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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剑起云深】【全】作者:紫屋魔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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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集

            

               本集简介

  黑道联盟的曹焉率众攻上君山派,未料遭到留守的姬平意与祝语涵联手抵抗。

  中了连番陷阱、徒众大失的曹焉不惜以毒粉混淆战场,却在烟雾瀰漫中遭姬
平意所杀。

  姬平意为救佳人,不仅损去祝语涵清白,也使她失去云深阁继任者的资格。

  这一切竟似无形之手默默安排……

  继栖兰山庄被灭,威天盟老二的明石山庄亦遭人覆灭焚毁。

  邵雪芊等人赶赴威天盟老三——石渐之怡心园一探究竟,凶手似是老四杨梃?

  杨梃义女杨柔依,却对此事三缄其口,若有苦衷。

  被焚毁的老二刘濠之焦屍上,隐约透露出不寻常的讯息……

[ 本帖最后由 皇者邪帝 于 2011-6-24 00: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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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胜败无常

  真是……好强的对手啊!

  连续数招无功,姬平意退了开来,手中剑架势不改,背心却已发寒。

  与祝语涵一左一右,长剑遥指着对面那狮鼻阔口,身高六、七,横宽也有五、
六尺,活像只正方形猛狮的金衣人。

  表面上长剑遥指敌胸、丝毫不落下风,实际上姬平意心下却不住发颤,若非
他身为君山派首徒,名门正派训练最深的,不是功力或招式,而是心志锻链,让
他即便心生寒意,手上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冷淡平静的模样,是最好虚张声势
的神态,心理上的压力加上两个打一个,迫得对方交手间稍有保留,只怕方才几
招交手下来,自己已在曹焉手上死了好几次。

  明明前几日君山派腹地之外的几处通道上头,在吴羽的指导下已安下了无数
陷阱,虽没有用毒设计却极其歹毒狠辣,令人一看便心下发毛,若非心知此次事
关本门存亡,不得不权衡轻重,此种阴毒手法绝难在君山派手下使出:但那些阴
狠手段也着实有效,黑道联盟前来的高手死伤殆尽,只是曹焉乃黑道联盟顶峰之
人,一身横练功夫,还真称得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如果不是连番在陷阱下中
招,心志难免顿挫,十成功夫最多只发挥六、七成,自己恐怕还撑不到此时。

  与师父两地悬隔,心中难免挂念战况,但有母亲与那难测深浅的吴羽相助,
想来胜算比自己在那儿要高上不少,但身为君山派弟子,心中的担忧却难以压抑,
算算时间,恐怕前面两边已经开打了吧?

  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念,本门还真是天降的运气,那吴羽的陷阱虽是诡邪,但
确实有效,至少拖了曹焉不少时间,否则若依预料,只怕前面两边刚对上手,后
面曹焉已然杀到,军心大乱之下,别说胜了此役,便想全身而退也是难哪!

  虽知吴羽的陷阱一方面是尽量消耗敌人可能的突袭人手,好让自己这些留守
人马来得及反应:一方面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尽快结束前方三战胜负,从而回
援此处,但姬平意也有名门弟子的自尊,本门存亡之役靠旁人出手已是不该,若
连这边自己都解决不了,还得等吴羽回援,这面子丢的可就大了!

  拼了命,姬平意也得赢这一边,至少不能成为自己人的拖累。

  只是来攻的敌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曹焉亲至!真要以功力经验来算,这人比
自己可要高上不只一筹,当看到曹焉现身之时,姬平意差点丧胆,如果不是知道
自己是本门典范,绝不可阵前丧气,他恐怕连强撑着应对强敌的勇气都没有,现
在总算是撑了下来,只是要靠自己赢这一边,却得等老天爷保佑才行了。

  眼角轻转,与旁边的祝语涵交换了个眼色,虽说她与自己一般的表情平静,
全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光看她本来美如明玉的脸蛋上已浮起一丝明艳,隐隐然
竟见汗光,姬平意也知祝语涵拼出了全力。

  照说以两人联手,再高明的对手一时间也不好占上风,偏偏碰上了曹焉这刀
枪不入的怪物,若非祝语涵的佩剑冷泛寒光、显非凡品,自己手中长剑也是夫明
轩亲授的宝器,动手之间又刻意往对手身上弱点招呼,让曹焉再自傲仍有几分顾
忌,只怕两人早要败下阵来。、只是这样打法对两人着实不利,两人手中兵刃虽
好,终非传说中削铁如泥、斩金断玉的神物,对手又只有眼珠等少许弱点能伤,
能够下手的地方极其有限。

  曹焉要守可是好守得很,可以将大部分的力气用在进攻上头,迫得两人只能
尽展身形,在曹焉四周环来绕去,小心翼翼免得挨上一招就惨了。现下自己虽仍
未趋败势,但若再继续打下去,谁胜谁败也是一目了然。

  虽知练有横练功夫之人,除了少数练不到的柔软部位外,还有个罩门之处,
是能够破其横练功夫的关键所在,偏偏方才两人几番试探,怎么也探不出曹焉的
罩门,反而因为太过努力试探,差点不小心挨上一招,幸亏曹焉来此之前虽对君
山派武功钻研不少,对云深阁的剑法终究陌生,加上武裳盈亲传的剑艺果然高明,
临急间祝语涵几番救援,才让自己几次在生死问逃过一劫。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姬平意心中暗忖,拂云子师祖虽经调养,却仍无动手之
力,光靠师父、母亲与那神秘的吴羽,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黑道联盟的高手?

  可惜君山派人力不若对手多,若不是靠着陷阱之助,让曹焉带到这儿的人不
过剩下四、五个,在本门弟子的围攻之下渐渐凋零,只怕自己连关心前头战况的
工夫都没有!

  但曹焉所带之人也真不愧是黑道联盟精锐,君山派虽以逸待劳,又有陷阱之
助,将除曹焉外的敌人一一歼灭,自己的损伤也不少,即便现在解决了曹焉,怕
也无力赴援。

  只是本门之事,要靠旁人帮忙脸上已够难堪,如果还要等前头解决再来援助
自己,这脸丢得可就大了。

  一思及此,姬平意手中长剑愈震,与祝语涵又是不约而同的一阵猛攻,可惜
曹焉却守得稳若泰山,加上横练功夫护身,两人联手最多能够逼退他,但要胜他
又或抽身另往,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了。

  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姬平意与祝语涵发声轻啸,手中长剑挥洒而出,一个是
君山派的高明家数,一个是云深阁的险柔招法,连环递出竟是配合无间,即便曹
焉江湖行走数十年,也没曾见过如此高明的剑法,一时间竟被迫得有守难攻。若
非他横练功夫非比等闲,遇到险处索性运功硬抗,只护着柔弱之处,硬干起来手
段虽蛮倒也有效,只怕早要被两人联手迫得逃之夭夭了。

  运起元功硬抗两人剑上真力,只感肌肤渐觉痛楚,逼得他不得不渐渐以招式
对决敌剑而非硬抗,曹焉不由悚然,心知这是自己运功过度,身上横练武功渐渐
难及的征兆,不由暗叫不妙。

  其实从路上被陷阱迫得步步艰难,眼见自己的门人弟子渐渐损折,曹焉心下
原已渐有悔意,只是人已到此,若不能攻陷君山派,与另一边的自己人联络上,
半途锻羽而归,对自己的威名极是重创,更不要说损折如此之重,到时候十二连
环坞怕是难执黑道联盟牛耳,是以他只能说服自己这些不过是不知何时设下的陷
阱,恐怕连君山派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倒了楣而已,待得突破山穷水尽
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君山派无人看管的腹地,自己便算胜了此仗。

  可当损折惨重的众人一出现在君山派腹地,见到姬平意、祝语涵与不少君山
派弟子严阵以待的当儿,曹焉便知自己上了恶当。

  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让明明应该精锐尽出,应对黑道联盟强攻的君山
派,竟留下姬平意这长徒与祝语涵这援军来对付自己,甚至还布下如此阴险的陷
阱,迫得自己有败无胜,对君山派的恨意,反而不如上了旁人恶当的忿火来的高
燃难抑。

  眼下部属一个接一个阵亡,曹焉虽不致心慌,那怒火却愈发狂烧,一时间压
下了疲惫之意,才能硬接那神出鬼没的长剑。明明在与大队人马分别之前,才接
到潜在君山派山下城镇处的探子来报,确认了姬平意下山迎接的云深阁援军不过
一个祝语涵,确定君山派人单势孤,才敢如此行险一掷,哪里想得到君山派竟有
这般胆色,连这等王牌都留在此处等待着自己。

  难不成是情报出了岔子,君山派别有援军,还是自己根本就上了旁人的当,
这分明就是个用来对付自己的陷阱?

  本来还打算恃力硬攻,将此间敌人尽灭之后,再与黑道联盟的自己人合流,
那时君山派惨遭重创,必然无力干涉自己的举动,到时候曹焉第一个要灭的不是
君山派,而是那暗中为自己出谋画策,甚至不惜以栖兰山庄之灭,将自己诱入陷
阱,使得黑道联盐在此损兵折将的元凶!

  只是曹焉却没想到,姬平意年纪轻轻、武功未成,祝语涵限于年岁,武功剑
法虽已不弱,不愧云深阁高手之名,显然武裳盈在她身上投下不少心血,但终究
不是自己对手,明明两人合力也攻不破自己的横练之体,却没想到两人似早有应
付自己的准备,手中长剑招招式式配合无问,虽还未达浑融一体之境,却看得出
来那只是因为两人联手经验不足,才影响了出手威力,若等他们的默契成熟,自
己怕是只能苦守,待他们力尽才能获胜,这联手之法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

  愈打心下愈是焦躁,尤其两人联手之威一时难破,曹焉虽可苦守以待胜机,
他所带领的人却没有这等好运。本来一路上的陷阱,就让他们心理压力大增,若
非曹焉威望武功均高,压制下众人的心慌,怕早要乱成一团:现在虽来得敌人腹
地,可看对手却是好整以暇地等待,那上了当的苦楚令他们疲惫愈增,手慌脚慢
之下,变成了各自为战,一个一个地被君山派的弟子们所斩除。

  百忙中目光一飘,见眼前的姬平意虽已气喘吁吁,只死撑着不肯放弃,祝语
涵模样好些,颊上却也渐显汗光,显然还想不到办法对付自己的横练功夫,可自
己带来的其他人,却已死得一个不剩,这一仗显然是自己输了,还败得如此不明
不白。

  曹焉不由大恨,深吸了一口气,竟拼着挨上两剑也要出手。

  姬平意全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悍,手中长剑在曹焉肋下滑出一道口子,却是尚
未见红便差点挨上一招,虽说祝语涵来援及时,迫开曹焉狠招,这一下却也令姬
平意气血微窒。

  心知这样下去不妙,幸好这几日来在吴羽指导之下,自己与祝语涵专练联手
克敌,两人都是预定的掌门继承人,悟性修为均有根底,联手之威远胜各自为战
之时,加上吴羽另授法门,依样习练之下,剑法威力竟突飞猛进,远超自己所能
想像,就连夫明轩试招之后也不得不赞赏有加。

  如果没有这等威力,只怕两人联手也早要败在这曹焉手下:只是时间终究不
足,两人练好的招式不过那几招,现在都被迫了出来,却还是没法克敌致胜,心
中那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姬平意还好些,可祝语涵心中之苦却是愈发难挨,她本就是武裳盈悉心栽培,
作为云深阁下一代掌门的唯一人选,同侪之中无人可及,一开始便获传绝艺:可
不像武裳盈那般,还得在「白衣观音」卫纤如、「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
香」简若芸等师姐妹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等到众人一一退出了争夺行列,才终能
得前代掌门青睐,获传云深阁只传掌门的「吟松诀」,又等到数月闭关苦修,待
得出关之后,才能名传天下,在强敌猛攻的危机之中,奠定云深阁的不朽威名。

  下山之时,祝语涵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足江湖争雄,便不若师父与卫师姑那
般高明,在江湖上也少有对手了,没想到当日客栈初遇,自己斗不过吴羽不算,
现在和旁人联手之下,剑法发挥已远超山上之时,却仍无法击败眼前这曹焉,对
手还是在重重陷阱中好不容易脱出的伤痕累累之下!光想到若对方状况十足,自
己怕早要落败,祝语涵心下之难受,真是笔墨难以形容了。

  一个攻势被破,虽因着旁人来援暂止危急,姿势却还没调整好来:一个则是
心下难受,难免影响到手中长剑发挥。曹焉虽也觉肋下痛楚,但这般绝佳机会岂
能放过?

  只听他一声虎吼,双掌分抓姬平意与祝语涵,脸上的诡笑不似在与敌激战,
反倒像是在欺负小辈般轻松自在,相较于掌上威力,反倒是脸上神情更令人不舒
服。祝语涵冷哼一声,对抓向自己前胸的左掌不闪不避,长剑连转几个圈子,一
式「雪落平山」直削曹焉右肩,竟是不惜两败俱伤,也要拼个胜负!

  曹焉右手这一抓还没上身,力道已荡了开来,将姬平意迫退了两步,眼见祝
语涵不退反进,显是被激起了真火,一进一退之间两人联手之势已然破解,姬平
意心下叫糟。

  他武功虽不若祝语涵那般高明,但身兼君山派与栖兰山庄两家之长,见识可
比祝语涵高明些,一眼便看出曹焉此招是计,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曹焉双
臂一带,右手竟已环到祝语涵身后,将她困在怀中。

  也亏得祝语涵武功高明,即便在这般急切的状况下仍是临危不乱,长剑飞舞
处带着身形旋转,竟从曹焉怀中巧妙脱出,曹焉双臂一环却抓了个空,却见祝语
涵已退到姬平意身边,只是那皎若白雪的脸蛋儿终于变色,显然曹焉这一招大出
她意料之外,直到现在仍然心惊胆跳。

  本来若以曹焉的本性,这一下得手自该得寸进尺,趁气势此消彼长的当儿,
连环出手击败两人,只是从突破陷阱到方才与两人激战,他的气力也消耗得仅剩
不多。

  那陷阱设的还真有学问,以曹焉这般功力,只要全力躲避,那陷阱还害不得
他,但在闪躲趋避之间已消耗了大半体力,否则若他全力以赴,姬平意和祝语涵
联手剑法虽高明,却还不在他眼内,哪会像现在这样?

  「哼,我道云深阁有何高明人物?原来不过如此而已。」嘴角挂着一丝不屑
的冷笑,曹焉傲立当场,手指挑衅地向祝语涵点了点,竟是连眼都不望向姬平意,
当他不存在那样。

  「若换了武裳盈或卫纤如来,还可与本座战上百回,至于奶嘛……小贱婢功
夫太差,还不若一张脸生得漂亮,与其跟本座动手,不如赶快脱了衣服到床上等
着,待本座大获全胜之后,再跟你较较床上功夫,待本座开了你的苞,好生教导
小贱婢怎么服侍男人,看你之后能不能跟霓裳相提并论……」

  没想到曹焉好歹也是武林前辈人物,狗嘴里却吐不出象牙来,对女子辱及名
节已是江湖大忌,更不用说祝语涵出身名门,气性比寻常女子还要大些,哪里听
得如此言语?

  即便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听他如此侮辱也难忍耐,旁边的君山派弟子们更是
群情激愤,好几个踏出了脚步只待动手,就算知道自己出手也没用,但美女当前,
身为男儿岂能失了面子?教人看轻比死了还难受哩!

  「你们都不要出手,退下!他之所以放言辱人,就是为了打乱战况好脱身,
别上当了!」见场面渐有失控,连祝语涵都似快掌控不住,姬平意连忙拉高声音,
止住众人蠢蠢欲动之势。

  本来姬平意年轻气盛,也是听不得这般无礼言语的,但一来他是君山派大弟
子,身为表率自不能与众人一般,随随便便就被激情冲昏了脑袋:二来在临别之
前,邵雪芋代转吴羽传话,要他千万小心,此间不是一般江湖较艺,而是两军对
阵,为了获胜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控制住局面才是领导者最重要的本事,因此
他在曹焉出言挑衅时才能冷静下来,看穿曹焉的真正心思。

  何况便看不出曹焉有心思退,但自己好不容易与祝语涵联手,将他迫在此处,
接下来无论胜败,都该由姬平意自己负责,他哪里容得旁人插上一手?纵然胜也
算不上威名,输了更加难堪。

  尤其曹焉这句话,让姬平意无意之间竟发现了他的破绽。本来这等横练功夫,
从最低层的金钟罩铁布衫,到高层的童子功都有,各个破绽不同、破法也不同,
是以三人斗了这么久,还是拿曹焉的横练功夫没法。

  但曹焉这句话便属诱敌之用,却也可看出此人不忌男女之事,所修必非童子
功一类功夫,若只是寻常的金钟罩铁布衫,靠着高深功夫撑持,继续打下去虽累,
但也大有机会破他功夫,接下来就看是自己与祝语涵先撑不下去,还是曹焉先熬
不了。

  「啧!?」不满地悴了一口,曹焉不由得对君山派重新估量。祝语涵不说,
毕竟人的名树影。云深阁的威名他也清楚,但这姬平意原本不放在他眼里,即便
方才交手后,他不得不承认此人剑法不弱,但这等人物十二连环坞中也有不少,
若非自己体力消耗过甚,哪容他战得这么久?

  只是武功可以深造,性格却难以转变,此人到了这般时候,受自己如此挑衅,
竟还能保持冷静,不愧为君山派高徒,一眼便看穿自己心意。

  虽说祝语涵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女,白净皎洁如月之华,清纯雅洁处比之霓裳
子那刻意表现出来的圣洁外貌还要诱人,但即便祝语涵当真剥光了等着被自己淫
辱,对此刻的曹焉而言,也没有比自己的性命更加诱人。

  此间已败,现在对曹焉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脱身和黑道联盟会合,再看
看如何讨回这场子,他方才所言便如姬平意所说,只是为了激祝语涵心神激荡,
好露出破绽让他脱身,最好是把旁人也给引进战局,自己乱中便不能取胜,要找
出机会离开却是轻而易举。

  见姬平意说破自己用意,曹焉心下虽怒,却没放过丝毫机会。听姬平意高声
放言,不只君山派众人将目光移向这向来最信任的大师兄,连祝语涵也被姬平意
这一语提醒,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一眼。曹焉即刻发动,双掌一搓,原就扣在掌间
的药物迅疾散开,化做一天粉红烟尘,以他为中心飞快地扩散开来,一时间旁人
别说出手了,就连曹焉、祝语涵与姬平意的身影都看不见。

  一语道破曹焉心机,旁人又羡又敬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姬平意不由得意,
但强敌当前,这一点得意却也是一闪即逝。只没想到曹焉毫不犹豫,动手如此之
快,转眼间烟雾已然四散,把场上三人身影都卷了进去,一时间只能挥剑护身,
闭气免得挨上一招,别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只是姬平意虽是挥剑,心下却担心至极。曹焉这一击蓄势已久,甚至连前辈
名声都不管,不惜妄言求这个机会,显见下手必重,自己虽来得及挥剑护身,却
难挡得住这老魔头全力一击,更不用说祝语涵受此言语侮辱,即使知晓中计,可
这气却忍不住。

  方才一瞥之间,眼角余光已见祝语涵非但不运剑护身,反而是欺身向前,显
是不想让曹焉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下,便有再好的联手之法也难使用,
若不幸伤了祝语涵,光靠自己与师弟们,恐怕是对付不了这曹焉的。

  烟尘之间只听掌风剑气四散,祝语涵已与曹焉交上了手,姬平意还没来得及
反应,已听得祝语涵一声闷哼,显然因为江湖经验不若对手,难以适应目不见物
的环境,一时间竟吃了亏!

  他心下正急间,却听得祝语涵步划跟枪跌退,连忙扑上去想要掩护,碎石滚
动之声却在另一边响起。姬平意心下一惊便即明了,显然曹焉虽胜,却不愿恋战,
正打算趁这机会逃之夭夭。

  姬平意全没来得及多想,手中长剑已飞射而出,就算留不下曹焉,好歹也要
让他挨上一招,若能伤他腿足让他逃不掉最好,不然至少也要在他身上留个伤口,
让他明白君山派绝非无人!

  烟尘渐渐散去,一直闭着气以免烟尘有毒侵入脏腑的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
吁出口长气,警醒的眼前却见曹焉倒在一边爬不起来,自己的长剑穿心而过,光
看他得四肢趴伏才能免得整个人扑倒在地,连起都起不来了,鲜血随着他的喘息
不住涌出,可见曹焉受创极重,已是性命之伤。

  心中虽惊喜自己这一下错有错着,竟取了这魔头性命,但姬平意也知这等魔
头内力精纯,便受了致命之伤,一时间也还能护着心脉死不去,若自己冒冒失失
地走到他身边,也不知会不会被他临死反扑伤了性命?

