一日,江口八云这种人对他再构不成威胁,他还会有这份警惕心?

  这就是人,谁都躲不过的。

  浴室的房门处传来轻响,拎着一条浴毯的楠本友子赤裸着身子走了出来。

  宫下北扭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问道:「你和江口的婚约还要履行,据我所
知,江口家是很传统的,新婚的时候,知道怎么应付过去吗?」

  「知道,」楠本友子点点头,说道。

  「嗯,谨慎一点,」宫下北漠然说道,「今后好好地生活吧,我会让河内尽
量不去打扰你的。」

  楠本友子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卧室。

  宫下北收回目光,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他现在的主要关注点还是在全
国大选上。

  这一次大选不仅对各个党派来说很重要,对弘毅会同样重要,包括岛本理久
在内,这次弘毅会一共推出了12名众议院候选人,都是出身自各个特殊法人团
体的政界人物。

  弘毅会内部存在一个共识,那就是不仅要在现有的党派内选择自己的代言人,
还要推出属于自己的代理人。相比较而言,代理人要比代言人更加的可靠。

  不过,今年的选情比较复杂,而会内推出的代理人普遍资历尚欠,别说是胜
选的希望不大,即便是成功胜选,短期内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一次因国会解散而提前举行的大选,与日本战后历史上的任何一次大选都
不一样,局面非常的复杂。

  过去,全日本47个都道府县共130个选区,基本是固定的,相应的政党
在相应的选区内各自占有优势,基本上某个选区都选出特定政党的候选人。

  但是,受金丸信丑闻案的影响,自民党内发生了分裂,也就是所谓的「保守
分裂」。在47个都道府县中,有9个出现了选情不确定的状况,而在北海道这
种过去一直都是朝野政党对决的选区,选情就更加的复杂难测了。

  如今的状况是,在野的七党联合,再加上共产党,都在向自民党的固有选区
内渗透,从而形成了一种围攻的局面。

  而在自民党内,由于领头羊竹下派遭受重创,新崛起的龟井派还难以独挑大
梁,因此,在自民党旧有的票仓选区,保守分裂的局面短期内也难以得到改观。

  就如媒体分析的那样,这次的大选,在日本揽政长达38年的自民党,恐怕
是要翻船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七党联合要想一棍子将自民党打死,恐怕也
不是那么容易的。

  毕竟自民党家大业大,众多党员自身的威望很高,比如龟井静香,他的根基
票仓就非常稳固。另外,还有诸如石原慎太郎这样的人,不管他多么的口无遮拦,
但众多的追随者却是绝对忠诚的。

  基于此,媒体判断,这一届的全国大选所选出的内阁,将会是一届虚弱的内
阁,这对于正处在「不景气」时期的日本,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不得不承认,媒体的分析还是很有预见性的,根据宫下北前世的记忆,细川
护熙内阁就是非常弱势的一届内阁,不到两年的任期内,这一届内阁几乎是什么
事都没干成。

  好不容易提出一个要将财界与企业界同政界隔离,以改变政界腐败局面的措
施,就被在野的自民党挤兑的被迫辞职了。

  不过,在弘毅会内部,几乎全部的会员都支持一个弱势内阁的出现,因为内
阁弱势,就意味着内阁大臣们底气不足,而底气不足的内阁大臣,是难以对他们
这个官僚团体构成威胁的。

  宫下北自然也希望出现一个虚弱的内阁,哪怕与前世一样,这个内阁只能存
在不到两年,但这不到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用来发展自己的力量了。

  正所谓乱世出枭雄,政坛的混乱局面,对于宫下北这种游离于政坛边缘的实
权人物来说,实在是太过美妙了。

  再过两天,就是十七日大选正式开始的时候了,说实话,宫下北并不关心弘
毅会推出来的12名候选人有几个人能选上。相比起那些,他倒是更关心石桥寿
江在熊本县南小国町能混成什么样子。

  没错,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终归还是去了南小国町,这一段时间,石桥家的
男人们可顾不上管她。毕竟家族支持的那些政客也要参选,而这对石桥寿江来说,
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七章:町长的支持

  南小国町,实际上是个真正的乡下穷地方。它属于熊本县的阿苏郡,地处阿
苏外轮山的高原地区。

  而阿苏山本身就是火山交叠形成的高原,最丰富的资源就是石头和温泉,除
此之外,狗屁都没有。所以,旅游业也就成了这里唯一的可开发资源。

  说实话,也就是日本国土面积小,经济体量大,如果放在地缘辽阔的中国,
所谓的南小国町估计也就只配做一个贫困村。

  它最美好的前景,就是等着国家2020年全面消除贫困的时候,在纸面上
把贫困村的帽子摘了,然后乡亲们继续过苦日子。毕竟,李中堂都说了,全国还
有6亿人,月收入在1000元以下。

  不过,南小国町的温泉还是很出名的。但是,如果旅游业发展不起来,再好
的温泉也不过是一潭子热水罢了,充其量就是洗澡的时候省点柴火,因为含硫量
太高,那水还不能喝。

  南小国町温泉街入口处,一块公示牌伫立在蒙蒙细雨中,牌子上公示着参选
町议员的人员信息。比较搞笑的是,这块足有两米长、两米高的巨大公示牌上,
只有一个候选人的资料,那就是石桥寿江的资料。

