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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玉辟邪】【全】作者:东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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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勤练剑招山雨欲来风满楼

    因为第一天大部分人都喝多了,所以第二天起来得自然也晚了。丁天仁回到
住处,王小七正盥洗完毕,两人跨出房间,只见一名青衣少女躬身道:「二位少
侠请到客厅用早餐了。」

    她领着两人走入一间布置雅洁的客厅,右首一张桌上,已经坐着金少泉、白
少云二人,看到两人走入,一齐站了起来拱手道,「丁兄,王兄早。」

    丁天仁、王小七也连忙还礼,说了声:「金兄、白兄早。」

    正说之间,金兰和易云英也走了进来,大家各自抱拳为礼,就相继落坐。一
名青衣少女已端着早点送上。

    丁天仁眼看吃早点的只有自己六人,忍不住问道:「姑娘,还有的人都没起
来吗?」

    青衣少女含笑道:「他们早就用过早点了,六位少侠快请用吧。」说完回身
退出去。

    金少泉笑道:「看来我们几个起来得最迟了。」

    易云英道,「这时候才辰正,也不算太迟呀。」

    白少云道:「大家不用客气,用过早点再说。」

    大家正在吃着早点,忽然门口吹来一阵香风,一团红影像一阵风般走了进来,
那是神女宫的三宫主叶青青,她一走近,就眼波一溜,甜甜笑道:「丁大哥,各
位早。」

    这声「丁大哥」,声音特别甜美,尤其她今天穿了一袭梅红衣裙,秀发梳成
了两条乌油油的长辫,分垂胸际,发梢也扎着梅红丝条,脸上也经过刻意修饰,
愈显得一双眼睛大得乌溜溜的发光,吹弹得破的匀红娇靥上,露出两个小酒涡儿,
就越发美得天真无邪。

    丁天仁看得心中一荡,含笑问道:「叶姑娘还没用早点吧?请坐下来一起用
如何?」

    叶青青甜甜一笑道:「我早已吃过了,欧阳前辈、石道长等人正在和大师姐
议事,大师姐特地要我来给大家作向导,一游巫山之胜,你们用过早点,就可以
出发了。」

    丁天仁心知磨剑老人,石道长等人和散花仙子商议的可能是极为机密之事,
自己六人中,王小七虽然被「迷信丹」迷失神志,但仍有几分清醒,自然不能让
他参与。这就点头道:「我们难得到巫山来,有机会一览巫山之胜,正是快事,
只是太麻烦叶姑娘了。」

    叶青青喜孜孜的道:「不麻烦,我是奉命做向导的,只是从这时出发,中午
就要赶回来,连神女峰也游不完呢。」

    易云英道:「我们带些乾粮去,中午就不用回来了。」

    叶青青道:「不成呀!大师姐说,中午是正式宴请欧阳前辈、石道长,长江
盟的人和你们几位都是客人,所以一定要赶回来的。」

    金少泉站起身道:「丁兄,我们那就快些走了。」

    大家跟着站起,只见一名青衣少女急匆匆的从外面走入,看到叶青青,连忙
躬身施礼,气喘吁吁的道:「小师叔,二师叔要你们不可出去了。」

    叶青青问道:「为什么?」

    那青衣少女道:「因为武林联盟派人前来,说要我们务必把擒下的丁少侠释
放回去。」

    叶青青奇道:「我们几时擒下了丁少侠?」

    丁天仁听得心里有数,武林联盟由王绍三(现在的王小七)乔装自己,不知
中途又由自己假冒了乔装自己的王绍三,昨晚自己三人没有回去,他们自然着急
了,所以要向神女宫来索人,此事叶青青自然不会明白,一面含笑道:「他们要
索回去的自然是在下了。」

    叶青青眨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索回去呢?」

    丁天仁道:「此中另有原因,慢慢再和你说。」一面朝青衣少女问道:「请
问姑娘,人在那里?」

    「就在前厅。」青衣少女道:「哦,二师姐说,丁少侠不可和他见面。」

    叶青青道,「丁大哥,你是不是想听他们说些什么,不要紧,我们可以躲在
屏后瞧瞧,来的是什么人?你们跟我来。」说完,立即领着丁天仁走在前面。金
兰、易云英等人也迅速跟着走去。

    一行人绕过东花厅折入前厅后廊,悄悄来至厅后。叶青青朝丁天仁招招手,
悄声道:「你快过来。」

    丁天仁跟着她掩到雕花屏后,叶青青要他就着雕花镂的小孔,朝前看去。金
兰等人也各自找小孔,凑着头朝外望去。

    大厅上只有三个人,散花仙子坐在上首一张雕花太师椅上,看到的只是背影。

    她左首客位上坐的是一个黑袍老者正是武林联盟副总护法无敌阴手欧阳生,
右首作陪的是二宫主白素素,这两人看到的都是侧面。

    只听散花仙子柔声道:「二云妹,欧阳副总护法既然如此说了,你进去瞧瞧,
如果欧阳副总护法说的属实,咱们再谈不迟。」

    白素素应了声「是」,起身朝厅外行去。

    散花仙子柔声道:「欧阳副总护法请用茶。」

    两人此时没话可说,欧阳生侧身从几上捧起茶盏,掀了下碗盖,轻轻喝了一
口,放下茗碗。

    叶青青凑着丁天仁耳朵,悄声问道:「二师姐做什么去的?」

    丁天仁连忙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不可出声,欧阳生内功精纯,这里和
他相距极近,他会听得到。」

    叶青青听他一缕细声在耳边说话,但自己却不会「传音入密」,不觉侧着脸
朝他看去,轻轻点了下头。两人距离极近,她这一侧过脸来,就更近了,丁天仁
鼻中隐隐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幽香。易云英轻轻拉了下金兰衣角,朝两人呶呶嘴,
金兰含笑点头。

    大厅上两人没说话,屏后的人自然更不敢交谈,这样足足过了一刻工夫,才
见白素素袅袅婢停的从外面走入,回到右首椅前,并未落坐,欠身道:「回大师
姐,小妹洗去丁天仁脸上易容药物,他果然不是丁天仁。」

    这话听得叶青青大是惊奇,丁大哥明明就在这里,二师姐怎么会说给丁天仁
洗去脸上易容药物,果然不是丁天仁,难道另外还有一个丁天仁?心中想着,忍
不住又侧脸朝丁天仁望来。这话也只有丁天仁听得懂,敢情方才白素素是到东花
厅,和磨剑老人、石道长商议去的,她说出昨晚擒下的丁天仁,洗去易容药物,
果然不是丁天仁,这句话一定是两位老人家出的主意了。

    散花仙子颔首道:「好,你坐下。」白素素依言落坐。

    散花仙子螓首微抬,朝欧阳生道:「欧阳副总护法说的不错,此人既非丁少
侠,我们留下他也是无用,自可释放,只是……」她故意拖长语气,没说下去。

    欧阳生微笑道:「宫主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散花仙子道:「只要你们交出杀害我十九名弟子的凶手,我立即放人。」

    欧阳生面有难色,说道:「说出来秦宫主也未必会信,老朽昨晚回去之后,
已经查过此事,那天晚上,确是由向护法(向问天)假扮了雷公言武(巢湖矇叟)

    藉以把丁天仁三人引去。但并未残杀贵宫弟子,老朽可以用项上人头作保证,
那晚来的人中也并没有会「百变神功」的人,因此老朽推想,残杀贵宫弟子的也
许另有其人。」

    白素素冷笑道:「你这话有谁能信?」

    欧阳生作色道:「老朽说过以项上人头作保证,只要那晚残杀贵宫弟子的是
武林联盟的人,老朽这颗人头,宫主随时都可以取去,老朽绝无怨言。」

    散花仙子看他说得极为认真,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欧阳生道:「那么……」

    散花仙子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欧阳副总护法。」

    欧阳生道:「宫主请说。」

    散花仙子道:「乐山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自流井金家堡主金长生,剑门
山白家庄庄主白云生三位,失踪已有多日,也是武林联盟请去的了?」

    躲在屏后的金兰、金少泉、白少云三人听到宫主提到父亲,心头同时一震!

    金少泉,白少云就是因为乃父失踪,出来寻父的。欧阳生阴沉一笑道:「老
朽说并不知道此事,宫主是否相信?」

    散花仙子冷笑道:「你身为武林联盟副总护法,怎么会不知道呢?」

    欧阳生嘿然道:「武林联盟并没有劫持这三个人,他们无故失踪,老朽如何
会知道?」

    散花仙子沉吟道:「你说武林联盟没有劫持他们?」

    欧阳生道:「不错。」

    散花仙子道:「这就奇了。」

    欧阳生道:「老实说,本盟也正在调查此事。」接着目光一抬,望着散花仙
子,拱拱手续道:「老朽此来,就是希望秦宫主能释放本盟乔扮丁天仁的一名剑
士,现在既已证实他不是丁天仁了,还请宫主俯允,可否让老朽带回去?」

    散花仙子颔首道:「可以,只是昨晚留下的人都被温九姑「迷信丹」迷失神
志,只好都点闭了他们穴道,欧阳副总护法如能取到解药,我可以放人。」

    这话欧阳生深信不疑,假扮丁天仁的王绍三,并未被迷失神志,但金兰、易
云英,以及荆门山主季传贤等六人,确是被「迷信丹」所迷,所以她要乘机索取
解药了,闻言立即拱手道:「秦宫主一言九鼎,老朽先行谢了,只是老朽身边并
无温九姑「迷信丹」解药,最迟后日上午一定可以把解药送到。」

    散花仙子道:「好,欧阳副总护法几时把解药送到,我就几时放人。」

    欧阳生站起身,拱拱手道:「老朽这就告辞。」

    散花仙子也跟着站起,说道:「二师妹,代我送客。」

    白素素答应一声,跟着欧阳生往外行去。

    散花仙子回头道:「三师妹,你请了少侠几位一起到东花厅来。」说完就朝
厅外行去。

    叶青青直起身,叫道:「丁大哥,大师姐要我们到东花厅去呢。」

    金兰朝金少泉、白少云说道:「金兄,白兄,方才听欧阳生的口气,二位的
令尊和家父等人的失踪,好像不是武林联盟劫待的。」

    易云英笑道:「二哥,他说的话也能相信?」

    金少泉微微摇头道:「不,我看欧阳生说的不像有假。只是……家父等人既
非武林联盟劫持的,又怎么会无故失踪的呢?」

    易云英披披嘴道:「这人是老狐狸,他会说真话?」

    丁天仁道:「我也觉得欧阳生说的不假。」

    白少云道:「目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除了武林联盟,还有什么人呢?」

    叶青青可不关心这些,偏头问道:「丁大哥,后天他送解药来了,不知大师
姐答应放人,放什么人呢?」

    丁天仁道:「宫主想必已经心有成竹了。」

    易云英轻笑道:「自然把大哥放回去了。」

    叶青青急道:「那怎么成,丁大哥又不是他们的剑士?哦,丁大哥,你方才
说另有原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说话之时,已经走到东花厅门口,丁天仁悄声道:「现在快进去了,待会再
告诉你。」

    叶青青轻「嗯」了一声,大家就举步走入。散花仙子早就来了,这时正在把
刚才和欧阳生谈话的内容,向在座的人详细述说了一遍。

    巢湖蒙受双眉微拢,说道:「据老朽最近听到的消息,除了擎天手金老哥、
自流井金老哥、剑门山白老哥三位之外,据说成都归云庄的归耕云、青羊宫景云
子。和九顶山八角庙南张述古等人,差不多也同时离奇失踪,目前除了武林联盟,
江湖上并没其他组合出现,欧阳生说的只怕是推托之词,未必可信。」

    磨剑老人笑道:「老朽也听说了,这些天来,老朽碰到的都是武林联盟的人,
焉知没有第三者?只是咱们没碰上而已。」

    潜龙于千里道:「前辈认为还有第三者吗?」

    石破衣耸耸肩,哈的笑道:「江湖上几时平静过一天,有兴风作浪的武林联
盟,自然也会有另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你想吃掉神女宫,长江盟问鼎中原,我也
正好从重阳会下手,蚕食各个门派,这也并不足奇。」

    阴世秀才文中秀看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排教总舵主罗长发道:「石道兄语含玄机,似乎已有什么发现了?」

    石破衣连忙摇手道,「没有,我假道士,只是心有所感,那有什么发现?」

    散花仙子道,「方才欧阳前辈,以千里传音要我向欧阳生素取「迷信丹」解
药,不知:……」

    磨剑老人指指石破衣,嘻的笑道:「这是咱们这位军师假道士要我这样告诉
宫主的,老朽只是传声筒而已,这件事就让假道士去安排了,用不着官主操心。」

    散花仙子道:「丁少侠他……」

    磨剑老人没待她说下去,就接着道:「没事,没事的。」

    叶青青嚷道:「老前辈,原来你们说的放人,是要丁大哥去充数了,你们可
知道这有多危险?」

    她的心头一急,才嚷出来了,一张粉脸顿时胀得通红。散花仙子平日纵然疼
这位小云妹,当下笑道:「青青,你怎可对欧阳前辈如此说话?」

    磨剑老人笑了笑道:「没关系,老朽不会生气的,嘻嘻,小妹子,你要是不
放心的话,要假道士也派你一个差使好了。」

    他这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把叶青青一张脸弄得红上加红,但听到后
来,不由心头一喜,回身朝石破衣道:「石道长,你派我什么差使呢?」

    石破衣笑道:「你们几个都不会闲着的。」

    金少泉,白少云同时站起身,拱手道:「老前辈,家父……」

    磨剑老人连连摇手,目视石破衣,哑然笑道:「你们不用说了,咱们两个老
头既然遇上了,岂会袖手不管?事情可多着呢,你们只要听假道士的就是了。」

    金少泉、白少云同声应是,正待朝石破衣询问。石破衣已经站起身来,耸耸
肩笑道:「你们两个人不用多问,方才咱们已经分配好了。你们几个年轻人都由
我假道士领头,和年轻人在一起,我这把老骨头也觉得年轻起来了。」

    叶青青问道:「我也跟道长走吗?」

    石破衣含笑问道:「你是不是年轻人?咦,你问这话,难道不愿意和咱们在
一起?」

    叶青青粉脸一红,和丁大哥在一起,她怎么会不愿意,这就急忙说道:「我
自然愿意了。」

    石破衣耸着肩说道:「这就是了。」

    中午,两桌酒席摆在大厅之上。昨晚只是消夜而已,现在可是正式的庆功宴,
大家依次入席,菜肴丰富,宾主互相敬酒,自不在话下。酒醉饭饱,每个人差不
多都是已有了几分酒意,侍女撤去杯盘,又给大家沏上新茶。

    石破衣忽然站起身,走到中间,呵呵一笑道:「宫主佳看美酒,宾主尽欢,
不可不有余兴,小老儿不揣鄙陋,给大家来一手庄稼把式,聊博一粲。」

    他忽然自告奋勇,要露一手给大家瞧瞧,大家自是求之不得,一时纷纷鼓起
掌来。

    石破衣朝散花仙子拱拱手道:「不过小老儿要借宫主的青霜剑一用,才能增
加声势。」

    散花仙子微微一笑,朝一名侍女吩咐道:「去取我青霜剑来。」

    那侍女躬身领命,取来青霜剑,双手呈上。石破衣一手接过,呛的一声抽出
一柄青莹长剑,口中说道:「真是好剑,小老儿要献丑了。」

    话声出口,右手一振,把长剑朝空中平掷出去,青虹乍亮,大家只觉眼前一
花,石破衣已经不知去向。原来他双脚一顿,人已平平稳稳的站在掷出去的剑脊
之上,正朝厅外飞去。大家不觉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掷出去的长剑快到大厅门口,忽然一个左折,沿着大厅左首由左而右,
转了一圈。不,一圈接一圈的在两丈高处盘旋,先前还看得清一柄平飞的长剑上
站着石破衣,渐渐越飞越快,但见一道耀目青虹满厅飞旋,剑气森寒逼人,那里
还看得清人影?大家情不自禁又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掌声中,剑光倏敛,石破衣早已站在中间,长剑也早就入鞘,朝大家抱
抱拳道:「献丑、献丑。」

    大家又纷纷报以掌声。

    石破衣把青霜剑还给青衣侍女,等掌声一落,回头朝王小七道:「小七,你
那套「天锦剑法」,集各家之长,破诸家之短,不妨演练一遍给大家瞧瞧。」

    他这句集「各家之长」,倒也没有什么,但后面一句「破诸家之短」,却听
得大家心中一动。王小七答应一声,举步走出,在中间站停,向众人抱拳为礼,
然后徐徐抽出长剑。

    丁天仁突听耳边响起石破衣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你务必看仔细
了,身法剑法,不可丝毫遗漏,都要牢牢记住。」

    心中不禁一动,这时王小七已经展开剑法,一招一式的演练下去,这就用心
注视,一点也不敢放松。王小七这套剑法,果然是集各家之长,每个门派剑招中
的精华,无所不包,照说像这样的集锦剑法,应是属于散手一类,上一招是某一
门派的剑招,下一招又是另一门派的剑式,绝难串连起来。但这个串连各派剑法
的创始人,却能依照每一招剑法的走势,灵活应用,衔接得天衣无缝,精妙无比。

    从王小七手中使出,宛如原有的剑招,更具威力,使到急处,真如老杜剑器
行所说的:烟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骏龙翔,来如电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
光!一时看得大家纷纷鼓起掌来。这套「天锦剑法」共有九十一招,王小七剑随
人走,尽是流动的剑芒,使得纯熟无比,演到最后一招,倏然收剑,依然站在原
地,脸不红、气不喘,足见剑上造诣已有相当火候,徐徐纳剑入鞘,再次朝大家
抱拳为礼。大家也再次为他鼓掌。

    巢湖矇叟道:「还有那一位也来表演一手?」

    文中秀道:「我们请欧阳前辈露一手给大家瞧瞧,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磨剑老人嘻的笑道:「小老儿也要表演吗?」

    易云英道:「你老哥哥不表演,还有谁表演?」

    「好,好,表演,表演。」

    磨剑老人耸肩走出:「要表演就到大天井里去。」

    说完,就像大马猴似的领先朝厅外走去。大家一起跟着他身后走出。磨剑老
人回头道:「你们站在阶上看好了。」

    大家不知他要表演什么?依言在阶上站定。磨剑老人一直走到大天井中间,
才行站定,说道:「小老儿要表演的就是爬绳子,你们小时候总爬过绳子吧?小
老儿现在就要爬了。」

    话声一落,左手悬空一抓,右手紧接着又往上抓去。他当然只是装个样子,
其实根本没有绳子,但他两手往上一抓,人也跟着离地数尺,双脚也真像有一根
绳子似的,往上一拢。接着左手再往上抓,右手再往上抓,双脚再往上一拢,已
经爬升了七八尺高,他人本来就像马猴,这一往上爬,就更像猴子似的,只是他
双手更换,身子一弓一弓,越爬越快,一路上升。

    瞬息工夫,已经爬升了十几丈高,大家纷纷走下石阶,仰头往上观看,一面
纷纷鼓起掌来。磨剑老人越爬越高,一个身子也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了一点黑
影,渐渐连黑影也看不到了。

    巢湖矇叟忍不住叹道:「欧阳前辈这份轻功,当真出神入化,可说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咱们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易云英叫道:「咦,大哥,老哥哥人呢?怎么不见了呢?」

    只听身后有人嘻的尖声笑道:「小妹子,老哥哥就在这里。」

    大家急忙回头看去,只见磨剑老人不知何时已像大马猴似的站在阶上,不觉
又纷纷鼓起掌来,回入大厅。

    易云英被他当着大家叫出「小妹子」三个字来,不由粉脸骤红,羞急的道:
「你真讨厌。」

    「哦,哦。」磨剑老人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道:「对不起,小老儿叫
错了,你不是小妹子。」

    这下真是越描越黑,听得大家忍不住笑出声来。易云英跺跺脚道:「都是你。」

    石破衣笑道:「丁姑娘,这里都是江湖人,江湖上女扮男装多得是,没有人
会笑你的,老醉鬼一时说漏了嘴,他一向口没遮栏,千万不可怪他。」

    易云英红着脸道:「谁怪他了?」

    磨剑老人嘻的笑道:「是老哥哥不对,你不怪老哥哥,老哥哥好开心。」

    叶青青走了过来,说道:「原来了姐姐是女的,这样就好了,以后我有伴了。」

    白素素嫣然笑道:「小师妹,你说错了,应该有两个伴才对。」

    叶青青睁大眼睛,问道:「二师姐,你说还有一个?那是谁呢?」

    易云英拉着金兰的手,咭的笑道:「自然是兰姐姐了。」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小老儿方才说漏了嘴,所以不敢再说了,其实她们
两个都是小老儿的小妹子。」

    易云英抿抿嘴道:「说漏了嘴,还不是把我们两个都扯出来了?」

    叶青青道:「她们两个都叫你老哥哥,我也叫你老哥哥好不?」

    散花仙子道:「小师妹不得无礼。」

    「没关系。」磨剑老人嘻的笑道:「小妹子,要认我做老哥哥,老哥哥高兴
极了,嘻嘻,宫主如果愿意的话,也叫我老哥哥好了。」

    散花仙子听得暗暗一喜,慌忙裣衽下拜,口中柔声道:「老哥哥请受小妹一
拜。」

    白素素、叶青青也赶紧裣衽下拜,口中叫道:「老哥哥。」

    「呵呵,嘻嘻。」磨剑老人耸着肩大笑道:「够了,够了,你们叫我老哥哥,
小老儿高兴得很,但你们行这样的俗礼,小老儿就吃不消了。」

    石破衣道:「恭喜老醉鬼,攸了秦宫主做小妹子,你一辈子都不愁没酒喝了。」

    磨剑老人双眼一瞪,说道:「你眼红,就叫小妹子也叫你老哥哥好了。」

    一面朝散花仙子挤挤眼睛,意思要她快叫「老哥哥」。散花仙子剔透玲球,
既有磨剑老人示意,赶紧又朝石破衣裣衽下去,叫了声:「老哥哥。」

    白素素、叶青青也跟着裣衽下拜,叫着:「老哥哥。」

    石破衣连忙还礼道:「宫主不可多礼。」

    磨剑老人轻声道:「怎么你以为长了她们两辈,就不肯收她们做小妹子,岂
有此理,我区老大都收了,你不收怎么成?」

    「收,收。」石破衣忙道:「你区老大收了,我怎敢不收?」

    说话之时,不觉瞪了他一眼,这自然是怪他又说漏了嘴。磨剑老人这句「你
以为长了她们两辈」,不但散花仙子听得清楚,就是在场的人,谁都听到了。邛
崃石破衣,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很多,虽然没人知道他来历,但绝不可能会是比散
花仙子长两辈的高人,可是这话从磨剑老人口中说出来,当然绝不会假:眼前这
位石破衣,究竟是什么人物呢?」

    一时使得像巢湖矇叟、罗长发等老江湖,也有莫测高深之感?石破衣拿起茶
盏,喝了一口,就站起身来,朝丁天仁招招手道:「你随我来。」

    丁天仁闻言起立,王小七也跟着站起,问道:「二叔,我也要来吗?」

    石破衣笑道:「没你的事,只管在这里喝茶就是了。」

    王小七答应一声,果然依言返身坐下。丁天仁跟着石破衣走出大厅,只见一
名青衣少女站在廊上,迎着石破衣躬身道:「道长请随晚辈来。」

    原来方才石破衣以「传音入密」告诉白素素,请她准备一间宽敞的密室,这
青衣少女自然是奉白素素之命,在厅外等候石破衣的了。

    石破衣抬了下手道:「姑娘只管请。」

    青农少女领着二人来至第二进东首一座院落,站停下来躬躬身道:「这里是
宫主练剑的地方,门下侍女不奉召唤,不准入内,二位请进。」

    石破衣点点头,心想白素素果然是最好的总管,自己没和她说明,她却已经
猜出自己的心意了。这间宫主平日练剑之所,果然十分宽敞,自成院落,与外间
隔绝。

    丁天仁跟着走入,还没开口,石破衣已在中间站定,说道:「小兄弟,你知
道我要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方才王小七演练剑法之时,道长叫在下看仔细了,不可丝毫遗
漏,大概要在下演练一遍给你瞧瞧了。」

    石破衣听得连连点头笑道:「唔,你现在江湖阅历,果然大有进步了,我要
你到这里来,不但要看看你记住多少?而且还要你在半日之内,把它练纯熟了。」

    丁天仁问道:「道长的意思,是要在下改扮王绍三,明天随欧阳生去了?」

    「不错。」石破衣接着道:「此举对整个武林大局,十分重要,但欧阳生是
成了精的老狐狸,你此行务必十分小心,不能有半点破绽才行。」

    丁天仁道:「在下……」

    石破衣笑道:「你只管放心,老朽会随时支援你的。」接着又道:「这套「
天锦剑法」,威力极强,你纵能念出招式,但若不练到纯熟,很难发挥它的变化,
何况九十一招剑法。仅凭记忆,也未必没有遗漏之处,所以老朽必须随时加以指
点,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丁天仁依言抽出长剑,就按照着自己所记忆的招式,先演练一遍。

    石破衣看得连连点头,嘉许的道,「真是难为你,果然全记住了,但你使出
来的只是依样葫芦而已,虽然仗着本身功力,剑上似有几分火候,但仍未能深得
神髓,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如何瞒得过欧阳生的眼睛?现在你听我把这套剑法
的口诀念出来,记住了,其实这口诀是老朽临时编的,你记住口诀,就不用去思
索下一招剑法,这样就不致临敌分心了。」说完,就随口把口诀念了出来。

    丁天仁用心默记,觉得果然比自己硬记剑招要方便得多了。石破衣要他反覆
背诵了几遍,然后要他一招一式的随着演练,自己再从旁加以指点,这样足足花
了半个多时辰,眼看丁天仁已能完全领悟,又要他练习了一遍。才道:「好了,
你现在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练习,务必练到纯熟为止,老朽要出去了。」

    石破衣走后,丁天仁不敢怠慢,就继续勤练,一直练到天色渐渐接近黄昏,
自己觉得已经得心应手,应该够纯熟了,才收起长剑,举步走出。

    只见那青衣少女依然站在门口,看到丁天仁立即躬身道:「丁少侠出来了,
我给你领路。」

    丁天仁问道:「姑娘一直站在这里吗?」

    青年少女道:「我是奉二宫主之命,守在这里的。」

    丁天仁道:「真不好意思,要姑娘站了这许多时间。」

    青衣少女脸上一红,低声道:「不要紧。」

    说完,低垂着头,一路朝前进走去,行到东花厅,青衣少女在阶前站停,说
道:「丁少侠请。」

    丁天仁道:「多谢姑娘。」

    青衣少女不敢和他多说,迅快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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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艳福无边宫主自动送上门

    「丁大哥!」

    阶上有人娇声叫了一声,飞也似的迎了下来,她,正是三宫主叶青青,她已
经在花厅门口,进进出出多次了,等的当然是下大哥了,这时没待丁天仁开口,
就娇声道:「丁大哥,我已经等了好久了,我有话和你说。」

    当先朝东首回廊走去,丁天仁听她这样说了,只好跟了过去,一面问道:「
叶姑娘有什么事?」

    叶青青一手扶着栏杆,回眸一笑,低低的道:「事情多着呢!」

    丁天仁走近她身边,说道:「那你可以说了。」

    叶青青问道:「丁天义是你妹子?她不叫丁天义吧?」

    丁天仁道:「她叫易云英,是在下师叔的义女。」

    叶青青道:「那不是你妹子了?」

    丁天仁道:「她是在下义妹,当然也是妹子了。」

    叶青青眨眨眼睛,偏头问道:「那我呢?我也叫你丁大哥呀!」

    丁天仁道:「这个……」

    叶青青哼道:「你不肯认我做妹子,那就算了,是我高攀不上你。」

    她好像生气了,别过头去。丁天仁忙道:「姑娘不可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
思。」

    叶青青忽然转过头来,一双盈盈秋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道:「你肯认我做
妹子了?」

    她双颊忽然飞起两朵红云,但一双眼睛却盯着他,好像在等他答覆。丁天仁
也不禁脸上一红,说道,「姑娘……这般……见爱,在下自然很……高兴了。」

    叶青青脸上飞过一丝喜色,追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丁天仁道:「在下怎会骗你?」

    叶青青忽然又抿抿嘴道:「你既然认我做义妹,还一口一声的姑娘,在下,
明明是在哄我了。」

    丁天仁急道:「在下……我……是真心的……」

    叶青青甜笑道:「那你怎么不叫我妹子呢?」

    丁天仁心头一阵跳动,只好红着脸叫了声妹子。

    「嗯。」叶青青心头甜甜的,飞红娇靥,低低的叫道:「大哥,我相信你是
真心的,以后……你当着人家,你就叫我青青好了。」

    丁天仁看着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半晌,叶青青举手掠掠鬓发,
才道:「对了,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丁天仁愕然道:「告诉你什么?」

    叶青青巧笑道:「是你说的待会再告诉我,怎么忘了?就是明天放人的事呀。」

    丁天仁哦了一声,就把自己三人被温九姑擒去,后来有人把自己救出,武林
联盟要王绍三假扮了自己,一一详细道来。

    叶青青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假扮你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接着又把石破衣要自己去假扮自己,把假扮自己的王绍三换了出来,大概说
了一遍。叶青青听得有趣,忍不住咭的笑道:「那么王绍三人呢?」

    丁天仁悄声道:「他就是现在的王小七,这话你千万不能告诉人。」

    叶青青点头道:「我不会说的。」接着口中惊啊一声,睁大眼睛,失声道:
「明天,你……这太危险了,不成,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去。」

    丁天仁轻声道:「这是老哥哥、石道长和宫主商量后决定的,我不会有危险
的……」

    「不成。」叶青青坚决的道:「我去和大师姐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

    丁天仁一把握住她纤纤玉手,柔声道:「青青,你不要和宫主去说,石道长
说过,他会随时支援我的,你不要替我担心。」

    叶青青任由他握住双手,一面说道:「对了,我去和石道长说,我也要去。」

    只听遇廊上传来侍女的声音,说道:「三宫主,丁少侠,晚餐快开席了,只
等着二位了。」

    她敢情看到两人站得很近,不敢过来。丁天仁放开叶青青的双手,低声道:
「我们快去吧。」

    ※※※※※※※※※※※※※※※※※※※※※※※※※※※※※※※※※

    晚餐之后,丁天仁偷偷将金兰和易云英叫到僻静地方,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
十地告诉了两人。

    金兰笑道:「我说呢,今天怎么看着有问题,素姐姐和你眉来眼去的?」

    易云英笑道:「还有青青姐。」

    丁天仁讶异道:「你们不生气?」

    金兰笑道:「我们为什么生气,只要你心中有我们,就足够了,楚姐姐和素
姐姐,还有青青姐,我们都很喜欢。还有红儿姑娘,只要你喜欢,尽可全娶过来。」

    易云英笑道:「那可就热闹了。」

    丁天仁将二女搂在怀中,在二女脸上轻轻一吻道:「为什么你们对我都这么
好呢?」

    金兰和易云英依偎在他怀里,笑着道:「因为你是我们的相公啊。」

    金兰接着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找楚姐姐吧,可惜你马上就要离开这,我
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易云英也道:「是啊。」

    丁天仁在二女耳边轻声道:「咱们来日方长,以后一定每晚都让娘子满面春
风。」

    二女脸羞得通红,金兰「啐」了一口道:「人家才没有整天想那事呢?」

    「言不由衷啊。」丁天仁大笑着离开两人,留下易云英和金兰娇嗔不已。

    刚到中院,散花仙子秦楚云已经让侍女飞霞和秋虹来请。丁天仁跟着二女来
到秦楚云的闺房,几乎是一进房,秦楚云就扑进了丁天仁的怀里。

    秦楚云偎着丁天仁说:「弟弟,姐姐喜欢你,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轻轻抱着秦楚云,轻轻抚弄着她的背,而秦楚云的秀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秦楚云的香舌又嫩又香甜,尖尖地在他嘴里有韵律地滚动着,她用舌头翻
弄着,当他将舌儿伸入她口内后,便立刻吸吮起来,使得秦楚云全身颤动了起来。

    秦楚云吐着气,如兰似的香气,她狂吻着丁天仁的舌头,一次比一次用力。

    秦楚云的粉脸更是红透了,她轻微抖着、颤着,诗样的呓语断断续续……秦
楚云那爱的呻吟有如小鸟叫春,两人的体温飞快的升跃、颤抖着,两人已忘了自
我的存在,忘记了飞霞和秋虹,连这天地之事也复不记得,最真实的,只有俩人
尽情地享受。那股青春的火花,由舌尖传遍了全身,身体上每个细胞都活跃着抚
弄着,而且兴奋不已,丁天仁及秦楚云开始冲动了,听两人的呼吸有如这白云飘
落不已。

    两人仍在深深地接吻着、抚摸着。

    突然间,秦楚云离开了吻,以两道火红的秀眼看着丁天仁,似乎在期待着什
么似的……聪明的丁天仁也善解人意地为秦楚云脱下了她的罗衫,抱到床上去。

    秦楚云平卧着,呼吸急促而猛烈,使那对白白嫩嫩的乳房一起一伏地颤动。

    秦楚云半闭着眼睛,轻声呻吟着……

    纯白的玉体,微微透红的肌肤。结实、而如竹笋般的乳房。乳尖上那两颗如
草莓般的奶头。匀称优美的曲线、平滑结实有弹性的小肮。小腹下面那毛茸茸的
一片,把整个阴户都给盖住了。尤其那块桃源地,真是神秘,还似璞玉调成一样,
整个一块真像是一块未曾雕刻过的美玉一般,那密密的阴毛黑得发亮,与那洁白
的肌肤真是黑白分明,可爱极了。皮肤细细而柔软,阴毛上一片雪白细嫩的凸出
阴唇,还有那道细细的小溪,已流出的淫水中,更是引人入胜。

    丁天仁一只手在她的奶头上,揉搓着,轻抚着。丁天仁的嘴,顺着香唇,渐
次的吻到她那雪白的脖子,她的乳房。一寸一点的轻吮着,弄得秦楚云不住的颤
抖、不停的轻哼,丁天仁的嘴终于移到她敏感的乳头。

    在乳头上,丁天仁的舌头像是催情针似的,舔得秦楚云,不住的叫喊:「嗯
………嗯………哦………哦………嗯………哦………」

    秦楚云的乳头已呈粉红色了,当丁天仁含在口中吸吮时,那乳头在他口中跳
跃个不停,真是逗人喜欢。

    她的乳头是越舔越硬,她也不时的把乳房向上挺,迎合丁天仁的吸舔。秦楚
云的乳房现在好似两个饱满的双岭,圆圆的而富有弹性。

    丁天仁抚摸着秦楚云的秀发、桃红的粉颊、结实而富有弹性丰满的乳房、修

    长洁白嫩肉的玉腿,最后那丰满肥高白嫩凸起充满神秘地阴户肉穴地方。天
仁开始用手指轻轻地将阴唇拨开,靠近阴唇的阴核已经涨得很肥满了,而且还微
微跳动着,那淫水的黏液沾满它的周旁,实在迷人可爱。丁天仁的手,摸着她那
最敏感的部位─阴蒂,手指像条小蛇般的,在扣弄着她的小穴。小穴的淫水,像
是涓涓细流似的,猛流个不停。

    秦楚云的欲火,似乎已到了极点。她整个人,不停的扭动,不住的轻哼。

    「哦………嗯………嗯……哦…嗯………」

    「嗯……哦………好弟弟……你不要摸……小穴好难受……哦……小穴……

    哦…难受死了……」

    「哦……小穴里面痒死了哦……痒……好弟弟……不要……哦……不要……

    再摸了……嗯……哦……」

    「好弟弟……你快……快给……姐姐……嗯……小穴实在受不了……哦……

    受不了……」

    秦楚云的小说,握住了丁天仁的大宝贝。这一根又长大、又热烫的东西,在
秦楚云的小手,不住的跳动,像是在示威似的。

    秦楚云轻呼道:「弟弟你的傢伙太大了,姐姐怕等一下会受不了。」

    「姐姐你放心,弟弟会慢慢来,不会弄痛你的。」

    慢慢的,丁天仁用手握住大宝贝,用龟头一上一下的来回的磨着她阴蒂。

    「嗯……哦……嗯……嗯……好弟弟……不要再逗了……嗯……不要逗姐姐

    了……嗯……」

    「哦……嗯……小穴受不了了……哦……快进来…哦……哦……嗯……」

    她的屁股,想要含住大宝贝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往上顶。丁天仁一看秦楚云
的春潮,似乎己到了顶点。于是他轻轻地翻起身来,先用手将秦楚云的两腿分了
开来,使她那窄小的小穴能宽松一些,以便大宝贝的龟头能插入她的阴道去。

    于是丁天仁跪在秦楚云的两腿之间,一只手握着那粗大的宝贝,另一只手分
开秦楚云那桃源洞口,使那阴道隐然在望。终于,丁天仁把龟头套了上去,把身
体伏下,两只手支住在床上,一面用嘴来吻住秦楚云,她的小穴散发着无比的热
力,通过了宝贝更是剧烈的跳跃不停。

    丁天仁猛力一挺,插得秦楚云痛叫了起来。

    「仁……弟弟……慢……慢点……痛……痛啊……我……忍受……不了……

    唔……哼……哼……」

    秦楚云的小穴好紧,里面又热又烫,丁天仁的傢伙被包的好美、好舒服。当
丁天仁在向下插时,秦楚云只觉得阴户的细肉破裂了。秦楚云那阴道的痛楚,像
针刺着她,周身颤抖不停。这种刺痛,秦楚云想该是处女膜破裂了,觉得阴户有
黏黏的东西流了出来,沿着屁股流到床上。

    「仁……弟……慢……慢些……里面……好……好痛啊……哎唷……哼……

    姐……姐……受不了……弟……轻……轻点……」

    丁天仁很老道地说:「楚姐姐……你放心……我……插慢点……就是了……

    等一下……就会好了……而且……你还有……慢慢舒服……弟……绝不骗你。」

    说完,见秦楚云那副娇滴滴的模样,心中更加怜爱,于是伏下身来,吻着她
的香唇,手也轻揉着她的奶头。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好过了许多,脸上的红晕
又再出现。她的眼睛微微闭着,鼻头也渗了一滴滴的汗水,那红润的小嘴,半合
着。她的表情是那么迷人,那么够味,她的屁股,不时的向上挺了挺,小穴似乎
是痒了。