  即便不算这心思,光只方才一场激战,此刻强敌尽歼,放松下来的姬平意只
觉四肢酸软,一时间竟使不出力气,便想向前确认此人生死,也得等脚上恢复力
气才行。

  「小……小辈……本座不是……不是输在你们手里……只是老天不长眼,才
会如此……」头抬了起来,曹焉怒目睁眉,眶訾俱裂,怒火几乎可以从眼中喷出
来,那模样儿让君山派的弟子们都不由却步:便想打落水狗,也得等狗在水中浸
到快没气才敢动手,可别被狗反扑了那才叫糟。

  「你等着……本座死得不服气……早晚……等本座投胎转世,之后再来……
再来与你算帐……小狗你……你好生等着……」

  见曹焉气怒交攻,胸口的血喷得愈来愈猛,量却愈来愈少,姬平意心知曹焉
伤势已重,即使辛婉怡肯施援也救不回来了,这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嘴上却不肯
轻易认输。

  「若你真有来世,在下倒想和你再战一场……只可惜曹焉你恶贯满盈,下了
地府之后,阎罗王可不会轻易让你投胎转世……等你在十八层地狱服完了刑、受
够了苦,当真投胎转世,跟在下再打一场的时候,恐怕也得等下辈子了。我自会
在阳世好好练功等你,只怕是你堕在阿鼻地狱受苦,一直爬不上来呢!?」

  一来伤势已重,二来虽负致命重伤,但直到此刻曹焉仍难心服,即便先前在
陷阱之中苦苦求生,到了此处又与姬平意和祝语涵大战,气力消耗太多,但以他
的横练功夫,在那般好机会下要脱出生天仍是轻而易举,哪里想到自己虽趁隙击
退了祝语涵,要脱出战圈时却出了岔子。

  本来那一招已击伤了祝语涵,若非逃离事重,说不定他还能再进一步擒下此
女,看看能不能与云深阁交涉一番,却没想到祝语涵败退,姬平意来不及补上,
自己正要脱离之时,突觉背心大椎穴一阵剧痛,那处正是他的罩门,平日严加防
护,一点破绽都不敢露,没想到就在这正要脱离的时机,当他全力都放在击退祝
语涵之时,却被人从后暗算,一下便破了自己的护身功夫。

  纵然护身的横练功夫被破,但以曹焉的武功,拼着受伤要逃出生天也非难事,
偏偏此时脚边却有碎石滚动之声传来,随即长剑破空,直捣他胁侧。横练功夫既
破,可不敢硬抗长剑,曹焉一闪身避过了长剑,气息转换间一阵窒碍,显然自己
的伤比想像中还重。

  逃过一劫的曹焉运力于足,正想施展轻功逃离,却没想到那剑在空中一顿,
不沾地不触物,竟似被人握持着奇迹般地转了过来,就在曹焉身形欲展之时穿胸
而入,令他气息尽散,登时脱力伏地,想逃也逃不了了。

  本还以为自己之所以落得如此是君山派的人干的好事,但当烟雾散尽,众人
看向重伤伏地的自己,却是个个惊讶,疑惑之心比喜悦可要大得太多,连姬平意
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曹焉这才想到,就算方才激战中有人看穿了自己罩门,但自己随即便将手中
药雾散出,又趁烟雾四散之际与祝语涵交手数招,随即飘身欲退,那人却能如此
精准地攻击自己罩门,恐怕从一开始就捉准了自己的打算,更不用说一击便破了
自己功体,如此眼力武功,绝非泛泛之辈能有。

  虽说祝语涵与姬平意都算好手了,但若要一击便破自己罩门,还得在烟雾之
中认穴精准,别说这两个刚出茅庐的小辈,就连夫明轩怕都不够格,难不成……

  曹焉大吃一惊,虽说是暗算自己,但此人武功眼力都高极,放眼君山派内,
只剩下一个拂云子有此能为,莫非他的老病竟是假的?

  本还想拼着身上伤势,等着那暗算自己的人出面,毕竟一出手便解决了自己
这黑道高手,即便真是拂云子也该好生得意一番,即便自己已无力反击,至少也
可做个明白鬼,但是没有。

  环视场上众人,别说得意洋洋了,曹焉竟看不出有人露出半点异样神态,只
觉胸口血如泉涌,眼前渐渐黑暗,他咬紧了牙,死命地想睁开眼,却只能任黑暗
一点一点地吞噬自己,再也亮不起来……

  虽见曹焉伤势极重,显是回天乏术,但此人威名太盛,回想方才跟他交手的
种种,姬平意不由一身冷汗,自己这条命真是检回来的。如果不是祝语涵几次相
救自己,只怕早已死在曹焉手下不知几次了。

  他冷眼旁观,直到曹焉垂首命绝,仍是不肯放松,直到见曹焉胸前伤口鲜血
渐停,显然此人已死得透了,这才敢缓步上前去试他鼻息,终于确认了这黑道高
手的死亡。

  抬起头来的姬平意虽没激动得大喊大叫,但脸上的表情却放松了许多,旁边
的众师弟终于放下了心,这一仗总算是自己一方赢了,场中不由欢声雷动。

  不说其他,光看方才曹焉这人虽已累得面无血色,还在大师兄与祝语涵的夹
攻之下,仍是雄风虎虎,迫得大师兄几番险死还生。虽说大师兄与祝语涵表现出
来的武功,都是自己至少再花个几十年才能修得,却仍非此人对手,总算看到曹
焉毙命,众人心下的压力才放了下来,那欢声之高昂,竟连姬平意都懒得去压抑
了。

  看着曹焉的尸首就在眼前,想到就在刚刚这人才把自己迫得步步败退,姬平
意不由暗忖好险,能杀此人真是老天保佑,以他的横练功夫,怕连师父在此,要
胜他也是不易……

  心思至此,姬平意这才想到不对,以此人的横练功夫,就算自己方才那一击
在情急下用尽了全力,能在他身上开个伤口也是千难万难,怎会这般凑巧穿胸而
出,一下便取了此人性命?莫非在烟雾之中,祝语涵用上了云深阁什么奇门功夫
破他元功吗?

  虽说双方联手,但各门各派都有其秘传本领,绝不为外人所知,毕竟江湖路
险,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就等于害死自己,即便方才激战中祝语涵隐藏了什么
功夫,直到烟雾里头才使将出来,姬平意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云深阁全为女子,
为了保护自己,有所保留也是应当的。

  转头望向祝语涵,姬平意本想道声谢,可话到口边却是吐不出来,只见祝语
涵闭目垂首,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乌云已然散落,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是一片润红,
模样颇为狼狈,加上娇躯四周似有白烟弥漫,将牠整个人笼在其中,更似云雾之
间的落凡仙子,比之先前洁净完美的形象,此刻虽似散乱了许多,却格外有种令
人坪然心动的娇美,看得姬平意都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只是心猿意马归心猿意马,姬平意身为君山派大弟子,修为自是远胜同侪,
即便惊艳也不至沉迷,拉回心神的他知道最喜整洁的祝语涵甚至连衣裳发饰都不
整理,便即静立当场运功疗伤,若非方才被曹焉伤得不轻,就是这破曹焉横练功
夫的奇艺,对年轻如她而言也是极沉重的负担。

  便不说眼前祝语涵美貌无伦,只要是男人就想在她眼前力求表现,光只云深
阁不远千里而来赴援的情分,加上是为了本门所受的伤势,姬平意便不能不管:
只是运功疗伤之中,最忌旁人打扰,这等事姬平意自然不会不懂,何况他也不知
祝语涵伤在何处、伤得多重?即便想运功助她疗治体内伤势,一时间也不敢动手,
深怕帮忙不成却成拖累,反倒更糟。

  突地,祝语涵樱唇一张,一口鲜血飞溅出来,娇躯摇摇欲坠,美若白玉的脸
上却是愈发红润如霞。那艳红虽美,配上她如此神态,却有种伤重的感觉。吓了
一跳的姬平意也不管男女之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只觉祝语涵肌肤热得烫人,
隔着衣裳都有种如入火炉的感觉。

  都已是十一月多了,君山派又处山中,即便众人内功均有底子,但若不是方
才苦战,身体犹然火热难消,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躲回屋里去烤火暖身,偏偏祝语
涵身上却如此火热烫人,活像才从火炉里出来似地,一望可知她伤的绝对不轻,
多半还中了什么异样功力,才会让她大违常理的火热难挨,浑身汗涔涔的彷佛随
时要被体内的烈火烧化,扶住她的姬平意这一吓可吓得不轻。

  「不……不可……」虽听到祝语涵娇弱无力的呓语,但看她伤得这般重,肌
肤烫得像随时要爆炸,姬平意哪里还敢耽搁?偏偏留守在此的虽都是君山派的精
锐弟子,动起手来个个精强,却是一个女的都没有,便想照顾她也是难为。

  姬平意临急应变,一边扶着祝语涵往几位师妹的卧房送,让她先躺好休息一
番,一边呼喝起来∶「九师弟,你脚程快,赶快回到师父那边,请……请吴前辈
护辛前辈快些来此,好救治祝姑娘性命!另派几位师妹来照拂于她,快去!别拖
拖拉拉的!」

  将祝语涵送到床上,连她的丝履都不敢碰,低下头来的姬平意便想退出去,
先不说男女有别,祝语涵又伤得不轻,将近晕迷的她浑身火热难当,那难得的柔
弱模样,比之先前冷若冰霜,连笑语都没一句的仙子之姿,格外令人心动,光扶
着她来到此处已令姬平意心猿意马。

  再加上名门正派向来恪守男女之别,姬平意身为大弟子自当作为典范,平日
连一步都没踏进过师妹们的房门,此刻却是扶着个伤势不轻、娇弱无力的女子进
来,他只觉心跳得好快,好想马上就退出去。

  伸手解下床边纱帐,眼儿望向床上的祝语涵,姬平意只觉口中饥渴无比,差
点移不开目光。

  半晕迷的祝语涵躺倒床上,肌红肤热,灼得浑身汗光、鼻息咻咻,像是随时
都要融化一般,五官虽是扭曲,口中轻声呓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辛苦模样
令人明知其伤势之重,却仍不减天香国色,更加添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姬平意至此方知,西施捧心之美为何能让夫差沉迷难返,想必西施心痛难当,
整个人扭曲受苦之际,那柔弱的美态,比之眼前祝语涵也差不多了吧?

  听着祝语涵口中不住呻吟,看她如此娇柔虚弱,全没有先前那冷若冰霜的样
儿,即便在君山派弟子之中,姬平意这几日努力与祝语涵联手习剑,彼此的相处
比之他人要多得多,姬平意却也头一回见到祝语涵如此难受的模样,除了以往的
敬意之外,不由多了几分怜惜的感觉。

  也不知这么怔怔地看了她多久,姬平意这才猛醒,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什么也不顾地与她共处一室。

  虽说武林中人的顾忌要少得多,但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女子还是身
负内伤、无力动作的状态下,再怎么说也不妥当。

  偏偏此刻的祝语涵已睁开了眼睛,美目中水汪汪地一片迷蒙,彷佛睁目如盲,
也不知看见了自己没有,肌肤似比刚才更红了些。虽看得出她的情况不妙,但那
模样比之先前却更多了一丝诱人心跳的娇媚诱惑,看得姬平意心跳加速起来。

  虽说自幼在栖兰山庄长大,无论母亲「冷月仙姑」邵雪芋、小妹姬梦盈又或
三婶「流玉夜霜」解明嫣都是少有的美人儿,照说姬平意见过的美女多了,但一
来那些人若非长辈便是小妹,二来祝语涵与自己之间,还多了援手的情分和修练
联手剑法的默契,对她的感觉自不若旁人。

  见祝语涵鼻息咻咻、喘息渐重,知道她的状况愈来愈糟,姬平意坐到了床边,
伸手轻试她腕脉,只觉即便皓腕都是灼烫难当,也不知她体内究竟怎么样了?微
微运功一试,只觉祝语涵体内气息乱窜,既浮且疾,感觉虽似受了内伤,但更多
却像中了毒物的征候。

  想到那十有八九是曹焉那粉红烟雾搞的鬼,姬平意心下愈惊。若换了寻常毒
物也还罢了,但那烟雾是曹焉珍藏用作救命之物,岂是易与?怪不得以祝语涵修
为,仍伤成了如此模样,甚至没法靠自己驱除毒素。

  徐徐运功入她经脉之中,姬平意一边在心下暗骂,自己的师弟也不知怎么办
事的?竟耗了这么久还没把辛婉怡带回来!自己对毒物全无了解,但以辛婉怡女
神医之名,这毒物便再霸道难挨,只要她及时施手,要救下祝语涵性命该当不是
难事,可心中却隐隐庆幸,若是师弟们动作当真快捷,自己可就没办法像现在这
样,单独一个人这般亲近地看着祝语涵了。

  伸手轻轻理着祝语涵散乱的秀发,光只肌肤接触,都令祝语涵似难受似苦楚
地轻呻低吟,姬平意心下虽惊,这毒雾竟如此霸道,可为何同样身处毒雾之中,
自己却是一点没事?

  但此时此刻,时机稍纵即逝,他一边轻触祝语涵腕脉,缓缓输功而入,一边
伸手轻拂着祝语涵柔嫩的脸颊肌肤,那触感既柔且嫩,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好像
光这样抚摸,就让他好生舒服一般。

  也不知这样弄了多久,惊醒过来的姬平意不由一惊,竟发觉自己的手指已滑
到了祝语涵颈下,轻点着她领口,指腹竟似颇想要继续侵入衣内,感受她那柔嫩
酥软。

  触电般地缩了手,姬平意一边庆幸,幸好祝语涵伤势不轻,虽被自己轻薄仍
是晕迷未醒,一边却不由回味着手指触及的感觉,那奇妙的触感似到现在还残留
指间,令他真想再试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这怎么成?心下暗骂自己见色起意,竟连师门教训都忘了。靠着极大定力将
手收回来,却忍不住将手凑在鼻尖,嗅着祝语涵那芬馥的幽香,姬平意只觉自己
整个人都酥了,好想就这样坐在祝语涵身边一辈子,让她身上喷发出来的女体幽
香,永永远远盈绕在自己鼻中,再也不散。

  本来姬平意那年轻的身体,已难压抑女体近在眼前那种难以形容的刺激,偏
偏就在此时,祝语涵美目如丝,难受地轻哼出声,娇躯扭动之间,一身白裳早已
凌乱,透出了内里几可与肌肤争洁的白色小衣,隐约可见胸前沟壑。

  那火热的诱引,令姬平意差点连心都要跳出腔内,差点忍不住想俯下身去,
将耳朵贴紧祝语涵胸前,听听她负伤之下,心跳究竟是急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
整个人都这般火热难熬,甚至没办法保持清醒,明明知道在男子眼前,仍压抑不
住地媚态勃发?

  等等……媚态勃发?被祝语涵的模样惹得心痒痒的姬平意陡然惊觉,这才想
到祝语涵这个样儿,若说是中了极阳极刚的内力之伤,还有六七分可能:但若说
是中了媚毒淫药,却像了十足十!

  想到此处,姬平意不由整个人都想退后,可腿脚却不肯离开床前半分。他虽
知曹焉之所以用上江湖中人所不屑的媚药淫毒来暗算祝语涵,并不全是为了色欲
淫必。

  所谓淫药似毒非毒,除了少数淫药淫毒邪诡,不以交合难解,又或光只交合
也难消药力,绝大部分的淫药只要用冷水激身,即便难以根除药性的刺激,要压
下爆发也非难事,之后用几副清泻药物,留下的量便不足伤身。即便曹焉所用的
淫药非是凡品,但他并不以淫恶闻名,所用药物想来也脱不了这个范畴。

  只是淫药虽不伤身,若中了却是麻烦,即便及时以冷水压抑药性,但短时间
内可也不能动手,否则被压下的药性再次爆发,可就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想来曹焉便看准此点才用上淫药,至少可让敌人里头剑法最惹人忌惮的祝语
涵退出战场,之后要打要退,主动权都可操在他手上。

  心知现在最好的法子,是退出去等辛婉怡回来,好靠她疗治祝语涵体内毒创,
又或高声叫师弟们取些冷水来,最好还带几块冰块进来,毕竟现在已是入冬天气,
君山派又在山中,别的没有,找冰块可不是难事,偏偏话到口边却是张不开嘴。

  姬平意怔怔地望着半晕迷的祝语涵,手不知什么时候又贴到了她腕脉上头,
只觉那火烫灼手的滋味,此刻触摸竟有些令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心下纷乱得不知如何形容,着手处虽烫,姬平意却一点不想移开双手,不知
不觉间手已从轻试缓触,变成稍稍用力压下,将手指全陷进那弹性十足的火热肌
肤之间,好像想用这般深入的接触,让那火热的感觉全然吸到手上一般。

  许久许久他才惊觉,不知何时祝语涵已醒了过来,望向他的眼中虽仍雾蒙蒙
的满是水光,神情却已清醒,那眸中有惊有惧,又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好像
放弃了什么,又好像期待着什么,顾盼间令姬平意不由身子都酥了几分,手更不
肯离开了。

  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贴到了祝语涵颈下,指尖更已挑开了衣领,感受
到那从不为人所见内涵中的柔软娇嫩,姬平意既羞且惧,可偷眼看向祝语涵,却
见她只娇羞地微微偏首,一点抗拒愤怒都没有,像是很欢迎自己的动作。

  虽不知这究竟是药力催伤神智,还是她真的欢迎自己,可尝到甜头的手指胆
子却愈来愈大,竟渐渐地向里头钻了进去,指尖轻轻地拨弄着小衣的带子。

  「哎……你……嗯……姬……姬兄……别……现在……别……别这样……唔
……」似是难堪男人手指的刺激,祝语涵无力地轻扭娇躯,却不觉扭动之间,自
己衣裳滑落,愈多的肌肤暴露出来,他的手也更为方便,而那轻薄的刺激,也愈
来愈深刻地刺激到她的心坎里头了,她难过地弓起身子,却难以推拒。

  「对……对不起……」听祝语涵出声推拒,姬平意终究心虚,连忙出言道歉,
手指却似被她柔软酥腻的肌肤吸住了,再也退不出来,反而更往里头推进了少许,
指头都陷在柔软之间。搔刮勾挑之间,动作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我……我
还以为……嗯……那个……总之,对不住……」

  本来还想辩驳,说是自己担心她中了淫药媚毒,才一时难以自已,可话到嘴
边姬平意便感觉不对。一来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黏在祝语涵衣内
再也离不开来:二来祝语涵终是女子,自己这样毫不掩饰地告诉她多半是中了媚
毒,说不定得牺牲她的处女贞洁之身,才能解除此苦,这番话岂是他身为男子能
轻易说出口的?偏偏不说又不行,一时间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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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幽径客扫

  姬平意一时间无话可说,祝语涵可就惨了。虽说向来皎洁自明,眼中再无一
般男儿,但祝语涵下山之后,被吴羽挫折了锐气,那孤芳自赏之心不得不退了三
分,加上后来与姬平意联手练剑,联手之道首在默契,心意相通乃是要点,两人
联手之威既强,心意相通的部分也就更高明。

  何况姬平意丰神俊朗,虽说武功不如她,但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了,不
知不觉间祝语涵早已心动,只是她生长在云深阁,从来没见过几回男子,对自己
芳心的动摇却是全无所觉。

  偏偏方才一战,对手那曹焉远比想像中更加高明,几次伸手相援,祝语涵渐
渐发觉,自己的目光除了面前敌手外,更多的竟是在姬平意身上打转,一时间芳
心纷乱,否则以她云深阁的秘传剑诀,加上吟松诀的内元加乘,曹焉以一敌二,
又是长途远行之后体力未复,要在两人联手之下逃出生天,只怕还要困难许多。

  若非因为心神激荡,也不至于那般容易中了招,当曹焉身上粉红烟雾迅速扩
散的当儿,姬平意及时闭气使烟雾不至入侵,祝语涵却在碎不及防中,只觉鼻中
一热,那气息已透了进来。

  心知自己中招,剩下姬平意一人无论如何也非曹焉对手,加上烟雾弥漫之下,
对曹焉要有利得多。祝语涵虽知不妙,却也激起了从卫纤如那儿学来的血性,竟
是不退反进,挥剑与曹焉战在一处,此刻她无须再护着姬平意,剑法发挥反而更
为透澈,只进不退,几是与曹焉以命相搏!