  你没有看错,本次南小国町町议员选举,虽然有8个候选人名额,但是只有
石桥寿江一个人报名参选,其它7个名额根本就没有人来报名参选。

  这就是日本地方议员选举的现状,町级议员这个级别,每月只有十几万日元
的薪水,再加上町长负责制下,议员本身并没有多少实权,所以吸引不到多少人
来参选。

  各种媒体上吹嘘的,地方议员中女性议员人数占比正在扩大,说明女性地位
正在稳步提升云云,都是瞎胡扯,实际上。女性地方议员占比之所以提升,只是
因为男人不愿意去干罢了。

  四辆车组成的车队在公示牌前缓缓停下,第二辆车的车窗被人缓缓摇下来,
宫下北从车内探出头来,眯着眼睛朝牌子上看了看,石桥寿江名下的几十个「贴
花」,禁不住笑了笑。

  这些贴花就是居民投的票,一个人口数千的町,只有一个町议员候选人,只
有几十个选民的投票。这充分说明了日本国民对政治的漠不关心,逆来顺受是日
本的国民性,越是远离大都会的乡村越是如此。

  将车窗重新摇上去,宫下北再次靠进车座的椅背里,车队缓缓开动,拐上了
温泉街,最后,在一处名为「沐之都」的温泉馆门前停住。

  此时,这个从外观上看装修的富丽堂皇的温泉馆门外,已经站满了人,除了
身穿紫色制服的温泉馆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三四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看到宫下北的车队过来,这些中年人最后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在车队的停下
的第一时间便簇拥上来,等到宫下北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齐刷刷的弯下腰,
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

  这些人并不是南小国町的人,而是这家温泉馆的经营者,而这家温泉馆却是
属于自民党的私产,过去由赤本原介负责打理,现在则是由宫下北负责管理。

  从车上下来,宫下北没有理会这些人,他抻了抻西装的前襟,抬头看了看这
家温泉馆的正门,随即迈开步子,径直朝正门的方向走去。

  直到进了温泉馆的正门,换了鞋子,踏上紫褐色的木地板,他才放慢脚步,
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石桥小姐在哪里?」

  「在公式浴,樱花泉,」一个紧紧追在后面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找个人给我带路,」宫下北说道,「至于你们,去做你们自己的事就好。」

  「嗨!」中年人急忙应了一声,而后安排了一个女侍应带路,自己却是松了
口气。

  所谓公式浴就是公共浴池,在南小国町,早就没有所谓的男女共浴,那是老
黄历了,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这段时间沐之都的情况比较特殊,自从石桥寿江来了之后,几乎就把
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住处。所以温泉馆也不再对外营业,被大小姐一个人包场了。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宫下北绕过一道道曲折的回廊,进了一处树丛掩映的院
落。

  院落中的环境非常好,入眼处除了水雾弥漫的泉水之外,就是苍翠的绿色,
假山怪石点缀其中,池畔还有古色古香的宫灯。

  泉水是从山上引过来的,这一点和温泉街其它的温泉馆是一样的,黑川温泉
从高处流淌而下,80度的高温泉水流到这里的时候,温度正好合适,换句话说,
这里的温泉都是活水。

  院落中的一处假山旁,站着两个身穿和服的女侍应。

  头上裹着白色头巾的石桥寿江,就靠坐在她们面前的那一汪池水里,正悠闲
的翻看着一本书。

  宫下北笑了笑,走到小路旁的一处亭台里,宽衣解带,将自己脱的精光,然
后赤着脚走到石桥寿江隔壁的那处泉池里。

  他选了一块圆滑的石头坐下,当胸口被滚烫的池水淹没的时候,舒适的呻吟
了一声,说道:「真是享受啊!」

  听到宫下北的声音,石桥寿江扭头看过来,表情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
来的?」

  「刚到,」宫下北掬起一捧水,在脸上搓了搓,说道,「从福冈一路赶过来
的,快累死了。」

  「你洗过澡了吗?」石桥寿江笑道。

  和电视上演的那些情节不同,在日本,泡温泉是很讲究的,在泡温泉之前,
必须先把自己洗干净了,然后裸身去泡。

  因为日本人认为泡温泉是亲近大自然,回归大自然,所以不能将衣物什么的
带入温泉里。

  不过,宫下北可不讲究那些,别提什么素质不素质的,上位者所讲究的素质,
与普通人不同。

  没有回答这个女人的无聊问题,宫下北将身子往水里滑下去,只把头露在水
面上,反问道:「来了这么多天了,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石桥寿江将手中的书举起来,守在池边的侍应生赶紧接过去,
她才继续说道,「至少在这里很自由,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

  说着,她舒展双臂,发出「啊」的一声慵懒长吟,感慨道:「这才是生活啊,
真好,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一直生活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去考虑。」

  这种话,只不过是这个女人只是一时兴起说出来的,绝对不是她的真心话。

  不安分的人就有不安分的性格,安逸的环境或许会让她们生出一种短暂的幸
福感,可若是时间久了,她们就会对这种安逸产生厌恶感,就会变得烦躁。

  尽管只是把女人这番话当做既不臭又不响的屁,可宫下北还是附和着笑道:
「那就在这里生活下去好了,咱们结婚后,可以到这里来定居……嗯,我可以把
整个温泉街都买下来,你想怎么住都可以。」