    只听得秦楚云轻轻的说:「嗯……嗯……好弟弟……嗯……你现在慢慢的动

    ……嗯……慢慢的插……好弟弟……嗯……小穴好痒……嗯……」

    「好姐姐,弟弟会慢慢的来,轻轻的插小穴。」

    丁天仁把大宝贝轻轻的抽出来,又再整根慢慢的放进去。像磨洋菇似的,大
宝贝深入浅出,不带任何的火候。

    「嗯……嗯……好弟弟……姐姐的小穴……好美……哦……好弟弟……大宝

    贝……干的……姐姐……好舒服……嗯……」

    「嗯……哦……小穴现在好美……小穴不痒了……哦……哦……弟…弟…你

    的大宝贝真大……哦……顶得花心好美……哦……哦……」

    丁天仁突然改变战术,丁天仁将大宝贝一炊下子全部抽出,然后再整根插进
去,屁股再加转一圈。如此一来,丁天仁想,秦楚云她会更舒服,小穴会更美。

    果然是如此。

    「哦……嗯……好弟弟……嗯……好宝贝……小穴好舒服……哦……姐姐好

    美……嗯……哦……美死了……嗯……」

    「好弟弟……嗯……你真会插小穴……哦……你真的好会插……嗯……你插

    的太美了……哦……姐姐的小穴爽死了……哦……」

    秦楚云的小穴,一张一合的,好美。小穴的淫水,有如下雨似的,不停的,
一点一滴的往外流。大宝贝的陵肉,一进一出的也带出了不少淫水。

    「卜滋………卜滋………卜滋…………」大宝贝的入穴声,实在是好动听。

    飞霞和秋虹看得是目瞪可呆,这一幅活春宫,看得两人是口乾舌燥,心旌动
摇,衣衫半解。

    「哦……大宝贝……哦……你插的……姐姐……太美了……嗯……哦……好

    弟弟……小穴……让你插的……爽死了……嗯……哦……」

    「姐姐的好爱人……嗯……哦……好弟弟……哦……哦……小穴要美死了…

    …哦……你太会干姐姐了……哦……」

    「好姐姐……哦……哦……小穴美吗……姐姐你美吗……哦……大宝贝入得

    好舒服……哦……哼……」

    「好弟弟……哼……小穴好爽……哦……啊……哦……花心被磨得好舒服…

    …嗯……嗯……」

    「嗯……大宝贝弟弟……嗯……插快一点……哦……重重的干小穴……嗯…

    …大力的插姐姐……哦……姐姐要你……嗯……嗯……」

    只听到秦楚云娇声不绝,那粉脸上更是露出那性满足的艳丽,丁天仁使她太
舒服了。

    「嗯……好弟弟……快……哦……姐姐不行了……哦……姐姐的小穴要……

    出来了……啊……啊……小穴……小穴升……天了……哦……哦……」

    「哦……好弟弟……姐姐真爽……哦……你真会插小穴……真会干小穴……

    哦……嗯……」

    秦楚云此时更是渐入佳境,阴户中更是觉得酸酸麻麻,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受,
那股兴奋令她又娇喘。

    「哼……哎唷……插……插死我了……弟……你的……宝贝……好长哟……

    每次……都顶得……人家……好……好舒服……」

    「我……的骨头……都要酥了……哼……哼……美……美死我了……弟弟…

    …我快没命了……哦……哦……美……到天了……」

    「哎唷……好……好舒服喔……嗯……嗯嗯……我……可……可活不成了…

    …哼……要……要……要上天了……」

    「弟……弟……我……我要……丢……丢了……快……快……快用力……哦

    ……哼……哼……我……受不了了……我……丢……丢了……啊……」

    在她要进入高潮的那一刹那,子宫壁突然紧促的收缩,猛吸得大宝贝跟着收
缩,浓浓的阴精,又热又烫,直浇向大宝贝头,浇得大宝贝不住的抖了几下。

    「嗯…嗯……大宝贝弟弟…哦……姐姐的好爱人……姐姐的小穴好多水…哦

    ……弟弟……擦一下……哦……哦……」

    「好姐姐……不用了……哦……大宝贝会慢慢的掏乾你的淫水……姐姐……

    你就慢慢的享受吧……」

    「弟弟……嗯……你快插重一点……嗯……姐姐还要……哦……姐姐还要…

    …姐姐不过瘾……哦……重重的插小穴……嗯……」

    「嗯……求求你……给姐姐……大力的插小穴……哦……狠狠的乾姐姐……

    嗯……好宝贝……嗯……」

    「哦……哦……呼……好姐姐……你真的要弟弟大力的插小穴……呼……你

    不怕痛……姐姐……弟弟怕你会受不了……哦……」

    「好弟弟……嗯……好爱人……小穴不怕痛……嗯……哦……姐姐不怕痛…

    …哦……嗯……」

    丁天仁一听秦楚云如此说,心下也决定给她来顿狠的,于是,丁天仁抽出了
大宝贝。甫一抽出,小穴的淫水「哗」的一声,全部冲了出来。丁天仁把秦楚云,
抱到了床前,床铺的高度,正好合适。双手把她的身体放好,让脚微微的抬高,
以便自己的抽插。丁天仁看着她的小穴,湿得真不像话。

    丁天仁再一次的问道:「姐姐真的不怕痛,弟弟等一下会很用力哦。」

    「姐姐不怕,你就用力的乾姐姐吧。」

    于是丁天仁默记心法,气循环一周天,最后纳入丹田。呼!呼!呼!渐渐的,
跨下的大宝贝,又暴涨了许多,比刚才又长、又大了半倍多。整根大宝贝就像烧
红的铁杵,刚硬如铁。小穴的淫水,依然细细的慢慢流。那两片阴唇,一张一合
的,似乎等待着大宝贝的进攻。再一次的对准小穴口,「滋」的一声,大宝贝又
是整根到底。

    「啊……弟弟……哦……你的宝贝怎么比刚才还大……哦……又好热……」

    丁天仁开始抽插,只是轻轻的插,不让大宝贝到底。

    「嗯……嗯……小穴好美……嗯……哦……好美……嗯……大宝贝变得好粗

    ……嗯……嗯……」

    「哦……嗯……好弟弟……哦……大宝贝美死小穴……嗯……美死姐姐了…

    …哦……好舒服……哦……好爽……嗯……」

    「大宝贝弟弟……哦……大力的乾姐姐吧……用力的干小穴……嗯……姐姐

    ……的……小穴会……承受得了……嗯……嗯……」

    看到她那副骚样,那副淫荡的样子,真叫人受不了,小穴里的淫水,又开始
多了。

    「呼!呼!呼。」深深的换了几口气,丁天仁要开始了,丁天仁要重重的干,
狠狠的插。

    「啊……啊……啊……小穴……啊……姐姐的小穴……啊……胀死了……啊

    ……花心……被顶……穿了……啊……」

    「好弟弟……啊……不要那么大力……啊……轻一点……啊……小穴会受不

    了……哼……哼……」

    「大宝贝弟弟……啊……弟弟……啊……弟弟……哼………」

    「啪……啪……啪……啪……」

    肉碰肉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的狠入,一次又一次顶到花心。丁天仁好像要
将她撕裂地,将她插死。

    「哦……你轻一点……啊……哼……小穴受不了……啊……哼……你真狠…

    …插死姐姐了……哦……小穴干穿了……哦……」

    「好弟弟……小穴会被插烂……哦……小穴会受不了……哦……姐姐会被干

    死……哦……」

    「啊……哼……轻一点……不要那么大力……哦……花心被刺穿了……哦…

    …哼……姐姐被干死了……哦……」

    秦楚云叫得越大声,丁天仁就干得越使劲,丁天仁有如一只猛虎狂龙,亳不
怜惜的掠取他仁的猎物。才入了几十下,她的人几乎快昏了,她只是平躺在床缘,
有气无力的哼着。

    「哼……嗯……嗯……好弟弟……姐姐受不了……嗯……小穴坏了……哼…

    …嗯……嗯……」

    「好弟弟……姐姐服了你……嗯……嗯……你真的好猛……嗯……姐姐……

    哦……嗯……」

    就这样的干了百来下,秦楚云似乎又进入了佳境,她的手又恢复了生机,猛
抓住了丁天仁的腰。她的屁股,也开始不停的往上挺。口中的浪叫,也开始有味
道多了。小穴的淫水,像是被拍到似的,滋!滋!作响。

    「嗯……小穴好舒服……嗯……小穴好爽……哦……哼……小穴会爽死……

    嗯……姐姐美上天了……哼……你力气好大……嗯……」

    「好骚穴……哦……好小穴……屁股用力往上顶……哦……大宝贝要插穿你

    ……哦……哦……」

    「大宝贝弟弟……哼……好弟弟……嗯……姐姐爱死你了……哦……小穴会

    爽死……哦……嗯……」

    「好宝贝……快……哦……姐姐……哦……又要出来了……姐姐的穴心要爽

    死了……哦……快……」

    「啊……啊……弟弟……姐姐要……要升天了……哦……小穴要爽死了……

    哦……你干的好……插的好……嗯……哦……」

    「啊……弟弟……啊……啊……小穴又流了……啊……啊……姐姐好爽好爽

    ……哦……哦……」

    突见她双手双脚,像只蜘蛛似的,全部把丁天仁抱住,不停的叫,不停的抖。

    小穴的温度,一下子提升到沸点。大宝贝的感觉,又热又舒服。秦楚云的阴
门突然一阵收缩,阴壁肉不断吸吮着丁天仁的龟头,丁天仁忍不住全身抖索了几
下,大龟头一阵跳跃,卜卜卜射出大量的阳精,直射得秦楚云的阴户有如那久旱
的田地,骤逢一阵雨水的滋润,花心里被热精一淋,子宫口突然痉挛收缩,一股
阴精也狂泄而出。

    此时,两人深情款洽,水乳交溶,双方都达到最高潮,彼此享受到性交的乐
趣。

    丁天仁转头一看,飞霞由于看了丁天仁和秦楚云共同表演的一幕活春宫,使
她难受得衣衫半解,小手抚揉着她自己的乳头呢!丁天仁移近她身旁,抱起她热
情地吸吻,飞霞闭着美目伸出娇舌任丁天仁含吮着,全身都让丁天仁摸遍了。

    丁天仁逗弄了她一会儿,便除去她浑身上下的衣裙,欣赏她的娇躯。只见她
肌肤白嫩,奶房微微突起,阴户洁白无毛,尚未发育完全呢!飞霞实在是个美人
胚子,年纪虽小,但胴体之媚,竟不逊于成熟的少妇。乌黑柔软的秀发,窥人半
羞的媚眼,小巧玲珑的菱唇,凝脂如玉的娇躯,可真是上天的杰作啊!在丁天仁
大展挑情手段,含乳捻阴,吸吻香舌的技巧之下,直逗得她全身炙热,神情冶荡。

    丁天仁翻身跨上娇躯,分开她的双腿,大宝贝抵住那上未发毛的处女地,飞

    霞娇羞地道:「哥……嗯……轻点……你要慢慢来啊……不然妹妹会受不了
……

    嗯……」

    丁天仁低声地告诉她道:「霞妹妹,你放心,哥哥会轻轻地弄的。」

    稍微用力,宝贝头还是无法塞入小穴,于是再多用一些力,终于把个宝贝头
塞进阴唇中。

    飞霞痛叫道:「啊……啊……哥……痛……痛呀……小穴第一次……挨插…

    …哎唷……痛死了……」

    丁天仁把宝贝再塞进去一点,发觉有些阻碍,再度用力一顶,整根大宝贝干
入了三分之二。

    飞霞大叫:「啊……痛死妹妹了……哥……你好狠……小穴痛死了……啊!

    ……」

    丁天仁一见她痛苦难忍,暂停动作,轻声问道:「霞妹妹,痛得很厉害吗?」

    飞霞点着头道:「哥,真的很痛呀。」

    丁天仁吻吻她,道:「亲亲,忍一忍,你看楚姐姐刚刚不是也很痛吗?后来
就舒服了。」

    吻住嘴,咬着她的舌尖,两手在那对小小的胸乳上不停地揉捏,渐渐,飞霞
被丁天仁爱抚的动作搞的淫水慢慢流出,扭动着娇躯。丁天仁见时机成熟,用力
把最后一段的大宝贝也插了进去,只感到小穴又温又热,包得大宝贝好美好美。

    她又开使喊痛了,丁天仁更加狂吻那雪白的胴体,揉着小豆豆般的奶头,为
她吻去眼角的泪水。过了一会儿,飞霞又骚荡起来了,丁天仁开始一点一点慢慢
地抽着,插着,用大龟头刮着阴道深处,抽送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飞霞这时也不痛了,也把屁股直扭着,增加丁天仁俩的快感,一会儿,飞霞
也嗲着娇声道:「哥……好舒服……哦……太……太美了……」

    飞霞紧紧地抱住丁天仁,口中如梦幻般地哼道:「嗯……小穴……舒服死了

    ……哥……妹妹……爱你……嗯……妹妹好爽……哦……大宝贝的……哥哥
呀…

    …用……用力……乾妹妹……啊……」

    丁天仁不停地插着,飞霞的小穴紧紧包住丁天仁的宝贝,而她已是娇喘急促,
媚眼春意无限,粉颊绯红,更浪更骚地配合着丁天仁的抽插。丁天仁一下下用力
操着,使得她阴精狂流,泄了三,四次,热烫的阴精刺激得丁天仁阵阵酥麻,舒
服极了。

    秋虹早已作好了准备,丁天仁走到床边,摸着了她那一对香暖鲜嫩的奶球儿,
她只觉得触手滑酥,像一团绵花似地,软棉棉的,硬实实的,香滑滑的。天仁轻
轻地摸着弄着,两座峰顶的乳头渐渐地浮凸了起来。她身上那沁人的香气,幽幽
地瀰散在房中,闻之令人心爽神怡。

    丁天仁用双手搂着她的香肩,低头轻吻着她的红唇,接着一手摸着她的乳房,
一手抚着她的嫩臀,她呻吟着道:「……仁哥哥……嗯……哦……」

    丁天仁轻柔地道:「秋虹,让哥哥好好爱你,乖,别乱动,让哥哥亲亲你。」

    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丁天仁挑逗得不禁微微启开了樱唇,把条丁香小
舌深入丁天仁的口里,品尝初吻的滋味,这种吸吻的快感,使她昏昏迷迷地陶醉
其中而不可自拔。丁天仁轻柔地抚摸着她肥凸微生短毛,又暖又滑的处女阴户,
一会儿又将中指慢慢地插入那紧窄的阴道,轻轻地扣挖起来。

    她抖着娇躯,颤颤地道:「啊……哥哥……妹妹……好怕……」

    丁天仁道:「秋虹!你别乱动,不然会痛的哟!知道吗?乖秋虹。」

    丁天仁有力地紧搂着她,又重重地吸吮着她的香唇,乳房及阴部被丁天仁抚
摸着,又轻轻地拨弄着她的肉缝,阴道,阴核,使她酥麻麻地起了一阵莫名的快
感,媚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在她眼皮子上颤抖着,小肉缝里流出了湿淋淋的淫水。

    真想不到秋虹的性敏感度比飞霞还强,或许是她发育的比飞霞要早些吧。

    丁天仁见时机成熟,抱起她的娇躯,脱去她的亵衣和窄小的亵裤,先欣赏了
一番,白中透红,柔嫩细腻的肌肤,胸前一对乳房,圆尖尖的奶头像草莓一般腥
红上翘,肥白的乳峰,圆软香嫩,细窄的腰枝恰可一握,肥隆的玉臀,结实浑圆,
小腹平滑紧绷,阴阜高耸,布满了浓密约寸许长的阴毛,两片阴唇掩蔽在阴毛里,
呈鲜艳的腓红色,中间夹着一条细缝,紧密地合着。

    丁天仁欣赏了好一阵子,她也娇羞地窥视着丁天仁的大宝贝。丁天仁伸手抚
摸着她一双紧绷绷,弹力十足的乳房,再抚摸着她全身细腻的肌肤,哇!真嫩,
真滑,这才是女孩子最上品的身材哪!再低下头去吻遍了她全身每一处,最后擘
开她的双腿,拨除阴毛,舐吻那红通通,娇嫩嫩的小穴及那粒艳红滑嫩的核心。

    弄得她周身剧颤,嫩脸娇红,春意渐升,禁不住地道:「哥……哥……妹妹
……好难受……」

    大股的淫水自她的阴道里流出,丁天仁见她浪水大泄,阴户润滑了,便翻身
上马,叉开她的大腿,露出那粉红色而湿淋淋的小春洞,握着大宝贝就用力地插
进去,同时,她哀叫一声:「啊……痛……死……妹妹了……」

    丁天仁的大宝贝也已过关斩将地塞进了她的小穴之中,她痛苦地道:「仁哥

    哥……不要……动……啊……

    好痛……」

    丁天仁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道:「秋虹,处女开苞的第一次总是很痛的,乖
乖,忍耐一会儿骗你的。」

    她轻声道:「嗯……那么,哥哥,你要轻一点哦。」

    丁天仁道:「好的,秋虹,哥哥知道。」

    丁天仁再把大宝贝挺进三四寸,用力一插,齐根而入。破瓜之疼使她痛得原
本娇红的嫩脸都发白了,全身也直抖着。丁天仁开始轻抽慢送,她还是痛得哼声
不绝,香汗霪霪。丁天仁揉着她的乳头,好增加她的性感,渐渐地她由痛苦转为
快乐舒服了。

    见到她双眉舒张,丁天仁问道:「秋虹,你现在还痛吗?」

    她深情地望着丁天仁,柔声道:「好点儿了……哥哥……妹妹……好痒……」

    丁天仁一边插干着她的小穴,一边不时用手把玩着她的嫩乳,或低下头去舐
吮着她艳红的奶头。大宝贝抽插的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磨转挑弄着阴核,搞着
花心,使她舒服得阴户里一阵阵搐动,穴中淌着她滚烫的淫水,夹带着些微的血
丝,潺潺流出,弄湿了一大片床单。

    她摇乳摆臀,披头散发,快乐地浪叫着道:「啊……哥哥……妹妹……感到

    ……舒服了……你顶……得……妹妹……子宫……好麻……喔……捣死妹妹
了…

    …妹妹……出来了……啊……」

    丁天仁见她这种骚媚的模样,大宝贝更是狠猛地操了起来,干得她欲仙欲死,
臀浪直抛,她刚叫完尿出来了,那一股热烫的淫精,由她子宫内直泄而出,手滑
到床边,琼鼻里气咻咻地娇喘着。丁天仁知道她已经爽出精水来了,但是丁天仁
尚未射精,于是急急地又直操着她那精水横流的小穴,拿出全身力量,又狠又猛
地插着她,一边又舐吮着两颗小奶头,摸捏揉抚肥嫩的乳房,用丁天仁所有的感
官去享受这处女美穴的滋味。

    她任丁天仁干了一会儿,又被丁天仁的大宝贝给奸得娇躯扭动,双手又紧缠
着丁天仁,摇摆着小肥臀迎挺抛送,浪声叫道:「啊……仁哥哥……你插得……

    真好……秋虹……又……又要开始……舒服……了……真痛快……妹妹的心
……

    融化……了……仁哥哥……你插死妹妹了……啊……妹妹又……又要丢……

    丢了

    ……又……来了……啊……」一阵热液又直冲而出。

    丁天仁被她这一冲,烫得又酸又麻,阳精也把持不住地飞射进了她的子宫内,
她受到这股精液的射击,也用尽力气,死命地紧抱住丁天仁。两人互相拥抱了许
久,见她回复了精神,丁天仁才问她说:「秋虹,哥哥插得你舒服吗?」

    她娇媚地吻了吻丁天仁的嘴,道:「嗯!……好舒服呀!想不到插穴是这么
地美妙和爽快,仁哥哥!你让妹妹享受到了人生的欢乐,秋虹还要你以后再插,
好嘛?妹妹爱你,仁哥哥。」

    丁天仁吻着她道:「秋虹,会的,以后我们要生活在一起的,我会娶楚姐姐
的。」

    秋虹道:「啊,真的,那太好了!唔,抱紧我,仁哥哥!抱紧我嘛!秋虹累
了,想睡了。」

    就这样四人赤裸裸地拥在一起,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但是没多久,丁天仁就醒了,秦楚云正坐吃丁天仁的大宝贝,一上一下有劲
的套弄。小穴像是唧筒似的,把大宝贝一寸又一寸的完完全全的吞掉。

    「哦……」一声满足的呻吟。

    她一上一下的夹着大宝贝套弄,秦楚云,真的是闷骚,真浪。

    丁天仁吃惊的道:「楚姐姐,你……」

    「好弟弟……嗯……姐姐痒嘛……嗯……嗯……小穴实在是受不了……嗯…

    …」

    「好宝贝……嗯……你就可怜可怜姐姐吧……嗯……救救小穴吧……嗯……

    嗯……」

    「嗯……好弟弟……嗯……摸姐姐的奶子……用力的摸……啊……好美……

    嗯……用力的搓……嗯……姐姐好爽……好爽……」

    「好舒服……嗯……姐姐好舒服……嗯……大宝贝顶得好舒服……用力的搓

    ……嗯……好美……」

    在下面的丁天仁,用手重重的搓揉着她的奶子,大宝贝也配合着她的动作,
一上一下的顶着。另一面,丁天仁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那副蚀骨的骚劲。只见她
的头不停的转,不停的甩头发。她的双乳房,因为上下的套弄,如波浪似的跳动。

    她的阴毛,丁天仁的阴毛,整个交会在一起,只见一团黑。

    「大宝贝弟弟……小穴好舒服……嗯……小穴好爽……哦……姐姐美死了…

    …嗯……哦……」

    「姐姐……你真的好骚……哦……哦……屁股转一下……转一下……对……

    太好了……」

    「嗯……哦……呀……爽……花心美死……弟弟……你真懂……爽……嗯…

    …太好了……太美了……嗯………啊……」

    「哦……小穴用力夹……哦……用力夹紧大宝贝……嗯……哦……可美死弟

    弟了……嗯……」

    「啊……啊……姐姐……要……哦……姐姐……又出……来了……哦……姐

    姐快活死了……」

    「姐……哦……你怎么这么快……哦……姐……哦……」

    只见秦楚云整个人趴到丁天仁身上,不住的喘气,吐气如兰,有气无力的道
:「好弟弟……让姐姐休息一下……咱们换个姿势……嗯……」

    话一说完,只见她一个翻身,便四平八叉的躺了下来,口中还喃喃自语道:

    「好舒服……哦……姐姐好舒服……好美……小穴美死了……姐姐就是死…

    …也

    心甘情愿……」

    此时的丁天仁,大宝贝涨得好难过,丁天仁想要再插穴,于是爬了起来,将
她的左脚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可方便自己的干穴。大宝贝轻轻松松的插入了小穴,
是那么滑腻。「滋」的一声,大宝贝刮着子宫壁,感到一阵阵的舒畅。此时的丁
天仁已是欲火高涨,如早春之雷,一发不可收拾。

    「嗯……哼……好弟弟……嗯……你的大宝贝真凶猛……嗯……又来了……

    嗯……」

    「姐姐……你这个小骚穴……哦……弟弟要干死你……哦……大宝贝要舒服

    ……嗯……弟弟要狠狠的干小穴……」

    「弟弟……姐姐的亲亲……嗯……嗯……姐姐……嗯……浑身上下都给你玩

    ……嗯……小穴……哦……美……」

    「嗯……你真的好棒……姐姐从来没想到……你弄的姐姐好爽……哦……太

    好了……小穴太美了……嗯……」

    丁天仁的大宝贝有如火车进山洞一般,一进一出,弄得两片阴唇一张一合,
露出了里面红嘟嘟的肉壁,煞是好看。

    「大宝贝弟弟……你好棒……嗯……小穴太美了……小穴太舒服了……嗯…

    …好弟弟……姐姐会爽死的……啊……」

    「哦……姐姐好美……小穴美死了……嗯……小穴舒服死了……哦……」

    秦楚云那一声又一声的浪叫,屁股一下又一下的扭动,可谓是骚到了家,浪
死了。丁天仁一看她如此,不由得精神百倍,抽插的速度和力量也加强了许多。

    「嗯……美……美死了……哦……小穴舒服死了……哦……好舒服……嗯…

    …好爽……」

    「用力……哦……对……用力的干小穴……嗯……小穴麻酥酥的……嗯……

    姐姐好快活……嗯……」

    「嗯……好亲亲……嗯……浪穴……哦……好爽……哦……」

    丁天仁一看秦楚云可真是浪的要命,伸手抓住她那胸前粉嫩的奶子,用力的
搓揉,使劲的按摩。只见她混身乱摆,上下起伏更快,挺的速度更为猛烈。

    「哦……大宝贝弟弟……你真会干……哦……好爽……这下美死了……哦…

    …小穴……浪水出来了……哦……」

    她那副骚浪的样子,使丁天仁的情欲,上升到了极点。

    「哦……你好猛……嗯……你好用力……嗯……你干的好……小穴……给你

    插死了……嗯……」

    她闭着双眼,浪声的狂叫着,又白又嫩的屁股,在不停的迎合、挺动。这一
声声的淫荡的动作与娇声,使得丁天仁抽扬的更加猛悍。大宝贝头,在她的肉洞
里,左搓右揉的,搞得她又叫又抖:

    「好弟弟……好弟弟……好宝贝……嗯……插死小穴了……嗯……好心肝…

    …嗯……大宝贝美死小穴了……嗯……」

    秦楚云高抬着双腿,不住的浪摆,两手紧紧的搂住丁天仁的背。屁股往上挺
的好快,花心一下又一下的磨着大宝贝头。

    「哦……好姐姐……哦……你骚死弟弟了……哦……好浪……弟弟好痛快…

    …哦……」

    丁天仁一面叫着,一面加紧的干,大宝贝头狠命的抵着她的花心。

    「嗯……真是舒服……真是痛快……大宝贝弟弟……嗯……插死姐姐吧……

    嗯……小穴美死了……」

    她愈扭愈浪,愈扭愈烈,双颊赤红,媚眼如丝,神态淫汤无比。这一番的急
插猛干,可谓是天昏地暗。

    「嗯……好弟弟……插的浪穴好美……花心好酥……嗯……大宝贝弟弟……

    你干得美死了……哦……哦……哼……快……快……快插……姐姐爱死了…

    …哦

    ……嗯……姐姐快……忍不住……啊……泄……啊……姐姐泄了……」

    只听秦楚云一声大叫,浪叫停住,紧接着全身颤抖,双手狠狠扣入丁天仁的
背,用力的抖了几下,一股浓浓的阴精,射向了大宝贝头。丁天仁的大宝贝被她
的阴精一浇,整个麻了好一会儿,一股阳精从马眼喷出,射向了小穴深处。

    经过了一场激战后,两人已感到有些累,丁天仁轻轻的抱着她,相拥入眠,
沉沉的进入美梦中。

    ※※※※※※※※※※※※※※※※※※※※※※※※※※※

    睁开眼,丁天仁发现天已经大亮,环视一下,发现飞霞和秋虹正在服侍秦楚
云梳头,丁天仁道:「姐姐怎么不叫醒我?」

    秦楚云红着脸笑道:「弟弟昨天辛苦了,多睡一下吧。」

    丁天仁心中一荡,口中哼出了一首「西江月」:「玉腿高抬美姐,芙蓉粉面
含羞。手提宝贝缝间揉,淫水潺潺湿透。紫亮灵龟入洞,巨阳塞满花心。未经人
道好难行,玉户流丹呼痛。」

    秦楚云「啐」了一口道:「你呀,还说呢,昨晚上把人家折腾得够呛。你看,
飞霞和秋虹走路都是外八字,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飞霞和秋虹红着脸不说话,丁天仁笑道:「那昨天是谁在我上面起起伏伏的
啊?」

    飞霞和秋虹「嗤嗤」娇笑出声,秦楚云红着脸道:「白养了你们两个丫头。」

    丁天仁得意的笑了,飞霞和秋虹过来服侍他穿衣。秦楚云低声道:「你会不
会觉得姐姐太荡了?我实在是怕以后没有这种机会了。」

    丁天仁走过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道:「姐姐多心了,我们的好日子
还在后头了,姐姐放心,一旦眼前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和姐姐们一起回家禀明
母亲,到时候我们就名正言顺了。」

    秦楚云幽幽地道:「姐姐并没有此种奢望,昨夜一晚,姐姐已经心满意足,
总算是不枉此生。姐姐比你大十一岁,只要你心中能记得有这个人,姐姐就心满
意足了。」

    丁天仁在她脸上香了一口道:「姐姐不必顾虑,姐姐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弟弟不会辜负姐姐的,姐姐就等弟弟的好消息吧。」

    ※※※※※※※※※※※※※※※※※※※※※※※※※※※※※

    这一天,丁天仁几乎都用在了练剑上,众女知道事情轻重,都不来打扰他。

    当天晚上,丁天仁正在床上运功之际,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
「小兄弟,快出来。」

    那是石破衣的声音;这就迅速跨下床来,看看对面的王小七睡得很熟,走出
房门,回身轻轻掩上门,跨出走廊,看到石破衣朝自己招了招手,就腾空掠起,
朝墙外飞去,急忙跟着过去,飞出围墙,石破衣已经在十余丈外,朝山径上腾跃
而上,只好提吸真气,一路跟了上去。

    片刻工夫,登上半山腰一处平台之上,石破衣已经负手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半夜三更,他引着自己到这里来,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心中想着,人已朝石
破衣走了过去。

    石破衣在一方大石上坐下,回头道:「小兄弟,你也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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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群魔乱舞以五敌一真无耻

    欧阳生久经大敌,没待对方扑到,迅快刹住身形,右手大袖业已朝前挥起,
左手直竖,相继朝上拍去。两人动作如电,但听「蓬」「蓬」两声大响,两丈方
圆旋风迸发,砂飞石走,声势惊人,再看两人似乎功力悉敌,欧阳生站桩不动,
对方也翩然落到地上,那是一个面蒙黑布的人,只露出两个眼孔,闪着炯炯神光,
嘿然道:「无敌阴掌看来也不过如此。」

    欧阳生道:「阁下何人?」

    蒙面人大笑谊:「在下何人,阁下不嫌多此一问吗?既是蒙面,还会告诉你
我是谁吗?」

    欧阳生又道:「那么阁下所来为何?」

    蒙面人道:「在下就想斗斗无敌阴手,如此而已。」

    欧阳生大笑道:「哈哈,阁下也太狂了。」

    大笑声中挥手一掌拍了过去。蒙面人并不退让,立即出手还击,两人方才交
过一招。深知对方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再次出手,自然十分小心,全力以赴,刹
那之间,两条人影交叉游走,掌风呼啸,掌影如山,已是难分敌我。

    就在蒙面人扑向欧阳生的同时,另有四条人影从林间窜出,扑向丁天仁,这
四人同样面蒙黑布,只留两个眼孔,他们飞身落地,就已形成合围之势、四柄长
剑也同时出手,剑光如电,疾卷而至,朝丁天仁攻到。现在的丁天仁一身功力,
足可名列一流高手,但他谨记着石破衣的话,自己假扮王绍三,动手时只能使出
四五成功力,没待对方四人攻到,身形飞旋,双掌跟着连环击出,一下就把正面
和右首两个蒙面人逼退。

    但这四个蒙面人一身武功极为可观,而且也能互相支援作战,第一个被逼后
退,一退即上,等第二个被逼之际,他已欺身过来,挥剑攻到,第二个被逼的,
在第三个被逼退之际,也欺身过来,这等于说四个人在被轮流逼退之际,一直保
持着三个人的围攻。丁天仁苦在只能使出四五成功力,又是徒手对付四支长剑,
时间稍长,显已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突听欧阳生大喝一声:「你接住了」。

    一道白光矫若长虹,朝丁天仁激射而来。丁天仁慌忙纵身而起,抬手之间就
接住了长剑,心中忽然问掠过一丝疑念,无敌阴手欧阳生擅长是掌功,一生从不
使剑,身边怎会佩带长剑的呢?但此时情势紧迫,一时之间也不容他多想,一剑
在手,情形就不同了,但见他剑光乍发,就如游龙入海、丈许长一道白光,镣绕
全身,剑势大盛,逼得四个蒙面人后退不迭。

    丁天仁目光一瞥,只见欧阳生和另一个蒙面人四掌挥舞,激战方殷,心头突
然一动,暗想:围攻自己的四个蒙面人,虽有一流身手,但自己如果不是隐藏四
五成功力的话,早就可以把他们解决。

    再说无敌阴手欧阳生,身为武林联盟副总护法,听石道长的口气,此人武功
之高,三十年前已是罕见对手,如今和一个蒙面人竟然久战不下!一念及此,顿
时想到他平日从不使剑,自己也不会身佩长剑,那么今天他忽然身佩长剑,就是
为了要把长剑交给自己使用,交自己使用,自然要瞧瞧自己使的「天锦剑法」了。

    心念闪电,不禁暗暗冷笑道:我本无伤人之心,那就再让你们瞧瞧「天绝指」

    吧!他手中长剑连摇,剑光流动,把一套「天锦剑法」,使得淋漓尽致,鱼
龙曼衍,变化绵连,围攻他的四个蒙面人在他一圈剑光之下,像走马灯一般,无
法再逼进一步。

    就在此时,只听丁天仁大喝一声:「你们真是不知进退。」

    喝声中,左手抬处,连续向外点出,惊「啊」之声也随着连续响起,四个蒙
面人纷纷弃剑后跃,右手掩着左肩,狼狈往林中窜去。显然每人左肩都中了丁天
仁一记「天绝指」,这是丁天仁手下留了情。

    和欧阳生激战至今未分胜负的蒙面人突然虚晃一招,双足一点,飞身腾空而
起,口中喝道:「姓欧阳的,咱们后会有期……」

    此人一身轻功,称得上江湖罕见,腾身而起的人,随着喝声,突然横掠出去,
宛如飞鸟投林,一闪而逝。

    欧阳生怒声道:「阁下留下万儿再走。」

    林中静寂无声,敢情已经远去,欧阳生沉嘿一声,回头关切的道:「绍三,
你没事吧?」

    丁天仁连忙双手把长剑送上,说道:「围攻属下的四人,武功极高,错非副
总座赐借长剑,属下几乎被逼得施展不开手脚。」

    欧阳生接过长剑,还入鞘中,芜尔一笑道:「但他们还是伤在你「天绝指」

    下。」

    言下似是十分满意,丁天仁道:「属下一直遵奉师尊令谕,不到紧要关头,
不敢施展「天绝指」,方才是久战无功,只好使出来了。」

    欧阳生点头道:「盟主不准你随便施展,只怕人家看出「天绝指」的来历,
方才你使得没错。」

    丁天仁抬目间道:「不知副总座看出他们是何来历?」

    欧阳生一手摸着苍髯,嘿然道:「很难说,和老夫动手的蒙面人一身功力绝
不在老夫之下,一时之间,老夫也想不出他们的来历。」

    ※※※※※※※※※※※※※※※※※※※※※※※※※※※※※※※※※

    ※※※※※※※※

    菱州城东,有一条小横街,街尾,有一家小面馆,这里车马稀少,好像已经
远离尘嚣,说它清静也好,冷落也好,反正到小面馆来的,都是老主顾,不是熟
客是不会找到这种地方来的。

    这是傍晚时光,小面馆里灯光摇曳,一条狭长得像半截弄堂的小面馆,两边
靠壁放着的四张半板桌上,一共只坐了四五个人,有的在自斟自酌,悠然自乐,
有的是为了小面馆价钱便宜,吃完面就走。

    这时正有两个商贾打扮的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在右首一张板桌上坐下,
其中一个粗声叫着:「老板,来两碗大卤面。」

    也在此时,坐在门口左首一张板桌上的两个汉子,已经吃完面,把几文铜钱
放到桌上,起身就走。小面馆的老板是一个头盘小辫,腰背已弯的瘦小老头,他
倒了两盅茶,送给右首桌上的两个客人,然后又去门口左首桌上收起面钱,收过
面碗,又用抹布在桌面上抹了一把,转身往里走去。

    当他经过左首一排最后一张半桌时,朝正在剥着鹹水花生下酒的瘦高老头裂
裂嘴笑了笑,才走进后面厨房去下面了。瘦高老头是小面馆的老主顾,坐在那里
剥花生,简直就像蹲着一只大马猴,既然是老主顾,和小面馆的老板自然极熟了,
瘦小老头对他裂嘴笑了笑,虽没说什么,但瘦高老头却可领会得到他的意思,那
是在说:方才走的,现在来的这几个小子,看来都是冲着你来的了。

    当然,方才走的两个前面,还有两个汉子早就走了,这批小子两个来,两个
走,已经换了三次班,目的就是为了盯着瘦高老头而已!瘦高老头自然不在乎这
些后生小辈,就算这些后生小子后面,还有硬杂的人物,他也不在乎。因为他,
正是自称区老大的磨剑老人醉翁欧阳休。磨剑老人之所以外号叫做醉翁,是因他
嗜酒而量浅,几乎一杯亦醉,所以他每次喝酒,都喝得不多,今晚也是一样,四
两酒已经喝了快半个时辰。

    小面馆的生意,到了戌时,客人就没有了,今晚可有点不同,左首一排,第
三张板桌上的两位客人还没有走,门外又走进两个汉子,在门口左首一张板桌上
坐下,叫着:「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这两个来了,右首板桌上的两个人就该走了,他们果然放下几文钱,站起身
来。磨剑老人也跟着站起,放下钱,急忙叫道:「两位老弟,老朽也要走了,咱
们正好同路,就一起走吧。」

    他话说得不快,但大马猴似的一个人却一下到了两人面前。那两个商贾人听
得脸色剧变,左首一个冷然道:「咱们和你老不同路。」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同、同,一定同,反正两位老弟到那里去,老朽也
去那里,不就同路了吗?老实说,老朽喝醉了,一个人走夜路,就怕颠跌,有两
位老弟作伴,那是最好也没有了。」

    看他说话的样子,确实有点醉态可掬,右首一个伸手摸摸身边,说道:「你
想怎样?」

    磨剑老人道:「老朽只是想和你们作个伴,一个喝醉了的老头,还能怎的?」

    说到这里,忽然哦道:「对了,你们不是还有两个朋友吗?如果四人一起走,
那就更好了。」回过头去,朝坐在门口一张板桌的两人笑道:「老朽要走了,你
们两位老弟,大概吃面也来不及了,何不一起走呢?」

    坐在门口的两个汉子听他口气,已经识破自己身份,不约而同霍地站起身,
同时呛呛两声,迅快的掣出剑来。两个商贾人也在此时倏地后退一步,一下掣剑
在手。

    磨剑老人看得点点头,点头笑道:「你们原来都带着傢伙,这太好了,这样
也可给老朽壮壮胆……哦,嘻嘻,四位老弟原来从戏班里出来的,你们手上拿的
长剑,只是演戏用的道具,哈,这连鬼也唬不了。」

    站在门口的一个哼道:「你说咱们的剑是假的?」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差不多,不信,你们来砍砍看,只怕连老朽骨瘦如
柴的手腕也砍不断呢。」

    他果然袖子一掳,伸出骨瘦如柴的一条右腕,说道:「来,你们只管试试,
砍断了老朽绝不要你们赔。」

    两个商贾人中的一个道:「这是你说的。」

    他出手当真快如闪电,寒光一闪,「呛」的一声已经砍落。这「呛」声才起,
长剑已齐中折断,他猛吃一惊,急忙收回剑去,大概一时心慌,手中剑无意中碰
上了他同伴的长剑,但听又是「呛」的一声,他同伴手中长剑也被齐中碰断。

    磨剑老人呵呵一笑道:「老朽说得没错吧?你们这两把剑都是没一点钢的烂
铁做的,看看还可以,其实一点也不实用。」接着又指指门口两人的长剑,续道
:「他们两把,和你们的一样,也是不管用的。」

    他把人家百练精钢的长剑说成「没有一点钢的烂铁做的」,已经断了,也只
好由他去说了。

    那知话声甫落,站在门口左首一张板桌前两个汉子执在手中的长剑,竟然发
出一声「呛」然轻响,也无故齐中折断。这两人离磨剑老人站立之处,少说也有」

    七八步远,他只是用手指了指,竟然把两柄青钢剑一齐震断,而且断处居然
如同刀削一般,平整光滑。

    这下直惊得两人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磨剑老人耸着肩嘻的笑道:「好了,你们剑虽断了,但人总有四个吧,作个
伴,依然可以壮壮胆,这里老板快要打烊了,咱们可以走啦。」

    两个商贾人中的一个结结巴巴的道:「你老……」

    磨剑老人截着他话头,连连摇手嘻的道:「老弟不用说了,老朽说过不会为
难你们的,你们来盯着老朽,一定是有人在等着老朽吧,那就快些走吧,不要让
你们头儿等久了不好意思。」

    另一个商贾人拱手道:「你老真是……」

    「不用说了。」磨剑老人催道:「咱们走吧,哦,你们头儿在哪里等着老朽?」

    商贾人之一道调「就在东门外。」

    磨剑老人弓着背走在前面,经过门口,朝后来的两个汉子道:「你们两个虽
然来不及吃面,但老板已经下了锅,你们别忘了付帐,不然他可要亏了老本。」

    两个汉子那敢违拗,其中一个急忙掏出几文钱,放到桌上,两人急步跟着走
出店门,那知明明跟着磨剑老人身后走出,但堪堪跨出店门,眼前那里还有大马
猴似的人影?四人同时一怔,其中一人道:「这位老人家一定会去的,咱们走吧。」

    四条人影同时掠起,疾如飞乌,朝暗影中投去。

    ※※※※※※※※※※※※※※※※※※※※※※※※※※※※※※

    东门外地势荒凉,夜色膝陇,山影空檬,一条黄泥路上,这时正有一个人影
行来,这人是个瘦高个子,走起路来耸肩弓背,又颠着脚,活像一头大马猴。

    他一边走路,一颗头却不住的朝左右打量,口中也还在不停的哺咕道:「还
说在东门外等我的,我老人家已经走了六七里路啦,还是连一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真是莫名其妙,混帐得一蹋糊涂。再要走上三四里,我晚上吃下肚的四两酒,一
盘鹹水花生,一碗阳春面全报销了,还得另外花上十几文钱,去吃宵夜不可,这
人实在太可恶了。」

    说话之时,已经走近一棵大树,他在树下站定下来,自言自语的道:「好,
就在这里坐歇一会也好,看看究竟是那个不开眼的后生小辈,说在东门外等我的?」

    说着就在一条大石上坐了下来,用手捶着腰背,又道:「真是老了,要不服
输也不成了,只喝了四两酒,走了六七里路,就会腿软气粗……」

    忽然间,坐着的人一下站了起来,口中说道:「不,我区老大从不等人,坐
在这里等他,岂不灭了我区老大的威风,不成,我老人家非走不可,回去好好睡
上一觉才是道理。」

    说到这里,正待举步!突听一个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阁下既然来了,那
就不用走了。」

    随着话声,从林中走出四个老者、一个老妇。

    磨剑老人目光一转,心头暗暗冷笑:「果然全到齐了。」

    这五个人他自然全都认识,为首的黑袍老者是武林联盟副总护法无敌阴手欧
阳生,其余四人则是青竹神向问天、九爪苍虬余苍海、自称娄山掌门人的娄子贤、
和九寡十八迷温九姑;但他故作不识。目光乱转,口中咦了一声,拱拱手道:「
原来在这里等小老儿的竟然有五位之多,小老儿幸会。」

    接着目光一下投到余苍海身上,笑嘻嘻的道:「余老弟,咱们见过两次面,
也算是熟人了,这四位是什么人,还是你来引见吧。」

    欧阳生阴沉一笑道:「不用引见,咱们自己说好了,老夫欧阳生。」

    向问天道:「向问天」。

    娄子贤跟着道:「娄山娄子贤。」

    温九姑也道:「岭南温九姑。」

    「慢点、慢点。」

    磨剑老人说道:「你们人多,这样一连串的自报姓名,小老儿记了前面,忘
记后面,几乎一个也记不下来,哦,你是娄山姓娄的。」

    他望着娄子贤问道:「娄山有个娄长庚的,你认不认识?」

    娄长庚就是娄子贤的父亲,过世已有三十年了,娄子贤反问道:「你认识他?」

    「哈,说起来咱们还是老朋友呢。」

    磨剑老人忽然走上一步,从身边取出一支两尺来长的竹节旱烟管,说道:「
小老儿好像对烟酒无缘,看人家喝酒喝得很过瘾,也就喜欢喝酒,可惜一喝就醉,
看人家抽烟蛮好玩的,但抽上一口就会咳呛,不过小老儿对烟酒这两样东西还是
蛮喜欢的……」

    他吩叨了半天,咽了口口水,又道:「有一年,小老儿上娄山去,娄老哥听
说我喜欢抽烟,他是老烟枪,据说他有三支旱烟管,都是娄山上的剑竹根做的,
蒙他送了一支给我,就是这一支。小老儿临走,他很伤感的说:他有个独生儿子,
不太争气,托小老儿要多加照顾,如果结交匪类,就要小老儿只管用这支烟管教
训他好了……」

    娄子贤听得大怒,暴喝一声:「老贼,我劈了你。」

    挥手一掌,笔直劈出。他数十年修为,这一记含怒出手,势道自是极为凌厉!