  可惜拼命之力虽是万人不当,但曹焉为了脱身也是豁了出去,两人都拼命之
下,自是早有准备的曹焉占了优势,不过数招之间,只攻不守、破绽大露的祝语
涵已挨了一招,幸亏吟松诀神妙至极,卸去了曹焉七分掌力,只是祝语涵也为之
气闷,一时间难再动手,只能任曹焉逃出生天,一边运功疗伤调息,一边心中暗
叹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祝语涵怎么也没有想到,曹焉击败了自己,眼见场上众人再无他敌手,要进
要退任他自己的当儿,这魔头竟出了岔子!即便有伤在身,又兼烟雾弥漫目不见
物,祝语涵耳目之灵,仍在姬平意之上,隐隐间竟听得几道破风声响,似是长鞭
又像暗器,在烟雾中飞闪而过,随即听曹焉脚下一阵踉跄,呼吸间竟似负了不轻
的伤,像是他也挨了一记!

  本以为该是姬平意出的手,但这念头才浮起来就被祝语涵自己打消了。另一
边姬平意挥剑护身的风声未退,显然他立身未移,何况以他雄浑严整的剑法出手,
风声也不像现在这般。

  正不知该继续站在当地,稍稍疗治一些伤势,还是对不知怎地着了道儿的曹
焉再加重手,突地身畔风响,那伤了曹焉的劲风竟似找不到对手,反而向自己身
上扑来!

  临急间祝语涵也顾不得对方是友是敌了,这等烟雾弥漫之中,误伤友军的事
也是常有,更不要说这等环境之下,也只能顾得自己,有敌袭来自是先挡再说。

  她正想挥剑去挡,没想到那劲风也不知是看穿了自己运剑用劲之法,还是自
有灵性,竟随着自己的出手流转飘摇,避过了自己手中剑,随即一股细细的力道
轻拍在自己肩上,感觉上不过是根三指粗细的鞭子,力道也不甚强。

  正当祝语涵放心下来的当儿,异变突地发生,那鞭子虽只微微一动,着鞭之
处却是一股难以想像的火热传来,显然不是鞭上劲道,而是那上头沾染了不知什
么药物,比祝语涵动念间心到力至更快。

  那火热转瞬间已在祝语涵体内经脉处窜动飞奔,尤其鼻中另一股火热也在此
时发作,一瞬间烧化了祝语涵的力气,丹田处更是火热灼人,一股暖流不住向下
冲击,让她玉腿发软,双腿之间潮热难堪,一时间差点连站都站不住脚,若非她
向来好强,只怕早要软倒在地上了。

  虽说不知怎地着了道儿,那在体内奔腾窜动的异力,将祝语涵不过两三分火
候的吟松诀彻底打消,让曹焉的掌创在体内爆发开来,迫得她根本别想动剑,但
祝语涵的耳目之间,仍捕捉到了风声异响,不知是否为了着紧自己,姬平意长剑
竟脱手飞出,向着曹焉肩上直射了过去。

  虽然有人如此着紧自己,令祝语涵心下微甜,即便负创的身子都似少了几分
难受,但心下仍不由呐喊∶姬平意你这样怎么行?场中能与曹焉动手者不过自己
两人,其余君山弟子都不够看,自己负了伤,姬平意又长剑脱手,即便曹焉负创,
但只要横练功夫不破,这剑最多伤他皮毛,待烟雾散尽之后,岂不任曹焉为所欲
为?想到他方才肆无忌惮的说话,祝语涵心都不由凉了几分。

  没想到烟雾之中,也不知来人使了什么手段,姬平意脱手而出的长剑,风声
竟猛地锐了几分,显是被加了力道,方向也灵异地改变,大出曹焉意料之外,在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已是穿胸而出!那愤恨的怒哼,虽令祝语涵舒了口气,
芳心却更为紧张,凝立当地不敢稍有松弛。

  长剑穿胸而出,便非致命也是重伤,无论如何曹焉再难有所作为,但更令她
紧张的,却是这隐在暗雾中的对手。

  对曹焉下如此狠手,虽说是自己人的机会增加不少,但他既对自己暗下阴手,
显然好人有限,更不用说一直隐在暗中,直到曹焉想逃了才肯出手。便不说隐在
暗中不肯现身的神秘人物,让人的感觉多生几分忌惮厌恶,光只这趁虚而入的手
段,就颇令人不悦了。

  只是祝语涵没有想到,直到烟雾散尽,看着曹焉重伤伏地,姬平意怔在当场,
众人都欢欣雀跃的当儿,那神秘人竟似消失了一般,再没半分踪影:若非自己经
脉问火热愈甚,灼得整个人像要落入火炉一般难受,连内伤都一起蠢蠢欲动,随
时都要炸开来般的感觉绝非作伪,她真差点以为是自己误认了呢!

  不知那人是深沉到根本不肯现身,还是忌惮着自己这云深阁高徒,祝语涵一
直忍着、忍着,终于内伤还是先行爆发开来,迫得她呕血而倒,若非姬平意及时
搀扶住,真要软到地上去了。

  可被姬平意这一抱,感受到他身上激战之后难免的汗味,混着男性的阳刚气
息喷吐出来,祝语涵身形虽稳,心下却不由苦了。

  本来她还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道儿,可姬平意身上的味道一入鼻,顿时整个人
都热了几分,一种软弱的感觉油然而生,令她不由得想偎在姬平意的怀抱之中,
再也不愿离开,甚至还隐隐有种冲动,想要与他更亲近一些、更热切一些的搂抱
在一起。

  就算不知江湖事如祝语涵也猜得出来,方才曹焉散出的烟雾中,多半有些催
情媚药的成分,好拿来对付自己女儿家,中了媚药后无论是解是逼毒都要花上不
少功夫,自然无力再对付他。

  而后暗算自己的那人,用的多半也是相同手段,两种药效在体内混合迸发,
其威更烈:加上自己受曹焉掌创在先,压抑药性的功力大不如前,才使得媚药在
体内流动运转,药性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扶着自己的是姬平意,那怀抱如此温暖,让她抗拒之心大减,加上体内
伤势不轻,一时间真想偎在他怀中不起来。祝语涵只来得及呻吟一声,随即整个
人都软化了,只任得姬平意半扶半抱着自己往房里跑,进了房间之后便往床上送,
一时半刻之间再别想站起身来。

  人已到了床上,祝语涵体内火热难受,偏生姬平意又在一边,虽没有对自己
动手动脚,那温柔深情的目光,却已灼得祝语涵愈发难过,又不好跟他明讲说自
己中了媚药。

  祝语涵一时之间只能闭目假作晕迷,一边忍耐着体内乱流的药性:一边期盼
着那女神医辛婉怡赶快回来,看看她那回春妙手能否解决自己体内的问题,至于
床旁的姬平意呢?她既希望他赶快出去,别在这儿惹她心痒难搔,芳心中又隐隐
期盼着,希望姬平意留下来,至于接下来的事……她就不愿再去多想了。

  只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姬平意的手终究还是滑到了自己身上,一开始的
动作虽还没失礼,但男女肌肤相亲本就难堪,加上祝语涵芳心已动,体内又欲火
正烧,这样触碰已令她很是难受,却又不敢多言:没想到姬平意竟然更深进了一
步,手指渐渐地突破了衣裳边缘,触到了自己肌肤,微带粗糙指茧的手指,在自
己柔软肌肤上滑动的感觉,是那样的舒服,又令人难受已极。

  虽说不过是触到一点点,但对祝语涵而言,衣外与衣内差距不啻云泥,那触
感令她不由呻吟出声,再也装不了晕:没想到姬平意受此刺激,手指愈发向里突
破,竟小心翼翼地勾挑起自己小衣的衣带来,羞得祝语涵浑身发热,偏又无力抗
拒,身体的反应竟诚实地渴望着他的轻薄。

  见姬平意咬了咬牙,彷佛已下定了决心,手指停在自己衣内,只指腹轻轻地
摩筝着,动作表面上轻柔,可在祝语涵被药力激得极其敏感的肌肤感觉起来,却
是威力十足,丹田之中药力愈发慷慨激昂地灼烧起来,烧得她娇躯直扭,发丝衣
裳早已凌乱。

  可惜祝语涵自己看不到,现在的她在姬平意眼中,衣裳不整、钗横鬓乱的媚
态,只要是男人就没有办法将她放过……

  「对不起,为了帮……帮姑娘解毒……平意也只有……只有得罪了……」伏
下身去,在祝语涵耳边细语,天晓得姬平意费了多大功夫才能压抑住自己?

  虽料得出祝语涵十有八九仍是含苞未破的处子身,解媚毒之事怎么看都是自
己占了绝大便宜,但姬平意可不是这般趁人之乱的小人。只是祝语涵体内淫毒已
烈,加上前头战况未决,姬平意便再想避嫌,也不得不立下决断。

  虽说不曾使用过媚药淫毒,先前便有几次行走江湖的经验,却也没碰过这等
东西,对此物的效力只能靠想像,更不知曹焉用的媚药效力几何?但看祝语涵如
此难受,显然体内的药力已不是她能够压抑,就知道状况不妙,若再拖下去,耗
到祝语涵淫毒爆发、内阴自焚,也不知会不会变成花痴,这等后果他岂看得下去?

  怎么看也只能靠自己解救于她了。

  「不……不可呵……」知道这样下去不妙,房中只剩下自己与姬平意两人,
自己又无力抗拒,几乎只要姬平意想要,自己的处子之身随时要丧在他的胯下,
祝语涵芳心虽是春意荡漾,身体本能地渴望着男人的赐与,可师门教导却是一时
难抛。

  云深阁非处子不得掌门的规矩,在她心中已是铭记深刻,她从小就是武裳盈
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保着处子之身才能继位的观念早已深入其心,即便心中对姬
平意非是无意,但她身负重任,岂敢如此轻易抛却了宝贵的处子贞操?

  只是此时此刻,祝语涵便想抗拒也已无力,方才激战已久,最后曹焉的那一
掌虽未能重伤于她,却有效地令祝语涵内力耗损,压不住体内药性爆发:加上姬
平意就在身边,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他的气息那般炽热,情欲的味道直如扑鼻而
来,让祝语涵想挡也挡不住,只觉体内热火愈烧愈旺,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唇中
轻吐的抗议声音,都柔得像已挤出蜜一般,哪有半分摄人?

  本来还有几分惧意,毕竟这般对女子轻薄,对姬平意而言也是头一次,即便
心知自己必须动手才能救她,毫无经验的他仍难免踟跚,但祝语涵媚眼如丝、声
若软帛,说不出的柔媚动人,诱得男人心痒痒的。姬平意惧意尽去,颤抖的手慢
慢动作,终于开始解起祝语涵的衣带来。

  知道这下已是难逃,祝语涵美目含泪,却是还来不及溢出目眶,已被胴体的
高热灼成了一缕轻烟,偏偏体内欲念已炽,加上姬平意双手颤抖之间,难免触及
祝语涵敏感的肌肤,每一下接触都令她娇躯微颤,好像身体里的火更加旺了一点
点,柔弱的挣扎之间,肌肤相亲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等到姬平意好不容易将她衣裙解开,祝语涵身上仅剩小衣蔽体之刻,她早被
这男女相亲的滋味煎熬得满面红霞,娇躯软绵绵地挨在床上,只待被男人采摘,
再没有反抗的可能了。

  眼见玉人将近赤裸,姬平意不由望得眼睛发直。小衣掩蔽之外的莹白肌肤,
此刻已被重重酷红占满,肌肤上头光芒闪动,她虽是潮热难受,但汗水还没来得
及渗出肌肤,已给灼成了白烟,弥漫之间颇有若隐若现之美,便姿色普通的女子,
在如此媚态之下都要艳上几分,何况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那模样只
看得姬平意眼都直了,双手覆在她小衣带上,一时竟难解开。

  没想到自己的处子裸胴,此刻竟在男人眼下任其赏玩,祝语涵羞得脑子都烧
透了。原先自十五、六岁渐渐发育时起,祝语涵的身材便愈渐傲人,虽不似邵雪
芋或姬梦盈那般人高腿长,却也是凹凸有致,尤其胸前一对玉乳饱满高耸,犹似
破云双峰,在阁内里与同门共浴之时,那凸出丰腴的曲线,总令她招惹了无数既
羡且妒的目光。

  只是祝语涵一开始便是武裳盈指定的继承人,自幼便一心练武,这般凹凸有
致、前凸后翘的美好身材,对练武的手足灵便而言颇有妨害,加上人红必遭人嫉,
即便她身份尊贵,那风言风语仍是难以禁绝,在阁里时已有闲话不少,甚至连她
自己都听得耳语飞传,说这般丰满诱惑的身段绝非常人,必是本性甚为淫荡之人
所有。

  羞怒之间,她不得不将那丰腴的美乳紧紧扎住,将身子包得紧紧的,纵使旁
人目光再利也看不出她身段之傲人,没想到今日……却还是被男人看到了!

  虽说姬平意自幼身畔便多美女,但唯有眼前的祝语涵是令他心动之人,尤其
武林中人虽不似官宦人家那般男女分际极严,这般美景却也不是有机会看到的,
姬平意看得心荡神摇,禁不住口干舌燥,只觉身骼里有种难以想像的渴望正在涌
现,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开始了动作。

  整个心神都集中在眼前半裸的祝语涵身上,此刻就算被人暗算,只怕姬平意
也不会感觉得到,他只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双手竟超乎想像地动作起
来,虽是颤抖难免,却温柔而轻巧地解开了祝语涵小衣的衣带,将那雪白纯净、
一见便知非丝即绸的小衣拉开,一双饱满而富弹跳力的玉兔登时跃出,在她紧张
的呼吸下,在他的眼前弹跳不止,怎也静不下来。

  看着那明姻的粉嫩乳蕾在眼前跳跃,听着羞怯难当的祝语涵难掩羞涩的娇哼,
又看到她玉腿不住轻磨,好像双腿之间那酥痒的滋味已再难压抑,姬平意心中的
激动愈增,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慢慢俯下身去,嘴唇贴上那诱人的乳蕾,
轻轻地含在口中,小心翼翼地轻吸起来。

  一开始还抓不住力道,姬平意虽以为自己动作极轻,但当他忍不住轻咬那粉
嫩的乳蕾时,仍惹得祝语涵一声娇柔的疼哼,惊得他连忙将力道放得更轻更柔,
唇舌动作之间已非轻咬,而是慢吮柔舐,深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那柔润软滑的触感,让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忍住用力的冲动,此刻他只能庆
幸,自己体内似还有另一个人在操控,让他的力量一点也施不出来,动作极尽柔
软,否则让他自己来,缺乏经验之下,要不弄疼这娇嫩软滑的处子佳人,还真是
不可能的任务!

  口中吮舔极尽温柔,覆住另一边美乳的手也是极尽柔软,不像搓揉捏玩,反
而像是碰到了极易碎的珍宝一般轻抚爱怜。当触及那饱挺热硬的乳蕾之时,虽忍
不住将它夹在指间轻揉,却是再不敢用力,只觉光是这样揉弄,手上唇间的触感
都如此美妙,难道这就是女人的滋味吗?

  初次品尝的滋味,令姬平意动作之间愈发爱不释手,却不知在他身下的祝语
涵更是难堪。要说没有经验她几订与姬平意相提并论,加上媚药冲击刺激之下,
身体里的本能已全面被诱发,肌肤本已冲到了敏感的极限,又受到姬平意如此温
柔的对待,身体竟没有半分抗拒的意图,只柔嫩无力地享受着他的刺激。

  尤其姬平意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竟是直捣玉门!在口手的温柔之间,分开
了祝语涵紧夹的玉腿,指腹轻轻地揉着那似开未开的幽谷口,沾染了潮热的黏滑
春泉。

  若姬平意稍稍用力,只要一点点就好,那种被玩弄的感觉,就足够让祝语涵
处子的护守本能觉醒,拼出最后一点力气抗拒他的侵犯:但是没有,姬平意的动
作极尽柔软之能事,即便手指已经扣关,被侵犯的感觉强烈到再也难以抑制,却
仍柔软得令祝语涵在难堪中感到舒服,身体竟不由自主地伸展开来,玉腿轻夹着
他入侵的手,无言地引诱着他愈向里头侵入,挑发她的春心。

  虽说头一次赤裸人前、虽说头一次被男人深切侵犯,但也不知是因为她芳心
已为他而动,还是体内的媚药实在太过强烈,羞意竟被强烈的春潮所淹没。祝语
涵不由自主地渴望着,甚至连幽谷被他的手指渐渐揉开、渐渐刺入都没抗议,直
到一根指节已然没入,才软语呻吟起来。

  「不……不要……呜……姬兄……不可以……不可以再继续了……呜……不
要啊……」虽说体内春潮已炽,但祝语涵仍有三分清醒,知道这个样下去自己一
定完了,可她的理智也只能到此而已。

  他的触摸是火热的,他的抚爱是温柔的,无穷无尽的刺激,让祝语涵的欲火
逐渐压抑住护守的需要。

  当她忍不住玉腿轻分、挺起纤腰,好把他的手更深入地迎进自己幽谷之中时,
两人都知道重要的时刻将到,不只祝语涵,连姬平意都忍不住激动,她的呻吟声
几已入耳不闻,只专注在肉体的刺激上头。

  「别……唉……」在祝语涵柔弱的呻吟之中,姬平意再没有忌惮,不知何时
他自己的衣裳也已落了下来。他压上了祝语涵那柔美丰盈的胴体,硬挺到了极限
的肉棒顺着手指抚出的湿润,慢慢地刺入了祝语涵火热娇柔、彷佛多用一点力气
就要坏掉的美丽幽谷,一点一点地向里突入。

  「痛……唔……」虽说身体里的激情已然焚身,姬平意的动作也极尽温柔之
能事,但祝语涵不过是初尝此味的处子,「幽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窄紧的幽谷平日就连纤纤玉指都未曾入侵过,此刻却被远较手指粗壮的肉棒侵犯,
哪里能够不疼?

  祝语涵只觉幽谷彷佛就要裂开来似地,禁不住发出了疼痛的呻吟,娇躯吃痛
地抽紧了,紧紧地筵着姬平意再难前进分毫。

  虽说心中极怜爱眼前的玉人,但初尝情欲滋味,那美妙的缩紧实在难以想像,
姬平意实在再难压抑自己了,尤其在祝语涵幽谷之中,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吸
力,虽是疼痛的抽播辛苦,却还是将他的肉棒一点一点地往里吸入。

  他一边加紧了在祝语涵饱挺美乳上的温柔,一边慢慢地挺动腰身,肉棒温柔
却坚持地一步步突破了祝语涵的抗拒。一边享受着那曼妙的吸吮摩擦,一边逐步
地加重了侵犯的进度,在祝语涵难耐苦楚的婉转娇啼之间,终于触着了一层柔软
的防线。

  虽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身体的本能却让姬平意感受得到,那必是最令祝语
涵舒服又痛苦的所在,光看现在祝语涵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眸中虽满布春意,更
多的却是哀求和复杂难明的神色,姬平意便知自己触着了重点。

  只是时已至此,哪里还有退步的机会?他轻轻咬牙,下身缓缓一刺,在祝语
涵紧绷的幽谷和苦楚的喘息间,已将那层薄弱的防线刺破,肉棒整个陷进了温柔
乡。

  知道处子之身已破,再也恢复不了,祝语涵芳心虽满是苦楚,胴体也似被破
瓜之痛占满了,就连方才满盈体内的需求都似暂时退让了几步,但都已经这样了,
想弥补也已来不及,祝语涵索性抛开了一切,咬牙忍疼挺起纤腰,将娇躯整个贴
上了他,无言地表达她那难以言喻的渴望。

  虽知自己已占有了她,但祝语涵那哀吟呼痛之声,仍让姬平意稍有清醒,知
道身下的祝语涵正当苦楚,一时间竟能忍住那继续强攻猛打的冲动,微僵的身体
紧紧压住了祝语涵,温柔地吻吮着那已灼得酷红的肿胀乳蕾,双手像是有自己的
意识般,在祝语涵柔滑火热的娇躯上不住游走,安抚着她的苦楚与疼痛,即便她
已整个人贴了上来,竟奇迹般地还能忍着没有冲动。

  本来这破瓜的苦楚,除了初为君开的羞涩以及第一次承受男人侵犯的胀疼外,
多半就是紧张导致的问题,但祝语涵体内强劲的欲火,已渐渐烧化了她的羞涩与
紧张,加上姬平意动作问愈来愈温柔,酥软的触摸安抚之下,祝语涵只觉自己的
身心愈渐放松,竟连幽谷处撕裂般的苦痛,都像渐渐麻痹了一般,虽不像方才那
般有着自己也不懂的渴望,却已渐渐能够容纳他的火热。

  「对……对不起……」感觉到身下玉人的变化,姬平意心中弥漫着自己也难
以形容的爱怜,嘴唇轻轻地吻住她那火热柔软的樱唇,轻衔慢吻地道出了心中的
歉意,「真……嗯……真对不起……」

  「你……哎……姬兄……来……来吧……」不知是否药力已烧化了所有理智,
还是已经失去了贞洁,祝语涵索性丢掉了所有的矜持与抗拒,只任着体内淫欲的
本能操控着她,向他柔弱地献媚。

  她弓起娇躯,柔弱地贴紧了姬平意,那男人的肌肉与气息,浸润着祝语涵的
身心,让她愈发的无法自拔。「既然……既然都这样了……就……就狠狠地来吧
……呜……语涵……语涵已经……已经不痛了……真的……」

  方才若非心疼祝语涵的苦楚,加上身体里似有另一个自己在控制,只怕早难
以压抑那本能的冲动,此刻听得祝语涵含羞带怯的言语相诱,教姬平意哪里还能
忍耐?