  石桥寿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啦,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宫下北失笑道。

  「来,坐到这边来,」石桥寿江摇摇头,随即伸手在自己身边的水里拨弄一
下,说道。

  「我可是什么都没穿,」宫下北挺直了腰,将肌肉分明的胸脯露出水面,说
道。

  「我也是,」石桥寿江媚然一笑,说道。

  「哈!」宫下北朗笑一声,挺身从水里站起来,一步跨出泉池,径直走到石
桥寿江身边,滑坐到水里。

  石桥寿江拍开他试图搭到自己肩膀上的咸猪手,随即手往下一探,直接伸到
男人两腿之间,将那粗长的肉棒握在自己手里。

  石桥寿江一边套弄着肉棒,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来了这么久,我已经
对这里的情况有了些了解……嗯,我准备发起成立一个温泉经营者联合会,将町
内的温泉馆经营者都联合起来。」

  「嗯?然后呢?」宫下北再次将胳膊伸出去,搭在她圆润的肩头,轻笑着问
道。

  「然后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对整个温泉街进行改造,」石桥寿江这次没有挡
开他的手,而是继续说道,「所有的温泉馆,都要统一格局和样式,摒弃类似沐
之都这样的西式风格,恢复自然的和式结构,特色着重与自然和古意。」

  「改造的费用从哪里来?」宫下北微笑着问道。

  「直接向银行贷款呗,你不就是开银行的吗?」石桥寿江瞟了他一眼,说道,
「可以用联合会的名义借贷,然后逐年用会费清还。」

  「你怎么说服整个温泉街的经营者支持你的计划?」宫下北继续问道。

  「可以通过町长政令来推行,」石桥寿江毫不犹豫的说道。

  「町长凭什么支持你?」宫下北微笑着问道。

  「町长就是联合会会长,」石桥寿江笑道,「我只需要一个副会长的职务就
够了。」

  石桥寿江在水下的手,轻轻地套弄着坚挺的肉棒,小声说道:「我已经和那
个老家伙谈过了,他对我的计划很感兴趣,毕竟我在南小国町也呆不久,町议员
只是一个过渡而已。」

  「不过呢,那老家伙似乎对你更感兴趣,所以,如果你能帮我出面的话,我
相信要办妥这件事并不难。」

  「这样说的话,你接下来需要做的工作,就是说服我了?」宫下北的手已经
摸到了石桥小姐的胸前,这女人的胸型非常完美,乳房丰满挺拔充满弹力,肤色
嫩白的几乎能看到皮下的毛细血管。

  第一百五十八章:小官巨贪

  南小国町的町长名叫西原结人,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只不过这位的长
相比较显老,一张圆圆的脸上结满了皱纹。或许是为了町中的事业竭尽心力的缘
故,头顶也早早的秃了,留了个地中海型的发式,嗯,看着很猥琐。

  日本的町长,相当于中国的乡长或是镇长,只不过日本没有党组书记那一说,
所以在那一亩三分地上,町长们大权在握。

  一般情况下,在各个町内,町长都是由有威望的人担任,类似于中国古代的
乡老,因而他们的权力就显得更大了,几乎就是一言堂。

  西原结人从1979年开始担任南小国町的町长,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按
照他自己的说法,是打算在干满这一任之后就退休,为了对得起乡里乡亲的,他
打算在自己退休之前给町里做些实事。

  将来呢,他的儿子如果能够有机会接任町长的话,各方面的工作也更容易展
开。

  那么,真实情况又是如何呢?

  成立温泉馆联合会,对整个温泉街进行改造,振兴南小国町的温泉旅游业,
自然就是最好的一项政绩。

  不过,振兴南小国町温泉旅游业这件事,本身其实是有相关部门负责的,比
如说都道府县下的次级行政部门「振兴局」。南小国町属于熊本县振兴局支厅负
责,按照1990年出台的《市民农园整备法》,振兴局是专门的拨款用于这些
项目的。

  但这些拨款也不是平白就给的,而是相当于贷款,只不过利息非常低罢了,
同时,振兴局对这些钱的用途督管比较严格,所以,南小国町一直都没有引入。

  前面抵触着振兴局的振兴计划,后面却赞成温泉联合会的组建计划,西原结
人的心思几乎就是明摆着的了,那意思就是没好处的事他不会干。

  西原结人实际上并不知道宫下北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的层次太低接触不到东
京那些大人物。他只知道对方肯定很有钱,也很有能量,不过,作为南小国町的
地头蛇,他还真不在乎宫下北有什么样的背景,反正他所求的东西又不是很过分。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对于宫下北来说,想要弄死西原结人这样小角色不
费吹灰之力。可那样做太不值得,只会搞臭自己的名声,只要对方的要求不是很
过分,大家抱着和气生财的心态,做上一笔交易也未尝不可。

  最初,宫下北是打算到町政官厅去同西原结人见面的,没想到这老家伙很识
趣,竟然没有摆官架子,自己主动到沐之都温泉馆来见了宫下北。

  就在温泉馆的小餐厅里,西原结人当着宫下北与石桥寿江的面提出了他的条
件:他要做温泉联合会的副会长,同时,各个会员馆上缴的会费,他要拿一成。

  这就是町村级的官员,贪婪的直接且可爱,不会玩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会耍
弄什么手段,想要什么就那么直白的告诉你。

  同意了,他会尽心尽力的帮你办事,而且是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不出任何
篓子,可若是不同意,他有的是办法让人什么事都办不成。

  说真心话,石桥寿江都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因为按照她原先的想
法,只是想要一个联合会副会长的职位。

  毕竟她在这个小地方也待不长,至于会长的职务,那才是为西原结人安排的。

  至于钱什么的,她必然也是要给的,而且数额远比什么一成会费多的多。

  可谁能想到,西原结人自己竟然提出了这么两个条件,石桥寿江哪有不接受
的?