    磨剑老人吃了一惊,急急侧身避开,张目道:「你这是做什么?小老儿又没
有得罪你,干嘛要出手伤人?」

    接着嘻的笑道:「娄山「穿山掌」,象形水穿山腹,掌势须走中锋,要束而
激,才能穿山而过,莫之能御,你老弟这一掌功力有余,束激二字还嫌不足。」

    娄子贤听得一怔,怒声道:「你再试我一掌就知道了。」又是一掌直劈而出。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道:「我看不用了……」话声未落,一团掌风业已当胸撞
来,口中「啊」了一声,急忙抬手朝前迎出。

    他这一抬手,同样有一团掌风应手而生,掌风并不见得凌厉,但两团掌风乍
接之下,一下就从娄子贤掌风中直穿过去,撞到娄子贤身前!娄子贤一团掌风被
他掌风穿过,自然被击散了,此时一团凌厉掌风已撞到身前,心头猛吃一惊,暗
道:「穿山掌。

    他怎么会穿山掌的?急切之间,连吸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慌忙往右闪出。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说道:「小老儿只是给你老弟看个样儿的,不会伤人的。」

    欧阳生沉嘿一声道:「好了,咱们已经自报姓名了,阁下也该亮亮万儿了吧?」

    磨剑老人道:「小老儿叫区老大。」

    欧阳生冷笑道:「你真叫区老大?」

    磨剑老人双眼一瞪,说道:「小老儿这区老大叫了几十年,还会用假名假姓
骗你们不成?小老儿兄弟三个,我是老大,就叫区老大,老二就叫区老二,老三
就叫区老三,这有什么不好?哦,对了,你们五位约小老儿到这里来,总不会是
研究小老儿的姓名来的吧?小老儿有个习惯,喝了酒就想睡觉,今晚喝了四两,
已经比平时多喝了些,你们究竟有什么事,快些说了,小老儿还要赶回城里睡觉
去呢。」

    欧阳生冷森的道:「今晚你只怕不用回去睡觉了。」

    磨剑老人好像听不懂他话中之意,问道:「为什么?」

    九爪苍虬余苍海洪笑一声道:「你老儿连副总护法这话都听不懂吗?」

    磨剑老人道:「小老儿怎么听不懂?」

    「哈哈!你听得懂就好。」

    余沧海大笑道:「那就是说你今晚不用离开这里了。」

    磨剑老人问道:「小老儿为什么不用离开这里了?」

    欧阳生看得奇怪,区老大这三个字江湖上从未听人说过,而且从他说话口气
听来,似乎连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但余苍海却说他一身武功,高不可测。

    温九姑道:「副总护法,三位护法不用和他说了,他闻了老婆子的「闻风散」,
已经差不多了。」

    磨剑老人听得暗暗好笑,你身上迷药全被石破衣掉了包,但故意脚下微现踉
跄,张目道:「闻风散,你是温觉生的女儿,小老儿……啊,头好昏……」

    温九姑呷呷笑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可惜就要倒下去了。」

    磨剑老人登登的一直后退了三步,大声道:「区老大不会倒的,这时候不能
倒下去,让你们看小老儿的笑话……」

    他这后退三步,看去似是在竭力支撑。温九姑呷呷尖笑道:「别说你区区区
老大了,就是上八洞天仙,闻了我老婆子的「闻风散」,也非倒不可。」

    磨剑老人双手抱着头,又后退了一步,口中说道:「我区老大不会倒的,区
老大一定不会倒的。」

    说话之时,脚下又后退了一步,看去果然支撑住了,这一情形谁都看得出来,
他连连后退,正在运功试图把「闻风散」逼出体外。

    欧阳生目光深沉,低声道:「此人功力深厚,不能让他把「闻风散」逼出来。」

    温九姑尖笑道:「副总座只管放心,「闻风散」不是仗着精深内功可以逼得
出来的。」

    只听磨剑老人张大嘴打了个喷嚏,「哈哈……啾……」接着嚷道:「还好,
岭南温家这害人东西,果然有点厉害。我区老大差点上了你小婆娘的道,不过刚
才从鼻子闻进来的,一个喷嚏已经把它打了出去了,嘻嘻,现在又没事了」。

    他故意双臂松动了一下,耸耸肩,表示真的已经没事了。这下直看得欧阳生
等人莫不惊然动容,岭南温家的「闻风散」,没有他们的独门解药,无药可解,
这区老大居然只打了个喷嚏,就会没事。

    温九姑自然更加惊异,口中冷嘿一声,双手突然屈指向空连弹,一面尖声道
:「糟老头,你再试试……」

    磨剑老人没待她说完,怒声喝道:「小婆娘,你还要在区老大面前作怪。」

    一双大袖随风挥起,这一下宛如刮起一阵大风,朝温九姑身前卷来。温九姑
不敢和他硬接,要待后退,已是不及,一个人被大风卷得衣衫猎猎作响,无可抗
拒,一直被推出七八步之多。

    欧阳生四人看到温九姑双手屈指向空连弹,弹出去的自然是「闻风散」了,
也一定加重了份量,这回被磨剑老人双袖挥出的大风反卷过来,那还得了?「闻
风散」只要闻上了点,立时会被迷昏过去,何况温九姑又加重了份量。四人不约
而同以最快的身法朝左右散开,飞掠出去两三丈外。

    磨剑老人像大马猴般站在那里,楞楞的道:「小老儿这记袖风只是把小婆娘
的迷药吹散罢了,连那小婆娘都不会受伤的,就更不会波及你们几个了。」

    欧阳生一道人影突然疾欺过来,沉喝道:「这一掌那就波及到你了。」

    扬手一掌,朝磨剑老人右肩印到。他们敢情约好的,欧阳生一掌甫发,另外
四条人影同时一闪而至,余沧海身形腾空,右手箕张,一记「龙爪攫珠」,朝磨
剑老人头顶抓落,娄子贤一记「穿山掌」,直撞胸口,青竹神向问天金鞭拦腰横
卷,温九姑一支鸩头杖扫向双膝。这一下五人同时发动,当真有石破天惊之势,
一个人任你武功再高,也难以应付五个顶尖高手的联手一击。

    就在五人集中一击,威势奇猛之际,只听有人「噫」了一声,尖声道:「乖
乖,不得了,这是群殴,你们原本早就约好了的。」

    这是磨剑老人的的声音,他居然不在五人围攻之中!欧阳生等人急忙收手,
循声看去,磨剑老人耸肩弓腰,霎着两颗豆眼,像大马猴似的不是站在一丈开外?

    五大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何时闪出去的?如何闪出去的?

    「不错。」欧阳生沉声道:「咱们约好了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要和你区老
大一决胜负,你现在明白了吧?」

    「小老儿明白了。」

    磨剑老人点着头道:「难怪方才余老弟说小老儿今晚不用离开这里了。」

    余沧海大笑道:「你明白就好。」

    磨剑老人神色微变,结结巴巴的道:「那就不是一决胜负,是一决生死了。」

    总究对方有五个人,他眼睁睁的望着五人,未免有些胆怯,说道:「看来小
老儿除了和你们一拼,已经别无选择了」

    向问天冷冷的道:「区老头,你说的没错,除了交出老命,已别无选择了。」

    「好。」磨剑老人咬咬牙,大声道:「小老儿就选择你。」他似是横上了心,
随着话声,一下朝向问天扑去,双臂扬处,又拳又掌,没头没脸的抢攻过去。

    向问天没防他会抢先向自己发难,对方已经抢到面前,手中金蜈鞭已经无法
施展,急忙后退了一步,但磨剑老人占了先机,丝毫不肯放松,你后退一步,他
就逼进一步,依然拳掌交击,逼攻过来,一时只好扬手丢弃金蜈鞭,双手化掌,
见招拆招,迎着接住。

    欧阳生、余沧海、娄子贤,温九姑四人眼看磨剑老人朝向问天抢攻过去,也
立即围了上去,各自出手攻击。磨剑老人抢攻向问天已经占了先机,岂肯失去已
有的先机?因此拳掌齐施,一味的朝向问大抢攻,丝毫不肯放松,逼得向问天连
封带架,落尽了下风,心中暗暗怒恼,欧阳生等人说好了联手合击的,怎么尽让
自己一个人顶着?

    欧阳生呢?他欺过去还没出手,就看到正在和向问天动手的磨剑老人忽然舍
了向问天,像大马猴似的朝自己扑来,拳掌齐出,突袭而至,本来是自己欺上去
朝他袭击的,这时竟然变成他转过身来先发制人,只得双手发掌和他硬接。

    转眼工夫,连拒带攻,已经连接了十几招,虽然没有被逼落下风,也打得极
为吃力,此时只要再有一个人出手相助,就可占到优势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手
相助,心中不禁暗暗纳罕,余沧海、娄子贤这几个人呢?余沧海也和向问天、欧
阳生一样,抢过去的人,给磨剑老人回身截住,他和磨剑老人今晚已经是第三次
动手了,动手的情形和前面两次完全一样,你使「出云爪」,他也使「出云爪」,
同样一记招式,也依样葫芦学自己的,却硬是要比你强上几分。

    余沧海心里明白,凭自己一个人绝不是对方的对手,今晚除了自己,还有四
位绝顶高手联手,应该可以稳操胜算,怎知和他动上手之后,其他四人好像都敛
手退去,只剩下自己一人在和他硬拚。

    娄子贤精擅剑击,此刻已经长剑出鞘,使得剑光燎绕,磨剑老人和他徒手相
搏,还是占尽了上风,一只又一只枯瘦的手掌,不时从剑光中伸入,一会拍上他
握剑的手背,一会又拍在他肩头,出手虽然不算太重,也使得娄子贤无法专心使
剑,打得汗流泱背,好像别人全没出手,磨剑老人才会专门对付自己一人。

    温九姑除了使迷,本身武功也是不弱,这回和娄子贤一样,感觉到自己一个
人陷入和磨剑老人单打独斗,苦撑场面,不知其他的人到那里去了?场中五人同
有这种感觉,其实每个人都在奋力苦战,只是已无暇再去看别人而已。

    如果有人在场外作壁上观的话,就可以看到一幅奇景,那就是五个耸肩弓背
的大马猴似的人影,挥动双手,和欧阳生等五人在捉对厮杀,人影游走,拳掌迷
离,剑光杖影、呼啸生风,打得好不热闹?就在此时,战圈外突然有人发出一声
浓重的沉嘿。

    场外果然有观战的人,而且继「嘿」声之后,沉喝了声:「你们退下。」

    只有四个字,却显得威重无比!欧阳生、余沧海等人听到这声沉喝,已经知
道来的是什么人了,立即如响斯应,纷纷敛手后跃,定睛看去,磨剑老人依然只
有一个像大马猴似的站在中间。这时只见磨剑老人耸耸肩,笑嘻嘻的道:「方才
好像有人叫停,今晚就到此为止,不用打了,小老儿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话声一落,正待转身走去,只听一个威重声音从远处传来:「欧阳老哥请留
步。」

    磨剑老人凝目瞧去,只见七八丈外一棵大树下,正有一个高大人影缓步行来。

    说他缓步,只是此人自恃身份,举步之间,好像甚有气度,缓步徐行而已,
实则他每一步几乎跨出一丈有余,转眼之间,就已到了面前。现在可以看清楚了,
他是一个身穿锦袍的老者,生得紫脸苍髯,浓眉鹞目,只要看他一眼,任何人都
会感到他有一股慑人的威仪。

    磨剑老人心头不禁暗暗一楞,忖道:这人绝非寻常之辈,但自己竟然会认不
出他是谁来?一面耸着肩拱拱手道:「老哥是在和小老儿说话了,小老儿是区老
大,不是欧阳老大。」

    锦袍老者豁然大笑道:「欧阳老哥四十年不见,居然化名区老大,重出江湖,
别人也许认不出来,但如何瞒得过兄弟这双眼睛?」

    磨剑老人道:「你老哥真的看错人了,小老儿真叫区老大。」

    锦袍老者淡淡一笑道:「欧阳老哥既然不肯承认,那就算你是区老大好了。」

    磨剑老人争道:「这不是你老哥算不算的问题,小老儿是如假包换的区老大,
何用冒别人的名?」

    锦袍老者微哂道:「好,兄弟承认你是区老大好了。」

    磨剑老人间道:「你老哥叫小老儿留步,想必有什么见教了?」

    锦袍老者沉笑道:「如果你是欧阳休的话,咱们已有四十年不见,正好叙叙,
但可惜你老哥却是区老大。」

    磨剑老人道:「小老儿可惜什么?」

    锦袍老者道:「老夫和欧阳休总算是老朋友,见面三分情。但你区老大和老
夫只是初次见面,自然没有半点交情了。」

    磨剑老人听他说是四十年的老朋友,但自己却一点也想不起此人来,一面点
头道:「小老儿和老哥初次见面,自然没有半点交情了」

    锦袍老者目中寒芒暴射,沉声道:「区老大,你和武林联盟作对,论例当死,
但老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接下老夫十招,就可让你自去。」

    磨剑老人耸耸肩道:「大概你老哥的十招,不大好接吧?」

    锦袍老者豁然大笑道:「江湖上还没有能在老夫手下走得出十招的人,你是
否能走得出十招,那要看你自己了。」

    磨剑老人故作踌躇,搔搔头皮,说道:「小老儿好像不接还不行呢。」

    锦袍老者嘿然道:「你知道就好。」说话之时,右掌已经缓缓提了起来,只
见一双巨灵似的手掌,在这瞬息之间,渐渐色呈火红,宛如新出炉的炼铁,红得
透明,掌势未出,一股炙热的气流已是逼人而来。

    磨剑老人心头蓦然一惊,忖道:「火灵掌」,他会是火无忌!无怪要自己接
他十招,十招下来,人也被他炙焦了。心念方动,一道火焰般的掌风已经直拍而
来,只得右掌直竖朝前推出!他这一掌没有丝毫风声,但却似一道无形屏风,把
对方直撞过来的「火灵掌」挡在八尺之外,口中同时发出「嘻」的一声轻笑说道
:「原来你是火老儿,区老大要失陪了。」

    一个大马猴似的人影,突然凌空跃起,宛如天马行空,朝西投去。锦袍老者
沉嘿一声,左手抬处,又是一道火焰般的掌风,有若经天长虹,朝磨剑老人身后
衔尾激射过去,但磨剑、老人去势如电,「火灵掌」力道虽强,只能追到十丈光
景,自然就够不上了,锦袍老者目光凌厉,嘿然道:「此人如果不是欧阳休,那
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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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酒楼奇事崆峒七矮中人伏

    梁山,这是东川的梁山山脉,别误会到水浒传里梁山泊上去。梁山,是县名,
就因县的东首是梁山山脉而名。梁山县是一座山城,但并不偏僻,那是因为有一
条横贯四川,一直由成都向湖南的驿道,打从北门经过,于是梁山城里就成为商
贾达官,贩夫走卒打尖。投宿、长途跋涉中找乐子的地方,市面那得不繁荣?

    北城横街口有一家西来顺,是地道的北方馆子,也是梁山城里最有名的酒楼,
楼上楼下三开间门面,午餐和晚餐时间,都是座无虚席。

    这天中午时光,西来顺楼前来了两匹骏马,马上两人,前面一个不过二十出
头,身穿一袭天青长衫,面貌白皙,剑眉朗目,只是脸型有些瘦削。后面一个穿
的却是蓝布夹袍,年约二十出头,浓眉大眼,脸色较黑。两人下马之后,早有酒
楼小厮接过马匹,两人各自从马鞍上取下一个长形青布囊,就朝大门楼梯走去。

    他们手中提着的青布囊,就算不是江湖中人,也一看就知道是两人的随身兵
器了。

    这两人中前面一个青衫少年神色显得有些据傲,他身后的布袍汉子神情却十
分恭谨,他们自然不会是兄弟,也不像是朋友,更不似主仆。原来这青衫少年正
是乔扮王绍三的丁天仁,布衣汉子则是红穗堂的一名香主纪效祖,是红穗堂主纪
效忠的堂弟。丁天仁,亦即现在的王绍三,是奉副总护法欧阳生之命,带着纪效

    祖来侦查两件事的:

    一是谁会使「百变神功」,残杀神女宫十九名女弟子,使武林联盟背了黑锅。

    二是重阳大会今年当值会主擎天手金赞臣和赴会的自流井金长生、剑门山白

    云生、归云庄归耕云、青羊宫景云子等人,均告离奇失踪,究是什么人劫持
去了?

    这两件事,也是丁天仁想知道的,奉命由他侦查,自是求之不得的事。而且
这两件事由欧阳生传下令来,派人侦查,可见不是武林联盟干的。欧阳生给他的
指示,是得到密报,从梁山、大竹,南充到成都,青城这一条横贯川中的驿路上,
时有不明来历的可疑人物往来,希望王绍三多加注意。

    现在还不到正午,西来顺楼上三间大厅已经满座了,只是东首临窗的一桌还
空着,但却用摺叠屏风围了起来,好像是已经有人预订了的。

    就在这时候,楼梯口走上一个身穿青衫,手提着青布囊的中年汉子。这人年
约四旬,生得像个文弱书生,脸颊消瘦,白中透青。他走上楼梯,略一住足,就
有一名夥计迎了上去,哈着腰道:「客官是一个人吗?」

    中年汉子冷声道:「你说我有几个人?」

    跑堂听得一怔,心想:这人好冲,一面连忙陪笑道:「客官多多包涵,这时
候桌上差不多全满了,如果你老只有一个人的话,那边还有座位,只好凑合凑合
了……」

    中年汉子仰首道:「我不惯与人同席。」接着伸手一指屏:风围着的空桌,
说道:「那张桌子不是空着吗?」

    昂首举步朝屏风走去,跑堂的急道:「客官原谅,那是有人定的。」

    中年汉子冷声道:「他付钱,我不付钱吗?」

    跑堂的道:「客官不可误会,这张桌子,早就有人定了的……」

    中年汉子已经跨入屏风,在上首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把青布囊往桌上一搁,
说道:「你们是酒楼,应该先到先坐,那有空着桌子不做生意的道理,你说这张
桌子有人预定,我也可以说是我先定的。」

    跑堂的急得直是搓手,结结巴巴的道:「客官……」

    他只说了两个字,中年汉子已经截着道:「你再说一句有人定了,今晚我就
把你们的桌子全定下来,不准卖给任何一个人,你敢不敢答应?」

    那跑堂的也被他问得无法作答,突听身后有人问道:「喂,夥计,咱们定的
就是这一桌吗?」

    跑堂的急忙回头看去,那是一个身穿蓝布衣裤,只有三尺来高,看来像六七
岁孩童的矮子,但话声却略带苍老,似已有五六十岁了。认出正是昨天前来订坐
的人,他指定要东首临窗这一桌的,这就忙道:「客官定的就是这一桌,只是这
位客官……」

    蓝衣矮子连看也没看中年汉子一眼,就截着道:「你快叫他走开,咱们的客
人就要来了。」

    中年汉子嘿然道:「茶馆酒楼,是公共地方,先到先坐,你要谁走开?」

    这话是冲着蓝衣矮子说的了,蓝衣矮子突然转过身去,目光一横,沉哼道:
「你在和谁说话?」

    中年汉子冷冷的道:「自然是在问你了。」

    蓝衣矮子目光冷漠,看着中年汉子,不屑的点点头道:「你年纪不大,大概
不认识我吧?好吧,咱们今午在这里宴客,不和你计较,你还是快些滚吧。」

    两人的争执,早已引起满堂食客的注意,所有目光都朝两人投来。中年汉子
别说当着众人,就是只有两个人,也绝不会让他的,闻言一笑道:「你认识我是
谁,我这位子坐定了,要滚的是你们……」

    话声未落,只听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二,这人是谁?」

    蓝衣矮子闻声一惊,啊道:「老大陪着两位嘉宾来了,这该死的东西……」

    原来一瞬工夫,从楼梯上走上来二女四男六个矮子,四个男的,和正在跟中
年汉子争吵的蓝衣矮子长得一模一样,不但面貌、举动长得一般无二,连说话的
声音也差不多。而且四个人同样穿着一身蓝衣大褂、扎脚裤,五个人这一站在一
起,外人就分不清楚谁是谁来。两个女的也只有三尺来高,穿着紫花布裌袄、玄
色裙子、浓眉粗眼,肤色黝黑,梳着两条辫子、垂在鼓腾腾的胸前,也长得一模
一样,像是孪生姐妹,看去少说也有四十开外了,但一举一动,还是和小女孩似
的。酒楼上忽然来了这样七个矮子,所有的目光自然全集中在他们身上了。

    蓝衣矮子老二口中骂了一句,连忙朝老大道:「这是咱们订的席,这小子坐
在那里硬是不肯走,还说……要咱们滚呢。」

    老大还没开口,后面几个矮子已经怒声喝骂起来:「这小子真该死。」

    「把他丢下楼去就好。」

    「对,不给他吃些苦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老大瞪了三人一眼,才朝两个女矮子抬抬手道:「今天是咱们七矮结盟的日
子,这一顿二位大妹子是咱们的客人,先请坐下了。」

    二个女矮子中的一个沙着声音说道:「大师兄,也请坐下来呀。」

    老大笑了笑道:「等我处理完毕事情再坐不迟。」一面回头道:「老二,要
夥计吩咐厨下,准备上菜。」

    然后目光缓缓落到中年汉子身上,徐徐说道:「朋友如果不是冲着崆峒五矮
来的,咱们兄弟在这里宴客,你现在可以走了,如果是冲着崆峒五矮来的,只要
朋友划下道来,咱们兄弟就接着了。」

    崆峒五矮,丁天仁没听人说过,但听他们老大的口气,崆峒五矮名头似乎不
小!中年汉子看到五个矮子,自然就想到是崆峒五矮了,只不知这两个女矮子是
什么人?崆峒五矮平常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名头着实不小,如果不是冲着他们
来的,这自然是最好落台阶的时候了。

    无如中年汉子却正是特地找崆峒五矮来的,闻言霍地站起身来,朗笑一声道
:「兄弟说过,茶楼酒肆先到先坐,谁也不用让谁,如果兄弟听到阁下亮出崆峒
五矮的大名,就夹着尾巴走了,试问兄弟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因此兄弟纵
然不才,也只好向五位讨教几招了。」

    崆峒五矮的老大点头道:「朋友说得也是,咱们五个人,你要如何比法?」

    中年汉子道:「单打、联手、兄弟悉听尊便。」

    两个女矮人已在椅上坐下,右首一个哼道:「此人好狂的口气。」

    左首一个道:「大师哥他们会教训他的。」

    五矮的老大还没开口,老二方才憋足了一肚子的气,这时抢着道,「老大,
兄弟先去会会他。」

    老大嘴皮微动,忽以「传音入密」说道:「此人听了咱们五矮之名,还敢向
咱们叫阵,绝非等闲,你可得小心。」

    老二点了点头,朝中年汉子冷然道:「来,朋友只管亮兵刃,让孔老二伸量
伸量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崆峒五矮连自己也不知道姓什么?起先只有以老大、老二相称,后来看人家
有姓有名,自己五人如果没有姓氏,岂不是贻人笑话?正好他们一直住在崆峒山,
就姓了孔。两人说要动手,附近几张桌子的食客纷纷起身,几个跑堂的赶忙拉开
桌子,空出两丈来宽的一片场地。

    中年汉子举步走出,深沉一笑道:「你们使什么兵刃?」

    孔老二一双小手一摊,沙声道:「崆峒五矮从不使用兵刃,你不是有兵刃吗,
只管使来。」

    中年汉子大笑一声道:「你们不使兵刃,兄弟也双手奉陪好了。」

    「好。」孔老二口中喝了一声好,身形已经离地飞起,续道:「那你接着了。」

    其实话还没说完,人已扑到中年汉子面前,一对拳头宛如流星般击到,话也
正好说完,身法之快,出手之捷,令人目不暇接!丁天仁看得一怔,暗暗赞道:
好快的身法!中年汉子也丝毫不慢,身形斜退半步,双掌疾出,一招「径渭分流」

    把对方双拳格出,紧跟着飞起右脚,「魁星踢斗」,闪电朝悬空扑来的孔老
二踢去。

    怎知孔老二双拳刚发,左右双脚也同时踢出,使的是「悬空连环腿」,在时
间上比中年汉子抢先了半拍。中年汉子右脚才踢到一半,突然上身后仰,避开急
骤的双腿,一个人只藉左足拄地,宛如风摆荷叶。孔老二「连环腿」落空,猛吸
一口真气,双足一收,背朝上弓,一个人硬生生朝上提起两尺来高,双手五指箕
张,朝身形后仰的中年汉子扑攫而下。

    中年汉子只有左足支撑身子,跟着对方扑攫而下,左手捏成剑诀,但食中二
指分开,随着身形摆动,由右向左,迎着孔老二头脸迅疾划过,同时身子随着手
势向左翻出。他左手这一划,快到令二人无法看清,但往下扑落的孔老二敢情一
时收不住势,往下直落,砰然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这下连坐在不远的丁天仁都没看清他何以会忽然跌落下来的,要知他这记「
蜘蛛攫食」,既然使出来了,自是拿捏得极准,绝不至于使到中途,会失去控制,
除非他中了中年汉子的暗算。

    孔老大吃了一惊,急急问道:「老二,你没事吧?」

    孔老二双脚跟用力,一下站了起来,这一跤跌得他满脸通红,连他自己也弄
不懂,在下扑之际,何会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才垂直跌下来的,这话他当然不好
说出来,只是微摇了下头道:「没什么。」

    孔老大道:「你快坐下来休息一会。」

    孔老二道:「我真的没什么。」

    孔老大道:「你过来坐下,我要亲自会会他……」

    孔老三,孔老四抢着道:「老大……」

    孔老大摆了下手,说道:「你们不用多说。」一面举步走出,抱抱拳道:「
阁下身手非凡,兄弟讨教。」

    中年汉子瘦削脸上飞起一丝笑意,抱拳还礼道:「不敢,孔老大赐教,兄弟
不胜荣幸。」

    他先倨后恭,居然客气起来!孔老大嘿然道:「那就请吧。」

    「请。」中年汉子「请」字堪堪出口,孔老大已飞身而起,双掌迎面击到。

    他们身子比一般人低了一半,是以发招之前必先纵身跃起,才够得到部位,
因为必先纵身跃起,才能发招,所以必须身手合一,出招迅快。

    中年汉子对他们似乎知之甚详,因此「请」字出口,左脚已是后退半步,以
逸待劳,双手疾分,一下格开对方双掌,虽然只是第一招,但两人手上都甩上七
八成力道,这一击一格之间,竟然相持不下。相持不下,孔老大悬空扑击的身子
就得在离地数尺的空中面对面原式停住。

    中年汉子目射异采,朝他微微一笑,格着对方右掌的左手忽然化作剑诀,不,
剑诀食中二指是拼拢的,他的食指中指却是分开的,迅快朝孔老大面前由左而右,
再由右而左来去划过,等他左手来去划过之后,依然格住了孔老大的右掌,这一
下当真快速如电,口中轻声道:「咱们可以成为朋友,何用动手,你可以收手了。」

    说完,果然收手后退,孔老大也双掌一收,翩然落到地上,点头笑道:「咱
们不打不相识,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阁下请一起入席,今天是咱们七矮联盟
的好日子,大家喝上几杯。」

    中年汉子大笑道:「原来如此,叨扰。」

    食客们眼看他们不打不成相识,已经化敌为友,没戏可瞧了,也就纷纷移动
桌子,回到座上。这一场闹剧,丁天仁都看到了,当然也比别人看得清楚,孔老
二和中年汉子动手之际,中年汉子左手在他面前划过,孔老二就从空中跌了下来,
孔老大双掌经中年汉子格开之际,他左手同样从孔老大面前划过,孔老大就和他
化敌为友,这中间自然有了花样,这就使他更加注意起中年汉子。

    孔老大的突然和中年汉子化敌为友,崆峒五矮成名数十年,自然引起孔老三、
老四、老五的疑窦,也自然会有怀疑的眼光朝老大和中年汉子投去,只有孔老二
似乎并不在意。孔老大一面请中年汉子入席,一面哦道:「兄弟还没请教兄台高
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

    中年汉子歉然一笑道:「兄弟文如春。」

    他左手朝孔老三,老四、老五三人面前徐徐摆过,含笑道:「这几位大概都
是贤昆仲了?」

    「原来是文兄,幸会之至。」

    孔老大接着一指孔老二四人说道:「他是老二,刚才和文兄动过手的,他是
老三、他是老四,他是老五。」

    他们五个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介绍过,只要稍为走动,又会认不出谁是谁
来。文如春与五人一一亲切的握手,爽朗笑道:「以后还要五位孔兄多多指教。」

    孔老三、老四、老五三人,本来对他还有怀疑眼光。但经过「握手」言欢之
后,他们立时对文如春改观了,脸上同样有了欣然之色,好像和他做朋友,是很
值得高兴之事。这可从三人眼神中看得出来,也只有丁天仁心中对文如春起了疑
心,特别注意,才会发现。

    孔老大兴致勃勃的一指两个穿紫花布衣衫的女矮子笑道:「这二位大妹子,
是梁山苦竹庵主门下,她是姐姐叫梁若修,这是妹妹叫梁若真,一向很少在江湖
上走动,苦竹庵主是咱们兄弟的师叔,上个月仙去、咱们兄弟赶来梁山拜祭,就
邀请二位大妹子加入咱们崆峒五矮之列,今后就成为了崆峒七矮了。」

    苦竹庵主是武林极负盛名的方外高人,这姐妹二人是她四十年前在梁山脚下
抱口去的一对弃婴,因此就以山为姓,她们是老庵主一手调教出来的传人,在山
上待了四十年,身手也极高了。

    文如春听得双眉掀动、朝梁氏姐妹二人连连抱拳,含笑道:「原来二位姑娘
还是苦竹庵主的传人,兄弟久闻庵主盛名,心仪已久,只是无缘拜识,能在这里
认识二位姑娘,真是天大的荣幸。」

    梁若修、梁若真虽是四十岁的老姑娘了,但平日师傅门规极严,四十年来从
未下过山,更少和男子接触,崆峒五矮是同门师兄,倒也没有什么,如今给文如
春当面这一捧,两人也像小姑娘一般飞红了脸,连忙起身还礼道:「文相公好说。」

    文如春看得暗暗好笑,左手连连抬动,说道:「二位姑娘快请坐」。

    丁天仁一直注意着他,心中暗道:此人左手必有古怪,莫非和温九姑一样,
手中暗藏着「闻风散」一类迷药不成?看来这七个矮子都已着了他的道了。

    孔老大笑道:「好了,大家快坐下来吧。」

    跑堂的陆续送上酒菜,孔老大心情愉快,开始以主人身份敬酒,文如春对这
七个矮子存心结纳,自然也杯到酒干,开怀畅饮。丁天仁为了要看他们下文如何,
也和纪效祖二人低斟浅酌,慢慢的喝酒。时光由午刻渐渐过去,酒楼上的食客也
渐渐少了。

    丁天仁已把一碗面吃完,一面以「传音入密」朝纪效祖说道:「我们该结帐
下楼了,你下楼之后,最好去找一个人,给他一两银子,要他在附近等候,注意
下楼去的七个矮人,和姓文的汉子在何处落脚?我在对面茶馆楼下等你。」

    纪效祖暗暗点了下头。两人就起身往楼下走去。丁天仁独自走进对街一家叫
青莲居的茶馆,茶博士引着把他领往一处雅座,问了要喝什么茶,就自退下,不
多一会,就沏了一壶茶送上。丁天仁倒了一盅,一手托着茶盅,刚喝了一口,只
见纪效祖已从门外勿匆走入,朝自己走来。

    他因自己扮的是王绍三,是盟主门下的三弟子,自然稍带倨傲,才能表示身
份,依然一手托着茶盅,抬目问道:「他们出来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正待说话,茶博士已经跟着走来,送上茶盅。丁天仁
道:「你先坐下来再说。」

    纪效祖在他左侧一张椅子坐下,拿过茶壶倒了一盅茶,才道:「那七人下来
之后,由姓文的领着他们住进横街上一家叫新招商的客店,听说把第二进的几间
上房都包了。」

    丁天仁颔首道:「很好。」

    纪效祖也喝了口茶,低声问道:「三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丁天仁道:「不忙,待会你去酒楼把马匹牵来,咱们也去落店。」

    纪效祖靠近些,低声道:「三公子认为那七个矮人……」

    丁天仁不待他说完,脸露不悦,冷然道:「你不觉得不该问吗?」

    纪效祖连声应是,惶恐的道:「属下是不该问的。」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喝茶。」

    纪效祖忙道:「是,是,喝茶。」

    ※※※※※※※※※※※※※※※※※※※※※※※※※※※

    丁天仁和纪效祖住进了北大街一家叫兴隆老客的客栈,两间上房,只隔了一
道墙。丁天仁要等待二更后,才去新招商客店探看文如春和七个矮人有何举动?

    因此晚饭之后就在床上闭目调息。初更过后不久,忽听隔壁房中的纪效祖起
身走动。

    客店中一般客房都是用木板隔间,但木板是不能隔音的,因此上房才用砖墙
隔间,俾使客人听不到隔壁房间的声音。丁天仁经石破衣输给他二十年功力,练
成「先天气功」,耳目何等灵异,十余丈外飞花落叶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纪效
祖只有一墙之隔,那会听不出来?心中暗想:他此时起来,又有何事?