  他慢慢地提起腰,逐步逐步地加大了提起下沉的动作,肉棒与幽谷的厮磨之
间,愈发觉得欢快,肉体的极亲密接触,让彼此的体热不住交流,姬平意甚至可
以感觉到祝语涵羞涩的窄紧之间,有种无穷无尽的柔媚吸引,将他愈吸愈深、愈
吸愈进去,他虽强抑着那冲动,肉棒却愈来愈大力,刺得愈来愈深刻。

  虽说动情已极,祝语涵一开始还有些许抗拒,肉棒进出之间,磨擦得幽谷中
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在媚药发挥之下,身体里的本能渐渐被唤醒,幽谷里泉水愈
加丰盈,温柔地润滑着彼此。

  那亲密接触的刺激,也渐渐从痛楚变成欢愉,混乱的感觉便如她混乱的心思,
将祝语涵的抗拒消磨殆尽,等到姬平意整个肉棒全根尽入,祝语涵已感觉不到苦
楚,柔媚地吸紧了他。

  感觉到肉棒被祝语涵彻底吞没那敏感的地方,好像整个被柔软地吸紧了,舒
服到只想继续沉没其中,再也不愿拔出来,可身体里又有种渴望,想要尽情地在
里头抽插进出,在厮磨之间享受那肉欲的美妙。

  姬平意深刻地喘息着,身体里的本能终于战胜了一切,就连身体里头那操控
一切的自己也终于被击败了。他伏在祝语涵曼妙的胴体上头,腰身规律地上提下
沉,抽插之间只觉感觉愈发美妙,好像有种征服一切的快感,再加上肉欲的快乐,
令他舒服得无法自拔。

  被姬平意深深切切地抽插了几下,祝语涵只觉痛楚尽消,肌肤与他接触的部
分,那男性的火热彷佛会传染,让她本已火热的娇躯愈发热得撩人,尤其姬平意
喘息之间,那热气就呼在她的颈中颊上,彷佛连同他的欲火一起烧进身来,跟幽
谷中的刺激同样火热,她不由自主地缠紧了他,感受着肉棒与幽谷的接触,欢愉
的滋味是那样美妙,令她无法自拔地抛弃一切,只想继续下去。

  迷乱之间彷佛连身体的感觉都出了差错,祝语涵只觉除了与姬平意亲密接触
的部分外,好像其他部分的肌肤,也或轻或重地受到了刺激,只是云雨正欢、情
迷意乱,别说她此刻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便有心思,可与男人交欢正浓的身子,
也没有余裕去分辨云雨之外的事情。

  祝语涵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云雨之中,感觉着娇躯被情欲刺激得什- 么都忘
了,整个人从内至外正渐渐地被男人占有,那舒服的滋味美到了极处,令人不知
不觉地沉沦其中,美得再也不顾其他,只想迷醉。

  年轻男女的肉欲本就热得撩人,尤其祝语涵体内的肉欲,在媚药、男人与心
动的三重刺激之下,更是直透心窝,不知不觉间她已到了顶点,只觉幽谷深处一
阵颤抖抽播,好像有什么从体内流了出来,整个人美美地瘫了。

  那滋味美妙至极,却是无法言喻,令初次尝试的她既喜欢又害怕,偏生那滋
味如此强烈,加上男人的肉棒正在她初开的幽谷中抽动着,即便被抽搞的幽谷紧
紧吸吮着也不放松,反而愈似胀大了些,让她便害怕也难以抑制,只能软绵绵地
享受那陌生的舒畅。

  陡地,一股无比的畅快感直袭心窝,那美妙的滋味本来只在幽谷里贲张,却
随着那快意在体内体旋冲击,无所不至地刺激着祝语涵的身心,茫然的快感令她
眼冒金星,整个人彷佛就要被快感所吞没。

  迷茫之间只感觉到,方才从幽谷深处流出的东西,好像被深入体内的肉棒给
吸了进去,那被吸吮的感觉,比先前的滋味更加奇妙,让身体深处的流泄愈发无
法忍耐,愈泄愈是舒服。

  也不知被他这样吸吮了多久,只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祝语涵,终于感觉到身
上的他喘息猛地加重,就连深入体内的肉棒也陡地胀了一圈。

  正当她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当儿,一股强烈无比的火热,已重重地抽打在幽谷
深处,击得她一声哀吟,整个人都舒服地瘫痪了,美得人事不知……

  喘息一时未定,但精元既出,那舒服的滋味虽极强烈,让姬平意一时间只能
趴伏在祝语涵那迷人的胴体上头喘息不止,可神智也渐渐回归,见身下的祝语涵
美眸含泪,虽说眉宇问春情未消,显然方才的滋味很是舒服,到现在她人还在迷
乱享受之中,但媚药已消,神智渐复。

  失去了宝贵处子贞洁的苦楚,终于令祝语涵忍不住流下泪来,偏偏舒爽之后
手足无力,便想推开身上的男人也有所不能,而他发泄之后也是手足酸软,别说
下床,就连撑起身子都难,一时间只能撑着。

  「对……对不起……」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虽说身体仍迷恋于肌肤相亲的舒
畅,方才那肉欲交融的刺激也还在心底,姬平意终究撑不住良心的谴责,主动出
声道了歉,「是……是平意不该……」

  「起……起来吧……」轻咬银牙,身子虽还迷乱于高潮的余韵,芳心却已渐
复理智,祝语涵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了处子贞操,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对自己期望
甚高的师父。

  可方才的那一切,说到结果也只能怪曹焉此人太过阴毒,竟用上此种淫药来
算计自己,加上自己实在太不小心,才会着了道儿。姬平意只是为自己解毒,这
等结果无论如何也怪不得他,只是原谅的话却说不出口。

  见祝语涵嫩颊虽红,肌肤仍满溢着诱人的妍丽,眸中却满是凄苦,知她难过
至极,姬平意呐呐地没法开口,只得爬起身来,从祝语涵身上离开,整个人缩到
了床的另一边。

  只是人虽离开了,可眼前所见却是更为不妙。本来压在祝语涵身上时,他只
能看着祝语涵那端媚娇丽的容颜,现在离开得稍远一些,虽没办法再温那柔软娇
甜的肌肤触感,看到的景观却只有更加美丽,尤其祝语涵虽赶他离开,一时间却
无力下床取衣,只能软绵绵地挨在床上难过。

  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赤裸的肌肤上情欲的嫣红未褪,更添三分
娇艳:加上姬平意目光到处,自不会只在她脸上巡游,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才
刚刚被他尽情占有过的幽谷。

  只见祝语涵修长的玉腿似还无力合拢,柔弱无力地瘫软着,股间那迷人的幽
谷半闲半闭,不时还如石中清泉般,不住涌吐着丝丝春泉,间中还夹带几丝殷红
和白腻的汁光,将那儿整个玷污了。

  原先祝语涵的绝世姿容之中,总带着一丝无以名状的矜贵,就算她没有表现
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那气质也真令人不敢稍起亵玩之心,与邵雪芋冰洁庄
严的神情又颇有不同,祝语涵的气质还带几分天仙般的清冷仙姿:但现在却是如
此模样,冰肌玉肤上隐约可见被自己尽情刺激过的痕迹。

  股间那诱人的汁渍,更令男人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方才在她身上驰骋时的快意,
此刻的祝语涵比之先前,竟有种无力的软弱,不让人怜惜的不敢妄动,反而使人
不由想邪恶地大加侵犯。

  虽说比之先前的清冷冰艳,现在祝语涵的柔弱有种格外的诱惑魅力,让姬平
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股间吸引,才刚刚发泄过的肉棒竟又渐渐硬挺起来,年
轻的身体不由欲火又旺,但姬平意终究是名门子弟,方才是为了解救祝语涵体内
淫毒,不得不为,此刻淫毒既去,想来只要好生调养,祝语涵早晚也会恢复,便
体内淫欲再旺,姬平意总还能撑持得住,不至妄动。

  微微缩起了腿,窘迫地坐在床上,微曲起身子的姬平意生怕被祝语涵看到了
自己下身的一柱擎天。

  虽是不敢失礼,双目却不能从祝语涵粉雕玉琢的胴体上移开,尤其那上头还
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光看到那儿就不由想到方才种种,姬平意暗吞了吞口水,一
时间想说话却不敢开口。

  他不敢开口,祝语涵也没作声,一时间更似下不了床,即便一身白裳便在床
边,近在咫尺,却是无力取衣遮身,甚至像没有发觉自己赤裸着的娇躯仍在姬平
意的视线之下。她软绵绵地卧在床上,甚至连侧卧都没转上一下,娇躯微微颤抖
着,只闭着美目,任得泪水直流。

  「对……对不起……」全不知目光要放到哪儿好,只觉祝语涵的身子每一处
都那般娇媚、那般完美,即便是刚刚被自己玷辱过的痕迹,完美不再,淫欲的秽
迹贴在肌肤上头,却比其他各处更多几分诱人之美,让他再移不开目光,腹下的
硬挺更难过了,姬平意连声音都抖了起来,一时间却是无话可说,连道歉的声音
都显得那般无力,「都是……都是平意的错……祝姑娘……平意会负责……」

  话声入耳,祝语涵这才像发现姬平意在身旁一般,娇躯冷颤了几下,比姬平
意话语中的颤抖更加激烈,藕臂微微一动,却没有取衣掩身,只无力地抓住被子,
稍稍掩住了自胸往股的春光,藕臂玉腿却仍留在姬平意的目光之中。

  肌肤上头汗光隐隐,隐约可见掩不到处的若隐若现,比之方才的完全赤裸,
现在这羞怯的祝语涵反而更添几分媚惑,看得姬平意好生难受,下体肉棒都硬得
快顶到肚子上了,若非他强自忍耐,要不他可真想再扑上去,与祝语涵重温方才
的曼妙滋味哩!

  「别……别这么说……」声音隐带凄弱,此刻的祝语涵一点没有方才力战曹
焉时的侠女英姿,整个就是个柔弱得让人想捧在手心中好生怜惜的小女孩,听得
姬平意怜意大升,差点忍不住想伸手安抚于她,「是……是语涵之过……不慎着
了暗算,才会发生此事……接下来,也只能回阁悔罪了……」

  「那……让平意陪你回去……」听祝语涵这么说,姬平意微微怔了怔,这几
日的相处,他虽感觉得出,祝语涵外表清冷,性子却极温柔婉约,不似母亲那般
冷静果决,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等事,祝语涵言语中竟似对自己毫无嗔怒,只把责
任揽在身上,心中怜意愈升。若说本来对她的感觉还多几分负责任的念头,现在
更多的却是爱意,「让平意将此间事向令师说明,同时……同时也……」

  同时也出面求亲,这话虽在姬平意心头盘旋,但见祝语涵如此伤感,他虽知
要负责任必得如此,话一时却出不了口,只伸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被上,隔被轻抚
着祝语涵发颤的肌肤。

  虽说入冬已换了厚被,但她身子的娇颤却仍隔被涌上,勾得姬平意的手也一
阵颤栗。

  祝语涵泪眼汪汪地睁开了美目,望着姬平意想安抚又带几分惧怕的目光,芳
心微微一甜,凄苦之意一时却是难以解消。他心中想什么其实她也知道,只是事
态严重,不只自己失贞而已,姬平意却是无从得知。

  迎上他关怀的目光,祝语涵芳心微颤,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这次的事……
不只是语涵失身而已,更重要的事还在后头……云深阁的规矩,阁主必得是处子
之身方得接任,当年若非」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两位师姑接
连出事破身,阁主之争恐难落幕:为了避免当年之事再现,阁主与卫师姑自幼便
选定语涵为下任阁主继承者,如今……如今语涵却……呜……」

  没想到祝语涵还是哭了出来,姬平意虽知不妙,心中怜意却更深,忍不住坐
近她身边,伸手便将祝语涵拉进了怀中。

  贴近他强壮的胸口,祝语涵的泪水愈发难止,埋在他胸前哭了起来。

  伸手轻轻地抚着祝语涵肌理纤细的粉背,姬平意满心怜惜,可心下却隐隐知
道不妙。无论何门何派,继任门主之争都极为激烈,即便是正道中人,偶尔也会
传出用上什么不正手段。

  君山派内夫明轩正当盛壮,还没为此事伤神的必要,但隐隐然也决定了自己
会是下一任掌门:云深阁中虽不知武裳盈年纪几何,就算要重新培育下任掌门,
时间上也该绰绰有余,但此事的确麻烦,说不定就算请夫明轩出面卖这面子,要
解决也不是这般容易之事,教姬平意如何不伤脑筋?

  若是换了数月以前,这其实还算不得大问题,那时栖兰山庄仍在,便不若姬
园在世能执威天盟牛耳,威势也自不弱,待自己接任后还能让君山派与栖兰山庄
并派,祝语涵嫁予自己,做为栖兰山庄下任的庄主夫人,也不至辱没了云深阁,
便武裳盈再有意见,也只能乖乖的另找继承人:可现在这个样子……光只君山派
的威名,未必能让武裳盈让步,恐怕还护不住祝语涵呢!

  怀中佳人泪水仍然难止,姬平意虽说心下踌躇,但要在心中玉人面前示弱,
这面子更加放不下。他一边轻抚着祝语涵粉背,感受着她柔软而触感绝佳的冰肌
玉骨,一边放轻了声音。

  「语涵放心……平意一定上云深阁求亲,必要让语涵有个好归宿:至于云深
阁的继承人,这……这个……平意虽无法插手云深阁之事,但家师久历江湖,武
阁主也是一方高人,加上吴羽前辈与母亲都颇有才智,大家商议商议,总会有解
决的办法……」

  「千万别……」虽说心中伤痛,芳心混乱得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但祝语
涵仍听出了姬平意话中之意,惊恐地抬起头来。

  在云深阁之中,除了卫纤如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武裳盈的性格,若姬平意
真打算带大队人马上云深阁求亲,只要稍稍露出一点恃众凌寡之意,这冲突便是
难免。

  「这次……只是语涵的错,算语涵求求你,平意……千万别带这么多人来云
深阁,师父会生气的……」

  「只怕……不带人去还是不行……」话语入耳,不只祝语涵娇躯震了震,连
姬平意都紧张了,连忙抓起被子便往身上遮。虽说被子足够厚实,两人又是验坐
床上,遮掩容易许多,但方才自己两人的话语恐怕都被听了去,心中的紧张让两
人一时手忙脚乱,险些没因此跌落床下。

  好不容易等到偎在被内的两人稍复平静,床上的声音不再慌乱,外头的声音
才继续传了进来。「此次云深阁来援,事后夫大侠总是得登门拜谢的……也正好
说清此事,若祝女侠独身回去,事后问题才多……」

  「吴前辈!」听出了吴羽的声音,姬平意不由恼怒,却不知自己真正恼怒在
什么地方。此人言语中虽没明说什么,但声音平缓中还带出了几分笑意,怎么听
都像是在取笑自己,尤其姬平意怒中还带几分羞意,也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偷
听的,若只听了两人话语还是小事,如果连前面都被他听到了……

  「你……你在外面听了多久?这样未免……未免太过无礼……太过火了吧?」

  口中虽骂,却不敢有多少火气,怀中的祝语涵更羞得娇躯紧缩,偎在他怀中
再也抬不起头来,娇躯如初生小鸡般颤抖不已,那模样儿令姬平意大为怜惜,搂
得她火热的娇躯更紧了些。

  「你们在里头解媚毒,外面自然得有人护法,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还需要先报
备吗?」吴羽话中的笑意愈发悠然,却听得姬平意羞怒不已,祝语涵簌簌发抖,
心中便再恨这厮,可现在的状况,明明长剑便放在床边不远处,两人却不愿下床
拔剑去找他的晦气,只偎着彼此,任他在外头语带笑意。

  「我回来的时候本来想进去帮忙的,只是听到声音就知道不能打扰,守在外
头让你好生为祝女侠解毒……现在你们的事情解决了,反过来怪我这好心的护法
者了,这世道变得真快……」

  虽说人在房外,房门隔绝之下根本看不到外面,即便如此,吴羽那耸了耸肩
故作无辜的欠揍模样仍似就在眼前,听得口中暗暗悴了几口,姬平意却是不敢反
驳。

  一来若自己再驳,让他有借口跟旁人好生埋怨,自己岂不变成了忘恩负义之
辈?这等恶名可不是好背的:二来听他话意,不只自己与祝语涵的言语,恐怕连
先前那不能传扬出去的床第间事,也全落到了他耳中。

  若换了自己的师弟在外头,姬平意还可以试试虚张声势,看看能不能吓跑人,
至少免了这般窘境,但这吴羽虽不知年纪,光看他先前那般平淡冷静的模样,却
知此人性情沉稳冷静,不是这般容易吓的,更不要说他跟邵雪芋与小妹的关系,
姬平意的话声愈变愈小,再不敢多什么话了。

  将姬平意的言语吓回了肚子里去,门外的吴羽淡淡一笑,声音平和地传了进
来。

  「姬少侠放心,前头一战吴羽在败了商月玄后才回来,虽不曾看到后头两阵,
但以令师造诣,要再胜那一戒僧一场该不为难,令堂手上功夫,与那霓裳子也是
五五之数,加上曹焉死在此处,前头的战况无论如何无须担心……反倒是祝……
祝姑娘这边的问题,才需要姬少侠多用点心,免伤了两家和气。」

  听到这话,姬平意不由悚然而惊,自己惊羞恼怒之下,竟连这最重要的正事
都忘了。

  本来先前算计战局之时,君山派就把三阵胜负的重心放在吴羽和邵雪芋身上,
夫明轩再战一戒僧胜算稍高,便那深浅难测的吴羽斗不过曹焉,邵雪芋与霓裳子
相较下经验武功都不输,若让对方有所误会,有心算无心下胜算更增,却没想到
曹焉竟在此处出现,虽让自己与祝语涵压力大增,但相对的夫明轩那边却轻松多
了,若非如此,姬平意也不致于漏了前头战场的要务。

  他一边这么说服自己,一边却不由羞得耳朵都红了,许久许久才呐呐地说了
声谢,不敢再多言什么。

  原先姬平意还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天经地义,就算祝
语涵是云深阁所选定的继承人,但男女之事都已做了,那层膜怎么也长不回去,
若云深阁不放人,最多自己请夫明轩与母亲出面,大不了再找威天盟的长辈,以
这等声势怎么也能让武裳盈让步,一时却忘了君山派与云深阁的交情,曹焉虽死,
黑道联盐威胁不减,此时此刻,可不是自断援军的时候啊!