  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小楼内,宫下北站在弥漫着雾气的窗前,看着身材有些佝
偻的西原结人离开温泉馆的小院落,出门而去,微微抿着的唇角处浮现出一丝淡
淡的笑意。

  在他身后,穿着一袭白色浴衣和服的石桥寿江显得有些兴奋,她端了一杯茶
水过来,交到宫下北的手里,笑道:「这位西原町长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哦?」宫下北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随手放在窗台上,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笑道,「哪里有意思了?」

  「如果早两天他接受我的邀请的话,」石桥寿江轻笑道,「现在他已经是联
合会的会长了,而且,每年拿到的好处只会比他要求的更多。」

  「你以为他真的傻吗?」宫下北呵呵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向
不远处的沙发,一屁股坐下去,说道,「那可真是小看他了,人家这才叫做精明。」

  「哦?」石桥寿江愕然。

  「宝贝儿,」宫下北抬起手,用手背在她细嫩的脸上蹭了蹭,说道,「对你
这种世家门阀里出来的贵人来说,是永远都不会明白西原这种小人物的精明的,
因为你们有你们的处事逻辑,而他们则有他们的生存智慧。」

  「什么意思?」石桥寿江把头偏了偏,躲开这家伙的骚扰,问道。

  宫下北嘿嘿一笑,给了石桥寿江一个猥琐的眼神,将自己和服的下摆撩开:
「先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你这人……」石桥寿江翻了个白眼,嗔怪道,「一天到晚的,就不能想点
别的吗?」

  宫下北笑而不语。

  石桥寿江用力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头,非常不情愿地从沙发上蹭下去,屈身
跪在他双腿间,埋首含住他的肉棒。

  看着这个出身高贵的女人跪在自己胯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服侍自己,宫
下北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作践这女人的自尊,换着花样的玩弄她,每当这个时
候,他都有一种将所谓贵族踩在脚下蹂躏的快感。

  「你以为西原结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呆不久吗?」俯视着胯下的石桥寿江吞吐
阴茎,宫下北说道,「既然你在这里呆不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联合会会长的位
置,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可对他来说,温泉联合会毕竟是新事物,它的成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町内那些温泉经营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现在都不明了,所以,他才不会去
坐会长的位置。」

  「一个温泉联合会,能出什么乱子?」石桥寿江吐出嘴里的肉棒,问道。

  宫下北朝她瞪了一眼:「不是让你好好吹箫吗,怎么又吐出来了?」

  石桥寿江嘟着嘴道:「不要嘛,我舌头都酸了……」

  宫下北在她脸上扭了一把,笑道:「别想耍滑头,用你的大奶子让我爽一下。」

  石桥寿江只好将自己和服的前襟扒开,将一些按摩油倒在浑圆的乳球上,用
双手细细涂抹均匀,尤其是乳沟内侧,更是涂抹得非常仔细。

  浸满按摩油的乳肉变得脂光水滑,石桥寿江双手托起自己丰挺的乳房,将那
根高高翘起的阴茎夹在乳间。绵软而充满弹性的乳肉,紧紧地裹住肉棒,她用手
努力夹紧乳沟,摩擦着中间的肉棒。

  宫下北闭上眼,享受着绵软、柔滑的乳肉摩擦,满意的哼了一声:「这就是
问题所在,你觉得不会出乱子,那是因为这里即便出了乱子,对你这种有背景的
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自然能够轻松摆平。可对西原结人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你眼中的小麻烦,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不能不谨慎。」

  宫下北继续说道:「他只要一个副会长的位置,有好处呢,少不了他的,出
了问题,有你在前面扛着。最完美的是,你注定在这个小地方待不久,所以等到
联合会运转起来,一切步入正轨,你拿到了想要的政绩,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
会长的宝座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语气顿了顿,他又说道:「所以,你们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你要的是名声,
是政绩,他要的是实惠,是稳妥。」

  「原来如此,」石桥寿江恍然道。

  说起来她也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了,不过她过去打交道的人,都是那些上流社
会的所谓绅士、淑女。和那些人交往,讲究的另一套社交逻辑,至于西原结人这
种基层小人物,以往都是不被她放在眼里的,自然没有什么交往的经验。

  至于宫下北,他是绝对不缺与这类人打交道的经验的,毕竟他就是草根出身,
底层人物的生存智慧他一样不缺,因此,西原结人的小算盘他怎么也能揣摩一二。

  「宝贝儿,」宫下北坐直身子,抚摸着石桥寿江微微带汗的脸颊,说道,
「如果你真的想做一番事业,在政坛上打出一片地盘来,那么,最稳妥的办法,
就是从小地方一步一步的做起来。」