    也就跟着起身,走近北窗,轻轻开启窗户,穿窗而出,回身掩好窗户,闪到
隔壁窗下,贴身听去,纪效祖也在此时走近北首窗下,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半扇窗
户。丁天仁只当他要穿窗出来,急忙移动身形,隐入暗处,注目看去,只见纪效
祖手中好像捧着什么,走近窗口,双手朝上一送,耳中听到一阵极轻的扑扑之声,
原来是一只飞鸟从他手中飞出。

    「信鸽。」丁天仁突然心中一动,立即从暗处纵身扑起,宛如流星追月,朝
那飞鸽追了下去,以他此时的功力,身化长虹、腾空飞起,纪效祖所能看到的只
是一团黑影划空而逝,最多也只是一只夜鸟追逐飞鸽而已。

    却说丁天仁追过两重民房,才左手扬处,打出一小片碎瓦。原来他发现纪效
祖放出信鸽之时,左手迅速从屋上抓起一片屋瓦,要等它越过两重民房才出手,
是为了不让纪效祖看到。

    碎瓦出手,飞鸽从高处往下直落,丁天仁飞掠出去,伸手接住,低头看去,
足上果然缚了一根比小指略细的铜管,管上有盖子,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纸卷,
抽出纸卷,打了开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细字:「中午在梁山酒楼上遇见崆峒五
矮和梁山苦竹庵主门下二矮女结盟,号称崆峒七矮,另有一中年汉子文如春有意
和七矮结纳,三公子认为此人可疑,正在侦查之中。效祖呈。」下面写了月日。

    丁天仁看得暗暗冷笑,心想:「欧阳生果然对自己心存怀疑,要纪效祖来监
视自己。」

    当下把字条卷好,放入铜管之中,回转客店,把鸽子放到床下,依旧穿窗而
出,长身掠起,一连几个起落,越过大街,走到横街口,再飞身上屋,来至新招
商客栈,在屋脊上略为住足,正待朝第二进掠去。

    瞥见一条人影从第二进飞起,心中不禁一动,急忙伏下身子,凝目看去,只
见在那人影之后,连续飞起六条人影,后面的六条人影,看去比前面的人影要小
得多,显然正是文如春和七矮无疑。

    不知这姓文的领着七矮要去哪里?幸亏自己方才给纪效祖把自己引着起床,
早来一步,不然等到二更过后再来,就太迟了。心中想着,立即站起身子,跟在
七矮身后掠去。走在最前面的文如春一身轻功大是不弱,一路飞纵,极为迅速,
后面七矮中,原先的崆峒五矮成名在三十年前,轻功造诣不在文如春之下,只有
梁氏姐妹似较五矮稍逊一筹,但也并没落后。

    如今的丁天仁功力远在他们之上,跟在后面,当然并不吃力,和他们保持了
六七丈距离,远远的尾随下去。这一阵奔行,差不多已有十来里路,从北门奔近
南门,前面的文如春忽然舍了大路,朝右首一条小径行去,脚步也渐渐缓了下来。

    又走了半里光景,前面一座小山脚下,出现了一座庙字,远看过去,黑夜之
中,庙宇隐幢幢的似有两进。文如春走近庙前,略为住足,就长身纵起,一闪而
没,后面七矮敢情事前早就计议妥当,在这一瞬间,就各自散开,纷纷跃起,朝
左右商边围墙上扑去。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样子这姓文的敢情是请崆峒七矮作帮手来的,这庙中准
是他仇人无疑,自己既已跟来了,自然也要进去瞧瞧了。这就悄悄掩近山门,举
目看去,庙门上写着「正觉庵」三字,暗想:「庵堂里住的一走是尼姑了,这姓
文的怎么会和尼姑结仇的呢?」

    心念转动,人已纵上门楼,往下瞧去,这一阵工夫,前面八人早已不见踪影!

    丁天仁艺高胆大。飘身落地,就飘然朝阶上走去,跨入大殿,依然不见人影,
不用说他们是进入第二进去了。当下也就绕过大殿,殿后是筛护的神龛,龛前一
道门户,通向第二进。

    丁天仁就在神龛旁站定下来,因为他已看到文如春背负双手就站在第二进的
小天井中,口中朗声说道,「庵里有人吗?」

    他话声甫落,阶上已经有一个少女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夜闯桂花庵有
什么事?」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庵门上明明写着「正觉庵」,她却说这里是「桂花庵」,
不错,小天井左右果然种着两棵枝叶茂盛的高大桂花树。

    文如春拱拱手道:「在下文如春,是为温九姑来的,请姑娘通报。」

    那少女声音冷冷的道:「半夜三更前来找人,温老施主已经睡了,你明天早
晨再来好了。」

    文如春大笑道:「小姑娘,现在不过二更光景,离三更半夜还早着呢。」

    那少女声音哼道:「我不知道,我已说过温老施主已经睡了,叫你明天早晨
再来,你还噜嗦什么?」

    文如春阴笑了声,才道:「在下既然来了,小姑娘,你还是去叫温九姑出来
的好。」

    那少女声音气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任你这般大呼大叫,还不快
快出去?」

    文如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少女道:「你不知道这是桂花庵?」

    她两次提到「桂花庵」。

    「桂花庵怎么样?」文如春接着道:「是皇亲国戚?」

    那少女哼道:「你知道这里的当家是谁吗?」

    文如春笑道:「尼姑庵的当家,会是当今皇太后不成?」

    那少女气道:「你敢这样说话,真该把你拿下」。

    阶上人影一晃,直向站在天井中的文如春欺来,好快的身法,但她没欺到文
如春身前,相距八尺来远,就突然停了下来。那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裤的少女,看
去约莫二十来岁,这时睁大一双眼睛,流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

    丁天仁看得一怔,此女明明是被人制住了,竟然连自己也没看到是怎么被人
制住的?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娇叱一声道:「大胆狂徒,竟敢到桂花庵来撤野。」接
着喝道:「师妹们,去把他拿下了。」

    喝声未落,但见人影闪动,从左右两廊间飞快闪出四五个身穿青布衣裤的少
女,朝站在天井中间的文如春围了过去。但说也奇怪,这五个青衣少女刚逼到离
文如春八尺光景,就一齐站定下来,看她们神情,也是被人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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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迷迷相斗救得娇娃结新缘

    文如春看着她们得意一笑,还没开口,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传了过来:
「文施主把老婆子六个小徒怎么了?」

    随着话声,从阶上出现了一个白发如银,手持一支拂尘的老婆婆。就在白发
婆婆话声刚落,西首廊房间也响起一声老妇人的声音说道:「庵主门下是闻了这
小子的迷香。」

    话声中,一前一后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来!这两人丁天仁极为熟悉,那正是
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和她的徒儿红儿。

    温九姑一双水泡眼盯着文如春冷冷的喝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使迷药
使到老婆子面前来了?」

    右手拄杖,左手朝外轻轻扬起,她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托大,天下之大,使迷
手法要算岭南温家第一了,岭南温家祖传「迷经」早已落入她温九姑手里,目前
虽然仍留在温家,可是最重要的一页,经她动了手脚,改写过来的。真正秘方,
只有她一人知道,她不是天下第一,还有谁来?在温九姑面前使迷,岂非鲁班门
前弄斧?

    她左手轻轻扬起,正是替六个青衣少女解迷,那知左手扬过,六个青衣少女
应该立即清醒过来;但却依然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下直把温九姑看得
不期一楞,天下迷药,竟有自己不能解的?她怎知身上迷药和解药全给石破衣掉
了包。

    文如春看到温九姑走出,迅速从身边取出一支两尺来长的黝黑铁尺,竖立当
胸,冷冷一晒,说道:「在下何人门下,并不重要,不过今晚文某倒确是找你温
九姑来的。」

    温九姑道:「你找我何事?」

    文如春道:「什么事你不用多问,只要跟我走就好。」

    温九姑听得大怒,两腮鼓动,呷呷笑道:「小子,好狂的口气!」

    文如春右手铁尺竖胸,冷然道:「温九姑,我劝你少费力气了,你仔细瞧瞧
可知我手中这柄铁尺的来历吗?」

    温九姑岂会这般好说话?江湖上称她九寡十八迷者?就是说温九姑身上至少
有十八种迷药,可以使你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她的道也。温九姑方才左手轻扬,虽
然没有解去六个少女的迷药;但她在说话之时,少说也已经使了三种极厉害的迷
药,眼看姓文的小子依然神色自若。丝毫没有中迷,心中更是惊疑不止。

    此时忽听对方问起他手中铁尺的来历,止不住心头一凛,急急问道:「你这
柄铁尺是何来历?」

    文如春冷森一笑,神秘的道:「大概你心里已经想到了,对吗?」

    温九姑白发飞扬,桀桀笑道:「你给我老婆子瞧瞧。」她早已存心出手,是
以话未说完,人却一下离地平飞过去,右手鸩头杖朝文如春当头击落,左手五指
如爪朝他铁尺上抓去。

    温九姑一身武功原本十分了得,使迷既已无效,自然要出手一搏,这一下当
真快疾如风,令人连想躲闪都嫌不及。文如春并没躲闪,他早就料到温九姑使迷
无功,而且既已知道自己手中铁尺来历,非出手抢夺不可,因此也早有准备,没
待温九姑欺近,左脚斜退半步,右手铁尺朝上架起,左手一指迅若流星朝温九姑
抓来左手掌心点去。

    但听「噹」的一声大响,温九姑直劈而下的鸩头杖被铁尺架住,左手掌心也
同时被对方指风击中,一下如同触电,禁不住打了一个冷哗,登时感到全身奇冷
无比,口中「啊」了一声,登登的后退了数步之多,几乎站立不住。

    红儿睹状大惊,急忙奔了上去,一手扶住师傅,口中急急问道:「师傅,你
老人家怎么了?」

    温九姑一手以杖拄地,冷得全身不住的颤抖,说道:「这小子……练的……

    透骨……阴指……为……师……好冷……」

    丁天仁听得暗暗忖道:她说文如春练的是「透骨阴指」,莫非会是雪山门下?

    只见站在阶上的白发婆婆这时徐徐走下,目注文如春缓缓的道:「文施主莫
非是雪山门下,那么应该知道老婆子是什么人了?」

    「桂花庵从不介入江湖纠纷,和雪山三杰总算是旧识,文施主夜闯桂花庵,
以迷药制住我六个小徒,再以「透骨阴指」伤了温老施主,老婆子不管你们有何
恩怨,希望文施主交出「一阳丹」,和迷药解药,速即退出去为宜。」

    文如春深沉一笑,抱抱拳道:「桂花庵主名动江湖,在下久仰得很,不仅在
下,连敝教主也久闻大名,颇思一晤,他老人家得知温九姑正好在宝庵作客,所
以要在下奉邀庵主,移玉敝教一晤。」

    丁天仁心中暗道:「他说的教主不知是什么人?」

    只听桂花庵主问道:「贵教是什么教?贵教主又如何称呼?」

    文如春微微一笑道:「敝教是大道教,敝教主就是大道教主了。」

    桂花庵主心想,听他口气,分明是邪魔外道了,一面问道:「没有姓名?」

    文如春大笑道:「这里叫做桂花庵,你是一庵之主,所以叫桂花庵主,大家
都以桂花庵相称,何尝问过庵主的姓名?」

    桂花庵主沉哼一声道:「文施主是否交出解药?」

    文如春脸露阴笑,反问道,「庵主是否肯移玉敝教一行?」

    桂花庵主微晒道:「文施主覆上贵教主,老婆子皈依我佛,除了诵经课徒之
外,不入红尘已久,文施主交出解药,可以走了。」

    文如春双眉微微一拢,为难的道:「这就叫在下为难了,在下临行之时,教
主曾有交代……」

    他故意拖长语气,没有说下去,桂花庵主问道:「他如何交代你的?」

    文如春支吾了下,才道:「敝教主言道:桂花庵主昔年望重武林,对本教十
分重要,不论用什么手法,务必把她请来。」

    桂花庵主哼道:「你想用温老施主和小徒胁迫老婆子?」

    文如春道:「那倒不是。」

    桂花庵主又道:「那你想用什么方法?」

    文如春微微一笑道:「要请庵主,其实也简单得很。」

    桂花庵主怒声道:「那你试试看?」

    文如春忽然大笑一声道:「庵主马上就可以试到了。」他笑声甫起,疾风飒
然,只见五道人影迅若飞隼从两棵高大的桂花树上飞起,往下泻落。

    桂花庵主为了要瞧瞧文如春究竟有什么花样?自然岸立不动,那知这五道人
影在快要落到地面上之时,手臂轻轻一抖,天空间登时张开一面巨网,随着他们
落地,往下罩落!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到桂花庵主发现不对,已是不及,巨网
从头而下,把她罩在网中。

    这张巨网要把桂花庵主罩住,自非普通渔网,每根网丝都用牛筋和油浸细麻
编成,最恶毒的是每个网眼处还缀以细小的钢钩,只要你稍作挣扎,小钢钩就会
钩住你衣衫,而且越钩越紧!这五道人影正是崆峒五矮,另外两个女矮人此时也
从桂树上翩然飞落。五矮落到地上,成五角形围住桂花庵主,再一抖手,扣紧绳
索,巨网网口就随着收紧。

    桂花庵主连手中拂尘都未扬起,就被巨网罩住,她依然凛立网中,并未挣扎,
沉声道:「文施主要把老婆子怎样?」

    文如春含笑道:「在下只是奉命邀请庵主在架一行,并无丝毫恶意。」

    他不待桂花庵主再说,跨上一步,右手抬处,两尺长的铁尺朝桂花庵主身上
虚空连点了几点,才回头朝崆峒五矮笑了笑道:「孔兄五位辛苦了,现在可以松
手了。」

    五人手上一松,然后走上前,解开巨网,由孔老五收好。原来这张巨网,号
称「崆峒天锦网」,乃是崆峒五矮昔年从一处盗窟中得来的,当时五矮已有两人
被擒,最后合三人之力,破去盗窟,因此网不受刀剑,五矮从不使用兵刃,就利
用这张网擒敌,号称「崆峒天锦网。」

    文如春早就听说崆峒五矮有一张刀剑砍不断的天锦网,才有意收伏五矮,收
为己用,不料正好遇上五矮和梁山的两个女矮结盟,成为崆峒七矮,意外又多了
两个帮手。丁天仁眼看温九姑、桂花庵主先后被擒,心中一直在考虑自己要不要
出手?继而一想:文如春曾说奉教主之命来请桂花庵主的,莫非和擎天手金赞臣
等人失踪有关?自己何不跟踪下去,看看他们把人送往何处?再作道理。

    一念及此,也就忍了下来,这时文如春要崆峒七矮守在阶前,自己提着温九
姑,朝里走去。七矮听他说过和温九姑有仇,往里行去,自然是去处置温九姑了,
备帮各派处置叛帮的人,各有规矩,他们自是不便看到。

    丁天仁侧身隐匿在第一进大殿后面的帏护神龛左侧,第二进天井上发生的事,
只隔了一道门户,自可看得清楚,此刻文如春提着温九姑朝第二进中间走去,阶
下又有崆峒七矮守着,自己无法走近,只好悄悄退出大殿,越过围墙,一路往北
绕去。计算大概已在第二进后面,再越墙而入,掩近后窗,不闻丝毫人声,丁天
仁艺高胆大,轻轻拨开窗户,弓身跃入,凝目看去,原来南首一间才是第二进,
中间一问佛堂,文如春的话声,就是从前面传来。

    这就悄悄掩近板壁,找了一处板缝,凑着眼睛瞧去。文如春就坐在佛堂右首
一把椅子上,温九姑身子僵直就站在他面前三尺远处,眨着眼睛,一脸俱是怒容。

    只听文如春笑嘻嘻的道:「九姑,你想不到会落到我手上吧?我已经喂你服
了半粒「一阳丹」,半个时辰不用担心寒毒入骨。」

    他手中把玩着两尺长的铁尺,偏头说话,语气之中含有仇恨、得意和轻蔑之
意。

    温九姑目露怨毒,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文如春微晒道:「我当然不会真的姓文……」

    他慢条斯理的举起手来,从面颊两侧轻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续道: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来历了。」

    温九姑脸色狞厉,沉哼道:「你是岭南温家的人,你是什么人的儿子?」

    文如春笑了笑,又举手戴上面具,才道:「九姑猜对了,我是长房大公子,
在岭南大家都叫我温大公子。」

    温九姑道:「你是大哥的儿子,是他叫你来找我的?」

    文如春举了下手中铁尺,笑道:「几十年来,我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九姑,
但没有寻获这柄通天犀迷天尺之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找九姑。」

    他口中说的通天犀「迷天尺」,就是他手中这柄两尺来长的铁尺,铁尺是百
练精钢铸制,中间接置有温家极厉害的「迷天香」只要轻轻一按,即可喷出一缕
极细的香气,可以传送到两丈来远,人畜只要闻上少许,就会昏迷过去,这「迷
天香」的秘方不载在「迷经」之上。迷天尺的另一头,装有一块通天犀角,专解
各种迷毒,是温家祖宗为子孙预留的一步,万一「迷经」遗失,也有迷天尺可制。

    温九姑问道:「你们怎么找到的?」

    文如春阴笑道:「温家不幸出了你这个九姑,竟然欺祖灭宗,涂去「迷经」

    上最重要的两张秘方,但温家祖宗有灵,咱们终于在夹墙之内,得到了此尺
……」

    温九姑急急问道:「还有什么?」

    文如春阴森的道:「当然还有……嘿嘿,譬如可以让你终身笑口常开的「安
乐散」……」

    温九姑尖声道:「你既是大哥的儿子,我就是你姑姑,你还不解开我穴道?」

    文如春森笑道:「不错,你是我姑姑,我也应该解开你穴道,不过……」

    温九姑道:「你要和我讲条件?」

    「不错!」文如春点头道:「但也不能算是条件,否则……嘿嘿,别说寒毒
入骨,会终身残废,我爹的意思,还要我喂你服下「安乐散」呢。」

    丁天仁心想:他说「安乐散」可以使人笑口常开,那是什么药呢?

    温九姑听得脸色剧变,尖声道:「不要,不要!」

    文如春笑道:「九姑,你自然不想变成笑口常开的白癡了,那就该把涂去的
几味主药说出来才行。」

    丁天仁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失笑,服了会使人变成白癡,居然叫安乐散。

    温九姑道:「那几味主药,老婆子一时记不清,最主要的这几味主药,各有
君臣佐使的配合,份量更是丝毫不能有误,老婆子都记在本子里,那会带在身上?」

    文如春问道:「那本子你放在哪里?」

    温九姑道:「老婆子经年在外走动,当然也不会放在老家……」

    文如春道:「那你放在那里?」

    温九姑尖声道:「老婆子最放心的地方,就是桂花庵,当然把本子留在这里
了」。

    桂花庵主名动武林,她把重要的记事本子留在这里,自然万无一失。文如春
当然深信不疑,说道:「那很好,只要你交出本子,我自会替九姑解开穴道,也
可以把半粒「一阳丹」一并给你。」

    温九姑微微摇头道:「不,你必须先解开我的穴道,我才能领你去取。」

    文如春豁然一笑道:「好,在温大公子面前,谅你也逃不出去。」

    话声一落,果然挥手在温九姑身上连拍了三下,丁天仁心想:「此人口气不
小,似乎丝毫没把温九姑放在眼里。」

    温九姑顿觉全身一松,手脚也活动了,她也是心机极深的人,同时口中说了
声:「好,你随老婆子来。」

    举步朝外行去,文如春收起铁尺,从容举步,跟着温九姑走了出去。

    丁天仁慌忙退出后院,纵身上屋,隐住身形,朝下看去,只见温九姑领着文
如春已从走廊析入西首一条小径,他因阶前有崆峒七矮守着,只好循着屋脊悄悄
过去,到了尽头,再跃落地面。原来这第二进右首,另有几间房舍,围成一个小
院落,温九姑、文如春二人朝坐西朝东的三间房舍中间一间推门走入。

    丁天仁立即跟了上去。掩到左首石棂窗下,往里瞧去。这是一间小客堂、左
右各有一道门户,挂着蓝白花布棉帘,敢情是两间卧室。小客堂中间挂一幅观音
大士画像,还供着一盘水果,桌上有一个鼎形的古锅香炉,足有一尺多高,炉中
还插了一大把香棒,显然每天都有人上香。

    温九姑跨入客堂,就在左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冷声道:「现在你可以
把半粒「一阳丹」给我了。」

    文如春问道:「小本子呢?我拿到了自会给你。」

    温九姑沉哼一声道:「小本子用纸包着,就放在香炉里,你自己去取好了。」

    文如春道,「不,你去取出来之后,只要不骗我,半粒「一阳丹」就在这里。」

    他果然从袖中取出半粒药丸放在几上,温九姑看他取出来的半粒「一阳丹」

    和方才给自己的半粒形状色泽一般无二,口中哼道:「你是怕老婆子在香炉
中使了手脚?嘿嘿,就算怕老婆子身上有十八种迷药,遇上迷天尺上的通天犀也
毫不管用了。」

    她果然走上前去,伸手先把炉中一把香棒拔下,然后双手捧着香炉,把一炉
香灰倒到地上,香灰堆中果然有一个纸包,她伸手取出纸包,一面说道:「你大
概要老婆子把纸包也打开吧?」

    口中说着,果然把纸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上一本招叠着薄薄的小册子,她又
把招叠的册子打开,也只有手掌大小,看去不过四五页光景。

    温九姑随手把小册子抖了抖,才递过去,说道:「不信你仔细瞧瞧,上面记
着两张秘方的药名和份量,老婆子是不是骗你?」

    文如春看她说得不像有假,伸手接过、纸张已经发黄,果然是手抄本,翻开
一瞧,第一二页上记载的几种迷药,居然是「迷经」上所没有记载的。第三页就
是「温氏清灵丹」。第四页是「闻风散」,都比「迷经」多了一两味,第五页是
「迷信丹」,和解药,正是「迷经」上被她涂去的两味主药,药名下面,也都注
有用量,看来不会错了,这就双手合一,正待往怀中放去。

    就在此时,突然发觉双手已是麻木不仁,小本子随着跌落地上!不,这一瞬
间他看到自己双手逐渐变成蓝色,由淡而浓,色如靛青,心头又惊又怒,疾退半
步,厉声道:」你……」

    温九姑站在不远,双目如刀,紧紧的盯着他,直到此时,才呷呷笑道:「不
要紧,你手上不过沾了些「天蓝粉」,老婆子替你把迷天尺拿出来,有通天犀角,
还怕什么云南蓝家的独门剧毒?」

    口中说着,人已快疾如风,双手箕张,朝文如春当胸抓来,她要抢的就是插
在他腰中的迷天尺!文如春冷笑一声,身如陀螺,在飞一般的急剧旋转之中,一
连踢出七腿,这七腿连环如风,不但快速凌厉,而且森寒逼人,逼得温九姑连连
后退了两步,文如春身不着地已如一阵旋风,朝门外飞冲出去。

    温九姑呆得一呆,自言自语的道:「会是扫雪腿!」

    她没抢到迷天尺,自然知道崆峒七矮就在第二进天井上,自己人单势孤,不
宜久留,急忙俯身拾起小册子揣入怀中,一手从几上取过半粒「一阳丹」,纳入
口中,朝右首房中闪去。

    丁天仁自然也想到文如春这一冲出去,崆峒七矮一定会随着赶来,也急忙纵
身跃起,跟在文如春身后,一连几个起落,掠上屋顶,立即在屋脊阴暗处伏下身
来。

    这时文如春已经匆匆进入中间一间佛堂,过没多久,就见崆峒五矮同时走出,
双脚点处,化作五道流星,朝西投去。丁天仁目光一动,看到阶上天井中,还有
七个少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是桂花庵主门下六个弟子,和温九姑门下弟子红
儿,她们全是被文如春迷药所制。

    心中暗道:照目前情形看来,文如脊会使「透骨阴指」和「扫雪腿」,分明
是雪山门下。但他却说奉教主之命来邀请桂花庵主的,由此推想,这个出身岭南
温家,又是雪山门下的文如春,很可能又投到某一个教主手下。他仗着会使迷药,
专门替教主掳人,从他对桂花庵主的手到擒来,不费什么力气,那么擎天手金赞
臣等人,在江湖上名头都很响亮,自然也是他们教主邀请的人了。自己只要跟踪
住他,就不难发现他们巢穴所在。那么今晚当然不能出手去救桂花庵主和她门下
六弟子,但红儿她,温九姑已经逃走,自己遇上了就不能让她再被文如春带走了。

    他眼看五矮朝西飞去,两个女矮可能正在佛堂中助文如春疗毒,这是救人的
好机会,心意一决,立即提吸一口真气,施展轻功,人如一缕轻烟,朝下扑落,
脚尖才点地,双手已经抱起红儿,腾身而起,飞越出东省围墙。这一下,他拿捏
得极准,眨眼之间,就顺利把人救出,一时那敢停留,一路飞掠,奔行了十几里
光景,四处一望,掠向一个山洞。丁天仁拿出夜明珠,照亮山洞,山洞甚为乾净,
居然还有一张石床,丁天仁将红儿放在石床上,从身边取出「温氏清灵丹」,喂
她服下。

    不到盏茶工夫,红儿忽然睁开服来,口中轻咦了一声,眨动一双黑白分明的
眼睛,望着丁天仁,说道:「你……是王公子?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丁天仁道:「红儿姑娘,你先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红儿眼中有着怀疑神色,点点头,略为活动了下,也深深吸了口气,就道:
「我没什么?我师傅呢?」

    丁天仁道:「姑娘请坐下来,在下自当奉告。」

    红儿虽然有着一分戒心,还是怯生生的坐了下来,仍然和丁天仁保持了相当
距离。丁天仁就把自己在酒楼上因文如春行迹可疑,夜探桂花庵,一直说到温九
姑逃走,崆峒五矮相继追出,自己如何把红儿救出,扼要说了一遍。

    红儿问道:「你说文如春是师傅的侄儿,他怎么又会是雪山门下,怎么又要
劫持桂花庵主的呢?」

    丁天仁道:「这个在下一十寸也弄不清楚,须要慢慢的查。」

    红儿站起身,检衽一礼道:「多蒙公子相救,我要去找师傅,就此别过。」

    丁天仁急忙跟着站起,说道:「姑娘且慢。」

    红儿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姑娘并不知道令师去了那里,一时之间又到那里去找?再说文
如春也必然会在附近搜索令师下落,他有崆峒七矮相助,人多势众,连令师都不
是他的对手,姑娘万一遇上了岂不危险?」

    红儿听得心头大急,说道:「那……怎么办呢?」

    丁天仁沉吟道:「在下之意……在下觉得……」

    红儿眨着眼眼,问道:「你觉得如何呢?」

    丁天仁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就是在查访江湖上有许多有名人士无故失踪
的一重公案,目前桂花庵主的被掳,正好是一条线索,万一令师也被他们掳去了,
也好设法一起救出来。」

    红儿点点头道:「公子的意思,是要……」她粉脸一红,嗫嗫的道:「是要
……我…一起……走了?」

    丁天仁也心下一阵跳动,说道:「姑娘不用为难,你先到我住处,在下还有
个同伴,我可以和同伴住在一起,明日一早,买几件男人衣衫,暂时改扮男装,
可以掩人耳目,一方面也方便查访令师下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红儿想了想,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这样太打扰公子了。」

    丁天仁忙道:「这也算不了什么,何况姑娘也帮过在下的忙……」

    话声出口,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王绍三,可不是丁天仁,但已经迟了!红儿
何等机灵,一双星目盯着丁天仁,只觉他在黑夜之中,双目炯炯发光,这眼神自
己好熟好熟,心头一动,问道:「公子究竟是谁呢?」

    丁天仁忙道:「在下自然是王绍三了。」

    红儿虽觉他声音不对,但声音却有些相似,一面说道:「小女子虽曾和王公
子见过一面,但我没帮过你什么忙呀,不知公子指的是那一件事?」

    丁天仁被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说道:「姑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客店
去,有些事,明天再说不迟。」

    「不!」红儿不依的道:「公子不说清楚,小女子不会去的,你先说说你究
竟是谁?」

    「唉!」丁天仁唉了,一声,郑重的道,「红儿姑娘,你先告诉我,我今晚
和你说的话,你保证不向任何人泄漏一个字,包括令师,你能答应吗?」

    红儿点点头很快道:「可以,我如果泄漏给任何人,就会一剑穿心……」

    「好了。」丁天仁截着道:「在下又没有叫你立誓。」

    红儿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你是谁呢?」

    了天仁一直以改变的声音跟她说话,直到此时才恢复了原来的声音,说道:
「在下丁天仁。」

    红儿从他眼神中早就猜他可能是丁大哥了,这句话,是她多么希望听的,但
她依然矜持着问道,「那你说说看,我帮过你什么忙呢?」

    丁天仁道:「那次我和两个义弟前去借宿,令师迷翻了我两个义弟,要你点
我三处穴逍,承你手下留情……」

    红儿被他说得粉脸骤红,羞急的道:「不用说了,你果然是丁大哥……」

    「丁大哥」这三个字,在她心里不知叫了几百遍,这时忍不住一下叫了出来,
不,她一直多么想念着他,这回好像遇见了亲人一般。一时惊喜交集,情不自禁
的一下扑入丁大哥怀里,娇躯发颤,眼中忍不庄流下泪来。

    丁天仁不防她突然会扑入自己怀里,只得任由她偎在胸前,一面低声道:「
红儿姑娘,不要难过,令师不会有事的。」

    红儿只是一时高兴,但究竟是小姑娘家,扑在一个大男人怀里,自然又喜又
羞,一颗头埋在他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不依的道,「丁大哥……你……你
为什么不早说呢……哦,王绍三究竟是什么人呢,你怎么会改扮他的?」

    丁天仁低下头去,柔声道:「你问的事情,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我慢慢再告
诉你好吗?」

    他这一低下头去说话,鼻中顿时闻到她秀发上一股淡淡的幽香!要知香气越
是淡淡的,越发具有神秘的诱惑,如果香气浓了,就会刺鼻,这叫做:「幽香恰
好微微处,沉醉郎心不在多。」丁天仁已熟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经验,鼻中闻到
红儿秀发上的幽香,心头下禁一阵荡漾,双臂忍不住把她一个娇躯轻轻环抱住了。

    丁天仁由她的秀发、面颊,以至她的颈部,频频作无声的亲吻。另一手由下
而上渐渐移到了她的乳房,弹性十足。

    「丁大哥,不要……」

    红儿在丁天仁怀里挣扎呻吟着。红儿的脸,红的像红柿子一般。红儿的呼汲,
是愈来愈急,短而又急促。丁天仁的动作已将她溶化掉了,溶化成一滩水,随着
感官的激动,她受着丁天仁热烈的抚摸,全身不安的扭动,起着轻微的颤抖,一
双手紧紧反抱着丁天仁,两个面颊炽热火红,樱桃小嘴吐着丝丝热气。

    「丁大哥,我冷……抱紧我……唔……」

    丁天仁一张火嘴唇向目标袭去,丁天仁首先吸吮她的唇,接着向她唇内伸展。

    丁天仁的吻再配合抚摸,形成了一首疯狂的乐章,一个节奏掀起一股热流,
热流直输入她的小腹,引起她阵阵抖颤。

    「嗯……哦……啊……」

    红儿的呼吸声更加急促了,她已沈醉在丁天仁的爱抚之中。丁天仁热情的吻
着她,当丁天仁解开她第一个扣子时,她曾经推着丁天仁挣扎着要站起来,丁天
仁的唇,由她的唇移至她的乳房上,频频的吸吮,顿时将她卷入了欲望的漩涡里,
她无法自拔地喘息着,在期待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丁天仁的手又滑下她的小腹。

    「丁大哥,嗯……不可以……我怕……」

    层层热浪包围着她,当她的阴户被丁天仁一摸,她不禁打了个抖索,一股骚
水从她的子宫泄流出来。

    「丁大哥……不要摸……我流……流水……」红儿低叫着。

    丁天仁知道自己已把这少女的春情引到最高峰,这时候她一定有种迫切的本
能需要。

    「丁大哥……不要……你的手……」

    很快的丁天仁将她脱光了,也很快的脱光了自己。丁天仁缓缓的低下头,含
咬着那如葡萄般的乳头,丁天仁的双手也开始在红儿的阴户扣弄。红儿的淫水就
像撒尿般的流下,顺着大腿流个不停。很自然的,红儿慢慢的倒在床上,丁天仁
仔细的看着她的胴体。她那一对又白又美又挺的乳房,直像山林中的竹笋。她那
樱桃似的小口,菱角线条分明,充满了妩媚的倔傲,妩媚而又热情,一身又白又
嫩的肌肤,玲珑适中的身材,大腿底部那一片的三角地带,毛茸茸的阴毛,覆盖
下一道肉缝,春葱似的大腿和那迷人的细腰,在在的充满了性感,又充满迷人的
娓力。看到这里,丁天仁不禁的猛咽口水,大宝贝胀的几乎快爆炸了,轻轻的分
开她的双腿,中间露出了一颗鲜红的门缝。

    丁天仁的手在她那个微微隆起长着几根阴毛的阴户上,乱揉、捏、搓,两个
手指扣往那条痒筋上,一直痒到心肉。又轻轻的把手掀开她的两片阴唇,再慢慢
的把手指插进去,只觉得里面热烘烘,非常狭窄。

    「丁大哥,快抽出来,我痛……」红儿眉头一皱,咬着牙根。

    丁天仁把手指学着宝贝上下抽送的动作,在她狭窄的阴户内不停的抽插,一
股滑腻腻的淫水又流出来。

    「丁大哥……喔……人家那个被你手指……」

    慢慢的她把屁股扭了起来,少女春情一但被燃起,那是无可遏止的。丁天仁
跨在她的两腿间,她的腿八字大开,她那小洞也尽量放开。丁天仁用手指头一探,
正触在她颤动涨硬的阴核上,她打了个冷颤,一头就钻在自己的胸前。

    「丁……大……哥……我……」连打寒噤,语声不成声。

    红儿已迷乱的任丁天仁摆布了,当她的小手触摸到丁天仁硬起的宝贝时,心
头小鹿般的乱撞,哟了声:「这么大……我怕……」

    「红儿,你用不着害怕,刚开始会有点痛,但不会痛很久的,马上你就会感
到舒服、美、快活的。」

    「可是,我还是怕怕。」

    「别怕,哥哥不会弄伤你的。」

    丁天仁把龟头在红儿狭窄的洞口乱磨,她全身颤抖着,虽然已迫切的需要,
少女本能的羞耻,使她连连说道:「不要,不要,你大,坏……」

    红儿扭动着一面推着丁天仁紧靠着的小肮,是显得那么娇柔无力。

    「嗯……丁大哥不要……我怕……」

    丁天仁咬住了柔软乳房连连的吸吮,由乳端吸吮起,吐退出,到达尖端的圆
浑樱桃时……丁天仁就改用自己的牙齿轻咬着她的奶头,恰到好处的轻咬着,再

    慢慢的后退……

    「嗯……难受……」

    红儿长呼一声,阴户中好像喷泉般的浪潮涛涌而至。她抖动着双腿,扭摆臀
部。

    「嗯……嗯……哥……哥……我好痒……嗯……嗯……小穴痒死了……。」

    此时的红儿,有如一只待宰的美羊,不停的哀嚎,不停的呻吟,一副求助无
门的样子。而丁天仁呢!全身炙烫发热,欲火就像渤情素的燃烧了整个人。丁天
仁压住了红儿,压在她那美丽动人的胴体上。丁天仁准备好好享受这末经人事的
世外桃源。红儿的小穴,早已禁不住欲火春情的刺激。淫水像黄河氾滥似的,不
时的向外汨汨的流出。那两片阴唇一张一合的蠕动,似乎想含住什么。阴蒂更因
为淫水的侵润,春火的燎原,显得更加的鲜红,而又夺目。大宝贝顶上了她的小
穴,可是它不急着进去。只是在她阴户中间,阴蒂上来回磨擦。大宝贝的磨擦,
更把红儿弄的娇躯一阵猛顿,阴户拚命的往上顶。磨得她更是需要,更是需要大
宝贝的滋润。

    「红儿,你把你下面的手掀开。」

    「嗯……」

    「再用另一只手带着我的宝贝。」红儿怕兮兮,羞怯怯的照做了。

    丁天仁双手紧抱她的腰,龟头对准她的穴口,身体往下滑了一点,略一用力,
顶力进去。丁天仁的宝贝,才进末二寸左右,便听到红儿的惨叫。

    「喔……痛……轻点……好痛……我不来了……」

    丁天仁觉得龟头陷入她的小穴,好像箍在一个软圈内,由于她的淫水流得多,
油滑滑的她为了怕丁天仁深入,阴唇收紧把丁天仁的龟头更是箍得奇紧,好不痛
快,屁股又一压,送进了二寸多。

    红儿皱眉叫了声:「好痛,不能再下去了……」

    丁天仁屁股猛一下沉,粗大的宝贝又进入了一截,只痛得她死去活来,嘴内
频频呼痛,语不成声。

    「丁大哥……痛不过……快拔出来……」

    丁天仁吻住红儿的樱唇,舌尖抵住她的香舌,下面轻轻的抽送。这时的她春
情反应最敏锐,只觉得下体有着从未有过的感觉,先是隐隐作痛,而后酥痒、酸
麻的感觉。怕她过份的疼痛不敢再插深,只在她的穴口处抽磨,只是这并不使她
减少疼痛,反而奇痒,使她不能自主的扭动细腰,转动着屁股,下身挺动向龟头
迎去,急想整根宝贝深入……

    丁天仁又慢慢的把宝贝加重抽插,只见她又频频呼痛了,轻咬着她的舌尖,
咬得她全身发麻。只在她的穴口抽插,实在未能满足丁天仁的需要,双手紧抱着
她的腰,她大约知道丁天仁又要深入了,忙说:「丁大哥……就这样……只弄半
截儿……我痛……」

    「红儿,长痛不如短痛,你要忍耐一下。」

    红儿闭住眼睛,咬紧牙根。丁天仁先轻轻挺了几下,猛的吻住她的小嘴,宝
贝猛的向下压,「滋」的一声,全根尽没而入。

    「丁大哥……不行……受不了……不许……」红儿全身抖颤,眼泪汪汪的模
样,叫人实在不忍,她大概痛极了,脸上直冒冷汗,眼泪流了下来。

    丁天仁爱怜的为她拭去汗水和泪水,屁股转动着龟头转磨花心,不一会儿,
红儿连打冷颤,只磨得她淫水直流,一个小小的阴户被丁天仁塞得紧紧的,直转
得花心阵阵发麻,这时她阴户内发烫,并且微微的抖颤,丁天仁知道痛苦已过,
现在她已引发了春情,放下了心,不停抽插起来。

    「唔……丁大哥……不许你用力……要轻……轻的……慢一点喔……喔……」

    空气中散布着她的声音,她那两个富有弹性柔软的乳房,随着她摆动的身形,
在丁天仁眼前幌动。处女终不如妇人,她在丁天仁疯狂不停的抽送下,不一会儿,
她便已露出了巅峰快感的样子,再禁不住丁天仁的冲刺,便显露出了吃不消的模
样,不住的扭动身体,避着丁天仁的攻势。