  听两人的话题早已离开,祝语涵好不容易抬起头来,见姬平意眉头微皱,正
不知考虑着什么,纤手轻抬,温柔地拭着姬平意额间汗水,那娇柔的模样让姬平
意回过神来,很轻很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云深阁这边……平意自会请师父和母亲作主,上云深阁求亲,只是云深阁
地处悬远……」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打断了姬平意未出口的话,吴羽的声音里头带出
了一丝无奈。「虽说曹焉死了,黑道联盟退了,照说君山派已然无事,但战场之
事艰险难言,说不定你们前脚一上云深阁,黑道联盟后脚就杀回来了,商月玄的
心计谁也说不定,我自会留守君山派以防不虞……倒是你自己得小心,祝姑娘既
是武阁主钦定的继承人,事关重大,你们上云深阁可未必轻松……」

  「多谢前辈关心。」听吴羽这么说,姬平意也不得不低头致谢,两人都没说
出口的是,吴羽那张脸的伤损实在太重,乍看之下绝非善人,就算君山派与云深
阁都非初出茅庐的雏儿,早过了耽于外貌色相的时候,可他那张脸出现在云深阁,
吓倒了一票莺莺燕燕可绝非好事。

  尤其他与云深阁或自己关联不大,也不知要用什么身份上云深阁,既然他有
自知之明不去,姬平意也真的只能多谢了。

  至于黑道联盟的反扑……姬平意虽是不信,可事求万全,确实不能不小心应
付。

  只是在他怀中的祝语涵,却又是另一番心思。

  当日初见之时,她虽佩服这吴羽的武功高明,对他那色眯眯的目光却也颇多
不喜:事后吴羽虽指导两人联手,武功见识似都不输于夫明轩,但他便掩饰得再
好,祝语涵总直觉到他对自己非属善意,只是再无旁证,也真不好举发。

  可是方才自己与姬平意「解毒」之时,他非但没有打扰,反而在外护法,直
到两人云散雨收之后才开口,乍听之下虽令她羞得只敢偎进姬平意怀抱,连头都
不敢抬一下,但这样肉体厮磨缠绵许久,她心中却不由浮起一丝幸福的感觉,竟
对此人有了一丝感激。

  先前的误解和成见,使得现在她对吴羽的感觉好得太多,在姬平意怀中嘤然
轻语∶「其实……倒没关系,吴兄不如上一次云深阁,与阁主切磋切磋,相信对
彼此都有些进益……只是求亲之事,暂时……还是别去了……」

  「啧啧啧……有这么麻烦啊?」

  听祝语涵声软如棉,再没先前的清冷仙姿,感觉她火热娇柔的胴体便在怀中,
姬平意不由舒服得呆了,大手不由自主地在祝语涵背心爱抚揉弄,勾得祝语涵可
怜兮兮的目光水汪汪地望着他,既羞于他这般大胆地对自己动手,又似很喜欢被
他这般轻薄。只是吴羽就在外头,她便想骂也骂不出声,只能软绵绵地任君疼爱,
听外头的吴羽自言自语。

  虽说心神被怀中的美妙胴体吸走大半,但姬平意也不是白痴,吴羽那自言自
语与祝语涵的话中之意,他也听得出来,显然祝语涵并不看好自己等人上山求亲,
莫非那武裳盈真是如此不好说话的人?

  只是怀中佳人目光如此柔媚可怜,看得他不只食指大动,心中更满满的怜惜,
只想好生保护于她,此刻的他也不管若论真实功夫,祝语涵可比自己高明,更不
用说那武裳盈了。他低下头,声音温柔恳切∶「无论如何,平意都会娶了语涵进
门,便有再多难关,平意也必克服……」

  「嗯……」知道武裳盈的性子,何况卫纤如也不是好说话的人,祝语涵心中
微苦,若师父知道自己失身,也不知会火成什么样子?但自己现下一丝不挂,偎
在男人的怀抱中,虽说下体仍隐隐作痛,满心的幸福感却是曼妙难言,也真难以
出口阻止,只能唔嗯轻吟,在他怀中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心中的言语不由脱口而
出∶「那……语涵的一切……就都给你了……要好好……疼惜语涵……嗯……」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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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姑嫂之间

  听两人在里头好生缠绵,吴羽倒是没有打扰,好半晌待得里头肉体厮磨声息
渐止,才又开了口。

  「若真是如此……反正云深阁这次派姑娘下山,也是为了相助君山派,不如
这样好了,祝姑娘先不回去,由夫大侠和姬夫人联名回函云深阁,不只言谢并道
明此事,看看武阁主如何行止再说……毕竟姬少侠身上背着栖兰山庄之事,想必
夫大侠也不会吝于相助,此事亟须人手,若祝姑娘肯相助姬少侠,想来无论夫大
侠或姬夫人都会很高兴的,也不违了祝姑娘下山宗旨,这样如何?」

  「那怎么行?」姬平意还没来得及反应,祝语涵的话已脱口而出,显然跟姬
平意温柔缠绵之后,她的神智已恢复了过来,至少不像方才那般患得患失,像是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这么严重的事……语涵若不亲回云深阁请罪,师父真的
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无论有什么后果,平意都娶语涵娶定了,绝不后悔、绝不放弃。」伸手轻
抚着祝语涵粉背,羞得她满面红霞,这才发觉自己仍是一丝不挂地偎在他怀中,
只是姬平意的手那般温暖,语气那般坚定,让她不由自主地只想偎依着他,再不
肯挣出来,整个人软绵绵地挨紧了他的怀抱,纤手无力地紧搂着他,美目迷蒙地
望着床边散落的衣裳,也不知什么时候该穿上去。

  抱着怀中佳人,姬平意眉宇之间微有忧色,其实方才吴羽所说他也不是没在
考虑,毕竟自己家事重要,若有祝语涵相助,要找出灭栖兰山庄的仇人加上复仇
该可方便许多,只是祝语涵开口得快,加上语气之间对师门颇有惧意,想来吴羽
这拖延的主意未必是好。

  其实以他的经验,有些事表面看来很严重,但若事先以书信说明清楚,让对
方肚子里的气好生发泄之后,再亲身对他好言解释,气火过去理智渐复,就比较
好说理了,但看祝语涵这样,这主意恐怕未必能行呢!

  本来姬平意并不怕上云深阁,虽说从祝语涵身上,便可见武裳盈与卫纤如之
武功,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但凭着两边的交情,加上两人成了好事之后,自己也
该负责,姬平意确实想上云深阁解释一番。

  可看祝语涵怕成这样,他虽雄心仍在,却不能不小心一些,搂着怀中佳人好
生安抚,许久才依在她耳边轻语∶「好语涵……那边的事,让我跟师父、娘亲讨
论一下再决定,好吗?」

  「嗯……」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祝语涵虽坚持要回云深阁请罪,但
依她所想,盛怒之下的武裳盈也绝对不是她想面对的,姬平意都这样轻声恳求了,
她又怎能坚持得下去?轻轻地点了点头,突地两人耳朵同时一竖,外头的人声已
渐渐大了起来,还带些许欢声叫喊。

  知道十有八九是前头应付黑道联盟的人回来了,祝语涵连忙从姬平意温暖的
怀抱中挣出,忍着股间疼痛便翻身下床,七手八脚地穿起衣服来。

  姬平意的动作虽慢一些,手忙脚乱的模样却也不遑多让,两人心中同道不妙,
自己的同门在前头打生打死,自己却在床上欢合享乐,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幸
好先前已令曹焉授首,否则面对师父和母亲,可真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快手快脚地穿好了衣裳,直立娇躯的祝语涵柳眉一皱,股间那痛楚又涌了上
来。本来以她练武之人,身体酸痛这等事所在多有,要忍住绝非难事,只破瓜之
痛不同一般,还多添了几分羞怯,自是更为难当,更不要说一感受到那疼痛,与
疼痛一起降临身上的快乐也浮上了祝语涵心头,既羞又喜、痛中含快的滋味,一
时间令祝语涵实在难以分辨。

  她咬牙苦忍,伸手轻轻推了站在一旁,还在慢条斯理整理衣着的姬平意一把
∶「快点吧!语涵也得去……也得去拜见长辈才成……」

  被祝语涵这一推,姬平意不由有些惊讶,本来他的动作可以更快许多,只是
前头才在祝语涵身上尝到了无比快美的滋味,不太习惯的肢体仍有些酸麻,加上
作为师弟妹典范的他向来洁身自好,此刻却与女子有了合体之缘,虽知那是因为
祝语涵中了媚毒,不得不为,可这私订终身的行动,却让他一时间真不敢面对师
父和母亲,动作不由自主地拖慢下来,怎么动怎么觉得不对劲。

  只是祝语涵这一推,却让他没法再拖延下去,心中念头一闪,马上想到了祝
语涵所急为何。

  本来以祝语涵淡漠清冷的性子,即便面对拂云子,虽是行礼如仪,丝毫没失
了礼数,神情中却是淡淡的不当一回事,完全符合云深阁高手的淡雅仙氛,先前
拂云子和夫明轩也与武裳盈见过面,知道云深阁出身之人多半都是这么个样子,
她既非有心无礼,自也不会见怪。

  可现在祝语涵却是情急之心溢于言表,姬平意惊后反喜,若非祝语涵已决定
嫁予自己,新嫁娘想到要面对婆婆、小姑和丈夫的长辈,紧张与羞怯满溢心头,
哪里会有如此反应?

  心中欢喜之下,姬平意动作也快了起来,脸上那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下去,只
是腿间黏腻的痕迹,令他不由回味起方才的种种,拂拭之间动作难免缓下,良久
良久才恢复了正常的装扮衣着。

  见姬平意笑的古怪,祝语涵冰雪聪明,自是知道他在乐什么。她垂首娇羞,
又羞又气地在姬平意身上轻槌了几下,却是柔弱无力,一点不像武功高手动辄断
石开碑的威猛,反倒像极了欢爱中的情侣互相打闹时的模样,被打的姬平意愈发
笑得开怀,气得祝语涵不住顿足,却没有办法。

  「……是吗?」

  厅外的弟子们欢腾喧闹的声音还没停止,向来爱静的夫明轩虽不喜如此,但
这回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自己竟能保得君山派无事,还让曹焉授首于此,无论
如何都算大胜,他心下的欢欣也非泛泛,就算自己不想这般闹法,但弟子们的欢
乐庆祝,他也就不多话了。

  何况与这相比之下,眼前低首聆训的姬平意,带来的还真是个大问题。看着
他和旁边的祝语涵一同垂首,配合得恰到好处,简直就像是夫妻同心那般,夫明
轩心下不由有些乱。

  这大弟子向来是他的骄傲,这回又立下了击毙曹焉的大功,自己这做师父的
也是面上有光:可来援的祝语涵竟也因此破了身子,听她所言只怕是不能继承云
深阁,想到为了本门之事,害云深阁失去了长久培养的继承人,这事可不好跟那
武裳盈交代,加上事关徒儿终身,夫明轩一时间也真没法反应。

  看着厅边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的夫碧瑶一眼,夫明轩心下暗吁了一口气,
坐在旁边的邵雪芋面上却是笑意盈盈,显然看了这未过门的媳妇,可是愈看愈满
意。

  毕竟祝语涵原就有倾国之貌,此刻娇羞垂首,清冷如仙的气质一变而为娇羞
可人,哪能令人不心生疼惜?

  姬梦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若非见大哥和自己正在说话,只怕早要跳到这将
来的嫂子身边,好生问东问西一番。

  「既是如此,平意和语涵的亲事,就在本派办了吧!」见姬平意虽是低头听
训,和以往一般的乖巧模样,私底下却与祝语涵不住眉来眼去,也不知传递着什
么消息,又顾忌着自己的目光,想装乖也乖不了多久,那顽皮模样真是从不曾在
这严谨庄重的徒儿身上看到。

  夫明轩心下轻叹,即便是个孩子,早晚也是要长大的,「此事关乎女子名节,
不能不快刀斩乱麻,姬兄早逝,明轩也算平意的长辈,栖兰山庄既出了事,这喜
事就只好先在君山这儿办了,姬夫人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好不容易赶跑了强敌,心里悬着留守君山派腹地的儿子,
没想到赶回来之后,听到的却尽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好消息,儿子击毙了那恶名昭
彰的曹焉,立了大功不算,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标致无比的儿媳妇,这祝语涵娇
美纤秀,当真美若天仙,怎么看都觉得喜欢,邵雪芋嘴角不由飘了起来,心中被
喜悦涨得满满的。

  只要儿子娶了媳妇,悬在心中的事也就落下了一桩,即便此时便婚有些太简
单,却也不想管到这么多了。

  「这件事……还请夫兄主持。」

  「这是当然,趁着大胜强敌,正好多办几件喜事,只是……明轩还有件事,
想请夫人俯允。」

  「不知夫兄有何要事?」见夫明轩竟似有些踌躇,不若一向的明快,邵雪芋
不由怔了怔,只是她向来信任夫明轩,否则姬园既亡,身为长子的姬平意哪有不
马上回到栖兰山庄接任庄主之理?

  看到儿子在夫明轩的教导下成材,邵雪芋心下愈喜,对夫明轩的要求自不会
否决,「夫兄有何希望,若雪芋之力能及,自是全力以赴。」

  看了看厅边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女儿一眼,夫明轩心中暗叹。一手把女儿带大,
又是亲传姬平意武功的师父,对女儿的心意他自是清楚,此刻见姬平意与祝语涵
眉目传情,他虽心喜徒儿有了妻子,但对女儿的伤感,却也是心中疼惜,若有机
会,自然也想让女儿的归宿定了下来。

  「这……平意与语涵的喜事,自然是得赶快办,定了名分才好……只是……」

  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夫明轩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只是小女碧瑶,向
来与平意也好,依着明轩的想法,不若你我两家喜上加喜、亲上加亲,让碧瑶也
一起嫁了平意,一次处理了两件儿女情事,如何?」

  「这……」此言入耳,邵雪芋不由犹豫地看了儿子一眼,祝语涵也是一惊抬
头,反倒是姬平意神情尴尬,毕竟他才与祝语涵有了肌肤之亲,眼看着长辈商议
让两边结亲,没想到师父话题一转,立时就要给自己再多添个妻子,还是向来与
自己相好,便没有明说也知其心在自己身上的小师妹!感觉到祝语涵的目光,姬
平意只觉背心微寒,不由低下了头,再不敢说话。

  其实儿子与夫碧瑶之间的关系,邵雪芋也不是全无所觉,本来她来此之前早
已盘算过轻重,便赔了清白,好让段翎与自己母女联手,再加上个儿子终究势单
力孤,敌人能一举击灭栖兰山庄,虽因为突袭成功,加上栖兰山庄自姬园死后,
声威堕了不少,但敌势绝对不弱,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多找助力,偏偏敌人首领
用的竟是石渐「洪涛无尽」的绝学!虽觉那人绝非石渐,但她对威天盟内部的结
义弟兄却也有了怀疑,助力也只能先找上君山派,这话还真不得不允。

  虽觉夫碧瑶是夫明轩独生爱女,从小宠溺之下难免有些被惯坏了,但身为父
母掌上明珠的女儿家谁不是这样?邵雪芋本也觉得若撮合了两人,对栖兰山庄的
复仇大业大有帮助,没想到儿子如此本事,竟又与祝语涵有了关系,助力增加她
自是欣喜,一时却忘了夫碧瑶的存在。

  转过了头,求助的目光在吴羽面上一闪而过,却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动作之小显是为了怕被看出来他与自己的关系,赞同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虽不知吴羽为何赞同,但既有了同意者,总也不会觉得自己孤独,邵雪芋缓
缓起身,慢慢地走到祝语涵身边,牵起了她一边纤细柔芙,只觉掌中带寒,显然
祝语涵对此还不太能够接受。

  她轻轻地拍了拍那寒冷的小手,好生安抚之后才对着夫明轩开了口,「平意
与碧瑶自幼青梅竹马,喜上加喜之事,雪芋自然赞同无疑。」

  「那……明轩这就让弟子们去准备了,」听邵雪芋出言赞同,眼见另一边的
女儿终忍不住破涕为笑,夫明轩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虽也相信自家徒儿不
是喜新厌旧之人,但与祝语涵相较之下,自家女儿差得实在太多,不赶快定下此
事,教夫明轩如何能够放心?也幸好邵雪芋没把自己的要求当成趁火打劫,他心
下可真是快活,「至于云深阁那边,明轩自会飞书说明状况……」

  「可……可是……」虽知在座都是长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但想到师父
听闻此事之时的怒火,祝语涵仍忍不住开了口,「师父那边……生叩涵非得亲自
请罪不可……若是拖延下去,也不知会……」

  「语涵放心,」夫明轩微微一笑,举手止住了祝语涵的言语,好不容易定了
自己女儿的婚事,他可不想再生枝节,「令师那边明轩与家师会一同上云深阁解
释,包保没有问题的……」

  虽觉这样下去恐怕不妙,但夫明轩既已信心十足地发了话,祝语涵可也不敢
多言,她偷偷地望了望旁边的姬平意,心下百感交集,也不知该想什么好。

  虽说她一颗心早黏紧了姬平意再也离不开,却没想到夫明轩竟决断得如此迅
速,自己马上就要和另一个女子分享丈夫,这等事她可是完全没有准备,一时间
芳心混乱,全没注意到一边的吴羽正眼中发亮地打量着自己的反应。

  坐在床上,玉手轻抬,将覆在面上的红巾取下,望着窗外明月高悬,一身喜
服的祝语涵美目迷蒙,樱唇微张却是不愿叹出气来。今儿个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无论如何也不该难过的。

  只是……教她不难过岂有这般容易?虽说自己与夫碧瑶一起嫁给姬平意,表
面上无分大小,但此处乃是君山派,夫碧瑶又是夫明轩的独生爱女,婚礼之上所
有人的着重自然都在夫碧瑶身上,就连邵雪芋都不得不在表面上故示公平,不敢
表现得对自己太过亲昵。

  反倒是姬梦盈那小姑娘不住黏着自己,亲疏之别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她跟
夫碧瑶一般是小姑娘,众人也不把她的反应当回事,若非祝语涵早知「人在屋檐
下,不得不低头」之理,这心中的难堪,可真是难过到了极点。

  相较之下,反倒是那吴羽表现的正常许多。先前第一次碰面时,对此人灼灼
目光祝语涵便本能有些不喜,事后被他指导自己与姬平意的联手时,虽说吴羽刻
意表现得不偏不倚,但祝语涵总本能地感觉到此人存心不良,可言行举止间却不
露什么痕迹,加上此人与姬家关系匪浅,姬梦盈更是黏他黏得甚紧,即便祝语涵
本能的不喜欢他,一时间却也不敢随便表现出来。

  只是……夫明轩这偏袒也未免太过火了,说什么先前姬平意与她已有过肌肤
之亲,这洞房花烛之夜,姬平意总得留宿在夫碧瑶房里,才显得公平,偏偏他说
得理直气壮,加上事涉闺房私讳,祝语涵便有一千个理,也不好开口辩驳。

  想到今夜姬平意就要与夫碧瑶一试当日与自己的云雨之欢,自己却得孤守空
闺,祝语涵不由芳心微凉。如果不是邵雪芋私下特意找过自己,好生交过了心,
请求自己为了姬平意退让一步,祝语涵可真不敢相信,未来自己的日子要怎么过
啊?

  虽知对姬平意而言,一来君山派才是他的根本,光看在夫明轩这师父的面上,
对夫碧瑶多加偏袒些也是难免:二来栖兰山庄被灭,黑道联盟既退,复仇之事便
属首要,现在的姬平意无论如何都需要君山派的鼎力相助,怎么样也不能让夫碧
瑶感觉难堪,邵雪芋之所以劝告自己忍让,也正是为了这理由,想到既嫁了人,
就得做个为他后盾的贤内助,祝语涵也只能忍住心中苦痛。

  也不知是否芳心的空虚凄然,使得武功退步,还是云深阁的吟松诀确须以处
子修练才能全功,破身之后,距今虽不过数日,祝语涵却感觉到自身功力已退步
了些许,大约只有先前的八九成元功:只是嫁都嫁了,心中又是空虚凄凉难免,
这个时候她也真管不到自己的武功如何。

  突地,一声叩门声从门上传来,祝语涵微茫的目光一转,也不管一身凤裳霞
披,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立在房门口那含笑晏晏的脸,一身红色喜服夺
人眼目,不就是姬平意吗?

  只是冲动之后,祝语涵回神也回得快,先不说此时此刻,姬平意若非正被师
弟们灌得半醉,就该在夫碧瑶的房中与她共度春宵,远处夫碧瑶的房内喧闹不断,
他怎么也不可能分身到此,加上烛光之下,眼前之人虽与姬平意极其相似,但脸
上笑意盈盈,颊上都不由跳出两个可爱的小酒涡,那笑脸怎么看都与庄重沉稳的
姬平意不太相配,仔细一想,祝语涵便知来人是谁了。

  「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小梦盈?」看看月色,现在也已有些时候了,祝语涵
心知若非自己一心只挂着在夫碧瑶房中的姬平意,现在早该睡了。「还不去睡,
当心……当心婆婆生气管你……」

  「不玩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本觉得自己的打扮可以瞒过祝语涵的
耳目,毕竟自己与姬平意一母同胞,容颜自是肖似,加上大红喜服相衬,又在昏
黄烛光之下,与姬平意相识不过十余日的祝语涵该当认不出来,没想到嫂子见到
自己时虽是娇躯一震,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可第二眼便即认出了自己。

  姬梦盈撅着小嘴,七手八脚地把身上的喜服摘下来,一屁股便坐到了祝语涵
身边,「嫂子怎么这么厉害,一眼就把梦盈认出来了?梦盈还以为……自己扮得
很像呢!」

  「小梦盈扮的是像,脸孔装扮跟你哥哥一模一样,差点连语涵都认不出来,」
见姬梦盈已坐到了自己身边,祝语涵微微苦笑,伸指刮了刮她脸蛋儿,心下却不
由带甜!