  「你要明白,这个社会是分层级的,处在某个层级的人,都会有他们各自不
同的生存智慧和需求。就像西原结人这种人,你要明白他在想什么,他需要什么,
他不喜欢什么,然后有针对性的去和他打交道,这样才能让他为你所用。」

  「你在南小国町工作,只要能把他这类人控制在手里,我敢保证,你什么都
不用做,甚至什么都不用说,他们会在你察觉到问题之前,就把一切该做的工作
都搞定。」

  「反之,如果你和他们站到了对立面,你会发现不管你多么努力,多么的勤
奋,手头的工作也总是做不完,他们会在你察觉到问题之前,就把你要做的一切
工作都搞乱,而且保证你找不到他们的错处。」

  「这好像很麻烦,」石桥寿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有些苦恼的思索道。

  「这一点都不麻烦,」宫下北笑道,「今天西原结人过来,只是来探探口风
的,看看他能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了解一下你这个人。下面,就该你
去拜会他了,伴手礼不妨带的丰厚一点。」

  「你只需要坦率的告诉他,你想要把工作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样的权力可以
交给他,他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你对什么事情不能容忍,对什么事情可以睁
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知道你不是那种苛责的人,能允许下面做事的人在某些条
件下捞好处,那么,相信我,当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南小国町就会是你竞选县议
员最坚实的票仓。」

  看着这位出身高贵的大小姐,跪在自己面前,捧着双乳乖乖地服侍自己,宫
下北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满足感。他点燃一支香烟,闭上眼享受着乳肉夹紧肉棒的
美妙感觉。

  第一百五十九章:大选考验

  宫下北并不担心石桥寿江在南小国町搞出什么纰漏来,这种小地方,就算是
出了纰漏,他也能很轻松的搞定。关键是,他需要石桥寿江得到锻炼,让她能够
摆脱过去那种眼高手低、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

  真以为做一名政客那么容易吗?如果谁这么想的话,那就离被人踩、被人利
用不远了,看看那些笑傲政坛的大佬们,谁没有一大把的基层工作经验?

  就拿龟井静香来说,他在警察厅工作的十几年,可不是虚度光阴的。他在那
里得到的不仅是人脉关系,还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与人打交
道的经验。

  人心是最复杂的,谁要是以为自己位高权重,底下的人就会乖乖听话,那就
离着被人坑死不远了。一个世家门阀出身,接受过优等教育的贵族子弟,在贵族
圈子里能把一个基层官僚活活玩死。

  可如果是在基层岗位上,这些贵族子弟却会被一个基层官僚活活坑死。战场
不同,结局各异,这世上就不存在什么都会的完人。

  宫下北已经认可了石桥寿江的未婚妻身份,他也乐于全力支持这女人进入政
界。不过,他认为从政也应该脚踏实地,从基层做起,一点点积累与各级官僚打
交道的经验,只有熟悉这一套游戏规则的人,才能在政坛上走的更远一些。

  几乎是在日本各道府州县转了一圈,当宫下北回到东京的时候,全国大选已
经进行到了第七天,就在回到东京的当天晚上,弘毅会的会员聚会了一次。

  这可以说是弘毅会成立以来,到场会员最全的一次,即便是会员本人没有来,
也安排了亲信甚至是直系的亲属到会,可见会员们对此次会议的重视。

  如今,弘毅会的会员人数已经过了半百,准确数字为53人,全部来自各个
特殊法人团体或是非盈利性社团法人的首脑。

  之所以人数到的这么全,是因为在此次的聚会上,弘毅会将确定会长、副会
长、干事长等各级、各部门负责人的人选。

  没错,这个决定是由宫下北做出的,随着弘毅会规模的扩大,会员人数的迅
速增加,他主动辞去了会长职务,提出社团各部门干部都由会员投票选举产生。

  之所以这么做,宫下北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说起来,弘毅会内部的会员,
就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已经在特殊法人总裁或是会长的位
置上,坐了十几甚至是几十年了,属于官僚中的官僚,心机之深就连一般的政客
都比不上,至于资历,那就更不用说了。

  宫下北明白,以自己如此年轻、资历如此浅显的身份,要想长时间的霸占着
会长的身份,霸占着领头羊的身份是不合适的。别看这些老家伙们现在看似对自
己心服口服,可在内心里,他们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鬼才知道呢。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目前,弘毅会才刚刚
创立不久,可以说还处在一个迅速的上升期,所以,各种各样的矛盾都被遮掩住
了,看似一派祥和的局面。

  但随着组织一步一步壮大,弘毅会有了更加强大的势力之后,这些会员们必
然会争夺权势,宫下北很清楚,自己不可能长期霸占会长的宝座。

  与其到矛盾爆发的时候,被人赶下台,甚至被边缘化,不如自己主动将会长
的位子让出来,仅仅把最关键的财政权握在手中。这样的话,自己在弘毅会内的
地位才能稳固住,弘毅会的团结局面也才能稳固住,会员们才更愿意为整个弘毅
会出力。