    「不行……丁大哥……忍受不了了……轻点……丁大哥……哟……受不了了

    ……红儿的小穴……裂了……丁大哥……慢慢……唔……停停……喔……」

    「哎哟……丁大哥……我……」

    「丁大哥……红儿……不行了……你好狠……哟……你把妹妹捣坏了……干

    翻了……丁大哥……红儿吃不消了……」

    「丁大哥……你真会干……饶了红儿吧……别再动了……不能再揉了……」

    「你的……那个东西……要顶死红儿了……嗳……轻点……我下面又流水了

    ……」

    「丁大哥……抓紧我……抓紧我……喔……我冷……喔……这下我死了……

    真的……快停……」

    经不住丁天仁一阵的狠抽猛插,红儿已渐渐的被丁天仁带到生命巅峰,全身
起了抖颤,紧紧的把丁天仁搂住。

    「喔……丁大哥……我下面……撒尿了……」

    红儿两腿抖了抖,收紧又伸直,两臂一松,子宫口开放开来,一股炽热少女
阴精,从她的子宫深处冒了出来:「喔……丁大哥……」

    丁天仁知道红儿已经泄了:「红儿,你出来了?」

    「我无力……」

    丁天仁的宝贝被她的阴精一浇,更形粗长,把一个龟头顶住子宫口,一个阴
户被塞得满满的,既刺痛又快感一股酸麻透过全身,她不禁由昏迷中醒了过来,
连连喘气说:「丁大哥……你的……真怕人,害……红儿……刚才……好舒服。」

    「丁大哥再让你舒服一次好吗?」

    「嗯……哦……」

    丁天仁紧搂着全身柔软无力的她,用足了力气,一下一下狠干进去,大龟头
像雨点打在她的花心上,浪水阴精被带得唧唧作响,由阴户顺着屁股直流到床上
湿了一大片。她喘息着,迎着丁天仁的攻势,使她再一度的向丁天仁投降。

    「喔……你又……红儿死了……」

    她的屁股,不停的向上挺动、磨转,这淫荡的动作和呼声,刺激得丁天仁发
了狂,丁天仁搂着她挺起的屁股,宝贝对准她一张一合的阴户,猛向里插,她乐
得半闭着媚眼,紧紧的拥抱着丁天仁。大龟头绕着狭小暖滑的穴腔转,她周身都
麻了,每次龟头和阴核接触时,她的全身都会从昏迷中打个抖颤。

    「啊……丁大哥……红儿实在是不行了……经不起你的……丁大哥……你把

    红儿……干上天了……」

    「你的宝贝……把红儿的小穴……真的……你把小穴捣破了……红儿真的…

    …吃不消了……」

    「丁大哥……你不要往上顶嘛……人家吃不消……你又往上顶了……」

    红儿这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把一张小嘴微微张开着,眼皮半闭着,小腹一
上一下的起伏,两腿无力的八字开着,让丁天仁这条宝贝儿,如入无人之境的出
入随心的干着。

    「丁大哥……我不行了……喔……小浪穴被你……捣破了……下面被你玩坏

    了……」

    「哎哟……你别磨……红儿受不了了……我没命了……今天……小穴会破的

    ……」

    「红儿,好不好?」

    「嗯……丁大哥……别再用力了……」

    「丁大哥……轻点……」

    丁天仁停止了疯狂的进攻,让她喘息一下激动的情绪。

    「丁大哥,快点动,下面又……痒了……」

    「好。」

    丁天仁把屁股向前用力一挺,整根宝贝又塞了进去。

    「喔……这下干到肚子了……」

    「这真的……这下太重了……喔……大宝贝……好粗……又顶上了……」

    丁天仁的一根宝贝儿犹如一只刀子一样,也犹如一只大鳗鱼一样,渐渐的宝
贝麻木了,阴唇内好像有股热流冲激……

    「喔……破了……下面……」

    「哟……嗳……不行快停停……」

    「丁大哥……红儿不行了……」

    「嗳……丁大哥……我又泄了……抱紧我……」

    红儿说着把屁股极力往上顶,一股阴精再次的从她子宫深处激流出来,全身
一阵颤抖,宝贝被她强烈的吸吮了一阵,再也忍耐不住了,丁天仁知道要射精了,
连把屁股一下一下的直插,一股阳精浇在她的子宫内。像疯狂的两人,热烈的拥
抱在一起。

    「丁大哥……」

    「红儿……」

    丁天仁像头狂奔而筋疲力竭的野牛,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她的胸部既丰满且
柔软。

    「丁大哥……你差点干死我了……」

    丁天仁紧紧抱住她,亲吻着她,带着愧疚的心情用最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
呐呐而言:「红儿,原谅丁大哥,丁大哥对不起你。」

    「丁大哥,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红儿,你放心,大哥不会辜负你的。」

    热吻阻止了两人的谈话。

    「快起来快穿好衣服……」

    「嗯……人家无力嘛。」

    「来,大哥拉你起来。」

    「喔……啧啧……」

    「怎么了?」

    「痛。」

    「哪里?」

    「下面,还问,都是你这个色鬼丁大哥。」红儿娇嗔的说话。

    「你呢?骚妹妹。」

    「死相,不理你了。」

    两人又紧紧偎依了一阵,红儿幽幽的道:「丁大哥,我们该走了。」

    她十分羞涩的轻轻推着他,直起身子,脸上红馥馥的,举手掠掠鬓发,低垂
着头,问道:「丁大哥,你住在那里?」

    了天仁哦道:「还有一里来路,就快到了,哦,红儿,我那同伴并不知道我
的身份,你不可叫我丁大哥,知道吗?」

    红儿甜甜一笑道:「那我叫你王大哥好了。」

    丁天仁含笑道:「好吧。」

    红儿想了想又道:「那我改扮男装的事,要不要让他知道呢?」

    丁天仁道:「最好也不要让他知道。」

    红儿咬着朱唇,思索道:「这么说,我也要想个名字才好,对了,我叫丁虹
好不?就说是你结义兄弟。」

    丁天仁瞧着她,笑道:「好吧!」

    红儿给他笑得脸上又是一红,不依道:「我不来啦,你笑我!」

    丁天仁道:「我不是笑你,因为你穿了男装,一举一动还是姑娘模样,人家
一眼就看得出来。」

    红儿道:「那怎么办?」

    丁天仁道:「明天我给你脸上易了容,再练习改变声音,才不至露出破绽来,
好了,我门快走吧。」

    当下就领着红儿回转客店,两人由窗户进入房中。丁天仁俯身从床下取出鸽
子,纳入袖中,轻声道:「红儿,我出去之后,你就闩上房门,好好睡觉,明天
我去买了衣服,你再开门,知道吗?」

    说完,轻轻地在红儿脸上亲了一下,红儿点点头,踮起脚回亲了丁天仁一下。

    丁天仁开启房门走了出去,往隔壁门上轻轻叩了两下,纪效祖从睡梦中惊觉,
翻身坐起,问道:「什么人?」

    丁天仁道:「效祖,是我。」

    纪效祖听出是丁天仁的声音,急忙开启房门,丁天仁大步走入,在一张倚子
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纪效祖是红穗堂的香主,经验老到,半夜三更三公子突然来至自己房中,必
然有重要之事,但他迅快掩上房门,走到丁天仁面前,双手下垂,恭敬的道:「
三公子有什么差遣吗?」

    丁天仁目光冷峻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二更前你可曾放出一只飞鸽?」

    纪效祖心头机伶一颤,忙道:「三公子明鉴,今晚初更过后,属下就已入睡,
那会有二更前放飞鸽之事?」

    丁天仁冷哼一声道:「没经我同意,谅你也不敢私自和谁通讯,但二更前本
座明明听到鸽子飞起时的扑扑之声,是从你房间的后窗飞起的。」

    纪效祖背脊已经冒着凉气,一面笑道:「也许是夜鸟打属下后窗飞过,三公
子听错了。」

    丁天仁双目一瞪,沉声道:「本座就是十丈外的飞花落叶,都可以听得清清
楚楚,你后窗口隔了一堵墙,本座还会听错?」

    纪效祖道:「但属下真的没放鸽子」。

    丁天仁沉喝道:「纪效祖,你好大的胆子,本座问你,你还敢狡辩?」

    纪效祖连连躬身道:「三公子,属下真的没有……」

    「你还不承认?」

    了天仁伸手从袖中取出信鸽往地上一掷,喝道:「这是什么,你去看清楚了。」

    纪效祖真不敢相信自己看它冲宵飞去的鸽子,还会被人截住,但这头鸽子脚
下扎有号牌,明明就是自己放出去的一只,绝不会错,那么铜管内的字条,三公
子自然也看过了,差幸没有说三公子的坏话,只是报告行踪而已!想到这里,心
头觉得稍宽,赶忙双膝一屈,扑的跪了下去,伏到地上,说道:「属下该死,但
不关属下的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丁天仁问道:「你奉谁之命?谁有这么大胆,敢派你来监视本座?」

    纪效祖忙道:「属下是奉副总护法之命,但不是监视三公子来的。」

    丁天仁道:「此话怎说?」

    纪效祖看他口气缓和下来,暗暗吁了口气,忙道:「副总护法是因……是因
……」有这点缓冲时间,他早已想好了答案,故意装作面有难色,说不下去。

    丁天仁问道:「是因什么?」

    纪效祖道:「属下不敢说。」

    丁天仁道:「你站起来,只管直说,本座不怪你就是了。」

    「多谢三公子。」纪效祖站起身,垂手说道:「这是临行的前一晚,副总护
法交代属下,言道:三公子一身功夫老夫信得过他,可以应付任何事情,只是很
少在江湖走动,你要随时以飞鸽传书,向老夫报告,老夫可以斟酌情形,随时派
人支援,只是不可让三公子知道了。」

    这一段话,当然有些是他临时编的,这样就可表示副总护法不是不信任王绍
三,也洗脱了他监视之名。丁天仁听得点点头,一面哼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纪效祖神色恭敬的道:「属下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三公子可
以杀了属下,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本座不用杀你。」

    丁天仁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粒绿豆大的药丸,说道:「你把这粒药丸吞下去了。」

    纪效祖脸色剧变,望着丁天仁颤声道:「三公子……」

    「你接过去。」

    丁天仁面情严肃,徐徐说道:「这不是毒药,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变成白
癡,一切如常,只要吞下此丸,你就是我的心腹了,再说,本座已经说出口了,
你能不服吗?」

    纪效祖自思无力反抗,这就爽朗的道,「好,属下吞了。」双手接过药丸,
一下吞入口中。

    丁天仁笑道:「很好,你现在可以把信鸽上的纸重新写过,就发出去,此后
听我的好了。」接着就把今晚自己在桂花庵看到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纪效祖愕然道:「三公子认为这文如春和金赞臣等人失踪有关吗?」

    丁天仁道:「极有可能。」接着含笑问道:「你服下药丸,可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纪效祖道:「三公子说这不是毒药,自然不是毒药了,属下深以
服药之后,得到三公子的信任,引以为荣。」

    他服的是「迷信丹」自然衷心悦服,终身不二。丁天仁于是点头道:「好,
你去写报告,我要在床上运一回功。」

    第二天一早,丁大仁吩咐纪效祖去新招商客店附近,注意文如春一行人的动
静,自己上街去找到一家衣店,给红儿买了衣衫鞋袜等物,回转客店,在房门上
轻轻叩了两下。红儿急忙打开门闩,先开了一条门缝,凑着眼睛,看到是丁天仁,
低声道:「大哥快进来。」

    丁天仁手中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入房中,含笑道:「衣衫都买齐全了,只不
知合不合身,我到隔壁房去,你快换上了。」

    红儿拦住他,咬着嘴唇道:「你别走,反正……」

    丁天仁自然知道红儿想说反正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于是点头笑道:「我
怕我会受不了。」

    红儿脸绯红,道:「现在可不许你起坏念头。」当下就在丁天仁面前换了男
人衣衫,这自然是十分香艳的场景。换了衣衫之后,红儿居然变成了风度翩翩的
美少年,只是个子瘦小了些。

    红儿喜孜孜的叫道:「大哥,你看像不像?」她一开口就是又娇又脆的少女
口音。

    红儿又问道:「大哥,你看合不合身?」

    丁天仁点点头道:「很好。」

    红儿又道:「我也觉得合身,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的身材呢?」

    丁天仁脸上微红,笑道:「你想想看,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身材的?」

    红儿想起昨晚大哥和自己的缠绵,心中感到又羞又甜,粉脸蓦地红了起来,
轻啐道:「大哥,我不来啦!你好坏。」

    丁天仁伸手把椅子拉到自己面前,说道:「好啦,你快坐下来。」

    红儿问道:「你要做什么?」

    丁天仁从怀中取出一只黄铜扁盒,放到桌上,一面说道:「文如春他们都认
识你,而且你这张脸,生得又美又甜,不像是男孩子,我昨晚不是说过要给你易
容吗?」

    红儿听他说自己生得又美又甜,心里好不高兴,但脸上却胀得通红,依言在
他对面坐下,一面好奇的问道:「大哥,易容要怎么易法呢?」

    丁天仁和她面对面坐着,看到的是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张宜喜宜嗔的
脸孔,更是娇靥如花,就是柳下惠也会心头荡漾,情难自禁,忍不住亲了一口。

    然后道:「我那同伴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得赶快给你易容才是,在我易容之
时,你要闭上眼睛,不可说话、等我说好了,你才能睁开眼来。」

    红儿道:「好嘛!」果然闭上了眼睛。

    丁天仁打开铜盒,开始给她易容,她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花一般美的娇靥,
不但和他相距极近,香泽微闻,易容时更需用手指在她又嫩又滑的皮肤上涂抹,
这分香艳情趣,比起张敞只画蛾眉犹有过之!好不容易易容完毕,已是汗流侠背,
连脸额上都有汗水,吁口气道:「好了,你自己看看。」随手把一面小铜镜递了
过去。

    红儿哦了一声,睁开眼睛,说道:「大哥,这么快好了?」

    她现在叫习惯了,「大哥」二字就离口不了,看他把一面小巧的铜镜递了过
来,赶紧伸手接过,朝脸上照着看去。这一瞧,直把红儿瞧得目瞪口呆,镜子里
的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俊俏的陌生少年,虽然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但一
看就是男生。

    心头又惊又喜,啊了声道:「大哥,你这易容的本领高明极了。连我自己都
一点也认不出来了,哦,大哥,你几时教我好不?」

    丁天仁含笑道:「你要学,还怕大哥不教吗?」

    红儿甜甜一笑道:「大哥,你真好。」

    「刚才还说我坏,现在又说我好了!哈哈。」丁天仁故意打趣红儿。

    「真是的,大哥一点亏都不肯吃。」红儿嘟着嘴娇嗔道。

    「好了!」丁天仁道:「你虽然易了容,但声音依然听得出来,现在我就教
你变音术,你听仔细了。」接着就把如何改变声音,以及如何摹仿别的声音,详
细说了一遍。

    红儿道:「大哥,这变音术好像很难呢!」

    丁天仁笑道:「不是难,是要多加练习,才能应用,现在只好临时抱佛脚,
在房里多练几遍,也将就可用了。」

    红儿听他这么说了,自然要加紧练习了。过了一会,只听门上起了剥啄之声,
丁天仁起身开门,见是纪效祖回来了,这就迎着出去,随手掩上门,说道:「有
话到你房里去说。」

    两人来至隔壁房中,丁天仁在椅上落坐。纪效祖掩上房门,走到丁天仁前面,
说道:「回三公子,文如春和崆峒五矮一清早就离开新招商客店,赶到南城桂花
庵去了。」

    丁天仁听得一急,问道:「你有没有要人跟下去?」

    纪效祖道:「属下给了客店小厮一两银子,要他在那里附近盯着,如果他们
出来了,看清往那个方向去的,赶来这里通报,我会再给他一两银子。」

    「很好。」丁天仁点着头,接着又道:「对了,你这时就去骡马市场,挑一
匹马回来。」

    纪效祖答应一声,立即走出房去,丁天仁就又到自己房中。红儿学习变音术
极为勤奋,她本是冰雪聪明的人,经过一阵功夫,一个人在房中练习,居然进步
得相当快速,这时看到大哥回来,就学着男人声音叫道,「大哥,刚才店伙送来
茶水,你要不要喝?」

    这几句话,一听就是二十来岁小伙子的声音,虽然还带着些少女娇脆的音腔,
但如果不知道她是姑娘家,就不容易发觉了。

    丁天仁称赞道:「贤弟,你进步得很快,已经听不出你原来的口音了。」

    红儿听大哥称赞自己,芳心更是欣喜,甜甜一笑道:「那是大哥教得好咯!」

    她一高兴,又露出娇滴滴的少女音来。

    丁天仁道,「你这句就不对了,在练变音术的时候,就要忘记自己,不可一
会这样说,一会那样说。」

    红儿道,「大哥说得极是。」口中说着,倒了一盅茶放到桌上,说道:「大
哥请用茶。」

    丁天仁说了声「谢谢」,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只听房门又起了剥啄之声,
就抬头道:「进来。」

    房门启处,纪效祖匆匆走入,口中叫了声:「三公子……」

    一眼看到房中有人,就没有再说下去,丁天仁含笑道:「他是我义弟方虹。」

    一面朝红儿道:「他是纪香主,名效祖,是纪堂主的兄弟,你就叫他纪兄好
了。」

    纪效祖连忙拱手道:「这样称呼,属下如何敢当?方公子叫我名字就好。」

    红儿拱手道:「纪兄不用客气。」

    丁天仁又道:「友贤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好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才道:「方才据报,文如春和崆峒五矮已经离开桂花庵,
另外还有一辆马车,车中可能是桂花庵主和梁山二矮了。」

    丁天仁问道:「他们往那里去的?」

    纪效祖道,「出西门去的。」

    丁天仁又道:「你马匹买来了吗?」

    纪效祖道:「已经买回来了。」

    丁天仁道:「好,我们马上就走,你去结了店账,在门口等候。」

    纪效祖答应一声,就往外行去,红儿脸有不悦之色,低低的道:「大哥,我
和你说好了的,我叫丁虹,因为大哥姓丁,比较好记,你怎么说我方虹呢?」

    丁天仁笑了笑道:「所以你不高兴了?」接着压低声音说道:「那是刚才我
想了想觉得不妥,因为昨晚我发现这纪效祖是欧阳副总护法派来监视我的,我的
一举一动,他都以飞鸽呈报上去,欧阳生既然对我起了怀疑,你再叫丁虹,极可
能会从了字上发现是我,所以临时把你说成姓方了。」

    虹儿道:「原来是这样,那是小弟多怪你了。」接着哦道:「他们已经怀疑
你了,那你……」

    丁天仁拍拍她肩膀,含笑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欧阳生也只是怀疑而已,
不会有事的,这纪效祖,我已经处理了,现在他完全可以信任了。」

    红儿奇道:「大哥怎么处理他的呢?」

    丁天仁低低的道:「我给他服了「迷信丹」。」

    红儿愈听愈奇,问道:「大哥怎么会有「迷信丹」的呢?」

    丁天仁含笑道:「说起来话就长得很,等有空再慢慢的告诉你,现在我们该
出去了。」

    中午时分,三匹马赶到石桥,这里只是一个小镇甸,大路边上,一片杂树林
前,有一家专为过往旅客歇脚的酒食店,三间用竹子盖的房屋,门前还有一片空
地,可以停放车马,里面地方相当宽敞,放了十几张板桌,可见生意相当不错。

    这时候正是晌午时光,食客差不多已有八成光景。丁天仁三人在屋外拴好马
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夥计送上三盅茶,问了要些什么酒菜,便自退去。丁天仁拿起茶盅,喝了一
口,目光朝四周看去,但觉所有食客,几乎都是些商贾行旅,瞥见右首第四桌上
坐着三个身穿长袍的中年文士,目光堪堪一注,只见坐在中间的紫袍人朝自己微
微颔首。心中觉得奇怪,这人自己并不认识他,他怎么会朝自己颔首的呢?哦,
对了,莫非会是金澜、易云英、叶青青三人不成?不对,如果是她们三人,早就
走过来了,那么这三人可能是金少泉、白少云、王绍三无疑。

    红儿看他坐下来之后,一直没有作声,低声叫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丁天仁道:「没有。」

    店伙送上饭菜,三人正在低头吃喝之际,三个中年文士已经站起身往店外走
去,就在那紫袍人经过自己桌旁之际,丁天仁突然感到有一缕劲风朝自己腰问袭
来,伸干一抄,握到手中的像是一个纸团,这就不动形色,纳入袖中,依旧低头
吃着饭菜。

    饭后,纪效祖要店伙冲了一壶茶,给丁天仁、红儿面前斟了一盅,也给自己
倒了。丁天仁装作要解溲的模样,来到屋后,从袖中取出纸团,打了开来,那是
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今晚观音阁见」六个小字。

    金少泉他们约自己今晚到观音阁去见面,可能有什么事,当下双手一搓,把
纸条搓成粉未,回到前面,纪效祖已经付过账了,三人喝了口茶,就相继出门,
翻身上马。

    丁天仁回头朝纪效祖道:「你对这一带十分熟悉,不知观音阁在那里?」

    纪效祖马鞭朝前一指,说道:「就在前面,高大竹很近,我们就是要从观音
阎前面经过,三公子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道:「没有,我们就在大竹打尖吗?」

    纪效祖道:「一般行旅就在大竹打尖,其实赶到大竹,时间还早得很,稍为
加紧脚程,就可以到渠县打尖了。」

    丁天仁因字条上约自己到观音阁见面,这就说道:「我们就在大竹好了。」

    纪效祖应了声「是」。

    红儿跟在后面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要去观音阁?」

    丁天仁忙道:「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红儿心想:哼,你这话谁会相信?方才问了观音阁,才说到大竹打尖的,如
果没有事,你会问观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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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针锋相对你不仁来我不义

    这是早晨辰牌时光,从梁山西门驰出三匹骏马,一路朝西急驰!马上是三个
少年公子,看去都只有二十来岁,只要从他们衣着光鲜,人品隽逸,一望而知是
富贵人家的的弟子,同窗好友,出来游玩的。

    因为三匹骏马,一会你超过我,一会又我超过他,好像是在比赛骑术,焉知
这三位少年公子,却是易钗而弃的姑娘家,她们正是金兰、易云英和叶青青。她
们一会超前半个马头,一会又两骑并辔齐驰,只是为了在马上互相交谈方便而已。

    易云英先催马上前侧脸朝金兰道:「喂,金兄,大哥就是从这条路来的,我
们追了半天,怎么连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金兰道:「这要怪王伯伯说得太晚了,出门行旅的人,都是鸡鸣早看天,听
到鸡声就起床。天濛濛亮就上路了,那像我们起来天色已经大亮,直到我们吃过
早餐,他才告诉我们,算起来大哥很可能比我们早出将近一个时辰了呢,我们一
时之间如何追得上他?」

    叶青青赶上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易云英道:「我们在说,怎么还没迫上大哥?」

    叶青青回头道:「这时候路上人还不多,我们不会加快一点?」

    说着,一领缰绳,当先冲了出去。

    易云英道:「叶兄说得不错,我们快些赶路才行。」跟着挥鞭催马,急急驰
去。

    金兰看两人驰出去了,加快马鞭跟了上去。三匹马同时洒开霜蹄,也踢起大
路上滚滚黄尘!三位姑娘中易云英和叶青青平日究竟很少骑马,骑术自然也不会
高明,只是仗着各有一身武功,才不至于从马背上颠下来,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奔
驰,二位姑娘早就香汗淋漓。

    易云英在马上叫道:「金兄、叶兄,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吧。」

    叶青青,金兰一齐勒住马头,三人跳下马鞍,各自跑得粉脸通红,相顾一笑。

    易云英举手掠掠被风吹乱的鬓发,失笑道:「看来骑牲口比施展轻功提纵术
一样吃力。」

    叶青青接口道:「是啊,方才我差点从鞍上翻下来呢。」

    金兰笑了笑道,「你们平日很少骑马,所以太过用劲了,骑马要懂得马性,
把心身放轻松些,就不会很吃力了。」

    叶青青牵着马走近路边一片树荫之下,说道:「这里有几方大石,我们就在
这里坐歇一会再走。」

    她在石上坐下,还用手帕拭着额上汗水,易云英跟了过去,也在一方大石上
坐下。

    金兰笑道:「要休息,方才石桥还有一家茶馆,可以喝些茶水,这里没有茶,
连水都找不到……」

    话声方落,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沉哼,似从树林中传出,这就立即朝两
人打了手势,悄声道:「林中有人。」

    易云英,叶青青同时站起,轻声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金兰道:「是极轻的哼声。」

    易云英道,「我们进去瞧瞧。」

    金兰道:「江湖上遇林莫入,我们闯进去不大好吧?」

    叶青青道:「他先出哼声的,又不是我们有意去招惹他。」

    易云英道:「对嘛,我们只去瞧瞧有什么要紧?」

    金兰道:「要进去也要小心些。」

    叶青青道:「好嘛,那就快些了。」

    三位姑娘小心翼翼的穿林而入,找了一阵,林中没有半个人影。

    易云英道:「是不是金兄听错了?」

    金兰道:「我方才明明听到有人发出极轻的沉哼,不会错的。」话声方落,
只听又是一声极轻的哼声传了过来。

    易云英道:「快听,好像就在……」

    叶青青口中「嘘」了一声,伸手朝右首指了指,那是一堆草丛,草有半人来
高。三人极其小心的拨开草丛,走了十来步路。只见草椎中蜷伏着一个人,这人
一头白发,戴着黑布包头,身上穿的是青布棉袄,竟是一个老婆子!因为蜷伏着
身子,看不到她的脸,此时身躯发颤,似是正在运功,但还是抵不注,所以口中
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声。

    易云英一眼看去,觉得甚是眼熟,口中忽然轻咦一声道:「会是温九姑。」

    金兰也己发觉,悄声道:「是她。」

    叶青青问道:「你们认识她?」

    易云英附着她耳朵说道:「她就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

    叶青青悄声道:「她好像在运功逼毒。」

    试想温九姑躲在草丛里运功逼毒,她善使迷药,这草丛四周,岂会不布上迷
药,任人闯入,但怎知她身上最厉害的迷药都给石破衣掉了包,布上一层假的迷
药,如何迷得了人?

    金兰道:「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温九姑身前,才看清她虽然盘膝跌坐,但上身已是伏了下去,一张
鸩脸也隐隐蒙上了一层黑气,只是鼻中还在呼吸,是以不时发出轻微的唔唔之声。

    叶青青道:「她果然中了毒,她想运功逼毒,但她自己已经无法把毒逼出来
了。」

    易云英回头笑道:「叶兄这口气好像还是一位蒙古大夫呢。」

    叶青青道:「解药我可一点也不蒙古。」

    金兰道:「叶兄身边有解毒药丸,就给她一颗。」

    易云英道:「这种人还要救她?」

    金兰道:「她虽不是好人,但我们既然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易云英道:「好嘛,救就救她,只是叶兄解毒药丸不知管不管用?」

    叶青青笑道:「神女宫解毒金丹,善解天下百毒,就算唐门见血封喉的毒药
暗器,只要有一口气在,一样救得活。」

    口中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玉瓶,倾出一粒梧桐子大的药丸,俯下
身去,纳入温九姑口中。

    易云英道:「她气息已经很弱,药丸吞得下去吗?」

    叶青青道:「我已把药丸纳入她舌下,很快就会溶化。」

    易云英又道:「那要多少时间毒才会解呢?」

    叶青青收起玉瓶,说道:「大概有顿饭工夫,就会清醒过来了。」

    金兰道:「那就好,我们等她清醒了再走不迟。」

    易云英道:「这就叫好人做到底,等就等吧。」

    三人站在草丛中,足足等了顿饭工夫,温九姑脸上黑色果然渐渐褪去,接着
身躯动了一下,缓缓目起,一双水泡眼也缓缓睁了开来。

    易云英喜道:「好了,她果然醒过来了。」

    温九姑目中神光一闪,忽然敛去,缓缓打量着三人,口中依然虚弱的道:「
老婆子身中剧毒,是三位相公救的了?」

    金兰道:「我们是路过这里,发现老婆婆中毒昏迷,正好这位叶兄身边有解
毒药丸,给你喂了一粒,如今老婆婆既然醒了,我们还要赶路,也该走了。」一
面回头道:「易兄、叶兄,我们走吧。」

    温九姑道:「三位相公且请留步。」

    金兰回身道:「老婆婆还有什么事吗?」

    温九姑有气无力的道:「老婆子不但中了「透骨阴指」,又误服贼人半颗毒
药,此时全身乏力,无法走动,三位相公一走,老婆子岂不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易云英问道:「那你要想如何?」

    温九姑道:「三位公子行行好,扶老婆子出去,到了林外,也许有马车经过,
可以搭个便车。」

    三位姑娘可不知道温九姑是怕她侄子追踪寻来。才一口气奔行了几十里路,
躲在草丛中逼毒的,她如是全身乏力,走不动路,出了树林,岂不是让追踪的人
很快就发现?叶青青看她这么说了,就点头道:「好吧,我扶你出去。」

    金兰要待开口,但看叶青青答应了,也只好不说。温九姑感激的道:「多谢
这位相公。」

    叶青青伸出手去,正待扶温九姑手肘,温九姑手腕一翻,一把扣住了叶青青
的手腕,口中呷呷尖笑起来。

    叶青青骤不及防,口中忍不住惊「啊」了声,手上用力一挣,怒声道:「你
这是做什么?」

    温九姑扣住她手腕不放,尖笑道:「原来你还是个丫头。」

    金兰怒叱道:「温九姑,你还不快放手?」

    温九姑霎着水泡眼,点头道:「你们果然认识老婆子?」

    易云英道:「人家救了你,你居然还向叶兄出手,你是不是人?」

    温九姑脸色一沉,尖声道:「老婆子只是有话问你们,真要取她性命,她早
就没命。」

    金兰道:「你要问什么?」

    温九姑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金兰冷冷的道:「我们自然是走进来的了。」

    温九姑道:「老婆子在草堆四周洒满了三重迷药,你们怎么会没事的?」

    易云英道:「这就奇了,你下了三重迷药,我们怎么会没有事?这要问你自
己,你问我们,我们又去问谁呢?」

    「好。」温九姑道:「那么你们说说看,你们师傅是谁呢?」

    金兰道:「我们师傅是谁,与你何干?」

    温九姑道:「当然有关系,如果你们师傅是老婆子的熟人,老婆子就可以相
信你们了?」

    易云英心中一动,冷然道:「告诉你,我们是盟主……」

    金兰心思何等咽密,听她说到「盟主」二字,已知易云英的心意,故作吃惊,
急忙拦道,「二师妹……」

    易云英也在给她这一喝之际,就停住不说。温九姑听易云英说出「盟主」下
面虽没说下去,但分明是「门下」二字了,这可把她听得一怔,接着面有喜色,
呷呷笑道,「三位姑娘原来是盟主门下,那就不是外人,你们认不认识王绍三王
公子?」

    金兰问道:「不是外人,这话怎说?」

    温九姑挤着水泡眼笑道:「不是外人,自然是自己人了,老婆子问你们认不
认识王绍三?」她是老江湖,口中虽说是自己人,但仍要证实她们和王绍三的关
系。

    易云英道:「他是我们三师兄,怎么会不认识?」

    金兰故意瞪了她一眼,叱道:「二师妹,你又嘴快了。」

    温九姑现在又证实了,含笑道:「你们果然是盟主门下,这叫做大水冲倒龙
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老婆子是盟主敦聘的护法,现在你们总清楚了吧?」

    说话之时,五指一松,放开了叶青青的手腕。易云英道:「你老原来是护法
堂的老护法?我们很少出来,护法堂的人,我们只认识总护法和欧阳副总护法。」

    「这是你们很少在外面走动之故。」

    温九姑尖笑着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易云英道:「我们是奉命查一件事来的。老护法如果没什么了,我们就要走
了。」

    她比较嘴快,所以连奉命查一件事都说出来了,其实,这话只是告诉温九姑,
她们有任务在身,所以急于要走。

    温九姑脸上有了喜色,呷呷尖笑道:「三位姑娘不说,老婆子也知道了,你
门是奉命侦查川西失踪的人这件事了,嘿嘿,你们遇上老婆子,这可真巧,这件
事老婆子已经有了眉目。」

    金兰心头不由一动,急急问道:「老护法已经有眉目了,那是什么人?」

    温九姑得意的笑了笑道:「这些贼人是什么路数,老婆子一时还弄不清,但
他们到处劫持江湖有名人物,那是不会错的。」

    金兰问道:「老护法怎么知道的?」

    温九姑尖笑道:「昨晚他们劫持桂花庵主,老婆子也误中贼子暗算,但他们
的行踪却未必瞒得过老婆子。」

    易云英问道:「老护法如何会知道他们行踪的呢?」

    温九姑已知这三位姑娘是「盟主」门下,自然知无不言,这就呷呷笑道:「
老婆子出身迷药世家,,咱们有一种追踪术,名之为「指引香」,只须弹在对方
衣衫上,所经之处,都有一缕「指引香」的药味,三日不散,别人不易闻得出来,
老婆子却可以一路跟踪下去。」

    金兰欣然道,「这样就好,我们快追下去。」

    易云英,叶青青异口同声道:「我们不去找大哥吗?」

    金兰怕她们说漏了口风,忙道:「不要紧,大师哥负责调查这件事,说不定
也会赶来,如果他还不知道,我们查到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温九姑听说盟主门下大公子也来了,心中更是高兴,呷呷笑道:「对、对,
三位姑娘,咱们这就走。」

    易云英叮嘱道:「老护法,出了这座林子,你就不能叫我们姑娘了。」

    温九姑看看三人,连连点头道:「老婆子真糊涂,三位穿了男装,自然是公
子了,只是老婆子连三位贵姓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呢?」

    易云英道:「方才我们不知道你老是老护法,所以没告诉你老,我姓云……」

    她因自己说出姓易,可能会引起温九姑的疑心,就说成了姓云,接着一指金
兰、叶青青二人说道:「她是我们师姐姓金,她是师妹姓叶。」

    金兰因父亲失踪,有了眉目,巴不得立刻就走,易云英话声方落,她就催道
:「我们林外有三匹牲口,老护法请吧。」

    四人走出树林,因只有三匹马,就由温九姑、金兰备乘一匹,易云英和叶青
青合乘一匹,由温九姑领先,一路朝西赶去。午牌时光,赶到观音阁,这里只是
一个一、二十户人家的小村落,没有打尖的地方,倒是观音阁十分出名,香火鼎
盛。

    温九姑一路跟着「指引香」而来,到了庙前,香气往庙中而去,心中暗暗冷
笑,下马后,就暗暗嘱咐金兰等三人,贼人可能藏身庙中,务必小心,一面取出
三粒药丸,要三人含在口中,可解任何迷药。易云英暗暗好笑,你身上的迷药和
解药,都给石破衣掉了包,差幸自己三人身上,都带着迷药的解药,不惧有人施
展迷药。三人还是从温九姑手中接过药丸,假装含在口中。

    温九姑话声一落,立即手提鸩头杖,举步朝庙中走去。金兰等三人虽然剑未
出鞘,也各自手按剑柄,紧随温九姑身后而行。第一进大殿上,香烟缭绕,正有
不少善男信女在神前磕头求签,第二进游客较少,已显得有些冷清。但「指引香」

    的香气还是在往里而去,温九姑有香气指引,自是走得很快,还要朝第三进
走去。

    只见人影闪动,两个灰袖和尚一下挡住去路,合十道:「老施主请留步,第
三进是敝庙护法会,和几位老师傅闭关之所,谢绝随喜……」

    温九姑沉喝一声:「滚开。」两手一分,把两个灰衣和尚往左右跌撞了两三
步,右手推出一掌,砰然一声大响,撞开两扇紧闭的大门,大步走入。

    金兰等三人紧随着温九姑身后,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那两个灰袖僧人身手
也不弱,一个跌撞之后,立即随后追了上来,口中喝道:「老施主怎可乱闯?」

    就在温九姑刚走到大天井中间,阶上及时匆匆忙忙奔下六个手持禅杖的灰袖
和尚,一字排开,为首一个怀抱禅杖,合十道,「四位施主擅闯护法会,不知为
了何事?还请快快退步去的好。」

    温九姑道:「老婆于是找文如春来的,你们快去叫他出来见我。」

    为首和尚道:「老施主只怕误会了,这后进中间一间,是小庙护法会议之所,
平日并没有人,另外三间,是三位师傅在这里闭关,再也没有人了。」

    温九站呷呷笑道:「老婆子一路闻香追踪,那还错得了?你们分明和文如春
沆浇一气;把他藏匿起来了,再不叫他出来,惹怒了老婆子,就把你们这座庙拆
了……」

    「阿弥陀佛。」

    一声苍劲的佛号从身后传来,温九姑听得这声佛号功力深厚、只见一名灰袖
老僧手持一串念珠,缓步走入天井。他身后紧随着一个身穿灰衲的小沙弥。

    这老和尚年约七旬开外,瘦高个子,脸上虽已满布皱纹,但双目神光炯炯。

    可见功力不弱,此时显然因温九姑说出拆庙的活,微有不悦之色,徐徐说道
:「老施主若是找人来的,总该先找贫衲问问,这般破门而入,似乎丝毫没把贫
衲放在眼里了?」

    在他说话之际,又有两个年在五十左右的和尚,率同八名手持禅杖的灰衲和
尚赶了进来,站到老和尚身后。

    温九姑霎着一双水泡眼,尖声道:「听你口气,好像是这里的住持了?」

    老和尚颔首道:「贫衲智圆,吞掌少林寺下院,老施主究有何事,还请明白
见告。」这话是说这里是少林下院,他是智子辈高僧,那是少林寺方丈智善大师
的师弟了。

    「原来大和尚还是少林寺的高僧。」

    温九姑冷笑道:「少林寺也唬不倒人,老婆子是找一个叫文如春来的,他不
仅昨晚以迷药劫持桂花庵主,而且还和川西武林同道多人失踪有关,老婆子一路
追踪前来,他明明就藏匿在这里。」

    智圆老和尚听得暗暗惊疑,依然合十道:「老施主有何证据,指文如春藏匿
在敝庙之中?」

    温九姑道:「老婆子在姓文的小子身上弹了「指引香」,所经之处,香气三
日不散,老婆子就是一路闻香追踪来的。」

    智圆和尚道:「老施主闻得出「指引香」就在敝庙后院吗?」

    温九姑道:「不错,这缕香就是朝屋中去的。」

    智圆和尚沉吟道:「这个不大可能,这后进一直有人轮班看守,除有三位师
弟在此闭关,别无他人,如果老施主不相信的话,贫衲可以陪同老施主进去看看。」

    温九姑道:「好,大和尚请。」

    智圆老和尚躬躬身道:「老施主请随贫衲来。」

    他走在前面领路跨上石阶,中间一问布置成宽敞的客厅,四周放了二十几把
椅几,是护法会的护法居士集会的场所。大厅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屋,都是从
前面走廊开的门。