  在云深阁时自己是钦定的掌门继承人,众师妹们见了自己无不礼敬,哪里碰
过姬梦盈这般可爱的小姑娘?「只是这笑得不对,你的好哥哥向来庄重自持,若
平常样儿也真能唬过人了,可这一笑……谁都认出来啦!」

  「哎……」伸手捉着嫂子刮搔自己脸蛋儿的纤手,姬梦盈小嘴微呶,说不出
的娇媚可爱,看得祝语涵笑意难掩,另一只手早搔到了小姑的痒处,姬梦盈想捉
都捉不住,两女便这样嬉闹起来。

  彼此逗玩了好一会儿,祝语涵只觉身上发热,毕竟冬夜虽寒,房里却弄得暖
烘烘的,也不知君山派怎么摆布出这么暖的房间来。当然也是因为姬平意的面子,
否则光看她横生一刀,跟夫碧瑶抢起丈夫来,君山派的人不搞个冰凉房间冻她才
叫有鬼!

  她娇笑地收了手,让被她搔弄得软倒床上的姬梦盈喘口气,心下却暖洋洋的,
若非为了安抚独守空闺的自己,邵雪芋怎会让她来?

  「呼……呼……嫂子你好厉害,哎……搔得梦盈痒死了……」衣裳不整地软
倒床上,不大服气地看着祝语涵,姬梦盈娇喘之间,却不得不佩服。明明彼此就
没差几岁,可祝语涵那丰姿、那气质,怎么看怎么惹人爱,姬梦盈可真的羡慕死
了,若自己也有她这份气质娴雅,该有多好?

  偏偏哥哥娶亲,除了她外却把别人也娶了过门,那夫碧瑶恃着身为夫明轩爱
女,向来娇蛮得紧,姬梦盈可真不喜欢她,若哥哥只娶祝语涵就好了……偏偏家
中大变之后,姬梦饮也知这不可能,却仍难以断意。

  「呵……小梦盈也别这么说,你……也很厉害呢……」表面上没怎么喘气,
但酥胸不住起伏,床上因逗弄而散乱的喜裳之间,内里白丝般的小衣已渐暴露,
祝语涵纤指轻梳,将几缕散乱的发丝收好,心想着若非自己与姬平意已有了肌肤
之亲,从处子成为妇人的手段,总比黄花姑娘家高明些许,否则这般玩闹,只怕
还斗不过姬梦盈呢!她伸手轻抚着姬梦盈柳腰,只觉脸也渐渐红了。

  「怎么……你这么晚还不睡?特意过来找语涵吗?」见姬梦盈呆看着自己,
一边平复着渐乱的心跳,祝语涵竟不由自主有点儿心惊,没话找话地开了口,
「冬里夜寒,若梦盈受了凉怎么好?」

  「不会啦!?」听祝语涵关心自己,连语气都这般柔和,姬梦盈可高兴得紧,
她自幼体弱,母亲和大哥虽是照拂自己不敢稍有差失,但长久以往,心下难免有
点儿烦躁,加上身为长辈,关心的语气间总难免带点说教意味,便知其心良善也
颇听不下去。

  现在被祝语涵这般轻声细语,姬梦盈可高兴了,「从那一天被段……被吴前
辈救起来之后,蒙他伸手帮梦盈激发体内潜力,虽说武功上头进步还不多,但可
没以前那般畏寒怕热,要让梦盈受风寒,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呢!?」

  「哦,是吗?」见姬梦盈说起那吴羽,兴高采烈之间还带几分娇羞意态,以
往的祝语涵不知其中含意,可现在的她尝过男女情意之后,哪会看不出那是女儿
家芳心牵系的象征?心下不由微带讶异。

  就算那吴羽武功再高,生得却着实太丑,这姬梦盈也不知怎么生的眼光,竟
会看上这般人物?祝语涵虽不否认自己对吴羽的偏见,是从初见时的不快衍生过
来,却仍是难改初衷。

  只是那吴羽身上着实有太多谜团,本来初见之时,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着实无
礼,祝语涵原还以为此人见自己姿色而起染指之心,因此对他着实提防:但事后
吴羽对自己全无无礼行为,便姬平意为自己「解毒」之时,他也在外护法,而非
妄动打扰,事后对自己两人的结合也全无阻碍,似是对自己一点敌意都没有,祝
语涵虽还本能地对此人敬而远之,敌意却没有刚开始时那般强烈。

  可敌意既退,好奇心便起。江湖上何时出了个这般高明的人物,之前竟是一
点名气也没有?

  「好梦盈,你那吴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跟你和婆婆走在一块的?
还有……还有辛前辈也是……」虽知江湖上这样打探旁人隐私乃是大忌,但她既
已嫁进姬家,这么点轻探该当算不得什么,何况光看到辛婉怡与吴羽间的夫妻和
乐,真令人觉得是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头,偏生那和乐融融,却让旁人想插都插不
进嘴去,「他们夫妻……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先前可全没听说过……」

  「这……这个啊……」虽说早知段翎之名若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麻烦是怎
么也不可能排除掉,但一路上看他与辛婉怡卿卿我我,夜里还让邵雪芋也在床上
乖乖臣服,嘴上说是解药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人在姬梦盈心中真不知该怎么
说他,但被祝语涵这样问起,姬梦盈也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若是说实话嘛,深怕会引火上身,毕竟当年段翎的受害者中,「飘香仙子」
韩彩蝶便是祝语涵师门长辈:可若不说实话嘛,她也真不知该怎么瞒过祝语涵那
情真意切的温柔目光?

  「那一天,梦盈和娘被敌人震落崖下,醒来时已身在草茅,受前辈搭救,至
于前辈是怎么带回我们两个的,梦盈就不知道了……」嗫嚅半晌,姬梦盈还是开
了口,话语里头避重就轻,尽量淡化可能的联想,「娘所中的伤势,也是被前辈
施手才能稳定,后来……后来前辈说救人救彻,护送我们去找辛姨,梦盈才知道
辛姨跟他之间早已有情,只是其中细微处,梦盈就不知道了……」

  「喔……」虽听得出姬梦盈话里不尽不实,但看小姑刻意隐瞒重点,深怕被
看出端倪,却不知早已露出破绽的天真模样,愈看愈可爱,祝语涵也不忍戳穿她。

  说来只要吴羽站在自己这边,他的来历底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也
就是说……梦盈的吴前辈也教过梦盈几招罗?」

  「没……没有啦……」听祝语涵话语里把吴羽和自己扣到了一处,姬梦盈娇
羞上脸,一时间连话声都柔了几分,「他……他不过是帮了梦盈一点,为梦盈激
发体内潜力,好让梦盈功力进步了不少而已,其实……其实并没有教梦盈半点武
功,最多……最多是在梦盈练武之时,指出梦盈的不足之处,毕竟梦盈练家传剑
法已练了这么久,想练其他功夫也都晚了,他说梦盈的根骨已然定形,与其另练
他法,不若就自己习惯的武功深入钻研,得益会好得多……所以就没另外传什么
武功啦……」

  「这样吗?」姬梦盈话声虽柔,但此刻的祝语涵,可没办法将心思放在小女
儿的情怀上头。

  身为名门子弟,练武的起点高人一筹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受名师所传,
眼光可比一般练武者要高上许多,祝语涵自然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根骨
身体,适合习练的武功也不一样。

  若是不适合自己的武功,就算再高明练起来也是事倍功半,所以说「只有状
元徒弟,没有状元师父」,就是因为师父所传武功再高明,终究是师父自己练起
来的武功,未必与徒弟的根骨全然相符,因此就算师父再悉心传授、毫无保留,
这根骨的些许差异,便注定难以复制同等高手出来。

  但吴羽所言,却比她的所知更深入了一点。祝语涵从没想到,自幼练就的武
功,也会影响练武者的根骨,这般些微的差异,恐怕也是是否能成高手的要点。

  虽并不因此就认为吴羽的见识眼光比师父还高明,可就此推断,吴羽至少不
比名震江湖的武裳盈差得太多,恐怕比那曹焉也不遑多让,偏偏先前却是一点名
气也没有,不知不觉间,祝语涵只觉自己或许还是该对他戒备点。

  只可惜……这人实在生得太丑了,虽知吴羽脸上丑陋,多半非自天生,而是
不知怎么着受到后天的伤害,但光看到那张脸,祝语涵便不由自主地心生厌僧,
怎么也亲近不起,却不知辛婉怡为何对他倾心?甚至连眼前这小姑姬梦盈,一颗
心似也被这丑人给勾走了,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知道江湖中人虽不比官宦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总还是有的,姬平意不就刚纳
了自己与夫碧瑶一起进门?只是吴羽已与辛婉怡结合,就算不在意这人的丑脸,
可辛婉怡与姬梦盈辈分悬隔,吴羽与姬梦盈无论如何也配不到一处,祝语涵心生
不忍,却不愿就此刺激,只轻拍着姬梦盈粉背,「既是如此,梦盈该很高明的…
…不若找一天,让……让嫂子来看看……看梦盈被他教出什么本领?」

  「那……切磋切磋其实也好……」见祝语涵俏脸含笑,刚进来时那凄凉幽怨
的模样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去,姬梦盈暗吁了一口气。

  其实这段时日帮哥哥弄娶亲之事,也真累了她,这般冷的夜里,依姬梦盈本
心早该上床去寻周公了,可邵雪芋说的也对,才刚娶亲,就把祝语涵晾在屋里,
自己去与夫碧瑶洞房,怎么想都觉得祝语涵不会太好受,这才派自己出马,为的
就是跟祝语涵东拉西扯,让她别那般难过,也算是自己妹代兄职,好生安慰嫂子,
这下哥哥可欠了自己一笔大人情。

  只是说到吴羽教自己的东西嘛……其实真论武功,他可没教自己什么,最多
指出些不足处让自己想办法改进,不过旁的嘛,虽不是直接教导自己,可暗中旁
观之下,姬梦盈却学到了不少呢!

  灵机一动,想到不论是母亲又或辛婉怡,无不被吴羽在床上弄得服服贴贴,
男女交合之事姬梦盈虽无法仿效,但一些类似的挑逗手段,旁观之下姬梦盈也学
了七八分。

  他既能让娘亲和辛姨都如此舒服,说不定……说不定自己试试,也能让祝语
涵心中凄怨全消,跟辛姨一般快活。

  拉着祝语涵的纤手说着话儿,话中拉扯之间愈讲愈远,两女也愈依愈紧,事
情也不知是怎么发生的,总之当祝语涵发现的当儿,两女的衣裳都已渐渐散乱,
敏感娇嫩的肌肤滑露出来,柔软火热的胴体轻轻偎紧,整张床上不由都弥漫起冬
夜所不应有的热力,令她浑身香汗难止。

  虽说先前与姬平意交合之时,除了破瓜之苦及泄身之乐外,最多的感觉就是
娇柔纤细的胴体被男人爱抚把玩、亲密接触时的滋味,照说对肉体的亲密祝语涵
该当有些经验了,但同为女子的肌肤接触,与男人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那般的
轻柔纤细,偏偏又跟自己玉手抚爱周身之时全不一样。

  姬梦盈的小手虽带着些冬夜的寒意,也不像姬平意那般火热,可抚上身来,
却格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舒服又酥麻,与姬平意大手抚上身来的感觉既相
似又那么的不一样。

  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妙,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妙。若换了是旁的男人这样抚
触自己,这般无礼的动作早让祝语涵伸手取剑了,可对方同是女子,还是自己的
小姑,从今以后就是亲戚了,虽说动作亲密一点,可这「无礼」二字却怎么也说
不上来。

  她不由轻扭娇躯,想从姬梦盈柔软的小手下逃开,没有想到身体却早已背叛
了自己,好似很享受被她抚摸般,软弱的再也不想逃开了。

  感觉到嫂子喘息渐娇,肌肤也愈渐火热了起来,那莹白如玉,与丝白小衣几
是难分高下的肌肤,不知何时已染上了艳红的彩光,看得姬梦盈愈看愈爱,心想
着那时母亲或辛姨,在他手下似也是这般反应,只是没有嫂子这般忍得住,只软
绵绵地任自己为所欲为而已,不由愈发大了胆子,整个人都伏到了祝语涵身上,
亲密地感受两女身体的不同处,抚触刺激间愈来愈是深入。

  「梦盈……嗯……别……别这样……」知道这样下去大大不妙,却不知会怎
样不妙,若姬梦盈是男子,这等行为完全是对姬平意的背叛,祝语涵自不能让它
发生,但姬梦盈与自己同是女儿家,这样挨挨碰碰,与贞节观念一点儿关系也没
有,祝语涵便想抗拒也找不到理由。

  更何况这样抚摸接触之下,竟有种异样的火热渐渐涌进体内,却又和媚药发
作时那熊熊烈火不同,温柔轻细如水,浸上身来却一般的温热感人,祝语涵竟不
由觉得自己正渴望着接下来的事,那推拒也就渐渐无力。

  听嫂子口中强撑,娇躯却早已背叛了她,火热酣红得像是可以拈出水来,柔
媚的肌肤不住与自己揩擦着,虽说身上小衣未褪,可那贲张的热力,却早已烧透
了两女。

  别说已有经验的祝语涵,就连还是处子之身的姬梦盈,都不由有些想入非非
起来,与祝语涵之间的肌肤接触愈发深入,不知不觉间小衣都已脱离关来,汗湿
的娇嫩肌肤不住互相摩掌,那气氛说不出的淫媚诱惑。

  光是自己这般不入门的技巧,都够让嫂子这云深阁出身,清淡飘逸的仙子女
侠这般情动,以段翎那高明火热的手段,也真怪不得娘和辛姨那般销魂、那般享
受,情不自禁地任他为所欲为。

  原本午夜梦回之中,姬梦盈也曾试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不过旁观,自难习
得其中精髓,怎么舒服感觉上都似有层隔膜,没想到用在祝语涵身上,竟能让这
天仙下凡的美人儿这般享受舒服。

  姬梦盈不由胡思乱想起来,祝语涵的反应让她愈发有了自信,纤手抚触之间
也愈来愈大胆,弄得祝语涵愈来愈有感觉,肌肤摩掌之间,那舒畅也传回了她身
上,赤裸的肌肤相亲之间,竟有种销魂感受,让姬梦盈愈发大胆起来,纤手竟渐
渐滑进了祝语涵紧闭的雪股,直迫要害!

  「不……不行……」感觉到小姑的手实在太不规矩,祝语涵羞得脸红耳赤,
却不能不承认,小姑的这般手段着实令自己舒服难忍,感觉上甚至比姬平意还好
些,毕竟在破身之后,今夜成婚之前,他也曾偷偷与自己再尝禁果,只不知是媚
药效力已去,还是那般偷偷摸摸的影响了爱欲,感觉全没破瓜时那般欢快舒畅,
反倒是姬梦盈的手法,令她竟不由有种回到那神飘魂荡一刻的错觉。

  「没……没有关系的……嫂子……唔……梦盈好舒服……好喜欢跟嫂子这样
……嗯……」只觉纤手触及了一块无比温暖火热、又无比柔软纤润的所在,光只
抚摸都那般舒服,感觉上就和自己的羞人之处一般甜美,可自己还没那般火热呢!

  虽知这样下去,自己跟段翎那淫贼就差不了多少了,可看祝语涵被自己轻薄
的口是心非,嘴上虽仍抗拒,娇躯却本能地向自己靠拢摩掌,那火热连她自己都
快受不了了,哪里还会想收手?「我们都是女的……嗯……就算哥哥……也管不
了……这么舒服的事……」

  若换了数日之前,祝语涵还是处子之身,她的定力自然能让她拒绝姬梦盈的
无礼,可也不知是尝过甜头之后,连少女的嫩脸皮都变厚了,还是破瓜之后定力
大不如前,祝语涵竟本能地不想推开正在身上胡闹的姬梦盈,纤手柔弱地在她身
上滑动抚摸,技巧却远不如她,只能败下阵来。

  「快……嗯……快停手……好妹子……好梦盈……别这样……啊……」心中
两种思绪在争斗,祝语涵的心思也在挣扎,既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又生气自己竟
然想抗拒这般舒服的事儿,只是身体的本能所向,让祝语涵的抗拒若霜消雪化,
渐渐软成了一滩水,随着姬梦盈愈渐熟练的手段荡漾着,幽谷竟渐渐沁出了泛着
甜香的春泉,那湿润令她好生娇羞,却又好生期待,偏知同样身为女子,姬梦盈
也变不出什么把戏,全然不知心中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覆在祝语涵身上,低头吻着嫂子那娇挺柔热的美峰,虽然还不及自己丰挺和
柔软,下口却也是美不可言,尤其靠姬梦盈自己,可吻不到自己胸前的丰盈,前
次触及这般诱人的丰润早是记忆不及的孩提间事,她自然不会放过。

  柔软稚嫩的小舌只在祝语涵胸前打转,勾得那嫣红乳蕾涨硬起来,在她小舌
不住地勾挑舐吮之间不住弹动,又热又润,说不出的美妙舒服。

  一边亲吻着祝语涵的美峰,另一边的丰腴自也不会放过,只觉无论是纤手抚
摩又或口舌吻吮,都是说不出的舒服,祝语涵更被她逗得娇躯发软,让姬梦盈愈
发大胆起来,更不肯收手了。

  刚成为人妇不久,祝语涵的肌肤仍敏感娇嫩一如少女之时,胸前那富弹跳力
的美峰更是最敏感的所在,哪堪姬梦盈愈来愈熟练高明的刺激?

  不过真正最让祝语涵又舒服又难受的,还是姬梦盈那已滑进她腿股之间的玉
手,轻柔地触及她的禁地,那扣关的感觉如此轻柔,全不似姬平意那般富侵略性,
可威力却是非一般的可怕,不知不觉之间那儿已成了一片泥泞,不由自主地分了
开来。

  当幽谷那被水润得火热的门扉,终于被姬梦盈的纤指突破的当儿,祝语涵娇
躯一阵紧绷,体内登时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快感,好像也只有破瓜之时的感
觉差相彷佛,却又是那么不一样。

  偏偏姬梦盈得寸进尺,纤指小心翼翼地突了进去,微微弓起的指节轻触着那
敏感的内里,抚触之间就好像进了根小型的男人肉棒,触得祝语涵芳心荡漾,酥
软的胴体再也抗拒不了她的侵犯,只软绵绵地呻吟着,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呻
吟了些什么,只觉整个人软软的,再不想要动作。

  姬梦盈的纤纤玉指却还不满足于探入,竟在幽谷里头轻轻巧巧地翻动勾挑,
柔嫩地刺激着同样柔嫩敏感的地带,勾得祝语涵香躯不住震颤,不由自主地弓起
又瘫软,甚至连腿都夹不紧了,只任那纤细顽皮的手指在里头不住肆虐,一点一
点地将她体内的蜜液勾出,一发不可收拾。

  若姬梦盈只是胡乱地扭动勾挑,或许祝语涵仍能抗拒,偏偏她的手指动作感
觉虽嫌稚嫩,可探着探着却是愈来愈胆大,在祝语涵能够反抗之前,已渐渐抓住
了要诀,每步每步的刺探,都逐渐咬住了她敏感的要点,令祝语涵香躯在情欲的
渴求中不住煎熬着,加上她的口和手,也一边一个地擒住了祝语涵傲挺的美峰,
三管齐下,挑岭了体内渴望的本能,教初尝滋味的她如何能够抗拒?

  全没想到这小姑子斯斯文文,言行看来天真娇怯,床上竟有此等手段,比之
姬平意可要厉害得多,不一会儿已令祝语涵陷入了茫然之中。

  若非女子相交的手段本就比男人温柔太多,虽说春雨润物无声,威力却小得
多了,加上姬梦盈的动作之间,很明显地看得出来是随着自己的反应逐步调整,
渐渐地从试探累积着经验,温柔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拉入情欲迷蒙,显然只
是初试啼声,拿自己当成试验节,祝语涵差点以为,自己是沦陷在一只如霓裳子
的女色狼手下呢!