  宫下北喜欢权力,这玩意就没有人不喜欢,不过他的优点是不会贪恋权力,
尤其是不会贪恋自己明显无法控制的权力。从这个角度来说,宫下北需要的实际
上是一种影响力,一种对权力的影响力。

  果然,在这次聚会上,会员的投票都很积极。最终,在经过全体投票之后,
共同通讯社现任社长,年过六旬的犬养康彦以47票的高赞成数出任了弘毅会的
第一任会长。

  在日本,共同通讯社就类似于国内的新华社,它是代表日本官方的国际性通
讯社,同时,又独立于日本政府之外,是一个非营利性的社团法人。

  要说财力,共同社显然是不够看的,但是要说影响力,在弘毅会诸多会员所
代表的法人团体中,还真没有哪个能比得上他的。因为它不仅发布新闻,还包括
政府内阁在内的十数个政府部门提供相应的调查资料,同时,所有面向全日本的
公众舆论调查也是它在做。

  比如说现在正在进行的日本全国大选,共同社手里都掌握着第一手的选情资
料,哪个区的哪个议员获得了多少支持,共同社都第一个知情的,就连选举委员
会知情的时间都晚于它。

  除此之外,犬养康彦本人的背景也极其深厚,他是日本二战前最后一任政党
内阁首相犬养毅的孙子,这个犬养毅是孙中山的密友。至于犬养康彦的父亲犬养
健,则是吉田茂内阁的法务大臣。

  由他出任弘毅会的会长,显然是能够让各方人物心悦诚服的,当然,凭借着
他消息灵通的优势,自然也能为弘毅会的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随后,经过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投票,弘毅会的一众会内干部都被选了出来,
而在一番选举中,宫下北被推选为会内业务统括部的部长,实际上,就是负责会
社的财务和正常运营,同时,他还是会内三位监事之一。

  能够保留这两个职务和身份,宫下北实际上是非常满意的,在他看来,弘毅
会以目前这样的结构运行下去才是健康的,也只有在这种结构下运行,才能给他
带来更多的好处。

  聚会结束之后,也已经到了深夜,不过即便如此,宫下北还是与新当选出来
的会长以及会内主要领导干部们吃了一顿夜宵,主要是确定了一下今后一段时间
会内需要重点关注的事情。

  对于目前的弘毅会来说,首先需要关注的事情,当然就是正在进行的选举,
不过,他们需要关注的并不是某个议员的选情,而是几个主要政党的选情。

  因为此次大选中,各政党内议员胜选人数的数量,将决定着各政党在国内内
所占席位的多寡,而席位的多少,又将决定由哪个政党负责出面组阁,上台执政。

  对于弘毅会来说,内阁大臣们的人选,与会社的利益密切相关,因为不同的
内阁大臣,将直接决定弘毅会相关会员是否能够在现在的职务上继续干下去。

  就以国土交通省为例,现在国土交通大臣的人选需要由下一任内阁决定,而
一旦国土交通大臣履任,必然会对包括道路公团、东京地下铁株式会社、成田国
际空港株式会社在内的14个特殊法人团体的会长人选做出调整,而在这14个
特殊法人团体中,有6个特殊法人团体的会长是弘毅会的会员。

  弘毅会为什么能够吸引那么多的高级官僚加入?就是因为它的口号是为会员
的利益服务,所以,这一次的全国大选也是对弘毅会自身的一个考验。

  犬养康彦为什么能够被高票当选为弘毅会的会长?就因为他任职的共同通讯
社有大选的第一手情报,只要拿到这第一手的情报,弘毅会这个地下机器就能迅
速开动起来,对可能胜选的政党展开攻关,与对方建立一种默契的关系,从而保
证新的内阁诞生之后,不会对会社会员的利益产生冲击。

  就在深夜共进夜宵的时候,宫下北提出在弘毅会事业拓展部下组建客座政策
研究所的建议,由弘毅会业务统括部抽调资金,聘请客座政策研究员,专门负责
展开选情以及政策研究工作。

  既然是客座研究员,那么这些人肯定就不属于弘毅会的会员了,他们只是拿
薪水做事的专家。

  这项建议是弘毅会所必须去做的事情,因此,获得了所有会社新任干部的同
意。

  同样是在这次共进夜宵的时候,宫下北提出了会社盈利性经营项目的问题。

  他的意见是,由业务统括部先行垫付资金,开设若干门类的私营性株式会社,
依托会内各个会员所控制的法人团体展开运营,获得全部利润归会社所有。

  举个例子,弘毅会可以成立一家建工类株式会社,资金由宫下北所管理的业
务统括部负责垫付,这样的株式会社组建之后,可以从道路公团、首都高速道路
公团之类的法人团体手里获得建工类的项目,以此来盈利。

  弘毅会内有大量类似的公团,自然也能拿到大量由国家投资建设的项目,这
本身就是会社下属企业发展的便利条件,而这些企业的盈利,又将汇入到弘毅会
手里,归会社调用,一旦完成这一步,弘毅会的运营也就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的
局面了。