    智圆老和尚退出大厅,在走廊站定,一指两边四间房屋,说道:「这左右四
间房舍,有三间是敝师弟闭关之所,只有最左边一间空着,老施主不用看了吧?」

    温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是这里的住持,有你领路,自然每一间都要看了,
如果这四间房舍有人闭关,不用再看,那么大和尚陪我们进来做什么的?」

    智圆老和尚合十当胸,说道:「老施主垂鉴,贫衲三个师弟,闭关三年,在
关期未满之前,是不能启关的。」

    温九姑临风嗅着,一面说道:「大和尚,指引香的香味就是朝右首第一间去
的,说不定那贼子就躲在右首第一间里面,大和尚纵有为难之处,老婆子也非看
不可。」

    智圆老和尚面有难色,勉强点头道:「老施主既然坚持非看不可,贫衲如果
不让老施主进去,敝庙岂非真的藏匿了什么人吗……」

    温九姑尖笑道:「大和尚明白就好。」

    智圆老和尚续道:「老施主要进去瞧瞧,贫衲未便阻止,也只好破例一次了,
但老施主进入关房,就不可开口说话,以免惊动入定中的敝师弟,受到外界扰乱,
这一点非常重要,务请老施主原谅。」

    温九姑点头道:「老婆子省得。」

    「好。」智圆老和尚应了声「好」道:「老施主请随贫衲进去。」

    他领着温九姑走近右首第一问门口,目光一注,发现门上并无铁锁,口中不
觉「咦」了一声。

    温九姑回身朝金兰三人嘱咐道,「你们三位就在门口等候,老婆子进去瞧瞧。」

    智圆老和尚伸手一推,木门应手而启,就意识到不对,急步往里行去。温九
姑看他走得很急,可能发生了事故,也紧随着步入。

    这间禅房略呈长方,相当宽敞,里首是一张禅榻,右首有一个小窗,是每日
午时由小沙弥送斋饭和饮水之处,平日是没有人进来的。这时本来应该在禅榻上
入定的灰袖僧人,却上身扑倒在禅榻之上。

    智圆老和尚睹状大惊,急忙一个箭步掠到榻前,口中叫道:「智光师弟,你
怎么了?」

    伸手扶去,但觉触手冰冷,已经圆寂多时,一时不禁呆得一呆,双手合十,
黯然道:「阿弥陀佛,师弟已登极乐世界,可惜愚兄迟来了一步。」

    温九姑在他身旁说道:「大和尚没看出令师弟是中人暗算死的吗?」

    智圆老和尚惊然一惊道:「老施主如何看出来的?」

    温九姑道:「令师弟「百会」下陷,脸色灰败,中的应该是「阴沉掌」了。」

    「阴沉掌?」智圆老和尚心头一沉,说道:「贫衲何以从未听人说过?不知
「阴沉掌」是那一门派的功夫?」

    温九姑道:「大和尚当然不知道,「阴沉掌」乃是岭南温家独门掌法,规定
只有温家掌门人才能练习,掌中有指,取人性命于五步之内,而且专取「百会」,
被指风袭上,立即昏迷不省人事。」

    智圆老和尚目光直注问道:「老施主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温九姑道:「因为老婆子就是岭南温家的掌门人。」

    智圆老和尚疾退一步,双目圆睁,急怒的道:「老施主……」

    温九姑冷然道:「大和尚认为令师弟是老婆子杀的吗?」

    智圆老和尚合十道:「老施主请乞道其详。」

    温九姑沉哼一声道:「贼子使的是借刀杀人之计,他知道贵庙是少林下院,
他以「阴沉掌」杀了令师弟,志在嫁祸给老婆子,好让老婆子和少林寺结下不解
之仇,可惜他算错了一着。」

    智圆老和尚道:「老施主此话怎说?」

    温九姑道:「这贼子大概发觉路上给老婆子弹了「指引香」,老婆子会一路
追踪下来。以他推想,老婆子追踪至此,既已知道他藏匿庙中,必然会等到夜晚
才来探视,因此他潜入贵庙,以「阴沉掌」杀死令弟,正好嫁祸给老婆子。没想
到老婆子白天就找上贵庙,而且是由大和尚亲自陪同前来,他这狡计就不攻自破
了。」

    智圆老和尚问道:「老施主说了半天,这人究竟是谁呢?」

    温九姑道:「他是我大哥的孽子温如春,对外自称文如春,不仅已尽得岭南
温家之学,还会雪山「透骨阴指」。」

    智圆老和尚道,「雪山神功,不传外人,莫非此子改投雪山门下?」

    温九姑道:「有些可能……哦……」她忽然哦了一声,续直:「大和尚不是
说有三位令师弟在闭关吗,快去看看其余二位是否无恙?」

    智圆老和尚怵然道:「老施主说得是。」

    两人匆匆退出,由智圆领先,走到右首第二间门口,门上铁锁果然也已不见,
智圆老和尚心头一阵惊颤,左手朝前推去,木门同样应手而启,显而易见这位闭
关的师弟也已遭了毒手无疑。老和尚脚下加紧,像一阵风般冲了进去,目光所及,
师弟智珠和智光一般无二,跌坐的人,上身扑倒在禅榻之上,「百会」下陷,脸
如灰土,自然也已遇害多时了。

    智圆老和尚目睹二位师弟遇害,不禁热泪盈眶,连声吟着:「阿弥陀佛。」

    退出右首第二间禅房:急步朝左首第一间走去。这一切完全和右首第一问相
同,门上不见铁锁,木门应手而启,师弟智性扑倒在禅榻之上,「百会」下陷,
脸如灰土。三位师弟,竟在一日之间,全丧在「阴沉掌」下,这叫老和尚怎不急
怒交迸,切齿道:「这人真是丧心病狂,残杀成性,贫衲纵是佛门弟子,也绝不
能放过了他。」

    和尚虽戒贪嗔,但这却是动了真怒,步伐也加快了,退出左首第一间禅房。

    这时大天井上由两个五十左右的灰衲和尚领头,双手合十,站在前面,他们
身后,分两排站着怀抱禅杖的十六名灰袖僧人,他们因老和尚领着温九姑四人入
内观看,不曾叫他们退去,是以依然站在大天井中,并未退去。

    智圆老和尚脚步沉重,走出走廊,口中刚说出:「你们……」

    突然身子朝前一倾,一个倒栽葱往阶下扑倒下去。

    温九姑吃了一惊,急忙跨下石阶,间道:「大和尚,你怎么了?」

    站在大天井中的两个为首僧人也在此时飞掠过来,左首一人大声喝道:「你
不要碰我师傅。」

    两人把智圆老和尚扶着坐起,只见老和尚脸色发黑,鼻孔,嘴角缓缓流出黑
血,业已气绝。

    温九姑睹状大吃一惊的道:「大和尚中的会是沾衣毒。」她立时想到老和尚
曾扶起三个师弟,仔细察看,是文如春在他们袖衣上下了沾衣毒,这小子居然份
量算得极准,正好让他退出禅房,才会毒发。

    叶青青道:「老护法,我身边有解毒药丸,不知有没有用了?」

    温九姑道:「没有用了,沾衣毒由手指人心经,等到发作,就已无药可救…

    …」

    两个灰袖和尚放下尸体,同时霍地直起腰来。左首一个冷厉的道:「你是算
准了毒发时间,自然无药可救了。」

    右首一个嗔目喝道:「你一日之间害死本庙四位师长,当真恶毒得很。」

    温九姑道:「二位师傅莫要误会,老婆子是追踪一个人来的,和贵庙四位师
傅无怨无仇,怎会毒害他们?何况老婆子从不使毒……」

    左首灰袖和尚怒声道:「谁知道你安着什么心?」

    右首灰袖和尚怒声道:「你是不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

    温九姑道:「就是老婆子。」

    右首灰袖和尚厉笑道:「这就是了,你专使迷药,自然也会使毒药了。」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道:「你们两个和尚,好没来由,老婆子敢作敢当,是
我毒死的。何用抵赖……」

    右首灰衲和尚没待她说卞去。就截着道:「你承认了。」

    温九姑尖声道:「好个贼秃,老婆子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断章取义。」

    右首灰衲和尚道:「你已经承认了,何用多说?」

    温九姑越听越怒,呷呷怒笑道:「老婆子纵横江湖,有什么可不敢承认的?

    就算你们四个师长是老婆子杀的,又怎么样?」

    左首和尚倏地后退,抓起竖立地上的禅杖,喝道:「一起上去,把他们拿下。」

    右首和尚也在此时,迅速回到原来站立之处,抓起禅杖,两人一退即上,朝
温九姑欺来。他们身后十六名灰袖僧人听到左首和尚的喝声,也立即朝阶前涌了
过来。

    温九站于持鸩头杖,呷呷尖笑道:「你们两个贼秃,当真不明事理,老婆子
和你们说话,真是多费唇舌,那就教训教训你们也好。」

    她话未说完,两个灰袖和尚的两支摈铁禅杖已挟着强劲风声,夹攻而来。温
九姑那会把他们两个放在眼里,右手一挥,鸩头杖一招「双挑日月」,「噹」「
噹」两声,把两支禅杖挑开,两人也同时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一招挑是给她挑
开了,但也发现这两个灰袖和尚居然杖势沉重,自己脚下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瞧不出这两个贼秃,杖上功夫倒是不弱。

    两个灰衲和尚身手矫捷,被震后退,立即挥杖攻来,他们使的正是少林名闻
天下的「罗汉杖法」,杖势沉重,纯走阳刚一路,从第一招开始,他们已经展开
杖法,两支镔铁禅杖一左一右,一杖接一杖的击出,源源出手,滚滚不绝,杖风
呼啸,煞是凌厉。

    温九姑在第一招上已经试出这两个和尚武功相当不错,也立即收起了轻敌之
心,鸩头杖起处,左右逢缘,前后绞花,使得漫天杖影,把两个灰袖和尚逼得像
走马观灯一般,只是围着她打转,但也只能做到把他们攻势逼退而已,要想胜过
他们,却也不易。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看来少林下院,果然武艺精通,三个女娃
儿纵是盟主门下;但年纪不大,要对付十六个和尚,不知是不是人家对手?心念
一动,立即横目朝外看去。

    却说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眼看双方形势已非动手不可,早已取出兵
刃,此时温九姑和两位灰衲和尚动上了手,天井中的十六个憎人手待掸杖朝阶前
涌来。

    易云英回头笑道:「我们好久没有人喂招了,正好活动活动,金兄,叶兄,
我们快迎上去,到天井里动手,才施展得开手脚。」

    叶青青道:「易兄说得对,我们上。」

    三位姑娘三支长剑呛然出匣,三条人影,三道剑光,同时从阶上射向人群!

    金兰的父亲擎天手金赞臣是少林俗家弟子,金兰使的自然是少林派的剑法了。

    少林剑术以「达摩剑法」最为上乘,剑法古拙,博大精深,必须当上长老之
后,方能练习。一般俗家弟子练的是「小夜叉剑法」,只算是普通剑法而已!金
兰会的当然是「小夜叉剑法」,这种剑法对付一般江湖武士,还可管用;但用来
对付少林寺僧侣,那就有班门弄斧之感。

    但金兰可技不止此,右手长剑使的虽是「小夜叉剑法」,左手使出来的可是
老哥哥磨剑老人教的「混元一气指」,剑诀一圈,就有一圈飞旋潜力应手而生,
朝前推出,就算最沉重的杖势,也被挡在前面劈不过来。继一圈之后,就是骄指
点出了,对方杖头受阻,方自一怔之际,她一缕指风已经袭到,那能闪避得开?

    何况对方眼看金兰使的「小夜叉剑法」,自然会心存轻视,就这样糊里糊涂
的一下被点倒了两个。

    易云英右手长剑使出来的是峨嵋白衣庵的「乱披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
向空乱劈,倒也使得嘶嘶有声,但长剑只是轻兵刃而已,对方涌过来的灰袖僧人,
使的可是六尺长的摈铁禅杖,杖势沉重,自非长剑所能匹敌,她左手使出来的,
也是老哥哥磨剑老人教的「混元一气指」,一圈一点,就是一个,当真百不失一。

    叶青青呢?她一手「神女剑法」施展开来,剑光飞洒,烟雨靠靠,固然离奇,
但对方杖势,宛如泰山压顶,势道奇猛,两三招下来,就感到力不从心!心头一
慌,赶紧施展「流云身法」,娇躯扭动,一个人忽东忽西,不可捉摸,举眼看去,
金姐姐,易姐姐左手连圈带点,已经放倒几个,心头更是焦急,自己总不能给神
女宫丢脸,想到这里,右手短剑划动之际,左手也使出「五弦指」来,身形游走,
从灰袖僧人人丛中穿来穿去,五指连弹,一下被她点倒三个。

    顷刻之间,十六个灰衲僧人,已被三位小姑娘制住了一半,三位姑娘一击得
手,就有了信心,勇气倍增,剑光陡然转盛,看去刺、劈、挑、点、轻灵快捷,
攻势凌厉,实则她们只是以剑势作掩护,主要出击却在左手上。剩下来的八九个
灰袖憎人,却只注意到她的剑势,你长剑刺来,他举杖就劈,这一来,全都着了
她们的道,十六个僧人,不到盏茶工夫,业已全被制住。

    三位姑娘挑着眉毛,相顾笑出声来:「这些贼秃,当真不堪一击。」

    易云英一指温九姑说道:「金兄、叶兄,我们快去帮老护法,把两个贼秃拿
下了。」

    金兰长剑一领,喝道:「老护法,我们来了。」

    三条人影倏然欺近,三支剑光同时朝两个灰衲和尚攻到。两个灰钠和尚眼看
三人来势极快,自然要回身封架,怎知三位姑娘这一招全是虚招,她们左手却在
此时迅速出击!温九姑久战无功,一连使了几次「闻风散」,没有把两个和尚迷
倒,心头正在气愤,瞥见三位姑娘已在顷刻之间解决了十六个憎人,不禁暗暗赞
叹:盟主门下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眼看三位姑娘赶来相助,自己身为老护法,怎能在三个小姑娘面前丢脸?

    心念一动,口中尖喝一声,鸩头杖一抖,正待击出。

    陡听金兰笑道:「老护法快住手,两个贼秃已经给我们制住了。」

    温九姑听得一怔,急忙收杖,举目看去,自己久战不下的两个灰袖和尚,果
然已被制住,手持禅杖,原式站着,一动不动,不觉轻轻吁了、口气,尖笑道:
「三位公子果然高明,老婆子久战不下,你们一来,就轻轻易易地把他们制住了,
当真不愧是盟主高足,「老婆子自愧勿如。」

    这是真心话,但也是有意奉承,好和盟主门下拉拢关系。

    金兰道:「老护法太谦虚了,谁不知道老护法只要随便抖抖袖角,别说两个
贼秃;就是两百个也会像树排般放倒下去,我们兄弟还要向老护法学呢。」

    这听得温九姑心里十分高兴,呷呷尖笑道:「金公子真会说话,江湖上大家
叫我老婆子九寡十八迷,其实行走江湖,终究是以真实功夫取胜,使迷是万不得
已之事,这两个贼秃是少林门下,所以老婆子要掂掂他们少林寺的绝活,究竟有
多少斤两,才和他们力拼了五十来招。」

    易云英听得暗暗好笑,你在动手之际,不使迷药才怪,只是你的迷药失灵罢
了!就在此时,只听有人鼓着掌,朗笑一声道:「老护法和三位公子都是本教敦
请的人,在下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随着话声,走廊上左首第二间木门启处,走出一个人来!他,正是温九姑用
闻香追踪的文如春!方才智圆老和尚领着温九姑看了三问禅房,就是没看左首第
二间,他果然躲在这间空屋之中。

    温九姑双腮鼓动,怒声道:「好小子,你果然在这里。」

    文如春拱拱手道:「九姑是岭南温家的掌门人,自然会使「指引香」,把小
侄找到了。」

    温九姑尖声道:「老婆子没有你这样不肖的侄子。」

    「哈哈,是小侄不肖吗?」

    文如春脸色渐渐寒了下来,冷然道:「这话应该小侄说的,岭南温家没有你
这样欺祖灭宗的女儿,温如春没有你这样毫无人性的姑姑。」

    这话说得重了!温九姑气得白发飞扬,双爪作势,厉声道:「小畜生,你说
什么?」

    文如春道:「你涂改本门秘芨,据为己有,难道不是欺祖灭宗吗,你上有长
兄,居然僭称掌门人,不是毫无人性吗,我那里说错了?」

    温九姑怒极而笑,其声尖厉,喝道:「小畜生,老婆子毙了你。」随声扑起,
鸩头杖一招「直叩天门」,凌空朝文如春当头劈落。

    文如春不敢硬接,吸气后退出七八尺远近,朗声道:「九姑何必动怒,你只
要交出那本手抄本,使本门列代祖先遗留下来的秘方,得以完整无缺,也是你减
轻欺祖灭宗罪行的最好机会……」

    温九姑一击落空,扑来的人在地上略一点足,再次扑起,厉喝道:「小畜生,
你真该死。」

    鸩头杖依然以挟泰山以超北海之势,像一片乌云直压而下!文如春身形轻轻
一闪,便自向左闪出,口中阴声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

    右手举起两尺长一柄铁尺,疾然从侧欺入,朝温九姑肩头点来。温九姑因他
迷天尺中所藏「迷天香」,不载「迷经」之上,自己没有解药,是以必须和他保
持在一丈距离,才能防范对方使迷,这一看他忽然欺近过来,立即引身后退,挥
杖横击出去。

    文如春二尺长的铁尺自然不敢和她六尺的铁杖硬接,立即飞身飘退出去。温
九姑从前的鸩头杖是枣木制的,自从在巫山神女峰被丁天仁一掌劈断之后,就改
用铁杖了。他人虽迅疾退去,但在退出之际,在铁尺上轻轻按了一下,喷出一缕
淡淡的香气「迷天香。」

    「迷天香」无色无形,除了鼻子可以闻到香气之外,看不到一点形迹,但等
你闻到香气,同时也中了迷了。这是温家祖先藏之夹墙中的秘方,连「迷经」上
都并无记载,温九姑自然不知底细了,她逼退文如春,正待运杖追击,鼻中忽然
闻到一缕淡淡的异香,,她究是使迷的专家,闻到异香,立时感觉不对,正待屏
息后退,已是不及,砰然一声,仰面跌坐下去。

    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一直站在温九姑身后,此时骤见温九姑忽然跌坐
下去,不用说是着了文如春的道,三位姑娘不约而同各自取出「温氏清灵丹」纳
入口中。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文如春也想不到使迷老手温九姑会如此容易就放倒
了,不觉微微一怔,忽然放声大笑。

    就在他大笑声中,微风飒然,金兰,叶青青二人业已手仗长剑,一下拦在温
九姑身前,易云英则俯下身去,迅快把一粒「清灵丹」纳入温九姑口中,然后和
金兰二人站在一起。

    温九姑早已服过「清灵丹」,也曾交给三人每人一粒,但她身边药物都被石
破衣掉了包,自然无效了。文如春目光掠过三人,微微一笑道:「三位可是九姑
门下吗?」

    金兰冷声道:「不是。」

    文如春道:「你们既非九姑门下,就让请开。」

    金兰道:「你想要她手抄本,我却有话问你。」

    文如春诡笑道:「三位大概想拖延时间吧,哈哈,九姑闻了「迷天香」,没
有温家独门解药,再过十个小时也不会清醒过来。」

    金兰冷然道:「我不管你们温家的事,我只是问你,你劫持桂花庵主和川西
武林同道多人,究竟奉何人之命,把他们送到那里去了?」

    文如春听得目光一动,问道:「朋友问这些做什么?」

    金兰道:「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你掳去的,现在人在那里?」

    「哈哈。」文如春大笑一声,铁尺一指,说道:「你们知道的倒是不少,看
来你们三个也非拿下不可了。」

    他这铁尺一指,自然使「迷天香」来了!金兰三人就站在他对面,鼻中立时
闻到一缕异香,她们虽已服过「温氏清灵丹」,但不知是否有效,闻到异香。不
禁各自后退出一步,挥袖拂出!就在这同时,本来躺卧在地上的温九姑突然飞跃
而起,身形甫告弹起,双足连环一口气踢出七腿,鸩头杖在地上一撑,杖势如轮,
朝文如春迎面辗去,再身子一侧,快如鬼魅,左手五指如钩,朝文如春右手迷天
尺抓去。

    这几下快得无以复加,而且文如春根本没想到温九姑会突然清醒过来,突觉
右手一震,迷天尺已被温九姑一把抓住,心头更是大吃一惊!只听温九姑口中发
出呷呷尖笑,喝道:「拿来。」

    左手用力一夺,右手鸩头杖迎面直捣过来。原来她右手五指握在鸩头杖中间,
本来六尺长的铁杖,这一来,前面半截就只有三尺长了,可以作为近身搏击之用。

    文如春吃亏在迷天尺被她抓住死命不放,这柄尺传之祖宗,岂能让温九姑夺
去?

    因此右手运劲紧紧抓住,身形稍侧,让过杖势,左手正待还击。怎知温九姑
手执鸩杖中间,等于有两支三尺长的铁棍。杖势飞旋如轮,前半截落空,后半截
又快速无比的迎面打来。

    文如春不敢徒手去架;只得再次闪身躲避,但温九姑和他各执迷天尺一头,
你闪她也跟着你闪,后半截鸩头杖堪堪避开,前半截又轮转如飞,跟着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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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助纣为虐西贝三少落敌手

    文如春怒笑一声,身形一蹲,避开杖势。一腿向温九姑下盘横扫过来,右手
紧握迷天尺,突然催动真力,朝温九姑过去。温九姑识得他「扫雪腿」厉害,急
忙纵身跃起,她怎知「扫雪腿」有足左扫,堪堪扫过,左足跟踪右扫,左足扫过,
右足又相继扫到,双腿一左一右,连续不息。

    温九姑避开右足,立即又要纵起,避开左足,想要再次纵避右足,手中铁杖
自然再也无暇攻敌,一时只好以杖点地,代替接二连三的纵起。就在此时,突然
紧握不放的迷天尺,在这一瞬间竟然愈来愈冷,冷得五指渐有麻木之感。心中暗
道:看来这小畜生果然投到雪山派门下去了!心念转动之际,只听文如春一声阴
笑、迷天尺已经被对方夺去,文如春也迅即向后飞退出去。温九姑左手冻得发麻,
急忙运功御寒,来不及追击,只得任由他退去。

    金兰,易云英,叶青青三人赶紧跨上一步,和温九姑站在一起。金兰低声问
道:「老护法没事吧?」

    温九姑左手五指伸屈了几下,尖声道:「这小畜生「极寒神功」不过二三成
火候,还伤不了老婆子。」

    文如春退出一丈以外,忽然高举手掌轻轻拍了三下。只见左首第二间木门启
处,连续走出五人。前面一人身穿蓝布夹袍,年约四旬以上,生得浓眉。凹目、
鹰鼻,紧闭着嘴唇,一看就知是个颇工心机的人。

    金兰骤睹此人,心头不期一沉。易云英同样暗暗一怔,心想:这人不是乐山
山庄总管任贵吗?不觉转脸朝金兰看去。

    金兰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我们易了容,他认不出来的,我们必须装
作不认得他才好。」

    文如春连忙拱手道:「任大总管,多多偏劳了。」

    任贵连忙拱着手,陪笑道,「文公子好说。」

    他如今好像当上了什么大总管?任贵后面跟着的是四个蒙面人,不知是何来
历,但看情形,这四个蒙面人是任贵手下无疑。这时他伸手指了指温九姑,四个
蒙面人一声不作,忽然越过任贵,朝温九姑迎面走来。

    温九姑嘿笑道:「小畜生,你人手倒是不少。」

    文如春笑道,「任大总管是奉命来迎近九姑,小侄只是为了讨还本门秘方而
已。」

    温九姑手持鸩头杖,尖声道:「那就要他们来试试。」

    金兰一见对方出来了四个人,自己这边正好也是四个,正待跟温九姑朝前迎
去!突见眼前人影闪动,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矮子,他就是崆峒五矮中的老大孔老
大。

    只见他笑了笑道:「文公子方才已经分派好了,你们三个少年人是咱们崆峒
五矮的。」

    先前只有孔老大一个,等他话声一落,他身后忽然多了一个孔老二,不,孔
老三从孔老二身后出现,孔老四从孔老三身后出现,孔老五又从孔老四身后出现,
他们一个接一个出现,只是眨眼间的事,却使人有如看魔术一般。

    金兰心头暗暗震惊,付道:崆峒五矮这是什么身法?易云英哼道:「崆峒五
矮能把我们怎么样?」

    孔老大笑道:「咱们兄弟只是奉命看住你们而已,如果你们要想出手,只管
找咱们兄弟好了。」

    叶青青不屑的道:「凭你们崆峒五矮?」

    孔老大道:「怎么,你这少年人,年纪不大,口气可不小。」

    叶青青微哂道,「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孔老大含笑点点头道:「当然要试,老五,你上去试他几手。」

    孔老五一侧身,不见他是如何闪出来的,却一下就到了孔老大面前,小手朝
叶青青招了招道,「来,少年人,你只管出手好了。」

    金兰看他们闪身而出的身法极为诡异,就以「传音入密」朝叶青青道:「崆
峒五矮身法极为诡异,你要小心。」

    叶青青朝她暗暗点了下头,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一柄亮银短剑,剑光闪
烁,剑气森寒,一看就知是一柄锋利得可以断金截铁的好剑。

    孔老五不觉赞道:「好剑。」

    叶青青道:「你使什么兵刃?」

    孔老五一双小手一摊,说道:「孔老五从不使用兵刃,没关系,你只管使剑
好了。」

    叶青青冷然道:「好,这是你说的。」

    刷的一剑,朝他当头斜劈而下。孔老五在她剑势甫发,人已一跃而起,脚尖
在她剑尖上一蹬,升起一丈多高,一双小手五指箕张,朝叶青青扑抓而下。叶青
青剑势出手,同时也展开了「流云身法」,身如行云流水,朝前跨出。

    孔老五飞扑而下,忽然失去目标,定睛看去,才知叶青青已经闪出,口中笑
道:「你倒滑溜得很。」

    他果然功力深厚,扑空的人居然吸了口气,在空中停得一停,换了个方向,
又朝叶青青平飞扑来。但叶青青既已展开身法,身如流云,岂会等着你扑击,站
立不动,她看到孔老五扑击过来!立即迎着对方来势逆向游动,手中短剑使了一
招「剖雾见天」,一道银虹朝孔老五心腹间直划过去。

    双方一去一来,势如闪电,但孔老五乍见银虹划来,心头暗暗一惊,矮小身
子在空中一个翻滚,朝侧泻落。叶青青剑势未收,左手五指连弹,「五弦指」一
排指风错落弹出。孔老五堪堪落到地上,就听到几缕指风嘶嘶袭来,急忙双脚一
顿,眼前人影顿时不见,叶青青的指风自然也落了空。

    她自从学会了「五弦指」以来,无不得心应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闪开,但
她左手挥出之际,人已跟着游出,眼前失去的人影,已经闪到自己原来站立之处
的身后,一双小手也同时发招。两人这一交上手,叶青青的「流云身法」,如行
云流水,忽东忽西,不可捉摸,孔老五的怪异身法,一闪就不见,同样离奇莫测。

    两人一往一来,互相追逐,几乎没有正面交过手,但也记记都凶险无比。叶
青青短剑使出「神女剑法」,剑光迸发,一个人如隐身在一片银色云雾之中,左
手不时弹出「五弦指」,指风发出嗤嗤轻响。一个小伙子,有这样凌厉的武功,
直看得观战的崆峒四矮,个个惊奇不止。

    孔老二低声道:「老大,这小子使的是什么身法,竟然不在咱们身法之下。」

    孔老大沉吟道道:「此人身如行云流水,不可捉摸,极似传闻中神女宫的「
流云身法」,但神女宫从未收过男弟子,其他门派又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身法……」

    孔老二道:「温九姑不是说他们三个是盟主高足吗,老大听说过盟主是谁吗?」

    孔老大微微摇头道:「不知这盟主又是什么人?哦,他们还有两个,你要老
三,老四上去,先缠住他们,我们两个同机出手,出其不意,就可以把他们拿下
了。」

    孔老二点点头,立即以「传音入密」把老大的意思和老三,老四两人说了,
孔老三,孔老四就举步朝金兰,易云英两人走去。

    孔老三在先,抬头朝金兰招招手道:「你们两个空着没事,咱们也来较量较
量。」

    金兰冷声道:「较量较量,在下兄弟还会在乎你们崆峒五矮?」

    易云英早已一闪而出,长剑朝孔老四一指道:「你叫孔老四对不?本公子就
和你打了。」

    话声甫落,就接着喝道:「看剑。」嘶的一剑朝孔老四刺去。明明就站在面
前的孔老四,在剑势刺出之际,忽然不见,这对易云英而言,她和金兰两人,在
叶青青和孔老五动手之后,已经看了好一阵,孔老五的人影,就是瞻之在前,忽
焉在后,崆峒五矮的身法使来使去,大概就是这一式、因此两人就交换过意见,
待会和他们动手之际,就让他一下闪到身后去,只要疾快的转过身去,给他一记
「混元一气指」,就可以把他们制住了」。

    易云英长剑刺出的时候,早就准备好了下一式。这时乍然失去孔老四的人影,
心头暗暗冷笑,倏地回过身去,左手迅快由下而上,由内向外,在胸前划起一个
圆圈。这真是使得恰是时候,原来孔老四一下闪到易云英身后,一双小手正好朝
易云英背后拍来,易云英左手划起的圆圈,也及时推出。

    孔老四徒觉对方随手一圈,就有一股极大潜力把自己拍去的双掌掌力一下束
住,再也拍不出去。心头蓦地一惊,陡见对方继一圈之后,剑诀朝前点来,自己
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功,急切之间,双足一点,一个人已经滑了出去。

    这是他见机得快,也可以说是易云英这记指法仅是初学乍练,而孔老四一身
功力,也超过易云英甚多,所以才能从这记旷绝古今的神奇武学之下,脱出身去。

    易云英一指点出,面前的孔老四又失去踪影,地不用想就已料走对方又闪到
自己身后去了。不加思索长剑疾发,随身疾转,一招「迥风舞柳」,一剑之中,
飘洒起无数剑影,宛如风飘柳丝,倒卷过去。

    孔老四只是一双肉掌,不敢硬接,心中暗道:这小子使的是「乱披风剑法」,
原来是峨嵋白衣庵的弟子;但峨嵋派那来方才那一记怪招?心念一动,人又一闪
不见。

    易云英这回根本用不着使展身法,剑招出手,就疾快后转,左手划圈,点指,
孔老四再次不见,她也随即后转,长剑接着出手。一个人只是不停的后转,不停
的发剑、划圈、剑指交替,使个不停。孔老四一身功力胜过她不知多少,他对峨
嵋「乱披风剑法」,尤其易云英功力尚浅,有足够的能力破解,他忌惮的是易云
英左手那记怪招,就算你破解了她剑法,也破解不了神奇莫测的一圈一指。因此
他只好不住的闪动身子,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金兰自从任贵在这里现身,而且还当了对方的大总管,自己一身所学,
他知之甚详,此刻不能泄露半点,让他看出破绽。因此在易云英抢出去和孔老四
动手之际,目视孔老三,怜然道:「孔老三,你大概也是从不使用兵刃了?」

    孔老三笑道:「不错,」崆峒五矮从来不使用兵刃。」

    「好。」金兰好字出口,右手抬处,「呛」的一声,返剑入匣,说道:「既
然如此,金某就不用使剑了。」

    孔老三目射奇光,哈的笑道:「你要徒手和我动手?」

    金兰冷声道:「怎么,你以为我胜不了你?」右手陡然划了一个圆圈,剑诀
从中点出。

    孔老三练武数十年,一看对方手势,立时感到不对,身形一晃,就已失去他
的踪影。金兰口中冷笑一声,倏地转身,左手圈处,又是一指朝他点去。孔老三
识得厉害,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再次晃身,闪到金兰身后去。

    金兰不但没去看他,连想也没想一下,你不见了,我就向后转,右手一圈一
指才出、左手二圈一指跟着使出。这一来,一个晃身不见,一个后转发招,只是
这一招,就直把孔老三逼得不庄的闪动身形。

    心头暗暗诅骂,这小子只会这一招,不知是从那里学来的?动手的三对人中,
就以孔老三最为吃力,金兰双手连绵,一记又一记的「混元一气指」,他除了一
再闪避,也空有一身本领,简直没法出手。

    其次是孔老四,他对手易云英,左手使出来的虽是「混元一气指」,但她右
手使的是「乱披风剑法」,差可还有喘息的机会。

    三人中要算孔老五较为轻松,他对手叶青青使出了巫山神女宫三种绝学「神
女剑」、「流云身法」、和「五弦指」。这三种武功,纵然不能和「混元一气指」

    比拟,但也足可和孔老五对抗,只是使得十分辛苦罢了。

    孔老大和孔老二看了一阵,二人兀是识不透「混元一气指」的玄机,心想:
「这两个小子果然是同门,使的是同一记手法,这样简单的招式,老三、老四何
以一直在闪避,不加还手?」

    孔老大忽然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老二,咱们该出动了,你先去帮
老五收拾了那个小子,再去帮老三,我帮老四去。」

    孔老二点点头,两条人影倏然飞起,快得有如两点淡影,分向易云英、叶青
青两人扑去。孔老大扑向易云英,他对时间拿捏得极准,扑到之时,正好易云英
左手使出「混元一气指」,右手长剑正待发招的一丝空隙之间。他从侧面欺入,
左手一把夺过长剑,剑柄疾落,一下敲在她右手「臂儒穴」上,同时右手一指,
点了易云英左肩「肩井穴。」

    孔老四眼看老大一下制住了易云英,不觉喜道:「老大,要得。」

    抬手之间,又点了易云英三处穴道。孔老二扑向叶青青,叶青青和孔老五交
手,已经感到十分吃力,更不防孔者二会突施袭击,因此也很快就被制住了穴道。

    孔老二一击得手,立即纵身朝金兰扑去。金兰舍长剑不使,双手使出「混元
一气指」,现在证明她这一选择是对的,崆峒五矮,武功诡异,数十年来,名动
武林,身手之高,不言可喻。像金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那会是他们的对手?

    也只有使出这式「混元一气指」,才能和他们抗衡。

    孔老二刚才轻而易举的一下就制住了叶青青,满以为三人既是同门,武功也
差不多,是以一下欺到金兰身侧,抬手一指点了过去。金兰双手连续施为,她左
手一圈发指,堪堪把孔老三逼退。

    孔老二就在此时欺了过来,正好金兰右手划起圆圈,身向后转,孔老二这一
下就像自己送上去的一般。他欺到金兰右侧,金兰顺手划圈,身向后转,就要从
右向后转,这一来,两人正好对了面。陡觉一圈无形潜力,像漩涡一般,涌出一
股奇强的劲道,把自己点出去的指力挡住,心头不禁为之一怔。

    就在此时,他陡觉右肩如中尖锥,一阵剧痛,人也同时被制住了。孔老三这
一阵工夫,一直被她左一指,右一指的逼得不往往金兰身后闪,心里也一直在咒
骂着:浑小子,只会使这一式鬼招。

    瞥见老二欺近过来的人,一下被金兰制住,心头更急,叫道:「老二,你怎
么了?」要待出手抢救。

    金兰冷笑道:「你们老二已经给我制住了,你也快了。」一指直点过去。

    孔老大制住了易云英,举目看去,老二也已制住了叶青青,方自徽微一笑,
瞥见老二刚欺到金兰右侧,就被人家制住,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头不期一怔,
暗道:「老二怎么这样不小心。」

    心念方动,人已急如星火,朝金兰扑去。金兰一下制住了孔老二,再一指逼
退孔老三,突见孔老大凌空急扑过来,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武功,对方任何一个人
都高过自己甚多,自己之所以久战不败,完全仗着左右双手连续施展的这记「混
元一气指」。

    此时骤睹孔老大凌空扑来,不加思索左手一圈,骄指点出。孔老大原想先解
开孔老二的穴道,那知人还没有落地,陡见金兰左手一圈,立时涌出一股势道奇
强的无形潜力,把自己挡住。同时振腕发指,凌空点来,心头蓦地一惊,暗道:
他这随手一圈,竟有如此大的力道!不待指风袭到,急忙一个觔斗翻了出去。

    金兰一指逼退孔老大;右手反手一指朝欺来的孔老三点去,孔老三不敢硬接,
也立刻闪了出去、孔老大直到此时,才识得对方这一圈一指的厉害,远非自己所
能抗衡,只好配合老三,一进一退,惮可乘隙出手。

    怎知十几个照面下来,自己和老三两人,只够躲闪那一记怪招,依然没有下
手的机会,心中忽然一动,立即以「传音入密」朝站着观战的老四、老五二人说
道:「老四、老五,你门听着,快捡几粒小石子,等这小子稍有空隙,就发石打
他穴道。」

    孔老四、孔老五真不相信凭老大、老三联手,还制不住这小子。他们依言拾
起几粒小石子,扣在中指,俟机弹出。要找金兰空隙,其实极为容易,譬如她左
手划圈发指,右手即是空隙,右手划圈发指,左手即是空隙。但你如果欺身过去,
她立时可以圈手发指,是以人是无法欺过去的;但你如站在她左右两边,觑空以
石子打穴,那就万无一失了。孔老四、孔老五很快就等到了、屈指弹出石子,果
然一击得手,制住了金兰穴道。

    孔老大大笑一声道,「可以了。」

    倏然飞落,抬手点出三指,口中忽然「咦」道:「这小子会是女的。」

    孔老四道:「兄弟正要告诉老大呢,方才和兄弟打的小子,也是一个女的。」

    孔老五道:「没错,和兄弟动手的也是女的。」

    孔老大道:「只不知她们是什么人门下?」

    口中说着,人已走近老二身边,挥手一掌替他解开受制穴道。那知手掌拍过,
孔老二依然木立如故,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解开穴道了。

    孔老大口中不禁轻咦一声道:「这是什么怪异手法。」

    孔老二道:「老大,要不要请文公子来瞧瞧?」

    文如春自从从任贵率同四个蒙面人出来之后,他就退到阶上。这时温九姑和
四个蒙面人激战方殷,犹未停止,但崆峒五矮这边已经停下手来,他自然看到了,
尤其孔老二木立不动,孔老大替他解穴。似乎不曾解开,这就举步走来,说道,
「孔二兄怎么了?」

    孔老大赦然道:「老二给那丫头片子点了穴道,兄弟惭愧,竟然解不开来,
正想请教文公子。」

    文如春走近孔老二身边,右手抬处,似指似掌。似拍似拿,连按了他三数穴
道,手还没回转,孔老二口中长长吁了口气,四肢已能活动。孔老大欣然道:「
多谢文公子,公子真是高明,兄弟佩服之至。」

    这话出之肺腑,是真的「佩服之至」。

    文如春含笑道:「天下之大,各门各派各有独门手法,兄弟只是侥倖解开罢
了,何足挂齿?」

    他眼看温九姑和四个蒙面人依然难分胜负,含笑道:「温九姑好像拼上了老
向,他们四个一时还制不住她,我眷还要烦劳二位呢。」

    原来温九姑眼看四个蒙面人越过任贵,迎着自己走来,以她想来,姓任的只
是一个总管,「总管」者,管家也,一个管家的手下,(四个蒙面人)不外乎护
院,教练之类。江湖上充当护院,教练的人,多半是三四流角色而已,真正有本
领的人谁肯屈身去当护院、教练?温九姑那会把这四个蒙面人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走近之际,鸩头杖一顿,回头朝文如春呷呷尖笑道:「小畜生,你
自己不敢和我动手,却叫他们前来送死。」

    文如春紧闭着嘴唇,嘴角微微一撇,流露出一脸峻做和不屑之色,并未开口。

    任贵却开口了:「温九姑是上面要敦请的人,你们不可取她性命,只要把她
拿下就好」。

    温九姑听得气往上冲,正待开口,只见四个蒙面人忽然右手翻起,登时响起
四声「呛」然剑呜,手中登时多了四柄寒光熠熠的长剑。温九姑目光何等敏锐,
看到四人长剑出匣的手法,心头不由暗暗一怔。

    原来这四声」呛」「呛」剑鸣,虽在同时候响起,听来声音划一,好像只有
一声;但他们撤剑手法各异,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四人拔剑迅捷利落,
手法老到,分明造诣极高,岂是一般护院,教练之流所可比拟?这原是一瞬间的
事,四个蒙面人一下散开,剑光闪动,从四面挥剑攻来。

    温九姑怒哼一声,鸩头杖急挥而出,她振腕挥杖之际,右手大袖乍展,「闻
风散」自然也随着大袖展动,朝四面散开,只要闻上少许,就会令人随风而倒。

    剑杖交击,登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四声金铁狂鸣,对方四人使的虽是轻兵刃;
但和铁杖交击,居然谁也没有被震退半步。

    倒是温九姑执杖右手,反被震得隐隐酸麻,只此一招,已可试出这四个蒙面
人剑上功力之深,不在温九姑之下!不,这四人闻了「闻风散」,居然若无其事,
并未倒下!温九姑心头暗暗惊凛,切齿骂道:「是小畜生早就给了他们解药」。

    心念转动,人已迅疾朝右闪出。她右首一名蒙面人长剑一圈,迎面攻到,这
一剑发如行云流水,悠然而来,剑光极强,剑势极为柔和。温九姑闪出去的人,
不得不及时刹住身形,鸩杖随着桃出,那知竟然挑了个空,一支剑影却从鸩杖划
过之后出现,离衣袖已不过数寸。

    温九姑及时警觉,身形一偏,杖先人后朝左旋出,左首那蒙面人同样长剑一
圈,划起一道剑光,急袭而至!温九姑不由大怒,口中沉嘿一声,鸩杖猛向对方
剑上劈去。那蒙面人似是不愿和温九姑硬接,剑势划着弧形,避开鸩杖再次攻来。

    温九姑见多识广,这两招下来,已然看出了这两个蒙面人使的竟然是武当「
两仪剑法」。

    心中暗暗嘀咕:会是武当派的人,以这两人的剑上造诣看来,少说也该是派
中长老级的人物,武当派长老级的人物,怎么会蒙面而来,听姓任的总管指挥?