  感觉到姬梦盈抚爱之间,自己竟渐渐感受到云雨情浓的愉悦,而且不是像姬
平意后来对自己的种种手法,反倒像极了自己被媚毒驱策之时,隐隐约约感觉到
的情欲炽烈。

  若非手段深浅之间相差太多,加上知道那日自己与姬平意对战曹焉之时,姬
梦盈可是一直都在前头战场上,心惊肉跳地看着邵雪芋与霓裳子之战,她可真要
误以为当日暗算自己的,便是这看似天真的小姑子。

  想到此处祝语涵芳心不由一动,无论如何姬梦盈也是名门出身,怎么样也不
可能从家门里头学到这狎玩女子的手段,真要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不知来历
的吴羽了。

  而且当日一战,吴羽在胜了商月玄后随即赶回君山派,若要说能够暗算曹焉,
破他一身横练功夫,使得姬平意能一击成功,又在暗中算计自己,使自己在媚毒
摧残之下,不得不失身于人,也只剩下吴羽有这本领。如此说来,也怪不得这人
在自己情欲难当,与姬平意交合之时,能够如此恰好地在外头护法了。

  只是祝语涵的思虑,也就到此为止了,姬梦盈所用的手法本就高明,加上自
己嘴上抗拒,身体却是本能地迎合着她的抚触疼爱,有了自己的合作,她的试探
自然是愈来愈大胆、愈来愈熟练。

  做为她的试验品,祝语涵又如何能够保持理性思索?娇喘之间她只觉自己的
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小姑的口手到处,飘飘然地舒服之至,忍不住搂紧了身上的她,
美得再也不愿意稍有松弛。

  整个人突地被搂得好紧,专心在祝语涵那柔软又坚挺的美峰上头,姬梦盈美
目一飘,只见嫂子媚目如丝,樱唇似张似合,香躯幽香四溢,说不出的火热诱人,
肢体更是紧筵住自己,不令两女的胴体间有任何间隙,显然祝语涵也已经被诱发
了情兴,姬梦盈不由又是得意又是伤感。

  得意的是自己旁观之间,竟也能将段翎的手段学个八成,如此令祝语涵销魂
快活:伤感的是自己已是如此,娘和辛婉怡被段翎痛快地玩过几十回,食髓知味
后,哪里还离得开这坏蛋淫贼?

  可惜姬梦盈所能学到的手段,也就到此而已了,终究男女有别,就算姬梦盈
再冰雪聪明,学习能力再强,终生不出段翎那令女子欲仙欲死的肉棒。

  她放松了娇躯,整个人贴紧了祝语涵,与她唇舌交缠,香唾不住交流,腿股
之间与嫂子紧紧贴合,不住摩擦着,虽没有深入的刺激,可那种柔嫩交缠的感觉,
却格外有种甜蜜的滋味,两女愈搂愈紧,下体不住厮磨,再也不肯分开。

  也不知是谁先泄的身子,又是或是两女一起泄阴高潮,迷迷糊糊之间两女只
觉眼冒金星,感官再也没有用处,只有愈来愈强烈的快感在体内奔腾窜动,洗礼
着彼此的娇躯,终于在两女同声嘶叫之间,都软绵绵地瘫了下来,柔嫩酥软的肢
体却仍甜蜜地痴缠着,好像想把体内热烈的火焰传达给彼此。

  床上热烈而旖旎的春光,虽已云散雨收,却仍不肯将粉嫩的春情给散了,一
时间床上散乱的美景,仍是那么的诱人耳目,柔润甜蜜地将两女的身心都结到了
一处……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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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明石已落

  「哎……好梦盈……你好厉害……」虽说高潮已过,但祝语涵仍软绵绵地不
想起身,即便不像男女性爱那般的火热激烈,可同为女子的胴体厮磨,竟也颇耗
体力,祝语涵只觉整个人都似还迷醉在那浓情蜜意之中,一起深陷难起,感觉上
好像比姬平意的手段还厉害许多,弄得她不由娇喘难平,心中暗忖若姬梦盈是男
非女,只怕也是个让女人为他辗转难眠,相思难平的情场高手,幸好她还是个女
人,「嫂子……嫂子都差点被你弄得瘫了……哎……你……究竟从哪里学来这种
东西……唔……」

  「只是……只是平时胡思乱想的啦……没什么的……」被祝语涵那如糖如蜜、
清甜娇慵的声音逗得芳心荡漾,姬梦盈竟不由觉得已疲乏至极的身体里又有种甜
蜜的需求产生,暗自心惊这坏手段的厉害,光自己都能让祝语涵如此投入销魂,
怪不得辛婉怡对段翎难舍难离,连邵雪芋都将女子名节弃若蔽屣,对那香艳的
「用药」法子爱不释手,嘴上虽说只是用药,心下却早已臣服了。

  只是姬梦盈想归想、对段翎气归气,这段日子身遭剧变,也不致于像以往一
般天真,若真让旁人知道,自己从吴羽身上学来这挑逗女人的手法,就算不会因
此让他身份暴露,可有心人思索之下,邵雪芋与吴羽的事只怕就瞒不住了,她自
然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说出来。

  心下暗气自己功夫不到家,若换了吴羽在此,在他大展淫邪手段之下,身心
臣服的祝语涵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问自己这种事情?

  不过想归想,光只他跟邵雪芋合体交欢,就让姬梦盈心痛如绞,就算辛婉怡
开解那苦痛仍是难消,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有机会对祝语涵下手?

  姬梦盈眸若迷醉,纤手却仍娇柔乏力地在嫂子身上轻抚慢捻,虽去了那挑逗
情浓的意味,仍是让祝语涵娇吟不依,床第间登时呻吟娇喘不休,一时间她竟没
听出姬梦盈话语里头的破绽。

  幸好姬梦盈的手段也就这些了,何况她虽也在自己身上试用过这手段,但像
现在这样与旁的女人爱抚勾引,却也是头一回。现下的她春潮方过,比之祝语涵
还要柔弱乏力,可没法再甜蜜地战上一回,不一会儿两女已软绵绵地倒到了一处。

  祝语涵娇瞠地亲了小姑一口,伸手将床被拉上,掩住了两女高潮过后春意绵
绵的胴体,免得再看下去,说不定又要搞出什么邪火来。

  虽说身上都覆着被子,但被底肌肤相亲,仍是情热融融,加上两女方才搞得
情浓意蜜,娇躯香汗淋漓,那幽香被掩在被底,格外显得脂香肤润,光只交触之
间都如此美妙,祝语涵差点压抑不住想再来一回的心,看着姬梦盈被情欲熬得嫣
红娇甜的脸蛋儿,竟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若姬平意在夫碧瑶房中完了事,竟鼓其余勇回到自己房中,他想再振雄风自
己自然非常欢迎,可若那时姬梦盈还在,岂不成了乱伦?偏生现在的小姑模样如
此娇美诱人,也不知姬平意会否忍得住?

  哎,自己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暗骂自己破身之后不知羞耻,夫妻床第合欢
也就罢了,跟小姑也来这么一套,便说不上什么坏处心下却也觉得不好,没想到
自己脑袋里竟也混乱起来,竟连这等念头都想的出来,难不成自己真的学坏了?

  祝语涵轻咬银牙,将那胡思乱想赶出了脑海,一边放轻了声音,探头过去亲
了姬梦盈一口,「好梦盈……这东西……是跟你那吴前辈学来的吧?」

  「不……不是啦!真的不是,不是他……」没想到祝语涵如此冰雪聪明,还
是想到了吴羽身上去,语气里还特地加重了「吴前辈」三字,羞得姬梦盈忙不迭
地开口否认,只觉芳心跳得好快,就好像深藏心底的什么东西被人看穿了一般,
「嫂子你别乱想,真的……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啦!」

  「别担心,语涵识得轻重,不会乱说的……」见姬梦盈如此娇羞,祝语涵不
由暗惊,现在的她哪里不知,姬梦盈如此反应,便是芳心早系在那吴羽身上的明
证,可那吴羽虽武功过人、见识高明,终究生的太丑,若姬梦盈真想嫁他,明摆
的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头……

  然而祝语涵心下却不由微凛。若姬梦盈方才的手段,真是从吴羽身上学来的,
先不管吴珊是否已对姬梦盈动过手,光有这本领,女人试过之后怕是真离不开他,
有这个代价,便被讥嘲讽刺怕也只得忍下来了。

  「讨……讨厌……」听祝语涵这么说,姬梦盈虽高兴这嫂子知情识趣,不会
随便乱说话,却也猜到自己方才的说词多半瞒不了她,心思乱转之下,不由想到
了一个羞人的借口,虽是羞耻已极,光说出口都够可怕了,至少能把这局面应付
过去,总比让祝语涵知道那大秘密的好些。

  她怯生生地看了祝语涵一眼,连声音都压低了。

  「这件事……嫂子真的……真的不可以说喔!我们打勾勾……」

  「好……」纤指跟姬梦盈的手指勾上了,等到松开时祝语涵才娇躯一震,她
这才发现,姬梦盈的纤指上竟还有着异样的湿润黏腻,多半就是方才在自己幽谷
里掏掏摸摸的成绩。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的湿黏,娇羞之间竟不由有种想将手指
上黏腻吠吸舔舐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其实……其实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羞羞怯怯地嗫嚅连声,好半
晌姬梦盈才开了口,「是先前梦盈好奇,偷偷去看……嗯……去看吴前辈跟辛姨
行床第之礼的时候……不小心学起来的……」

  「是……是吗?」虽知多半如此,但听姬梦盈羞怯道来,祝语涵仍是大吃一
惊,纤手忍不住掩住了口,才能免得自己叫出声来,等到恢复过来,这才发现方
才沾染上湿润的葱指,早已在自己唇舌之间滑过一轮,那上头的黏腻已去,却又
沾染了口中香唾,那满怀的羞意在心中暗思那时情景的映衬之下,令她身子愈发
火热,「好梦盈……你还真大胆,竟然……竟然敢去看……看那种事?」

  「是……是啊!」听祝语涵这一说,姬梦盈的羞意也起来了,眯细的眼儿羞
答答地看着祝语涵,心思却也不由回到了那时候。

  看着段翎在床上弄得辛婉怡服服贴贴,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融化在他怀中确实
羞人,但怎么也比不上看到向来贞节自持、端庄矜持的邵雪芋,在床上被段翎几
番蹂躏,直到欲火尽去才肯歇手,舒服得再也起不了身时的震撼!

  但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宣之于口,姬梦盈也只能借题发挥,「真的……好
羞人呢……看他把……把辛姨翻来覆去……弄成那个样子……」

  「停……停停停,好梦盈……别说了,怪羞人的……」虽看得出辛婉怡与吴
羽间和乐融融,一点没有怨偶的感觉,想必夫妻相处之间甚为喜乐,但听姬梦盈
言述他们之间的床第之事,祝语涵不由羞进了骨子里,哪敢继续听下去?

  可心下却不由想到,连姬梦盈这偷窥者都能学到这些,若姬平意去跟吴羽讨
教一番,自己与他的床第间事,岂不愈发变得乐不可言?只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偷偷望了嫂子一眼,见祝语涵虽羞得脸红耳赤,但眸中却隐现欣
羡,姬梦盈不由暗叫不妙,刚刚嫂子似乎也被自己弄得很是舒服,若祝语涵也丢
下了矜持,学自己一般去窥视吴羽的房事,看到了吴羽与辛婉怡相好时的床上雄
风,也只不过是羞耻而已。

  但若让她看到了娘亲与吴羽在床上相好,那「用药」的借口怕是瞒不过她,
更别说可能会让姬平意也知道这件事,「可是……嫂子你可别去偷看……那次梦
盈被……被辛姨逮到,被打了好一顿屁股呢……痛死了……」

  「当然……当然不可能去偷看,语涵可不是你……嗯……我想,现在梦盈也
不敢去看了吧?」

  「那是当然……梦盈可不想又被抓到,打一顿屁股好痛的……」

  「不过……不过梦盈已经学到的东西……却也不能白学,」心知自己想说的
话羞人已极,可话到嘴边却是不吐不快,「好梦盈……教语涵几招……毕竟……
毕竟语涵也嫁人了,这东西……有用的……」

  「嗯……」

  听姬梦盈答允了,祝语涵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笑盈盈地伸手轻梳着姬
梦盈细长柔润的秀发,顺道轻抚着她柔润温热的肌肤,抚得姬梦盈美目微眯,轻
轻呻吟几声,显然颇为舒服。

  心思既定了下来,祝语涵看着姬梦盈舒服满足的模样,对邵雪芋不由多了几
分亲近之意。虽说身为长辈,对儿子的床第房事总不好插口,更不能对儿女的妻
子们厚此薄彼,但新婚之夜,丈夫就得留在别的女人房里,自己那压抑的哀苦想
必也在婆婆眼内,不然邵雪芋也不会遣小姑子来安慰自己。只不过邵雪芋恐怕也
没想到,姬梦盈会用这等手段来「安慰」自己吧?

  虽知自己不该再想下去,但同为女人,又是姑嫂之间,再多亲近也不嫌多的,
祝语涵倒也真不把这当回事。她娇柔地偎到姬梦盈身边,状似随意,「好梦盈…
…你那吴前辈……伤势如何?」

  「不算太轻呢……」听祝语涵问起吴羽,姬梦盈微微一怔,这嫂子向来与吴
羽不甚对盘,即便是先前吴羽教授她与姬平意联手之法的时候,祝语涵虽说乖乖
受教,对吴羽可没什么好脸色,直到后来夫妻联手除了那曹焉,祝语涵才算对吴
羽佩服了些,可也称不上亲近,怎么会现在问起他来?

  只是吴羽的伤势姬梦盈也关心得紧,有事没事的总会向辛婉怡探问,是以她
也清楚。「那商月玄功力深厚,前辈为了速胜,硬拼之下内创不轻,不过辛姨妙
手之下,应该已经恢复了……」

  「哦,是吗?」听姬梦盈这一说,祝语涵也呆了呆,她本以为那日烟雾之中,
唯一可能暗算自己与曹焉的,除了吴羽之外不会再有旁人,但姬梦盈没理由欺骗
自己。

  更何况那日出来见人之后,祝语涵也已发觉,吴羽虽是面色如常,行动之间
却有几分涩滞,显然伤得不轻,除非他连这事也能作假,否则抱伤之身,绝对来
不及回来暗算自己,那日之事,恐怕是自己多心了吧?

  「……若他能早日恢复,那就好了,到时候对栖兰山庄之事,也多分力量…
…」见姬梦盈美目娇柔软媚地看着自己,祝语涵不由微怯,倒不是因为小姑的目
光中有什么,而是她这状似平常的问题,其实是在打探吴羽的情况。

  虽说姬梦盈涉世未深,多半听不出来,但心中有鬼,祝语涵自然难以神色如
常,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姬梦盈看穿了,忙不迭地出言掩饰,「这次的事,夫前辈
虽是好心……但语涵思前想后,还是得回云深阁请罪,否则师父见怪之下,语涵
罪孽可就大了……」

  大车在官道上急急奔行,拉车的马儿虽是好马,但看鼻孔喷气、浑身汗湿的
模样,也知马儿渐有疲态,着实赶了不少路,挥鞭的车夫也知不能这样赶路下去,
但车里的几人都是君山派的贵宾,他一个小小车夫可是绝惹不起的,偏生他们都
急,要暂歇的话车夫可都开不了口呢!

  在大车之中,姬平意虽坐得平稳,但看他眉头紧皱,身旁的祝语涵不住体贴
地为他拭汗,却始终擦不干额间汗渍,便知姬平意心中有事,一时难以索解:另
一边的吴羽沉眉敛目,手指轻轻地扣在车壁上头,颇有节奏的声音令车内颇有些
渐渐入睡的气息,也不知正在考虑些什么:邵雪芋也是柳眉深蹙,车内气氛沉抑
得让姬梦盈与夫碧瑶都不敢出声,只任难堪的沉默继续下去。

  本来便发生再大的事,姬平意和祝语涵、夫碧瑶终是新婚,无论如何也该在
君山派待上个把月,尤其祝语涵坚持要亲上云深阁请罪,连夫明轩和拂云子都差
点拦不住她,照说是不该在这路上出现的。

  没想到君山派双喜临门的欢悦还未平息,紧接着的坏消息便传了过来。威天
盐众结义兄弟中排行第二刘濠的明石山庄,竟也被人所灭!山庄之中不仅无一人
逃生,刘濠的尸身也在火场中被烧得焦黑,连面目都看不清楚,若非石渐仔细勘
查尸身,怕还找不出兄弟的尸骨哩!

  虽说与刘濠的关系,远远不若与已故姬园的关系深厚,但刘濠终也是一方名
家,即便在其独子死后颇为灰心丧志,明石山庄的故人早已星离云散,但在姬园
与石渐的努力之下,这兄弟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现今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
数都是姬园安排过去的,没想到竟也遭了毒手。

  若光只是刘濠被杀、明石山庄被灭,也不该打断姬平意的甜蜜新婚,但数月
之间,栖兰、明石两山庄先后被灭,怎么看都觉得是针对威天盟而来的阴谋,教
姬平意如何在君山派坐得住?

  尤其传言之中,威天盟的五弟、远雄堡堡主全极中已率了门下弟子,进了老
三石渐的怡心园,准备找出强敌一举击灭,身为栖兰山庄的后人,姬平意自然非
得马上赶去集合,才是人子之道。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敌人既有能力一举击灭栖兰及明石山庄,就算算上栖
兰山庄自姬园死后人手散离,明石山庄东山再起,势力并不稳当的因素,其实力
仍非泛泛,照说绝不是无名之辈所为。

  可就算邵雪芋与姬平意再怎么肠思枯竭,仍是想不到对手的身份:原先还以
为与黑道联盟脱离不了关系,但自君山派一战之后,在吴羽的进言下君山派上下
虽是庆祝,戒备之心却没放下,黑道联盟确实没有出动,只隐伏着等待反扑之机,
那又是什么人对明石山庄下的手?

  「娘,」犹豫了许久,姬平意终于开了口,「儿子实在想不出来了。江湖上
能有一举覆灭明石山庄能力的门派着实不多,可这里头与威天盟有隙,会下狠手
灭门的却没有几个:何况……何况二叔武功不弱,却仍战死在来人手下,江湖上
有这本领的便非屈指可数,也没有多少个,究竟是谁下的毒手?难不成……难不
成也是与攻击家里的同一伙人?那……那三叔岂不是……」

  「那批敌人,也不知与你三叔有没有关系,」邵雪芋柳眉紧皱,美目不由望
了望仍自叩指沉思的吴羽,头却不由摇了摇。

  她也想了许多可能的敌人,明摆的、潜在的都有,偏偏可能出手的却没有几
个,更不要说是与石渐有关系的了:偏偏先前为了栖兰山庄之事,石渐早与全极
中协调会合当中,连极少现身的老四杨挺都去找刘濠商量了,可说各兄弟都没有
嫌疑,线索如此稀少,令人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叹。「虽说是洪涛无尽的功夫
没错……但身形实在差得太多……哎……」

  「会不会……是弄错了?」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辛婉怡,姬平意微微一怔,
虽然辛婉怡没什么反应,但听到这话邵雪芋却已怨怪地瞪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
不能不说清楚,这样下去误会可不成,「辛姨的眼光平意自然相信,娘所中的也
该是洪涛无尽没错:可是……可是当日兵凶战危,会不会……会不会是敌人故布
疑阵,刻意误导娘的眼光,或是用什么扩骨秘法来舒展身形?」

  「可能性太低,」回想当日战况,邵雪芋摇了摇头,「除非那人武功真已登
峰造极,与娘一战时还能保留功力运使秘法,否则娘当日所见,该是那人的真实
身形:而你三叔……那身形你也看过的,你爹与他兄弟做了几十年,从没听说过
你三叔有什么扩骨秘法。何况那」洪涛无尽「功力使来有些似是而非,又像是刻
意击出,如果不是那掌力已有」洪涛无尽「六、七分威力,显系受此功真传而非
偷学,娘也怀疑不到你三叔身上,如今仔细想来,栽赃嫁祸的可能性着实不少…
…」

  「既是如此,那就该是旁人栽赃了。」插进嘴来,夫碧瑶得意地瞟了一直沉
默的祝语涵一眼,心想你武功较高没错,但久在深山,对武林事可就不及自己了。

  「若说到威天盟曾经遇过最强的对手,又是最有可能偷学这功夫的……恐怕
就是当年被击落崖的段翎,那厮据说才智过人,又对威天盟有深仇大恨,若是他
暗里布置报仇,偷学洪涛无尽好分化威天盟,可能性还高上不少。」

  听夫碧瑶这般说,姬梦盈本想破口大骂∶这段翎与你同坐一车厢,还帮你君
山派退去强敌,一直都与自己这伙人同在一处,如何有机会行凶?但她还没来得
及开口,邵雪芋已暗中扯了扯她衣袖,着她安静下来,便连一边的吴羽也向自己
打了个眼色。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姬梦盈才想到不妙,若自己真脱口而出,也不知会否暴
露了吴羽身份?夫碧瑶只知瞎猜还好,祝语涵和大哥可都没有那么笨,若露出了
破绽,只怕车厢中人就要反目成仇,哪还能齐心对付那未知的敌人?