  宫下北的这一项提议,自然也获得了众人的认可,不过,却需要在下一次的
会员全体会议上经投票决定。

  第一百六十章:浅草绫受伤

  港区麻布十番,纲代公园西门的街道对面,一家新开张的花店门前,摆放着
大量的花篮。这是个丁字路口,为数众多的花篮甚至将整个街道拐角都给占据了。

  花店的店面正好就在街道拐角处,这是一栋六层办公楼的底层,在花店开门
营业之前,应该是在装修上花费了不少心思,街角店面的大半墙体都被砸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墙。隔着这道玻璃墙,可以看到店内摆满了各
式各样的鲜花,很是绚丽。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不过这处花店却是没有开门,店门的门把手上,
挂着「Glose」的标牌,估计是店主有事不在。

  这家名为「花田故事」的花店是四天前开业的,也就是这短短的四天时间,
便在临近的四五个街区里有了些名气。这一方面是因为花店里的鲜花很齐全,品
种繁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位叫麻生千穗的店主,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女,而且
看上去非常有钱。

  有些好事的人都在传,这位麻生小姐的座驾,是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鬼怪。

  另外,她所穿的那些衣服,包括帽子,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

  一个有钱,同时还年轻貌美的女人,自然会成为别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
当然,也很容易成为那些涉世不深的年轻小伙子们所追求的目标。

  不过,对于那些社会经验丰富的人们来说,却都知道这种女孩子并不是普通
人有资格去追求的,毕竟这类女孩要嘛家世背景深厚,要嘛就是某个大人物所豢
养的金丝雀。

  花店二楼,被专门辟为卧室的房间里,这位被麻布十番诸多年轻人所觊觎的
麻生小姐,正趴跪在榻榻米上。她的双手被丝带绑在背后,上身向前倒下,脸贴
靠在榻榻米上,高高撅起雪白的臀部,双腿分的很开,将两处肉洞完全暴露出来。

  一个容貌丑陋的男人,正跪在她身后,将手指插入她湿润的肉洞里,另一只
手用手指剥开她的阴核包皮,两根手指捏住露出头的小阴蒂,来回旋转着。

  这个丑陋的男人自然就是宫下北,这处花店就是他为麻生所开的,目的不过
是让她有些事做,免得感觉生活太枯燥。

  在宫下北的眼里,自己除了不能给予自己身边的女人婚姻、爱情以及自由之
外,别的他什么都能给,至少,他有能力让自己身边的女人生活富足、衣食无忧,
不用担心会有普通人的那些烦恼。

  十八岁的女孩子,不管是紧致的肌肤,还是富有弹性的肉体,都是那么的令
人迷恋,尤其是这女孩对自己百依百顺,对于宫下北来说,这种极致的享受简直
难以言表。

  宫下北把自己的脸,贴在女孩无毛的耻丘上,把她的阴核含进嘴里用舌尖拨
弄着,舌头干脆伸进她湿润的花径里搅动着。

  麻生千穗那双美丽眼睛,已经失去焦点,嘴里忍不住发出哀怨的啜泣声:
「啊!……不行了……我要死了……求求你,快插进来吧!」

  宫下北剥开她的两片花唇,将手指插进她肉洞里的,一边抽插着,一边用手
掌在她丰满的屁股上拍打几下:「好吧,那就给你插进去。」

  麻生千穗拼命的摇着头,说道:「不是手指!……我想要你的肉棒。」

  宫下北笑了起来:「你连话都说不清楚,还能怪我吗?好吧,看你这么可怜,
就让你爽一下吧。」

  他用手握住自己的肉棒,将龟头贴在湿润的花唇上,屁股用力向前一顶,将
肉棒挤入少女紧窄的阴道里。

  阴道内的嫩肉包夹着肉棒,让他很费力的才插入到阴茎根部,宫下北舒服的
呻吟起来,一边来回撞击着少女的臀部,一边将双手伸到她胸前,用力抓紧那两
只乳房。

  丰满的乳房被男人的大手抓扁,麻生千穗完全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宫下北捏住她的乳头,用力向前拉拽着:「快点把屁股扭起来。」

  「啊!……是的,主人。」圆润的乳房被拉长了,麻生千穗只能一边痛苦的
呻吟,一边扭动屁股,讨好自己的主人。

  宫下北在她体内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将全部的激情都宣泄在女孩身体里之
后,他喘息着坐倒在榻榻米上,一只手却还在麻生纤细笔直的腿上,贪婪的抚摸
着。

  就在此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皱了皱眉,宫下北沉声问道:「什么事?」

  「主人,浅草小姐出事了,」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声音,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几
分焦灼。

  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宫下北快步走到门口,一把将房门拉开,看着站在门外
的女保镖问道:「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浅草小姐显然已经被送去了国立国际医疗院。」

  保镖垂着头说道。

  宫下北只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如果说身边的众多女人里,他对谁还有几分感
情的话,恐怕也就只有浅草绫一个人了,尽管宫下北从来都不曾给过这女人好脸
色,但实际上,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很关心浅草的。

  「去准备车!」一句废话都没有,宫下北沉声说了一句,顺手将绑住麻生双
手的丝带解开……

  麻生千穗翻身从榻榻米上爬起来,挣扎着将宫下北的衣服拿起来,一边替他
穿着内衣,一边说道:「很严重吗?」

  「不关你的事,」宫下北有些烦躁的说了一句,随即便沉默不语的穿着衣服。

  几分钟后,他从花店的楼上下来,径直出了店门。此时,车队已经停在了花
店门外,梁家训站在第二辆车的旁边,脸色很不好看。

  宫下北什么都没说,直接上了车,直到车子发动起来,他才对坐在副驾驶座
上的梁家训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梁家训迟疑片刻,组织好了语言,开始介绍他目前了解到的情况。