    莫非他们着了人家的道,身不由己……她究是用迷的老手,一眼就看出来了。

    心念转动,身形闪电一转,鸩杖疾抡,朝身后两个蒙面人攻去。她要试试身
后两人武功如何,是不是武当派的人?这两人同样黑布蒙面,但右首一个人蒙面
黑布下,还露出尺许长一截苍白长髯,足见此人年岁一定很高了。

    左首一个剑势急骤,一招之中,漾起三排剑光,横划而出,剑风强劲,十分
凌厉!温九姑心中暗道:这一招是「乾三连」,会是八卦门的人!右首白髯蒙面
人一支长剑使得大开大阎,剑光如电,缭绕全身。剑气凛烈生寒,同样凌厉非凡!

    温九姑心中忖道:此人剑法之中,隐含寒意,不像中原武林中人。这四个人
却都是一流高手,剑法老到,功力深厚,如果一对一的话,温九姑可能接不下来。

    但此刻却是以四打一,温九姑就占了这一点便宜,还能游走封架,勉强应付。

    这话怎么说呢?一对一,就是各展所学,可以尽情发挥,他如果比你略胜一
筹,你可能就会缚手缚脚,越缚手缚脚,就会施展不开,越落下风。

    但如果对方有四个人一起动手,他们的武功可能比你略高,譬如一个刚刚使
出杀手,你一下闪了开去,你背后一个可能也在此时刺来,中间的你闪开了,于
是他们两个可能成为短兵相接,急忙各自收招。或者左边一个一剑刺来,对面敌
人也同时迎面刺来,你用剑封出,使个「卸」字诀,把对面刺来的剑势,朝左引
出,去代接左首的一剑。

    总之,对方有四个人,攻击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你善于运用,就可把对方
四人的攻势,巧妙的化为己用。温九姑一身武功原已不弱,这一东闪西躲,巧封
借打,纵然打得极为吃力,却反而占了不败之地。一杖四剑,人影交互,一直打
出百招之外,温九姑虽然杖势有些紊乱,白发飘散,鸩脸通红,汗水如雨,还是
咬紧牙关在支撑着。

    这中间,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使出几种迷药,兀是不见一点效验,生似
身上迷药全失灵了!文如春话声甫落,突然间,两条人影疾如飞隼,朝斗场中扑
入。

    登时响起孔者大的笑民说道:「好了,大家可以住手了。」总管任贵口中同
时响起一声呼哨,四个蒙面人如响斯应,立即收剑后退。

    原来扑入战圈的是孔老大,孔老二两人,他们早已一左一有拿住了温九姑两
臂,也点了她几处穴道。

    文如春满脸含笑,走了过去,说道:「诸位辛苦了,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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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初现端倪原来贼人就是他

    申牌时光,丁天仁、红儿、纪效祖三匹马,就从观音阁经过。纪效祖马上长
鞭一指,朝丁天仁道:「南首一片林间,就是观音阁了。」

    丁天仁回头只看了一眼,没有多说,红儿听说这里是观音阁,因为大哥说过,
自然要特别注意。

    纪效祖又道:「这观音阁听说是少林寺在川中的一处下院,这里住持,算来
还是少林寺方丈的师弟,法名叫做智圆。」

    丁天仁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心中却在想着:这里既是少林寺下院,应
该不有什么事,何以方才那纸条上,要约自己今晚到观音阁去呢?

    红儿好奇问道:「纪兄什么叫做下院呢?」

    纪效祖道:「下院,就是从少林寺分出来的寺院,少林寺上代方丈有几个同
门师兄弟,师兄当上了方丈,师弟们有的在本寺担任长老,有的就派出来当分院
住持,他的徒弟,就继承衣钵,也当了住持,少林寺下院,少说也有十七八处之
多。」

    红儿道:「难怪我听人说,到处都有少林寺的弟子。」

    纪效祖道:「那又不然,少林寺还有俗家弟子,譬如某一个人是少林嫡传弟
子,他儿子、孙子、和他收的徒子徒孙,只要练的是少林武功,也算是少林弟子,
所以才有少林弟子遍天下的说法。」

    红儿道:「这样少林寺才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了。」

    三人一路说着,不多一会,已经赶到大竹。这时还不到酉时,太阳还没下山,
纪效祖一马当先,领着两人来至横街一家客店落店,三人要了三间上房。红儿心
里有数,纪效祖说过,一般行旅只是经过大竹,时间还早,稍为加紧赶路,可以
到渠县去打尖。但大哥却要在这里落店,那是因为这里离观音阁较近的缘故,如
果没事,大哥怎么会打听观音阁呢?

    店伙送来洗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送来。三人洗了把脸,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
三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楼用餐。

    丁天仁不善饮酒,却朝纪效祖含笑道:「纪兄,今晚没有什么事了,你喜欢
喝酒,就要夥计来一壶酒。」

    纪效祖道:「三公子不喝,我……」

    丁天仁没待他说完,就含笑道:「没关系,你只管一个人喝好了。」

    纪效祖道:「这个怎么好意思?」

    丁天仁道:「你几时看我喝过酒?你是会喝酒的,不用和我们客气。」

    纪效祖就叫了两壶酒,不多一会,夥计送来酒菜,纪效祖替丁天仁和红儿斟
了一杯,一面说道:「三公子,方兄不会喝酒,就少喝些,一杯总可以吧?」

    丁天仁不好扫他的兴,笑道:「一杯还可以,多了就不成了。」

    三人边吃边喝,红儿只略为沾唇而已,丁天仁喝完一杯,就和红儿先吃饭了。

    回到客店,就各自回房。红儿熄了灯,却并未睡下,悄悄把一张木椅移到北
首窗下,坐着等候,她料想大哥一定会二更左右赶去观音阁,自己就跟着大哥去
看究竟。

    初更方过,隔壁房中后窗果然响起极轻的声音,红儿若非细心聆听,就无法
发现。

    「大哥果然出去了。」

    红儿等了一会,急忙轻启窗户,纵出窗外,再轻轻掩上窗户,站起身子,举
目四顾,那还有大哥的影子?心想:大哥一定是到观音阁去了,一时那还犹豫,
立即拧身掠起,朝东首追了下去。丁天仁可不知道身后有人追了下来,他施展轻
功,如同御风而行,出了城垣,一路飞纵,二三十里路程,不需片刻功夫,就已
赶到。

    还未走近松林,突觉一缕极细的风声,从右侧袭来,伸手一抄,只是一颗细
小的石子,心中一动,就朝右首松林走去。只听有人低喝一声道:「丁兄快进来。」

    现在丁天仁已经听出这出声招呼的是白少云的声音,忙道:「是白兄吗?」

    人已迅速跟进了过去。

    只听林中响起金少泉的声音问道:「云兄,丁兄来了吗?」

    丁天仁目能夜视,已看到金少泉、王小七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两棵松树之后,
严神戒备。

    走在前面的白少云回身道:「丁兄到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三位兄台久候了。」

    金少泉低声道:「我们也刚到不久。」

    王小七一眼看到丁天仁,欣然道:「你不是三哥吗,钱兄,云兄怎么叫你丁
兄?」

    金少泉低声道:「我和云兄,不是都化了名吗?丁兄自然也化名了。」

    王小七道:「你们都化了名,只有兄弟为什么不用化名呢?」

    白少云道:「我们经常在江湖上走动,认识的人较多,所以要用化名,王兄
一向跟王大叔,认识的人不多,所以不需化名了。」

    丁天仁朝金少泉问道:「钱兄,今晚可是有什么事吗?」

    金少泉点点头道:「王大叔要我们暗中调查一个姓任的,说他很可能和川西
武林同道失踪一事有关,这人可能就藏匿在大竹附近,今天早晨,王大叔告诉我
们,观音阁大有问题,要我们暗中查访,但不可露了行迹,又说丁兄也来了,可
约你夜晚在林中见面,大家有个商量。」

    了天仁问道:「王大叔人呢?」

    金少泉道:「王大叔好像很忙,我们出来之后,从未见过面,有事时他会用
字条通知。」

    丁天仁笑道:「他倒神秘得很。」

    白少云问道:「丁兄这一路可有什么发现?」

    丁天仁也把自己遇上文如春一节说了一遍。金少泉道:「丁兄没有追上他们?」

    了天仁道:「没有,这姓文的劫持桂花庵主,就是从这条路来的,哦,由此
看来,他一定是到观音阁来的了。」

    接着又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是不是先进去瞧瞧?」

    白少云道:「我们四个人应该分作两组,钱兄(金少泉)、王兄一组,了兄
和兄弟一组,这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进去之后,一组搜索左首,一组搜索右首,
每搜完一进,就到中间会合,再搜第二进,不知大家认为如何?」

    金少泉道:「观音阁地方不会很大,云兄说的也差不多了。」

    丁天仁点头道:「钱兄说得极是。」

    王小七道:「大家决定了,钱兄,我们可以走了。」

    金少泉朝丁天仁间道:「丁兄二位搜那一边?」

    白少云笑道:「那一边都一样,你和王兄搜左边,我和丁兄搜右边好了。」

    四人计议定当,就迅快的穿林而出,金少泉挥挥手,就和王小七从庙后向左
首绕去,丁天仁、白少云朝庙后绕去,快到前进,两人打了个手势,连袂纵上围
墙,还没飞落,就看到阶上有一名灰袖僧人身形一动,似有迎出之意。

    丁天仁眼快,抬手一指凌空点去,就把灰视僧人定在那里,两人飞身落地,
掠上石阶。这前面一进,除了五间大殿,左右各有一座自成院落的偏殿,殿左还
有一排禅房,这时夜色已深,除了几个值班的僧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已入了睡乡。

    丁天仁、白少云从偏殿到禅房一路巡视了一转,觉得并无可疑,就悄悄退出,
回到大殿。金少泉、王小七已经先在,他们也投搜到什么可疑之处,四人就分头
往后进而去。观音阁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前后两进。

    后进一排五间,有一个大天井,大门深锁,本来有两位长老在里面闭关,因
此平时不准僧侣进入。第二进左右两边,也各有自成院落的房舍,(等于前进的
偏殿)必须由前进的偏殿进来。(中间五间因有长老闭关,把门户堵死了)

    丁天仁、白少云是翻墙进来的,这座院子里,小有花木,中间一间,石棂间
还隐隐透出灯光。丁天仁朝白少云打了个手势,迅快掠上石阶,闪到窗下,偏着
身子朝里望去。这间禅房相当宽敞,陈设也古朴幽雅,一看就知住在这间禅房里
的,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了。

    这时房中一共有两个人正在说话,一个是五十出头的灰衲和尚,个子不高,
一张圆脸,中间一个鹰钩鼻,大模大样的坐在一张雕花太师椅上,大有踌躇满志,
顾盼自豪之感。

    他边上一把木椅上。,侧身坐着一个俗家打扮的中年汉子,年在四旬以上,
看去像个落拓文人,连身上一件蓝布长袍,都已有了油光。他手上还捧了两本厚
厚的帐薄,敢情正在向灰衲和尚报告收支情形,原来他是庙里的管帐先生。

    只见灰衲和尚右手轻轻抬了一下,说道:「简先生,不用说了,本座只是问
你除了庙产之外,咱们存在城里银号里的现金一共有多少?」

    中年汉子欠着身道:「回住恃,两家银号加起来一共是八千六百三十二两…

    …」

    丁天仁道:「原来这灰衲和尚就是智园大师。」

    灰衲和尚又道:「本座前天交给你的五千两银票,你给我存进去了吗?」

    中年汉子道:「在下已经存进去了。」

    一面从怀中摸出一个蓝色封套的摺子,双手递去,说道:「这是住持的存摺,
请住持收好了。」

    灰衲和尚伸手接过,收入怀中,一面含笑道:「你好好干,本座当上了住持,
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中年汉子欠身道:「多谢住持。」

    灰衲和尚抬抬手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中年汉子刚刚站起身,灰衲和尚白中忽然「哦」了一声,立时脸色发白,双
手抱头,连上身都弯了下去。

    中年汉子急忙放下帐薄,问道:「住持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灰衲和尚紧抱着头,嘶声道:「头……头……痛煞我了……」

    白少云以「传音入密」说道:「丁兄,看情形是姓简的帐房下的毒了。」

    丁天仁想到方才中年汉子把存捂递给灰衲和尚,大概在存摺上下了毒,不禁
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白少云又道:「他下毒一定有目的了。」

    丁天仁道:「我们看下去再说。」

    中年汉子道:「住持可有止痛的药物?」

    「没……有。」灰衲和尚依然弯腰哼道:「你你……快……出去……」

    中年汉子踟蹰的道:「在下出去了,住持怎么办?」

    灰衲和尚急道:「你在……这里,就就……没人……送……药……来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来不是中年汉子下的毒,为什么中年汉子在这里,就
没人送药来了呢?」

    中年汉子并没有走,左手一摊,说道:「在下这里有一颗止痛丹,住持要不
要试试?」

    灰衲和尚依然双手抱头,但已痛得满头大汗,闻言倏地直起腰来,一双布满
红丝的眼睛;朝中年汉子手上望去。一眼看到他手掌心托着一颗绿豆大色呈墨绿
的药丸,正是自己头痛欲裂时有人送来的药丸一般无二,一时如获至宝,忍痛道
:「就是这种药丸」。

    急忙伸出左手颤抖着一下把药丸取过,纳入口中,一面颤声问道:「这药丸
你……你从那里来的?」

    中年汉子收回手去,微哂道:「自然是任大总管交给在下的了,今晚子夜,
是住持十天眼药之期,所以交由在下送来。」

    这颗药丸真还灵效如神,药到病除,灰衲和尚在这一瞬间,霍然而愈,欣然
起立,双手合十,说道:「简先生原来是任大总管的人,贫衲真是失敬了,你快
请坐。」

    中年汉子也不客气,泰然坐下,这回和方才大不相同,方才的卑躬模样,已
经不复可见。一手托着下巴,缓缓说道:「有一点希望住持明白,任大总管能够
让你登上住持宝座,也可以让你从住持的宝座上摔下来,能够使你头痛立时就好,
也可以使你脑袋痛得四分五裂。」

    丁天仁听得一怔,付道:这灰衲和尚原来不是者当家智圆,他能当上住持,
竟然会是任大总管的力量,这任大总管不知是谁?

    灰衲和尚也怔得一怔,连忙双手合十惶恐的道:「是,是,小僧明白,任大
总管的恩德,小僧报答不尽,任大总管有什么指示,小僧一定……赴汤蹈火,在
所不辞。」

    中年汉子点头道:「这样就好办,在下是庙里的管帐,长年都在庙里,今后
有什么事,住持不妨和在下商量商量。」这就是说,他是任大总管驻观音阁的代
表了。

    「一定,一定。」灰衲和尚连连合十,欣然道:「这真是太好了,有简先生
在这里,小僧正好随时可以讨教。」

    中年汉子站起身道:「在下告退。」

    灰衲和尚慌忙站起,躬身道:「小僧恭送简先生。」

    中年汉子回身道:「住持不用客气,在下身份不宜泄漏,以后在人前千万不
可如此。」

    灰衲和尚连声应「是」,躬身道:「小僧自当谨记。」

    他话声二落,直起腰来,不过眨眼间事,那里还有简先生的影子,心头暗暗
一惊,付道:这简先生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在庙里管了五年帐,自己竟然一点也
看不出来。

    禅房中的简帐房一下失去踪影、丁天仁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影。丁天仁的反
应也不慢,倏地转过身法,简帐房中年汉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心头不由大吃一
惊,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简帐房不待丁天仁开口,忽然朝他笑了笑,左手抬处,捏了个雷诀,连点三
点。白少云直到此时才发觉,一个旋身,就闪到中年汉子右侧,手握剑柄正待拔
剑。

    丁天仁看得又是一怔,急忙以「传音入密」朝白少云道:「云兄且慢。」

    拔剑必然有声,就会惊动禅房中的住持。白少云不明白丁天仁何以要自己不
用拔剑,自然要回头望去。

    丁天仁刚朝白少云说道:「云兄且慢。」

    简帐房已经回身走去,耳中听到对方「传音入密」说了句:「随我来。」

    丁天仁就朝自少云打了个手势,急步跟了上去。

    白少云看得惊疑不已,也以「传音入密」问道:「丁兄,他是什么人?」

    丁天仁回头道:「我们且跟他去,看他怎么说法?」

    出了小有花木的院子,循着石板路,来至一排矮瓦房前面,简帐房右手抱着
两大本帐册,左手朝左右连点了几点,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放下帐册,打着火
石,点起油灯,才朝两人笑了笑道:「你们且请稍坐,我去把钱、王二人叫来。」

    不待二人开口,身形一闪,就已掠出门去。这间房乃是简帐房的卧室,房中
除了一张木床,一张帐桌和两把木椅,就别无一物。

    丁天仁在他木椅上坐下,说道:「云兄请坐。」

    白少云道:「丁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等他把钱兄、王兄叫来了,自然就会分晓了。」

    白少云果然跟着坐下,说道:「好吧。」

    不过一会工夫,简帐房已领着金少泉、王小七二人进来,回头道:「这里只
有两把椅,你们只有在床铺上坐了。」

    接着含笑道:「左右房里的人,都已被我点了睡穴,不用顾忌有人听到我们
说话了。」

    他在推门之前,曾朝左右点了几点。金少泉疑惑的问道:「尊驾究是何人?」

    简帐房笑了笑道:「这里的帐房,叫简子兴,现在我就是简子兴,至于我究
竟是谁,你们问丁小兄弟就好。」

    金少泉三人不觉都朝丁天仁望来,丁天仁含笑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错,他
该是石老哥哥了。」

    石破衣曾经朝他说过:「记着,此后你不论遇上什么人,左手捏雷诀向你连
点三下的,就是老朽了。」

    金少泉、自少云不由同时惊咦出声:「你老真是石老前辈。」

    简帐房耸耸肩道:「如假包换。」

    王小七道:「二叔,你老真把我们瞒得好紧。」

    丁天仁道:「你老把我们叫来,一定有什么指示了。」

    二人依言在床沿上坐下,白少云起身,和二人坐到一起,一面说道:「你老
也坐下来再说。」

    简帐房就在让出来的木椅上坐下,说道:「川西失踪的武林人物,如今总算
有了眉目,但幕后主持的人,至今还查不出来……」

    丁天仁道:「他们幕后,好像是一个叫教主的人,我在昨天曾遇上一个叫温
如春的,是岭南温家的后人,他就口称奉教主之命,来请桂花庵主的」。

    简帐房道:「不错,但在川西主持劫人计划的却是一个叫任大总管,嘻嘻,
小兄弟,你当这任大总管是谁?」

    丁天仁道:「江湖上人,小弟认识的不多,不知道他是谁?」

    简帐房笑道:「但这人你一定认识。」

    丁天仁奇道:「那会是谁?」

    简帐房笑道:「你再想想,认识的人中有几个姓任的。」

    丁天仁不觉一怔,他认识的人中,姓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乐山山庄总管任
贵,难道「任大总管」会是任贵?心中想着,一面迟疑的道:「任大总管会是乐
山山庄的任总管?」

    「嘻嘻。」简帐房笑道:「就是他,你没想到吧?」

    丁天仁问道:「那么擎天手金赞臣……」

    简帐房道:「目前还不大清楚,金赞臣是被劫持了?还是幕后主使的人?」

    白少云道:「石前辈……」

    简帐房没待他说下去,抢道:「你们不用多问,还是听我来说,这个神秘组
织,劫持了川西多位武林同道,都是由任贵所策划主持的,他的巢穴叫做西庄,
就是大路北首的那座大庄院。」

    丁天仁问道,「那么温如春呢?」

    简帐房道:「目前还不清楚,所以要等你们来了,才能办事。」

    金少泉道:「石前辈想必胸有成竹了。」

    简帐房笑了笑,竖起三个指头,晃了晃,才道:「咱们目前要走的是三步棋,
第一步叫做你来我往,第二步化敌为友,第三步深入浅出,这三步棋,就要你们
几个去做了。」

    王小七问道:「二叔,什么叫做你来我往?」

    简帐房耸耸肩笑道:「这是一句成语,其实应该是你往我来。」

    王小七道:「我还是不懂。」

    简帐房道:「你往我来,就是咱们逐步把对方的人换下来,目前先由白少云
来扮简帐房,这里是他们对外的咽喉,这个职务非常重要,而且更须机智过人,
方能适应。」

    白少云道:「石前辈不是当得好好的吗?」

    简帐房道:「假道士事情多得很,那能一天到晚待在这里?」

    接着又道:「目前咱们是两面作战,一面要对付这个神秘组织,一面又要对
付武林联盟,所以我假道士和老醉鬼分头行事,他负责武林联盟,我负责这里。」

    说到这里,朝丁天仁笑了笑道:「好在你是他们的人,咱们不妨稍作运用,
就可利用武林联盟的人力,来对付西庄,是为上策。」

    丁天仁道:「老哥哥要我怎么做呢?」

    简帐房道:「你手下不是每晚都要飞鸽传书向欧阳生报告吗?就把这里的情
形全盘报上去,看他有如何指示,再作道理。」

    金少泉问道:「那么我们的三步棋呢?」

    简帐房道:「不防同时并进,并不相悖。」

    一面朝丁天仁道:「你快回去,立即以飞鸽传书向欧阳生请示,务必得到他
的回音,我自会和你联络,没有我的消息,不可再到这里来。」

    丁天仁点点头,立即站起身,别过众人,纵身掠上围墙,正待长身掠起,耳
中隐隐听到前进传来一阵叱喝之声。心中不禁一动,忍不住点足飞起,宛如夜鸟
凌空,朝前进投去。落到殿西侧屋脊暗处,定睛一瞧,只见八名灰衲僧人八支禅
杖宛如网罟一般,围着一人动手,被围的那人一支长剑护住全身,几乎已无还手
之力。石阶上还有一个年约五旬左右的灰袖僧人,一手持着念珠似在督战。

    丁天仁目光这一瞧,不由大吃一惊,你道那个被围在中间的是谁?他竟然是
化名方虹的红儿。

    「她准是暗中跟着自己来的。」

    此刻红儿已经十分危急,一时无暇多想,双足一点,人化一道长虹,快若闪
电,一下冲入八支禅杖织成的一片杖影之中,双手一分,格开两支禅杖,左手一
把抓住红儿胳臂,口中低喝一声:「贤弟快走。」

    双足顿处,带着红儿凌空飞起。红儿在八支禅杖交攻之下,正感手忙脚乱,
耳中听到大哥的喝声,心头一喜,陡觉一股大力带着自己凌空飞起,要待张口叫
出「大哥」来,但觉强风扑面,逼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直到奔出十几里路,城墙已在眼前,丁天仁才行站停,放开手道:「贤弟可
是跟着我出来的?如果落到人家手里,我都不知道,你说,这有多危险?」

    红儿双手理着被风吹乱的秀发,胀红着脸道:「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丁天仁看她盈盈欲涕的模样,不忍再责备她,温言道:「好了,我们快回去
罢。」

    「大哥不生我的气了?」

    丁天仁道:「是大哥不好,下次我会告诉你,免得你……」

    红儿仰首问道:「大哥,你到观音阁是做什么去的?」

    丁天仁道:「此事一时也说不清,时间不早了,快回客店吧。」

    回到客店,两人各自从后窗回入房中,丁天仁立即开门出去、走到纪效祖门
口,用手指轻轻叩了三下。纪效祖起身开启房门,丁天仁一脚跨了进去。

    纪效祖迅快掩上房门,问道:「三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丁天仁含笑道:「这时候已经三更天了,没事会急着找你?」

    纪效祖应了声:「是。」

    丁天仁道:「我刚从观音阁回来,已经查到川西许多武林人物失踪,是由一
个叫任总管的人主持,他们巢穴就在观音阁北首一座叫西庄的庄院之中,该如何
进行,你立即以飞鸽向副总护法请示。」

    纪效祖应了声「是」,忽然望着丁天仁迟疑道:「飞鸽传书之事,副总护法
交代不能让三公子知道的,这样报告上去不好吧?」

    他服过「迷信丹」,自然一心向着丁天仁了。丁天仁笑道:「不要紧,你和
我在一起,自然听我说的了,此事十分重大,不等候副总护法的指示,我也作不
了主,你快发吧。」

    纪效祖答应一声,立即写好报告,给丁天仁过目,就打开后窗,把信鸽送了
出去。

    第二天早晨,丁天仁刚盥洗完毕,纪效祖就匆勿走入,回身掩上房门,口中
说道:「三公子早。」

    「早。」丁天仁问道:「可是副总护法已有指示来了?」

    纪效祖笑道:「三公子猜得真准,属下今晨接到飞鸽传书,请三公子过目。」

    他把一个小纸卷递上,丁天仁伸手接过,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十个
细字,那是:「上已派员支援,即日可到。」

    丁天仁攒攒眉,把字条递了过去,说道:「这纸条上只说派员支援,不知来
的会是什么人?」

    纪效祖也看了字条,抬头道:「大概事关机密,怕信鸽落到敌人手中,所以
没有明说,既然即日可到,等他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丁天仁点点头,心中暗暗作难:武林联盟规模一定相当庞大,王绍三是盟主
门下三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认识,但自己认识的人,却是不多,派来支
援自己的人,定是机智过人的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会露出马脚来了,最难
的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不知要如何说才好?

    心中想着,一面沉吟道:「话是不错,但我临行之时,副总护法并没有特别
指示,和联络暗号,就是见了面,如何辨别真伪呢?」

    刚说到这里,只听门上起了剥啄之声,红儿叫道:「大哥,你起床了吗?」

    丁天仁道:「我起来了,你进来好了。」

    红儿推门走入,纪效祖欠欠身道:「方公子早。」

    红儿目光一溜,问道:「大哥和纪兄在商量事情,我方便吗?」

    丁天仁含笑道:「没有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店伙给三人送来早餐,三人用过之后,丁天仁站起身道。「走,」我们上茶
楼喝茶去。」

    红儿道:「大哥怎么想去喝茶呢?」

    丁天仁道:「住在客店里,反正没事可做,上茶楼去坐坐,正好可以消磨时
间。」

    大竹城里只有一家茶楼,叫做陆羽春,就开设在大街上,就因为城里只有这
么一家,所以生意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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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釜底抽薪出其不意进敌营

    陆羽春是一幢两层楼三开间门面的临街房屋,楼下是大众茶座,价钱便宜,
茶客以贩夫走卒较多,人声嘈杂,空气也恶浊得多;楼上雅座,价钱较贵,茶客
自然也高贵得多,环境也幽静多了,天下茶楼,大抵如此。

    丁天仁三人登上楼梯,茶博士就迎着欠欠身道:「公子爷一共是三位,请随
小的来。」

    他把三人领到一张空桌上,一面陪笑道:「这一桌还可以吧?」

    临窗的一排桌子,早已坐满了人,这是第二排的中间,黄漆的八仙桌,光可
鉴人,四周放着八把椅子。丁天仁点点头,三人各自坐了一面。茶博士问过喝什
么茶叶,便自退去。

    丁天仁朝四周略为打量了一眼,这时时间还早,大概只有三四成座头,而且
都是些老主顾,有的是和老友论茗谈天,闲话桑麻,有的一局棋枰,落子丁丁,
还有站在旁边观棋的,指指点点在作参谋。大凡是观棋的人,要做到棋旁不语的
真君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茶博士给三人沏了一壶茶,纪效祖取起茶壶,斟了三盅茶。丁天仁端起茶盅,
轻轻喝了一口,就在此时,从楼梯走上一个人来,这人不过二十出头,身穿蓝色
长袍,头戴缎帽,中间镶一块羊脂白玉,生得脸如傅粉,唇若涂朱,还有两道修
长的眉毛,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神光清朗,称得上是美男子,只是个子瘦小了些。

    如今正是隆冬;他手上却拿着一把朱竹金漆摺扇,这个样子,一看就知是个
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而且还是一位读书相公。

    因为只有文人,才扇不释手的。那蓝袍相公上得楼梯,茶博士自然很快迎了
上去,陪笑道:「公子爷只有一位吗?请到那边坐。」

    他正待把那蓝袍相公领到空桌上去。

    「不用。」蓝袍相公冷声道:「我是找人来的。」

    他一双眼神缓缓从一般茶客脸上扫过,一下落到丁天仁那一桌上,脸上才有
了喜色,举步走了过来。丁天仁看他朝自己这桌走来,不觉朝他微微点头。

    蓝袍相公走到他面前,脚下忽然一停,含笑道:「三弟果然在这里。」

    丁天仁听他叫自己「三弟」,心中不禁一动,连忙站起身,抱抱拳道:「你
……」

    蓝袍相公不待他说下去,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三师弟,我是你二师
姐呀,不过我穿了男装,你叫我二哥好了。」

    丁天仁听他说是自己的二师姐,心想「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一面连忙接着
道:「二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早些通知我呢?」

    蓝袍相公浅栈一笑道:「我是临时决定的,方才到客店里去找你,说你不在,
才姑且上茶楼来看看的。」

    丁天仁道:「二哥快请坐下来,怎么老站着说话。」

    蓝袍相公在对面空位上坐下,纪效祖给他斟了一盅茶。蓝袍相公低笑道:「
三弟脸上差幸没有易容,如果易了容,就找不到了。」一面右手一抬,问道:「
这两位是……」

    丁天仁忙遣:「二哥,我给你介绍,他是我义弟方虹,他是红穗堂的香主纪
效祖。」

    一面又朝红儿、纪效沮二人道:「他是我二哥。」

    他不知道二哥叫什么名字,只好不说了。

    蓝袍相公深深的看了红儿一眼,含笑道:「你是三弟的义弟,自然也是我的
义弟了。」

    红儿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忖道:这人油嘴滑舌,不像是好东西。她知道丁天
仁并没有「二哥」,他如今改扮成王绍三,那么此人准是王绍三的二师兄了,只
好敷衍叫了声:「二哥。」

    丁天仁回头问道:「二哥远来,不知可曾听到什么?」

    蓝袍相公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没有呀,三弟可曾听到什
么了?」

    丁天仁道:「二哥请用茶,回头到客店里再作详谈。」

    茶楼酒肆,份子复杂,自然不好多说了。蓝袍相公点头道:「三弟说得是,
喝茶。」

    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偏着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红儿一眼,脸上微
有笑意。丁天仁坐在他对面,自然看到了,心头不由一动,暗道:「红儿女扮男
装,大概给她看出来了,自己心里可得先有个准备才好,最伤脑筋的是自己不但
不知她叫什么名字,连她底细都一无所知……」

    因此他不敢和她多说话,纪效祖只是一名香主,有二公子、三公子在座,他
自然不敢插嘴。红儿因大哥没有说话,她也不说话了,四个人只是各自喝着茶,
沉寂了好一会。丁天仁心里又不禁有些焦急,这样谁都不说话,岂不是太生疏了,
但一时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时楼梯上又走上一个人来。

    这人又瘦又高,年在七旬上下,身穿半截黄衫,从膝盖以下,赤露着一双骨
瘦如柴的小腿,足穿麻缕织成的草鞋,看去好像田埂间的草扎人一般。他敢情是
喝醉了酒,满脸通红,醉醺醺的冲上楼来,一下就在一张空桌上双手按着桌面,
大马金刀的坐下。

    口中洪声叫道:「夥计,给老夫沏上乌龙茶来,要快。」

    他目光一下转到蓝袍相公身上,忽然怪笑一声道:「小伙子,昨晚跟踪老夫
来的,就是你吧?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他声如夜枭,这声怪笑,更是刺耳的难听,话声甫落,突然伸手朝蓝袍相公
凌空招了招手。蓝袍相公坐着的人,突觉一股极大的吸力,把自己坐着的人,凭
空拉了起来。不,这股吸力把自己朝他拉了过去,心头大吃一惊,急忙运起全身
功力,沉气站桩。但终究功力相差悬殊,纵然双足站桩,还是被硬生生的朝前拉
了过去。

    这一情形,丁天仁也立即发觉了,口中大喝一声,双手迅快的互摩了下,就
挥手一掌,朝两人中间斜劈过去。这一下使的正是磨剑老人传他的「剑掌」,试
想一道可以削得断刀剑的掌风,可见它有如何锋利了,但听嘶燃有声,立即把黄
衫老人招手发出的一股强大吸力从中截断。

    被硬生生朝前拉去的蓝袍相公顿觉身上一松,吸力顿解,他已经使出全力,
胀红了脸,这时轻轻吁了口气,说道:「三弟,真谢谢你。」

    黄衫老人听到一声大喝,接着吸力突然被一道锋利掌风截断,先前还以为遇
上什么高手,那知目光一注,才看清出手的竟然只是一个弱冠少年,一时不由蓦
地一楞!星宿海独门神功「吸星手」,数十年来无人能破,此子小小年纪,居然
一掌就截断自己绵绵不绝的吸力,莫非是自己仇人门下不成?心念闪电一动,人
已随着站起,举步朝丁天仁走来,口中沉声道:「小子,说,你是什么人门下?」

    丁天仁还没答话,蓝袍相公满脸怒容,叱道:「你是什么人?无缘无故骤然
出手,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是谁?你们没听师长说过?」

    黄衫老者怪笑道:「好,老夫告诉你们,老夫就是人称瘦天王的宿无忌,现
在该你们说了,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两人叫什么名字,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人门下这一句,因为了天仁一
掌破了他的「吸星手」,所以必须知道两人的师傅是谁?蓝袍相公微哂道:「这
倒巧得很,你叫宿无忌,我叫宓无忌,咱们同名不同姓,只有一字之差。」

    他一指了天仁又道:「他是我义弟王绍三,至于我们师门,那就无可奉告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她叫宓无忌,不知是不是真名?宿无忌一双细目迸射出两
缕精芒,打量着两人,嘿然道:「你们不肯说出师门来历,老夫一样可以看得出
来。」

    宓无忌冷哼一声,振腕一指朝他左手掌心点去。丁天仁眼看她使的是「天绝
指」,也立即振腕发指,朝他右手掌心点去。「天绝指」发指无声,不带丝毫劲
风,但宿无忌是何等人物,你们堪堪发指,他目光如炬,早就看出来了。

    双手化抓为拍,朝左右一分,拨开两缕指风,口中怪笑一声道:「天绝指,
你们两个居然会是天绝子的传人,好,好,老夫瞧在天绝子的份上,不和你们计
较,坐下喝茶吧!」

    话声中,一面把面前三壶茶倒在三只饭碗里;一口气把滚烫的三碗茶喝了下
去。宓无忌看他自找台阶,也不好再说,总究瘦天王宿无忌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
功力之高,胜过自己两人甚多,这就回头道:「三弟,咱们该走了。」

    回到客店,宓无忌另在丁天仁隔壁开了一个房间,店伙送来茶水,宓无忌要
丁天仁进入房中,就掩上房门。丁天仁不觉脸上一热,低低的叫了声:「二师姐。」

    宓无忌一双秋波盯着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才低声道:「叫我二哥就好。」接
着抬了下手,说道:「三弟,请坐呀,我们有许多话要说呢!」

    丁天仁依言在一张木椅上坐下,宓无忌把一张椅子移到他对面才行坐下,低
声问道:「三弟,你查到了些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了天仁把此行经过、略为整理了下,就从遇上文如春说起,一直说到昨晚夜
探观音阁,听到简帐房和住持道通的谈后,才知还有一个西庄,由一个叫任大总
管的人主持,大概说了一遍。宓无忌一直在凝神细听,一双明亮的目光也一直盯
在丁天仁的脸上,除了不时的颔首,一直没有说话。

    直等丁天仁说完,才低声笑道:「前面一段,我已经听副总护法说过了,昨
晚又接到副总护法的指示,要我连夜赶来,和你见面,并且要你伺机去接掌西庄,
我还在纳罕呢,不知西庄是什么所在?经你这一说,我才明白副总护法的意思。」

    两人面对面促膝低语,从宓无忌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和说话时口脂微
度,坐在她对面的丁天仁真有如入芝兰之室的感受,闻言愕然道:「副总护法是
什么意思呢?」