  浅草绫的确是出事了,而且是车祸,就在新宿鬼王神社前。她今天是去新宿
购物的,随身带了四个保镖。就在经过新宿鬼王神社前的路口时,她所乘坐的车
遇上了日本皇民党正在游行示威的队伍。

  皇民党在日本是个非常出名的极右翼党团组织,他们的纲领是;

  在亚洲范围内,反对中国、反对朝鲜。

  在世界范围内,反对美国。

  在历史问题上,反对雅尔塔体系,反对波茨坦公告。

  在国内,则是反对日本共产党,反对偏左翼的「日本教职员组合」。

  今天,是家永三郎教科书诉讼案第三次开庭审理的日子,立场极右的皇民党
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必须闹事的日子。所以,他们弄了七八辆宣传车上街,还组织
了上千名的党徒,一同发起了所谓声势浩大的「抗争」。

  家永三郎是日本著名的历史学家,他编撰的《新日本史》坚持讲述历史真相,
承认日本在二战中的侵略性,承认南京大屠杀这类暴行的存在。

  因为他编撰的这本《新日本史》是作为日本高中教材被引用的,所以,自从
成书以来,几乎每年都会被文部省删改一些。于是,从1952年开始,这本教
材每年被删改一部分,十几年之后,就被改的面目全非了。

  为了这件事,家永三郎从1965年开始就将文部省告上了法庭,理由是文
部省「违反了保障学术和表现自由的宪法」,这也是日本第一起个人状告日本政
府的案例。

  不过,这场官司断断续续的打了三十年了,家永三郎始终没有能够获得胜诉。

  但老头就是犟得很,一次不赢就告第二次,在宫下北前世的时候,这个官司
一直打到家永三郎病逝也没得出个最终的结果。

  当然,家永三郎的背后也不是没有支持者的,他的支持者就是「日本教职员
组合」。

  所谓的日本教职员组合,就是日本教育工会,这个组织的规模很庞大,会员
超过30万,成员涵盖了全日本大中小学的教职员工,占日本教职员工总数的百
分之三十。

  这个组织主张正确认识和尊重历史,要把真正的历史教给学生,在宫下北前
世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所谓修订历史教科书事件,就遭到了这个组织的全面
抵制。

  最终,采用那本修订后教科书的学校,连全日本百分之一的学校数量都不到。

  皇民党的游行队伍在鬼王神社前,与「革马派」全学联的游行队伍撞到一起,
双方几乎是在碰面的第一时间就发生了暴力冲突。

  皇民党是反对《新日本史》教科书的,他们甚至对家永三郎发出过死亡威胁,
而且,皇民党的成员非常暴力,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不过,说到打架斗殴,皇民党这种极右派系,还真是打不过革马派全学联。

  在日本,不仅仅是右翼组织搞暴力活动,左翼的团体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日本共产党之外,其它的组织也全都是搞暴力起家的。

  而且,大多数的左翼组织背后,都受到来自国外的影响。革马派就受到了朝
鲜的支持和影响,行事作风偏于极左。

  「革马派」的全称是革命的马克思主义派,全学联是该团体的学生联合体。

  而在七十年代,日本还出现了「赤军」这个威名赫赫的组织,这些青年学生
背后的支持者是中国毛派。赤军「女皇」重信房子,带领手下在全世界范围制造
恐怖袭击,甚至准备刺杀天皇……

  两伙游行队伍在街头发生混战,皇民党的队伍被打的溃不成军,他们的一辆
宣传车试图躲开全学联的围攻,在路口强行调头,连续撞击了四辆车之后逃脱,
而被撞到的四辆车中,就有浅草绫所乘坐的一辆车。

  从梁家训的口中,尤里得知浅草绫受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右手臂被破碎
的车玻璃刮了一道口子,缝了7针,没有伤到骨头,这应该算是万幸了。

  阴沉着脸,宫下北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直到车到了国际病院,他才让梁家训
去查一查,当时开车开车肇事的家伙究竟是谁。

  因为伤势不重的缘故,浅草绫倒是没有被安排住院,她被安排在门诊病房暂
时休息,等着做各项检查。

  宫下北找到门诊病房的时候,浅草绫正背靠在一张病床上打瞌睡,看到他进
来,这女人竟然显得有些慌乱。

  「你,你怎么来啦?」从病床上下来,浅草绫有些紧张的问道。

  「伤的怎么样?」宫下北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沾满血迹的外套衣袖,沉声
问道。

  「我没事的,就是划破了一点皮肉,」浅草绫小声说道,「早就能回去了,
可他们偏让我做些检查,说是免得有什么隐患。」

  宫下北点点头,他上下打量这女人几眼,见她的确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这才算是真正放了心。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的梁家训,说道:「你
多安排两个人,陪着浅草做完检查,然后送她回去。」

  「是,主人,」梁家训躬身说道。

  「你要走吗?」见他似乎要离开,浅草绫小心的问道。

  「嗯,这次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完了。」宫下北冷冷一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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