    宓无忌笑了笑问道:「你想想看,他为什么派我前来呢?」

    丁天仁道:「小弟愚鲁,还请二哥明说。」

    宓无忌咬着下唇,看了他一眼,才道:「我不是说了,副总护法要你伺机去
接掌西庄吗?」

    丁天仁点头道:「是。」

    密无忌嗤的轻笑道:「这就是了,西庄可不是咱们的地盘,副总护法派你去
接管,你就可以三公子的身份去接管。」

    丁天仁又应了声:「是。」

    宓无忌娇笑一声道:「所以要我来协助你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没有我,
你如何混得进去?」

    丁天仁心里还是不明白,但又不好多问,就只好点了点头。

    宓无忌接着又道:「师傅不是要我跟三手真人学易容术吗,副总护法的意思,
大概就是要我给你易成西庄任大总管,才能堂而皇之的接管西庄呀。」

    丁天仁矍然道:「小弟忘了二师姐精擅易容了。」

    宓无忌笑道:「你呀,出山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们只是同门而已,
自然早就把二师姐忘了。」

    这话丁天仁不好回答,宓无忌笑了笑又道:「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对了,
你这义弟方虹为人如何?你们如何认识的?」

    他不待丁天仁开口,接着神秘一笑,又道:「三弟,我学的是易容术,什么
人也瞒不过我的眼睛,她是女孩子对不?三弟的情人?晤,你眼光不错!」

    丁天仁脸上一红,忙道:「二哥误会了。」

    宓无忌道:「我那里误会了?」

    丁天仁道:「不瞒二哥说,她是咱们护法温九姑的徒弟红儿,温九姑中毒逃
走,是我救红儿出来的,她一时找不到师傅,就暂且和我走在一起,因路上不便,
才改穿男装,化名方虹,说是我的义弟,如此而已!」

    宓无忌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只是如此而已?」

    丁天仁道:「小弟怎敢欺骗二哥?」

    宓无忌轻笑一声道:「看你连脸都红了。」

    丁天仁问道:「二哥,对西庄之事,我们该如何办呢?」

    宓无忌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才道:「这件事以你为主,你有什么腹案没有?」

    丁天仁道:「副总护法既有指令,要小弟去充任那个任大总管,只好随机应
变,到了那里再说,二哥如果有什么好主意,何妨说出来听听?」

    「哈,三弟果然高明,本来我问你的,现在变成你问我了。」

    宓无忌续道:「我说过,此行以你为主,我那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你说得也
对,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一点虚实,自然谈不上事先有周祥的计划,那只好用随
机应变这四个字了。」

    丁天仁欣然道:「二哥同意小弟的意见?」

    宓无忌道:「只是有一点,必须先让我见见这位任大总管才好。」

    丁天仁道:「我也没有见过他,今晚我们早些去,就可以见到他了。」

    宓无忌道:「最早也要二更才行,西庄一定有许多高手,绝不能打草惊蛇。」

    丁天仁刚回到自己房中,门上就起了叩门之声,过去拉开房门,只见店伙一
手提着一壶水,连连躬身道:「小的是给客官冲水来的。」左手握拳连点了三点。

    丁天仁看得方自一怔,心想:这夥计会是石老哥哥!这时耳边响起石破衣的
声音,说道:「小兄弟,你们商量的结果我都听到了,今晚二更,你只管去办你
们的事,不论发生什么事故,你都不用管。」

    他冲好茶水,话也正好说完,回身往外走。丁天仁还想再问,刚以「传音入
密」叫了声:「老哥哥……」石破衣已经走在廊上,但他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这二师姐可不简单,你得小心应付。」

    二更时分,丁天仁从后窗穿出,刚阖上窗户,突觉身后疾风飒然,急忙转过
身去,只见宓无忌手持摺扇,依然青衫飘忽,站在夜风之中,一双星目闪着星星
般光采!心中暗道:她有这份轻功,可见身手极高了。一面低声道:「二哥来得
好快。」

    宓无忌轻声道:「我一直在后窗等着,看你出来了,才出来的。」

    丁天仁抬抬手道:「二哥请。」

    宓无忌嫣然一笑道:「你是主帅,应该你走在前面,何况我还是第一次,路
径不熟,你不用和我客气了。」

    丁天仁抱拳道:「如此小弟有僭。」

    口中说着,人已腾身掠起,但因不知宓无忌轻功如何?只敢使出三成功力来,
回头看去,宓无忌纵掠起落,紧随自己身后,虽没落后,但也差不多了。片刻工
夫,就已抵达观音阁。他们是循着大路来的,大路横贯东西,观音阁在大路南首,
相差还有一两里路。西庄却在大路北首,有一条宽阔的沙砾道路,足可容得两辆
马车并驰,两边种着参天古松。,轻风徐来,吟声细细。

    丁天仁在快要奔近之际,就已收住身形,俯身从地上抓了一把沙石,等宓无
忌奔近,回身说道:「二哥,前面左首那条道路,就是通往西庄的路了。」

    宓无忌点头道:「两边松树茂密,我想他们不会没有暗桩,我们要小心些才
好。」

    丁夭仁道:「小弟省得。」

    他依然走在前面,两人舍了大路,朝北首一条路上走去。这条路两边都有参
天老松,枝叶茂盛,走在路上,只要你靠边行走,在夜色之下,就很难发现,但
反过来说,如果有人躲在树上,暗中监视,你也很难发现他。

    丁天仁走在前面,他如今功力精深,耳目何等敏锐,十丈之内,只要有人潜
伏,那想瞒得过他!右手微抬,弹出一颗碎石丝毫不露形迹,就可把数丈外的暗
桩一一制住。宓无忌跟在他身后,目光左右打量,全神戒备,右手紧握着折扇,
准备随时出手,但走了两三里路,始终不见一点动静。

    心中暗暗感到疑惑:这条路通往西庄,不可能没有布置暗桩,如是对方有意
放自己二人通行无阻,那么准是另有埋伏了。她这样一想,就越发小心翼翼,耳
目并用,凝神搜索。要知她究是女孩儿家,心思细密,眼看丁天仁从容的走在前
面:神态潇洒,丝毫看不出他有紧张戒备之状。

    但每隔一段路,就见他右肩微侧,随着右手似乎轻微抬动,先前并不在意,
但时间稍长,不禁引起她的注意。这才发现丁天仁每次右肩微侧之际,耳中依稀
听到一丝极细的破空之声飞射出去。这声音若非早就注意着他,用心谛听,极难
听得到。

    宓无忌樱唇轻轻抿了下,心中不禁有了笑意,只是没有说穿,默默的走着。

    这条道路,足有八九里光景,一直通到二座庄院的左首。庄院里面有一片广
场,围着高大的砖墙,看去极为气派,但看不清墙内情形。

    丁天仁朝宓无忌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朝庄院左首绕去,宓无忌让他走在前
面,反正由他去开路,自己只需暗中留神戒备就好。庄院中好像确实没有什么戒
备,两人飞越围墙,闪入左首一条长廊,只看到前面石阶上站着两个人,那自然
是值夜的庄丁,但相距已有七八丈远,看到的只是背影而已。

    芯无忌悄声道:「三弟,你知道姓任的在那里?」

    丁天仁道:「不知道,我们从前进找进去,总会找到的。」

    宓无忌轻轻攒了下眉,说道:「这样会惊动其他的人。」

    丁天仁道:「咱们只要小心些,万一遇上人,都把他们制住了就是。」

    宓无忌心想:你好大的口气,西庄不乏能手,你真能一一把他们制住,干嘛
还要夜晚才来探庄。一面忙道:「这样不行,我们还是找个人问问,就不用到处
乱闯了。」

    丁天仁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过去。」

    西庄共有五进房屋,一排九间,除了正屋,还有不少房舍,光是第一进,就
院落重重,覆盖极广。两人沿着长廊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前面转角上,站着一名
持刀的庄丁。

    宓无忌低声道:「快制住他。」

    「不用。」丁天仁回头笑了笑,就从容迎着庄丁走去。

    那庄丁骤见二人,方是一怔,正待喝间,丁天仁已经开口了:「这位管家,
咱们是上面来的,有事要见任总管,他住在那里?」

    那庄丁眼看两人年纪不大,都穿着长衫,不像夜行人,尤其听说是上面来的,
他虽然不知上面是什么人,但准是总管的上面了。一时那敢怠慢,连忙抱拳道:
「总管住在第二进,小的这就去通报管事……」

    丁天仁摇手道:「不用,咱们有机密大事要见任总管,不能让很多人知道,
就由你领我们去好了,任总管绝不会责怪你的,还不快在前面领路。」

    那庄丁听他这么说了,只得应了声「是」,躬身道:「二位那就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二人转出长廊,来至一处腰门,伸手在门上叩了两下,木门启处,里
面有两名持刀壮汉,看到庄丁身后跟着两人,正待问话。

    丁天仁冷声道:「我们是上面派来的,要见任总管。」一面朝庄丁吩咐道:
「你只管走在前面领路。」

    一面在说话之时,早已出手点了两名壮汉的穴道。进入腰门,走在最后的宓
无忌就回身掩上了木门,庄丁不敢多说,领着二人从走廊穿行过一重院落,路上
自然又会遇上站岗的庄了,都由丁天仁答话,制住了穴道、一会工夫,来至一处
小有花木之胜的一处院落,小天井北首一排三间房舍,只有右首一间窗榻中隐隐
透出灯光。

    庄丁走近门前,就脚下一停,回身道:「总管就住在这里,未奉呼唤,小的
不敢进去,二位请吧!」

    了天仁伸手点了他穴道,和宓无忌打了个手势,迅速越过小天井,掠上石阶,
就朝右首有灯光的窗下掩去。这三楹房舍,中间是堂屋,敢情是大总管的起居室,
右首一间正是他的卧室,布置相当精美。这时临窗一张太师椅上,任大总管翘着
二郎腿,手捧白银水烟袋,正在悠闲自得的吸着水菸。他,正是乐山山庄的总管
任贵,一点不假。

    丁天仁回头朝宓无忌低声道:「二哥,我们进去。」

    宓无忌点点头,就朝中间堂屋走了进去。右首门口,挂着一道棉帘,宓无忌
掀帘走入,口中叫道:「任大总管。」

    丁天仁跟在她身后低笑道:「二哥,他已经被我制住了。」

    宓无忌听得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手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丁天仁笑道:「我在窗下就给了他一指。」

    宓无忌道:「那好,你快去掩上窗户,我们立时动手。」

    丁天仁依言过去掩上窗户,宓无忌也很快的掩上房门,一面低声道:「你快
坐下来,闭上眼睛,我好给你易容。」

    丁天仁听得心里暗暗好笑,你的易容术,未必比我高明多少,当下就在一张
椅子上端正坐下,依言闭上了眼睛,宓无忌从身边取出一个易容盒子,打开放在
桌上,取起一个小瓶,旋开瓶塞,撕了一小块棉花沾着药水,在丁天仁脸上轻轻
拭着。

    一面说道:「这是第一道手续,必须先把脸上油垢拭乾净了,才能上易容药
物。」

    丁天仁心中暗道:幸好石老哥哥易的容,就是用洗容剂也拭抹不去的,不然
就要露出原形来了。宓无忌纤纤玉手拿着棉花仔细的拭了一阵,一双秋波只是一
霎不霎的盯在他脸上,心中也在暗暗咕着,他脸上并没经过易容,否则洗容药水
怎会洗不去的呢?难道是自己多疑了?他真是三师弟?心中想着,却也不好再拭
下去,这就开始给他易容,好在有任贵坐在边上,有现成的样本,只要依祥葫芦,
自然较为容易。

    不过一会工夫,就低声道:「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来了。」

    丁天仁睁开眼来,故意讶异的道:「这么快就易好了?」

    宓无忌笑孜孜的递过一面小铜镜,说道:「你自己去看,像不像?」

    丁天仁接过小铜镜,仔细的瞧了一阵,故意笑道:「二哥真是神乎其技,不
过盏茶工夫,小弟就变成了任大总管,简直像极了。」

    只要是人,谁不喜欢当面奉承?宓无忌收起盒子,斜睨着他,轻笑道:「三
弟出来没有多少日子,几时把一张嘴也学甜了?」

    一面从身边取出了一张面具,又道:「你快戴上,我们该问他话了。」

    丁天仁接过面具,覆到脸上,然后用手掌轻轻贴匀。宓无忌道:「好了,你
可以解开他的穴道了。」

    丁天仁正待解开任贵穴道,突听有人轻轻叩着房门,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
音说道:「任总管,小婢给你送宵夜来了。」

    丁天仁朝宓无忌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拔开门闩,一面学着任贵的声音说道
:「进来,门没有闩。」

    在他说话之时,宓无忌早已闪到户门左边,轻轻拨开了门闩。房门呀然开启,
一个身穿浅绿衣裙的女子一手提着食盒款步跨进房门。这绿衣女子年约二十三四,
长得眉目如画,甚是俏丽,但也十分机警,跨进房门,看到任总管一手拿着水烟
袋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便已感觉到不对,不觉神色微变,正待退出。

    宓无忌早已从旁闪出,一下抢到她身后,冷冷的道:「进去!」

    绿衣女子急忙朝前跨出两步,倏地回过身去,这一转身,看到房门左首还有
一个人,不觉望着宓无忌,吃惊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只是一个下人,
给总管送宵夜来的。」

    宓无忌道:「放心,我们不会难为你的。」振腕一指点过去。

    绿衣女子身形一偏,让过指风,一面说道:「你们把总管怎么了?」

    宓无忌看她居然避开自己一指,心中暗道:看不出这丫头身手居然不弱!右
手又是一指点了过去,口中哼道:「你给我倒下去。」

    绿衣女子身子再次一偏,放下食盒,冷笑道:「凭你刚才这两指,我真不敢
相信任总管怎么会被你制住的?」

    口中说着,双手乍发,扬起一片错落指影,朝宓无忌抢攻过来。她因总管房
中发现了两个敌人,是以急欲夺门而出,出手居然十分劲急。

    宓无忌心中不禁有气,暗暗哼道:「我不把你拿下,就不姓宓了。」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丁天仁的声音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哥,这丫头
并不简单,最好和她多打上几招,也许可以看出她拳脚路数来。」

    宓无忌心头暗道:是啊,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到。心念转动,双掌开阖,迎着
对方攻出。两人这一动上手,一个是情急拚命,只希望逼开对方,夺门而出,一
个是有意和她缠斗,想看看对方路数。因此四只纤手,忽拳、忽掌、忽指、忽时、
忽攻、忽拒、忽拂、忽拍、忽踢、忽扫、忽闪、忽旋,两条人影,你进我退,宛
如穿花蝴蝶,越打越快,几乎敌我难分。

    宓无忌先前是听了丁天仁的话,要看看绿衣女子的拳脚路数,才和她缠斗的,
那知打出十几个回合,才知自己轻估了她,对方一身武功,竟然和自己并无多让。

    有了这一发现,自然收起轻敌之念,指掌交击,加紧施为。这一来,对丁天
仁倒是收获非浅,一来可以藉机看清宓无忌的拳掌路数,二来也可以看到绿衣女
子的武功来历,自然要用心观看,心无旁骛。

    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该你出手了,此女真正身份,
极可能还在任贵之上,不可让她走脱。必要时只好让她服一颗迷信丹了。」

    这是石破衣的声音。

    丁天仁眼看宓无忌和绿衣女子已打出三十多招,兀是难分胜负,这就身形一
晃,朝两人中间闪人,口中叫道:「二哥可以住手了。」

    左手连弹,点了绿衣女子三处穴道。宓无忌正在欲罢不能,闻言后退了一步,
不信的道:「三弟,你制住她了?」

    丁天仁微微一笑道:「二哥是正面对敌,吸引她的注意,小弟是乘隙出手,
攻其不备,才能一举得手了。」

    宓无忌迅速掩上房门,气愤的道:「你说的不错,我看这丫头绝不是一般下
人。」

    丁天仁含笑道:「任贵虽是这里的大总管,但究非他们自己人,此女名义上
只是一名丫头,实际极可能是他们上面派来监视他的。」

    宓无忌听得暗暗点头,目视丁天仁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丁天仁望着她,沉吟道:「如果我们推想不错,那么此女关系重大,就算严
刑逼供,我想她一定也不会说的,既不能杀,又不能放,实在棘手得很。」

    宓无忌道:「就是咯,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才行。」

    丁天仁一直盯着她没有说话,宓无忌脸上一红,嗔道:「你老是看着我作甚,
怎么不说话呢?」

    丁天仁道:「我在想……不如由二哥来改扮她……」

    宓无忌道:「方才我也想过,只是我连她的情形一点也不知道。」

    丁天仁道:「只有慢慢的来,过上几天,也就可以摸熟了。」宓无忌道:「
那么这两个人呢?」

    丁天仁道:「卧室后面还有一间贮藏室,先把他们放到后面去,只要找到温
护法,她身边应该有迷信丹。」

    宓无忌道:「你不是说温护法中毒逃走,目前那里去找她?」

    丁天仁道:「所以我说过几天咯,大概有几天时间,总会有她的消息了。」

    宓无忌道:「好吧,就只好这样了。」

    她在椅上坐下,立即取出铜盒,一手拿着小铜镜,在自己脸上易起容来。丁
天仁站在她身边,一霎不霎的仔细看着她易容,心中暗道:「石老哥哥说的不错,
易容一道,虽然大同小异,但从手法看来,石老哥哥教的就比她精细多了。」

    水晶帘下看梳头,已经是够香艳了;但在灯下看美人易容,就更是香艳,丁
天仁盯着她正看得入神!

    宓无忌轻啐道:「三弟你……」

    「啊。」丁天仁脸上一热,忙道:「小弟……从没见过易容,正想偷学一手
呢!」

    宓无忌迅快易好容,收起盒子,一面说道:「你想学?」

    丁天仁道:「二哥肯教的话,小弟自然想学了。」

    宓无忌道:「行走江湖,学会易容术,自然有很大的用处,我教你没问题,
只是易容药物,我不会配制,只好等我回去找义父配好了再给你。」

    丁天仁故作喜色,忙道:「多谢二哥。」

    宓无忌站起身来,一手挟起绿衣女子,往里首一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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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真真假假假作真来真亦假

    一会工夫,她已经换上绿衣女子的衣裙,从里间走出,说道:「现在可以问
话了,我就站在这里,装作穴道受制,然后你去解开姓任的穴道,要他从实说来。」

    丁天仁问道:「他不肯说呢?」

    「你这人。」宓无忌轻嗔道:「问话就要使点技巧,你不会动动脑筋?」

    接着以「传音入密」说道:「只要如此如此,她如果是上面派来的人,绝不
敢让她受到伤害,就会乖乖的说了。」

    丁天仁喜道:「二哥这法子不错。」

    宓无忌低声道:」那就开始了。」

    丁天仁点点头,抬手先点了任贵的四肢穴道,然后解开他原先受制的穴道,
任贵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丁天仁手中拿着宓无忌的折扇,站在任贵面前冷
冷说道:「任大总管,你如果是识时务的,就该好好和我合作。」

    任贵发现自己四肢受制,丝毫动弹不得,同时也看清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青衫
中年汉子。正在向自己问话,离房门不远,站着呆若木鸡的青雯,心头暗暗吃惊,
问道:「阁下是那一方的朋友?」

    丁天仁微哂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回答我问你
的话就好。」

    任贵眨着眼睛,问道:「朋友要问什么?」

    丁天仁道:「你是这里大总管,那么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道:「且慢,在下可以先问朋友两句话吗?」

    丁天仁冷声道:「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任贵道:「在下落在朋友手里,自然是朋友在问我了,但朋友要在下和你合
作,有问必答,那就要朋友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在下认为值得,才会答你所问。」

    丁天仁道:「好吧,你说说看,是那两个问题?」

    任贵道:「第一、在下回答了朋友的话,朋友是否会放了在下?」

    丁天仁道:「第二呢?」

    任贵看了绿衣女子一眼,说道:「她只是一个下人,希望朋友先放了她。」

    丁天仁心中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女子身份相当特殊,一个下人,
他何用在此时提出先行释放她的话来?」

    一面点头道:「我问完就走,自然不会难为你们,但你若有半句虚言,那就
莫怪我出手无情。」

    「一言为定。」任贵爽快的道:「朋友问吧,只是在下如果不知道的,那就
真的不知了。」

    丁天仁道:「我方才已经问过,你们庄主是谁?」

    任贵苦笑道:「朋友第一句在下就答不上来了,这里庄主是谁,在下真的不
知道。」

    丁天仁哼道:「你身为大总管,连庄主是谁都会不知道,这话有谁能信?」

    任贵苦笑道:「说出来确实没有人会相信,但这是事实,在下担任这里总管,
不过三个月时间,从来没见过庄主一面,也没有人跟在下提起过庄主二字,朋友
不信,在下也没话可说。」

    丁天仁问道:「你也没去找过庄主?」

    任贵道:「在下并没什么事要去找庄主的,真要有事,庄主会在左首那间房
中的桌上留下字条,但那问房只是一间空屋。从没住人,就是全庄五进数十间房
舍,在下也都去看过,并没庄主住的地方,可见庄主并没住在这里。」

    了天仁道:「那么庄上有些什么人呢?」

    任贵道:「庄上除了在下,还有三个管事,一个叫田进财,是管帐的,一个
叫何祥生,是管庄丁的,一个叫李长发,是接待宾客的,此外就是些仆佣了。」

    丁天仁道:「川西有许多武林同道,无故失踪,都是西庄所劫持的,可有此
事?」

    任贵道:「没有,真的没有,如果有这种事,在下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咱们
庄上只有一个总管,三个管事,就是有通天本领,也是办不到的事,朋友如果是
查究这件事来的,西庄虽有数十间房屋,在下可以领你朋友一间间的去看。」

    丁天仁看他说话的神情,似乎不像有假,心中不禁有些动摇起来,问道:「
任总管到这里来,不过三个月时间,那么三个月之前,在那里高就。」

    任贵道:「在下从前是在乐山山庄擎天手金老爷子庄上担任总管的。」

    丁天仁问道:「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任贵道:「在下跟随金老爷子,快二十年了,在四川地方上,不论官府或是
黑白两道,差不多都有个认识,这里庄主是做大买卖的,有些地方,就要打通关
节,所以就属意在下。在下年过半百,总不能当一辈子总管,当然希望有优厚待
遇,积些钱,作为防老之用,就这样到这里来的。」

    丁天仁眼看要问的全问完了,却问不出一点所以然来。这就点头道:「好,
我相信你,现在我还要问问这丫头,你给我老实些,不论我问什么,她说什么,
你都不许开口,否则我就杀了你。」

    任贵忙道:「在下不说,不会插口的。」

    丁天仁倏地回过身去,左手朝绿衣女子身上一拂,右手摺扇同时轻轻敲落,
他左手一拂是解开她先前受制的穴道,右手摺扇却是重新点了她两处穴道。这样
她可开口说话,但身子依然动弹不得。这绿衣女子自然是宓无忌乔装的了,她穴
道一松,忍不住睁开眼来,但她只是恶狠狠的看了丁天仁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

    丁天仁并不理会,徐徐说道:「姑娘一身武功相当高明,我不相信你只是一
个下人身份,你们任大总管都已说出来了,现在该由你说了。」

    就在此时,宓无忌耳边响起任贵的声音,说道:「我没有说什么,你别上他
的当。」

    任贵可不知道眼前的绿衣女子是宓无忌乔装的,他正好趁丁天仁转身朝她问
话之际,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话。绿衣女子只是不理不睬,没有作声,
但却以「传音入密」把任贵说的话,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又道:「我说的话,姑娘一定听到了,我要问的话,从来没有一个人
敢不说的,我只是因你是个女子,不想出手无情而已,姑娘还是说出来的好。」

    绿衣女子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开口,任贵又把刚才逼问的话,以「传音入密」

    一一告诉了她。宓无忌也把任贵说的话,再以「传音入密」告诉了丁天仁。

    丁天仁望着她等了一会,微微攒了下眉道:「在下好言相劝,姑娘何苦如此
倔强?」

    绿衣女子还是没有作声,丁天仁右手摺扇轻轻在左手掌敲了一下,说道:「
我耐心有限,姑娘到最后还是要说的,何苦一定要逼我出手呢?好,我从一数到
十,你如果再不答话,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宓无忌和丁天仁说好了的,她自然不会开口,这样丁天仁才可以向绿衣女子
下手。丁天仁从一数到十,等了一会,眼看绿衣女子还是一言不发,不觉冷笑一
声道:「我倒要看你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口中说着,右手摺扇在绿衣女子身前虚点了几点,他招扇还未收回,绿衣女
子口中已经发出一声闷哼,一个娇躯也随着机伶一颤,但还是没有说话。这回丁
天仁点的可是「五阴绝脉」,不过眨眼工夫,绿衣女子身躯由颤抖而痉挛,不仅
花容失色,脸上黄豆大的汗水,滚滚而下,一口银牙也咬得格格作响。

    任贵看得心惊肉跳,脸色大变,忍不住央求道:「朋……朋友,她……已经
支持不住了。」

    丁天仁冷笑道:「只要她答应从实招供,我立时可以解开她的穴道。」话声
甫落,绿衣女子突然大叫一声,往地上倒去。

    任贵急叫道:「朋友快解开她的穴道,这样会要了她的命。」

    丁天仁道:「你急什么,她死不了的,我已经问了她多次,她不肯吐露只字,
就让她受些活罪,落个终生残废,也是罪有应得。」

    这句「落个终生残废」,听得任贵心头更是震惊,忙道:「朋友快解开她的
穴道,你问在下也是一样。」

    丁天仁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任大总管真是怜香惜玉,她是什么人?」

    任贵俯首道:「不瞒朋友说,她叫青雯,是我的丫环,她若有不测,我……

    就无法向庄主交代了。」

    丁天仁微哂道:「哦,他是你的……」

    「不,不……」任贵道:「她只是在生活上伺候我,我……我哪敢有非份之
想?」

    宓无忌以「传音入密」说道:「三弟够了。」

    丁天仁道:「好,我解开她穴道。」摺扇倏举,一下点了任贵三处穴道。

    宓无忌从地上一跃而起,丁天仁道:「二哥,怎么不问下去呢?」

    宓无忌道:「此人老好巨猾,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我们已从他口中,知
道这个叫青雯的丫头,既是庄主派来的,知道的自然比他多了,所以还是问她的
好。」

    丁天仁道:「你要怎么问法?」

    宓无忌朝他嫣然一笑,附着他耳朵低低说了几句,就转身往里首一间走去。

    丁天仁在她进去之后,迅速和任贵对换了衣衫,又从脸上揭下面具。宓无忌
也在里首一间,换回了自己的衣衫,一手提着青雯走出,丁天仁立即提起任贵送
到里间,回身走出,把面具和摺扇交给宓无忌,然后在太师椅上坐下。

    宓无忌覆上面具,右手连拍带揉,解开青雯身上三处穴道,又以摺扇点了她
四肢穴道。青雯昏穴乍解,就缓缓睁开眼来。

    宓无忌沉声道:「青雯,西庄所作所为,任贵都已招了,现在就等你对质,
咱们都是江湖人,你好好合作,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毫发,但如果有半句虚言,那
就休怪我出手无情。」

    说到这里,回手一掌朝任贵拍去,喝道:「任贵,你告诉她。」

    任贵身子一阵抖索,尖声道:「我说,我说……」

    他装出方才受过重刑,不但神情委顿,也己吓得心胆俱碎,忙道:「青……

    雯姑娘,对……对不起,我都说了,我……我实在受不住点了五阴绝脉的痛
苦,我……劝你……他要问什么,就……就说什么……」

    宓无忌摺扇及时敲落,又点了他穴道,喝道:「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青雯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宓无忌道:「你不用问我们是谁,你只要答我所问就好。」

    青雯倔强的道:「我不回答呢?」

    宓无忌淡淡一笑道:「你一定会说的。」

    青雯看了任贵一眼,说道:「你要用刑?」

    宓无忌看着她笑道:「方法多得很,你是姑娘家对不?人也长得很美,你不
好好回答,我会……」我会什么?她没有说出来,差幸戴了面具,不然一张脸先
红了。

    青雯目中流露出惊惧神色,正因她手足都动弹不得,心头更怕,急道:「你
……不能乱来……」

    宓无忌道:「那要看你是否合作了?」

    青雯心不甘,情不愿的问道:「你要问什么嘛?」

    宓无忌问道:「你们庄主叫什么名字?」

    青雯道:「庄主就是庄主,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宓无忌道:「你没听说过?也没问过吗?」

    青雯道:「没有,这话有谁敢问?再说,你去问谁?」

    宓无忌又道:「你总见过他咯?」

    青雯道:「没有,庄主并没住在庄上,也从没到庄上来过,见过他的人很少,
只怕总管都没见过,我怎么会见过他?」

    宓无忌又道:「你一身武功很是不错,是跟什么人学的?」

    青雯道:「我从小跟一个叫鄂婆婆学的。」

    宓无忌道:「你是庄主赐给任贵的,名义上是丫环,其实却是他老婆,也负
有监视他的任务,对不?」

    青雯听得气黄了脸,愤愤的道:「这是任贵乱嚼舌根,不错,我是鄂婆婆交
代庄主之命。伺候任贵生活来的,谁是他的老婆了?不错,任贵色迷心窍,确有
此心,只是我是庄主派来的,他不敢胡来,才保住我清白,我也并没有监视他的
任务,这是他的胡乱推测。」

    宓无忌心想:「听她口气,好像和任贵相处得并不融洽,只是任贵的一头热
而已。」

    一面问道:「他说你们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是你转给他的,可有此事?」

    青雯道:「庄主有什么指示,都放在左首一间的桌上,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
送来的;这两间房都是我收拾的,每次都是我先发现,拿着去给任贵的,所以他
怀疑是由我转交的了。」

    宓无忌道:「那么川西失踪的武林同道呢?囚禁在那里?」

    青雯诧异的道:「这里并没囚禁什么人呀?我来了三个月,从没听人说起过。」

    宓无忌听得疑信参半,任贵说的和青雯说的差不多,难道失踪的人真的不在
这里?接着问道:」你们庄主不住在这里,你知道他住在那里吗?」

    青雯道:「不知道。」

    宓无忌怒声道:「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三个月前,你是从那里来的?」

    青雯道:「我本来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派来伺候任贵生活,三个月前,我
一直住在一所大宅庄里,谁都不准走出我们住的那一进一步,三个月前是一辆篷
车送我到这里来的,你说我会知道些什么?」

    宓无忌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青雯冷冷的道:「信不信由你。」

    宓无忌挥手点了她两处穴道,丁天仁站起身,双手一摊,说道:「忙了半天,
一点也没问出来。」

    宓无忌朝他笑了笑,才道:「谁说没收获,至少我们知道这位庄主在另外一
座大庄院里,有一个鄂婆婆的人替他训练了一批女子,这座西庄只是替他出面做
生意的地方,也是他们的经济命脉,至于川西失踪的那些人,可能被囚禁在另一
座大院里了。」

    丁天仁道:「你相信他们两人说的是真话吗?」

    宓无忌笑道:「虽然不完全真,但也差不多了,其余的事,就要我们逐步去
查了。」

    说完,一手提起青雯,又朝里间走去,换过衣服,俏生生的走出,从食盒中
取出一碗鸡火面,放到桌上,笑道:「面还有点温,忙了大半夜,大总管就将就
着用吧。」

    转身往外走去,丁天仁叫道:「二哥……」

    宓无忌低声道:「我要去了解一下环境,对了,方才被你制住穴道的人,你
该去解开他们的穴道才是。」

    了天仁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些人这时候早就没事了。」

    宓无忌惊奇的道:「你这是什么手法?」

    了天仁突然警觉自己一时说漏了嘴,他点穴手法,是师叔无能送给他的那本
五行门「截经手法」,其中有一种是按十二时辰定时解穴,过了这个时辰、穴道
自解。忙道:「小弟这定时解穴手法,是一位前辈教我的,过了这个时辰,穴道
自解。」

    他这话宓无忌有些相信,前些日子,他和好几位超级高手的护法在一起,自
然会得到些好处,这就点头道:「你真幸运,出来没有多久,就得到这样的好处,
好啦,我要出去了。」

    正待返身,丁天仁又叫道:「二哥……」

    宓无忌被他叫得粉脸蓦地一热,星眸斜脱,嗔道:「你怎么了?」

    丁天仁道:「这两个人……」

    宓无忌道,「暂时不用管他们,等我们稍稍了解庄中情形,再作打算。」

    说完,开启房门,翩然行去。丁天仁看到桌上的一碗面,觉得确实有些饥饿,
何况任贵每晚都有宵夜,今晚怎会一点也不吃,退回厨房去?这就端起面碗,吃
了起来,这碗鸡火面,虽然有些凉了,但却甚是鲜美,吃完之后,把碗筷放回食
盒之中。

    一面想着,自己如今有着三重身份,本来改扮的是王绍三,如今又转扮任贵,
今后的工作,可说复杂无比,稍有疏忽,就会暴露了身份。继而又想着,自己如
何把金少泉、王小七、以及红儿、纪效祖等人都换进来,才有帮手。

    还有,宓无忌好像对自己起了怀疑!此女心思细密,自己要好好加以防范才
是,想到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办,也就解衣上床,浑然入睡。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间,被两声叩门之声惊醒,一下翻身坐起,问道:「
是什么人?」

    只听门外响起青雯的声音,自然是宓无忌学着青雯说话,说道:「总管起来
了吗?」

    丁天仁跨下床来,应道:「你进来好了。」

    房门启处,青雯一脚跨入,含笑道:「总管早。」

    她身后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小鬟,一手捧着一个铜面盆,跟踪走人,把面盆
放到架上,欠身道:「总管可以洗脸了。」

    宓无忌道:「小香,你把脸水放着就好,可以送早餐来了。」

    小香答应一声,躬身退出,丁天仁匆匆盥洗完毕。

    宓无忌轻声道:「今天早晨,我到后进和厨房去看了,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可
疑之处,由此看来,这座庄院真的没有什么秘密了,你会不会弄错?」

    丁天仁道:「小弟绝不会弄锗,也许是他们掩饰得太好了,我想我们两人如
今是这里的主儿,只要稍加时日,还会查不出来?」

    宓无忌道:「过两天,你要把方虹和纪效祖换进来了。」

    丁天仁道:「那要把这里的人事都弄清楚了才是。」

    正说之间,小香已经提着食盒走入,在小圆桌上放好两副碗筷,然后从食盒
中取出一锅稀饭,四碟小菜和一笼蒸饺,接昔装好两碗稀饭,欠身道:「总管,
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青雯原来姓宋,看情形她确是任贵的副手无疑,连一日三餐,都和任贵一起
吃的,也由此前见任贵和她的供词;都在避重就轻,不肯说出实话来了。本来了
天仁身上就有「迷信丹」,只要喂他们每人一粒,就会说出真话来,但难在自己
现在是王绍三,温九姑绝不会把「迷信丹」轻易与人,何况宓无忌一直在自己身
边,稍微不慎,就会露出形迹来了。

    宓无忌已经在横头坐下,说道:「大总管,你在想什么心事呀,快坐下来吃
早餐了。」

    丁天仁轻哦道:「没有什么。」说着,就在椅上坐下,吃着早点。

    小香不待吩咐,识趣的退了出去。宓无忌边吃边道:「我看这姓宋的丫头隐
瞒了不少事情,我想还是把她换回来,才能从她身上着手。」

    丁天仁道:「把她换回来?那么你呢?」

    宓无忌笑道:「你忘了还有一个小香?」她放下筷子,朝门口叫道:「小香。」

    小香立即应了声「唷」,急步趋入。宓无忌抬手一指点了她穴道,抱起她迅
速往后间走去。

    丁天仁道:「你吃了早点也不迟呀。」

    「不行。」宓无忌回头道:「再迟就来不及了。」

    不多一会,后间房门启处,小香抱着青雯走出,把她放到昨晚站立之处。

    丁天仁道:「二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一会扮青雯,一会又扮小香,现在我
该怎么做了?」

    宓无忌改扮成小香,笑了笑道:「现在我先把早餐收了,你先醒来,装作解
不开她受制穴道,多找几处,才拍开的,那时我就送早餐进来,就是这样了。」

    丁天仁道:「我问她什么呢?」

    宓无忌道:「不用问,如果她是上面派来的,昨晚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报上
去,我会暗中住意她行动的。」

    说完,匆匆收拾过早餐,放回食盒,提着往外走去。丁天仁不敢怠慢,走到
青雯面前,举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因她是个女子,不好在她前胸又拍又拿,只
好转到她身后,连拍了几处穴道,依然无法解开,然后又在她腰间拍了几下。

    这回总算拍对了,青雯眨动眼睛,叫道:「总管……」

    丁天仁学着任贵口气说道:「真抱歉,我解了半天,才算解开,你快运气试
试,是不是好了,再坐下来休息。」

    青雯道:「我没事了,总管什么时候醒的,那两个人呢?」

    丁天仁道:「我也刚刚醒过来,那两人早已走了。」

    这时小香才提着食盒走人,躬身道:「总管、宋姑娘早。」

    一面在小圆桌上摆好碗筷,从食盒中取出四碟小菜,一锅稀饭,欠身道:「
总管、宋姑娘请用早餐了。」

    丁天仁挥了下手,小香就悄悄退下。丁天仁在圆桌上首坐下,宋青雯跟着在
横头落坐,双眉微拢,说道:「昨晚那两个人,武功极高,听他们口气,好像是
追查川西失踪的人而来,不知是何来历?」

    丁天仁恨恨的道:「这两个小子出手毒辣,差幸咱们没有吐露半点口风,他
们眼看问不出什么来,才离去的,咱们目前虽然不知他们来历,但总会查得出来
的。」

    宋青雯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用过早餐,我们就得分头进行,总管负责追
查他们行踪,务必逮住他们,我得立刻去禀报院主。」

    丁天仁心中暗道:「宓无忌这一着棋下对了,这丫头果然是重要人物,不知
她口中的院主是什么人,住在那里?」

    一面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咱们就这么办。」

    两人匆勿用过早点,宋青雯站起身道:「我走了。」匆匆跨出房门,门外是
一间宽敞的堂屋,布置成客厅。一脚朝对面房间走去,启门而入,又很快的掩上
房门。

    站在阶下的小香,当然是宓无忌扮的,迅快走入,呶呶嘴,悄声道:「她进
去了。」

    丁天仁道:「她说禀报院主去的,由此看来,他们院主就住在左首房中了。」

    宓无忌道:「我早晨进去看过,左首房中,只是一间空屋,并没人住。」

    丁天仁道:「这就奇了。」

    宓无忌道:「说不走另有通道,待会我再进去瞧瞧。」

    丁天仁道:「你务必小心。」

    宓无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点着头道:「我会小心的。」接着嫣然笑道:
「就算被她瞧到,我会说是总管吩咐我进去瞧瞧,有没有庄主的指示,也可掩饰
得过去。」

    她一面说话,一面收拾早餐碗筷,提起食盒,正待往外行去。丁天仁道:「
小香,你要外面当值的,去叫田进财进来」。

    宓无忌娇声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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