  「若没有证据,还是别乱猜才是。」好不容易压抑心中的波涛起伏,若非当
日眼见崖下段翎的惨况,加上这段日子他一直与自己等人在一起,显然绝无动手
可能,说不定邵雪芋也会怀疑到他身上。

  想到当日是自己等人将他迫入崖下,现在却得帮他辩明,还不能明说凶手不
是此人的原因,邵雪芋心中也真是百感交集。

  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满夫碧瑶的乱猜,「猜对了也不知该怎么找此人的行踪,
若猜错了……岂不让真正的敌人暗中得意?事关重大,碧瑶得小心说话才是。」

  暗中啐了啐舌,娇贵惯了的夫碧瑶哪被人这般数落过?偏偏对方是自己婆婆,
即便栖兰山庄已灭,威势远不若君山派强悍,但长幼有序,即便心下再多不服,
知道无论邵雪芋或姬梦盈,心里都向着祝语涵,但这口夫碧瑶却是不敢回的。咬
了咬牙,她只能乖乖点头受教,不敢多嘴。

  让夫碧瑶闭上了嘴,邵雪芋却没有半分喜意,君山派的夫明轩何等人物?即
便姬园在世,对其也是礼敬有加,没想到生了这么个女儿,竟没遗传到其父半点
温厚儒雅。

  虽知便不论君山派的实力和自己亟须助力的现况,光看夫碧瑶与姬平意的情
谊,这段姻缘邵雪芋便不想破,但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同在车厢中的夫碧
瑶与祝语涵,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差得太远。

  「当年那段翎虽来历神秘,却向来独来独往,在这世上消失了十几年,即使
他再出江湖,照说也纠集不了此等势力。」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夫碧瑶玉手以
示安抚,姬平意也知两个妻子之间必得一碗水端平之理,只是夫碧瑶刚刚那话说
得太匪夷所思,娘亲教训得很是。

  他虽觉得妹子的表情有些怪异,就连一旁的辛婉怡表情也都怪怪的,一时间
却想不到什么,只皱眉寻思∶「何况那洪涛无尽乃三叔独门秘学,属内家心法,
那段翎想要偷学也难,此事该当与他无关……咦?」

  伸手推开了车厢门帘,惊得车夫急忙勒马,姬平意却没理会车夫,只凝力于
耳,专心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虽说距的远了,但那兵刃交击,混着人声,显然
就在不远之处正有人在动手。

  虽说家事缠身,现在绝非该管闲事的时候,但敌人的身份相关线索实在太少,
姬平意的脑子都已转进了死胡同去,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烦躁的心自需要
寻个出口,连个招呼也不打,他飞身出外,向着声音来处冲了过去,耳边只听着
吴羽和祝语涵不声不响地也跟了过来。

  车内的邵雪芋一边令车夫原地停车,算是稍稍休息一下,一边按捺住了想跟
过来的姬梦盈与夫碧瑶。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姬平意与祝语涵两人一起,总不会
拾夺不下,更何况还有吴羽跟着呢!

  冲入了林中,只见不远处几个人正战成一团,立在当中被围攻的锦衣女子形
单势孤,额上已然见汗,一人一剑在几名绿衣人的围攻下不伉一声地默默苦战,
已渐渐难以支撑。

  但她剑法高明,虽说已是守多攻少,围攻她的人数虽众,身手也相当不差,
但要取胜还得再花一番功夫。

  眼见胜败将分,绿衣人也稍稍松了口气,显然这一战虽以众凌寡,却是耗了
不少气力,虽没停了手,口中斥喝之声却是不停。

  「尔已无力逃出,再战下去也是徒费气力,还不快快束手就缚。若你弃剑投
降,说不定吾等还可留你一条生路……若还负隅顽抗,当心性命不保……」

  绿衣人虽是言语逼斥,一副锦衣女已是俎上肉砧中鱼,只能任凭宰割的模样
儿,而那锦衣女苦战至此,即便对方已稍稍松了手,仍是有守无攻,显然气力已
然耗尽,再没法靠自己逃离,但仍是咬牙苦战。

  别说松口投降了,连一句稍稍示弱的话语或吭声都没有,眼神一如先前的冷
漠平静,彷佛即便苦战至死,也不会吭上半声的模样。

  见了此女,姬平意不由一惊,也不管正围攻她的是什么人,手中长剑已化作
虹光直斩而入,围攻那女子的众人虽听得旁边声响,但立在当中那女子剑法着实
不差,一时间还难分心应对旁人,被姬平意一剑攻入,阵势登时乱了。

  那锦衣女子正自苦战,难得有此机会自不会放过,长剑点黏卸移,已逼开了
围攻者的剑势,正欲退时见到姬平意,竟不由呆了,连那些绿衣人也傻了。

  见姬平意看清了那些绿衣人之后,也是不由自主地傻住,手中长剑凝在空中
动弹不得。祝语涵心知有异,手按长剑立在姬平意身侧,摆出了戒备的架势,另
一边的吴羽则似很有兴趣般地打量着众人,一时竟没有动作,场中只听得那锦衣
女子难以压抑的散乱喘息声,不住轻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清了交战双方面目,姬平意傻了半晌,呐呐
地正欲发问,绿衣人那边已先开了口∶「平意,你搞什么鬼?竟要护着凶手,到
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先介绍一下两边吧,姬少侠……看来该都是熟人,」嘴上微微冷笑,吴羽
漫步到姬平意身边,表面闲雅平静,手中却不住传来金铁磨擦之声,显然随时就
要出手,「不知这些以多为胜,欺负人家单身女子的正道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否请姬少侠介绍介绍,好让在下闻名一番?」

  听吴羽这般说法,姬平意不由脸上一红,心下也埋怨了几句却不敢出口。虽
说为了君山派和母亲的事,他确实颇承吴羽的情,但此人也不知跟名门正道有什
么恩怨,嘴上从来不怎么留情。

  在君山派的时候还好,毕竟夫明轩带领之下,君山派虽仍难免有些自以为是
之徒,实际上却没什么恶行,吴羽便想挑衅也没什么好挑:但眼前的这些人确实
都是熟人,听吴羽这般讥刺,姬平意不由讪讪的,偏生事实就在眼前,他想帮自
己人说话都无话可说……虽然实际上也不想帮忙就是。

  「夫君,能否给这几位高人介绍一番,也好让语涵知道该如何称呼才是。」

  虽说看姬平意一见那女子的面,连招呼都不打就出手,祝语涵心下难免酸意,
但同为女子,见那锦衣女虽是以寡敌众,即便已战得汗流浃背,却是一声不吭,
心下也不由有些敬意,对那些以众凌寡之人也多几分厌恶。

  只是她也看得出姬平意似在顾虑些什么,若这些人真是姬平意的熟人,吴羽
这般任意闻罪着实不是办法,何况她也极想弄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
是先送个下台阶再说。

  「这位姑娘,是平意四叔的义女,姓杨芳名柔依,」见那些绿衣人隐隐有合
围之意,竟似把自己也当成了敌人,姬平意心下生火,只是他早惯了这些人的作
风,知道若不小心谨慎,眼下一战难免,缓缓踏上了一步,护住了那杨柔依,丝
毫不落了下风,「至于这几位,乃是平意五叔的弟子,远雄堡高手远近驰名,这
位便是全五叔的二徒金贤宇,只不知自家人怎么动起手来?」

  「哼!」虽听姬平意称赞自己是高手,但那金贤宇紧绷的面色丝毫没缓了下
来,他的师弟们隐成合围,个个都有跃跃欲试之色,也幸好金贤宇伸手示意,否
则绿衣人人数仍占了优势,哪有不打的道理?

  「平意你愈活愈回去了,明石山庄之灭,便是那杨梃所下的毒手,杨柔依身
为仇人之女,我远雄堡自然不能放过:难不成你栖兰山庄打算庇护凶手不成?喔,
抱歉,我忘了现在早没什么栖兰山庄了,不知平意你仗了谁的势,竟打算为仇人
出头,视我远雄堡如无人耶?」

  被金贤宇的话气得脸色泛红,虽知道远雄堡的人向来眼睛生在头顶上,原先
在威天盟里便是出名的高傲,栖兰山庄既然落难,想必不会得他们什么好眼色,
否则邵雪芋出谷之后,早该去依全极中了,却没想到金贤宇竟这般不留情面地当
面讥讽。

  若非他身为君山派长徒,早知行走江湖不能冲动,怕早要跟金贤宇动手了,
即便这人武功已得全极中真传,又比自己大了近十岁,功力也深得多,但真要打
起来,姬平意自忖自己这边也是胜多输少,怎么算都吃不了什么亏的。

  踏出了一步正要说话,姬平意眼角一闪,耳边风声骤起,铁链声响中只听得
绿衣人中闷哼连闪,惊叫连连,待他发现时,除了金贤宇左手按着右手,钢鞭被
条铁链缠着,一时之间竟似举不起来外,旁的绿衣人掌中鞭均已落地,而一旁的
吴羽嘴角带笑,右手轻轻一挥,已将铁链收了回来,另一边的金贤宇钢鞭垂地,
一时间竟似已无法出手,只惊诧地瞪着吴羽,似见了鬼一般。

  虽知吴羽武功高明,左手握拳时铁制手套如铁盾护身,右手伸展时铁链随指
转动飞舞,那铁链紧系指上,与旁的用鞭者以手掌握鞭全然不同,虽是长兵器却
是说不出的灵活。

  虽说细了些,加上手指转动间甩鞭,力道上难免受影响,但灵动处却弥补了
这个缺点,尤其五指均有铁链,施将起来声旋飞舞,食指使鞭时比之长剑还要轻
灵翔动,姆指和无名指灵动稍逊,互相配合下却也灵巧多变,加上吴羽鞭上劲道
特殊,竟似带着道门以柔克刚的秘术,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知晓吴羽即使对上自己与祝语涵联手,两人联手之威虽盛,但要能胜他也得
要过一百五十招后,远雄堡的人必是讨不了好处,姬平意却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
迅快、如此出乎意料,突袭之下金贤宇等人竟是没能走过几招,若非金贤宇武功
也已不弱,只怕也要和师弟们一般兵刃脱手。

  只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便出手,跟偷袭又有什么差别?微怒地瞪了一眼
吴羽,却见他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手中铁链轻闪,已如伸手般将钢鞭「捡」了
起来,丢还给金贤宇众人。

  那闲适模样和方才显现出来的高明功夫,把金贤宇的气焰打了个七零八落,
他虽呐呐连声地在嘴里嘟念着,显然输在偷袭之下大是不服,但却也看得出彼此
武功差距,便怨意难消,一时间却不敢怎么出言相骂,「你……你这丑鬼,竟然
出手偷袭,全没正道中人光明正大风格……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吴羽,是栖兰山庄的人,奉姬夫人之命护卫少庄主身边,」吴羽声音
中带着冷笑,一点没有想要压抑掩饰的样子,「栖兰山庄落难时节已过,少庄主
刚击退曹焉等人,威名大震,本庄很快便要东山再起,金先生既说错了话,在下
自然要更正:若金先生想找过这场子,待本庄之人与威天盟会合之后,在下在威
天盟等待金先生大驾,若想请全堡主出手,在下也随时候教。」

  「你!」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不由一惊。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势力最强,
此时栖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灭,怡心园更非远雄堡对手,是以本就有的骄狂愈发难
抑,但他身为名门弟子,也不是没有眼光的。

  曹焉的黑道联盟败在君山派手中的消息虽未远播,他也已知道了些许,只不
知竟是姬平意主持,更不知连曹焉都死了,若此事真若吴羽所言,姬平意威名将
震,加上邵雪芋未死,便是全极中亲自到此,也不敢失了礼数,他自不能做的如
以往一般,「此事……之后再论……」

  「不知……金先生说杨四侠便是灭明石山庄的凶手,有何凭据?」暗里打了
个手势,让姬平意不要说话,吴羽的声音清清淡淡,像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乱说的,即便栖兰、明石二庄落难,贵堡
势力如日中天,也不能就此势压众人:毕竟灭明石山庄者与攻我栖兰山庄之人关
系未明,凶手说不定便是以威天盟为目标,金先生说是不是?」

  「我师父既然都这么说了,事实自是如此,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怀疑我师
父之言?」

  皱着眉头,金贤宇举起了手,重重地向后甩了甩,那发言的绿衣人见师兄神
色不喜,这才闭上了嘴,脸上却仍是忿忿不平之色,也不知是气方才被偷袭,还
是气吴羽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言。

  虽然心中也觉吴羽所言甚是无礼,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认定之事,但金贤宇毕
竟也是名门高弟,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先不说吴羽武功高明,说不定比全极中也
不遑多让,他既胆敢动手,光靠言语和威天盟的关系,怕是逼不住他不动手,光
他话中点明的两点,就不是金贤宇所能轻忽。

  虽说远雄堡人多势强,但若论真正高手,全极中虽然自傲,却也不认为自己
比石渐或刘濠高出多少,门下弟子限于造诣更不用说,若对手真是以威天盟为敌,
光靠远雄堡一堡之力,恐怕未必守得住,到时候还是得和栖兰山庄的「残众」联
手——这批残众说不定比自己所想还要厉害些——才能应付强敌,生死攸关,金
贤宇自然不能随意开罪姬平意,更别说这对自己意含轻视之人。

  何况眼前这丑汉话中之意还不只此,刻意点明了远雄堡在威天盟中独一无二
的地位,表面上是在说远雄堡威名无二,实际上却暗指栖兰、明石二山庄之灭,
仅余的怡心园势力不足,威天盟中再无旁人能威胁远雄堡的地位。

  虽说在威天盟中已是说一不二,但怎么看远雄堡得益都不少,便被人猜测这
等有利远雄堡的好事是远雄堡私下所为,便没有证据,不知者也真容易听信谣言。

  只是理智虽能理解,但真要向姬平意与此人低头,金贤宇仍有些低不下去,
毕竟远雄堡中人在威天盟中横行惯了,如今却要低声下气,怎么也忍不住这口气。

  若非师弟先开了口,虽令金贤宇心中微火,但也给了他冷静下来的空间,知
道就算真想冲突,也得由全极中来决定,自己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他强抑着想要爆发的冲动,勉强冷静下来,声音中却压抑不住爆发与冷静冲
突间的挣扎,「关于此事,不若请阁下与我等回到威天盟,再由师父解说一切,
如此可好?」

  「这自然是好了,」见金贤宇竟服了软,以前一直被他压在下风的姬平意虽
难掩得意,心下对吴羽却更为佩服,即便是借了自己击毙曹焉的威名,可光以言
语就能令远雄堡落在下风,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非此人实在太丑,又一直跟小妹走1在一起,令人看了便心生厌恶,光靠
这才智武功,留在身边无论咨询或用武都是好事,「娘与小妹都在远处车上,我
们便一起走吧!」

  「杨姑娘可方便行动?」见杨柔依虽是停剑入鞘,却是一语不发,也不知她
是生性沉默,还是因着被冤枉而觉无语问苍天,又或者是已负了内伤,一时不敢
言语,吴羽缓缓探前,遮住了远雄堡众人的目光,「不若先一道走,内人颇精医
理,由内人为杨姑娘先行诊治一番可好?」

  「这怎么成?」虽说被金贤宇压下了气焰,但远雄堡中人向来说一不二,对
姬平意如此低声下气,没有对他横插一手斥喝怒骂已是特例,还是看了他新立大
功、威名正盛的分上。

  眼见差点就要被自己等人擒拿到手的杨柔依,竟要被来人出手诊治,金贤宇
几个师弟的气性可压不下去,趁着金贤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已吼叫了出来∶「此
女与明石山庄灭门之事关系难辨,正该好生擒回受审,怎可以让人疗治伤势?姬
平意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难不成是想掩护凶手吗?」

  「真相未明、是非未分,杨姑娘既还是威天盟中人,栖兰山庄身为威天盟的
一分子,自不能放任旁人欺凌同盟,」看着祝语涵抢上几步,扶住了杨柔依,直
到此刻她才显露了一点摇摇欲坠的样儿,显然苦战至此,伤得还真是不轻,就连
祝语涵都看不下去了,吴羽声音一若平常的冷淡,「若贵堡真想强行动手,威天
盟也不会坐视,不如让在下看看,远雄堡的高手实力如何?」

  「你……」

  「够了!?」见师弟们气得脸都红了,一堆人挥拳挽袖想和吴羽见个真章,
金贤宇连忙吼停了师弟们。先不说刚才他们才被吴羽打得连钢鞭都脱了手,虽因
着吴羽出手偷袭,但此人武功却也着实了得,长鞭飞舞之间犹似变成了好几根,
绝非泛泛之辈:光吴羽话里的陷阱就够瞧了,竟这般容易就把远雄堡从威天盟中
摘了出去,偏生师弟们全无所觉,只想到要跟此人硬拼。

  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实力最强,栖兰、明石二山庄灭后,远雄堡足可执威
天盟牛耳,但若真放到江湖上,远雄堡便可独霸一方,却也称不上威震四海:眼
下栖兰山庄的残部实力显然不弱,如果他们和怡心园加上杨柔依联起手来,恐怕
虽还不足与远雄堡相提并论,要死守一方却也不难。

  若这批联军索性抛开一切,干脆跟远雄堡分道扬镳,对远雄堡而言可也是不
小的损失,无论如何金贤宇可不愿由自己来做下这般麻烦的决定,这等事还是交
给师父来决定的好。

  只是想归这么想,若真让杨柔依好端端地回到怡心园,石三爷武功虽高却向
来是个好好先生,加上姬平意相护,杨柔依怕便给保下来了,这样下去自己这些
和杨柔依斗过之人,也不知会否被这女人恨上。

  杨梃向来孤僻高傲,这义女也和他同个性子,得罪了之后便得斩草除根,否
则让对手翻过身来,自己这些人绝没有好结果。

  「杨姑娘嫌疑未除,若不先行制住,怕又生枝节……」

  「此事不用贵堡担心,」冷淡平静地将金贤宇的话打了回去,声音虽是平和,
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见吴羽如此决绝,祝语涵与姬平意对望了一眼,前者伸手
将杨柔依扶着便往回走,只听身后吴羽的声音传来,「若真有异动,凭在下与云
深阁的高徒姬少夫人,要解决并无问题:何况姬夫人也在后面,以栖兰山庄的实
力,要保着个人不让旁人得手,乃理所当然之事。」

  「哼!」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再没什么理由了,尤其吴羽话里透出的情报
可是大大不妙,对方既摆明要拂远雄堡的面子,只怕光靠势力威压难以折服对方,
偏生自己这边的人连吴羽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不要说姬平意与云深阁的高手了。

  再加上「冷月仙姑」邵雪芋仍然健在,她身为姬园的遗孀,就算对全极中而
言也是长辈,即便师父到此,也得礼敬三分,更何况身为晚辈的自己?金贤宇吐
了一口气,招呼师弟们拾起了落地的钢鞭。「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贤宇,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让人犯好端端地坐大车回来?」看着众人
从大车上下来,见杨柔依虽是脸色微白,却是行动自如,很明显的没有被制,便
真有伤势也已好了大半,站在怡心园门口那魁梧壮实的大汉登时震怒,甚至连跟
邵雪芋打个招呼也没有,对着刚从外头回来,一身大汗的金贤宇等人就骂了出来,
十足十的旁若无人。

  「那是灭我威天盟明石山庄者的义女,乃我威天盟仇敌,便未当场格杀,也
该制她穴道免得逃逸,你究竟把为师的命令当什么了?」

  「把人好端端的带回来,是我的命令,」见全极中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只对着金贤宇发火,邵雪芋不由心下有气。虽知这人向来如此,就连姬园在世也
让他三分,但栖兰山庄落难,一心想扶儿子上位,恢复栖兰山庄威名,此刻的邵
雪芋格外受不得旁人的轻视,更不用说杨柔依表面硬挺,心中着实凄惶,令她大
起怜惜之心,「若你全五爷有什么意见,不如来找雪芋发。」

  虽说从知道邵雪芋是中了「洪涛无尽」之后坠崖,在路上姬平意便和吴羽与
母亲谈过,知道此去威天盟不同以往,危险处不弱于临敌,十有八九敌人便在自
己身畔,尤其石渐与此事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再加上路上又发生了杨柔依的事,他本就在戒备当中,但姬平意怎么也没想
到,娘亲一下大车,便和全极中对上,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身旁的姬梦盈也是
如临大敌,反倒是要他小心谨慎的吴羽毫不紧张,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完全一
副头一次见识大场面的乡下人模样。

  「你……这……」没想到邵雪芋竟如此硬气,全极中大吃一惊,但无论他再
骄狂自傲、目无余子,邵雪芋仍是姬园的遗孀,长幼有序这名目,可不是武功高
明能够扭转过来的。他气得哼了一声,一时间却无话可说,只拿眼瞪着金贤宇,
想着该怎么好生惩处这办事不力的弟子。

  「好啦好啦!」见场面僵住了,站在全极中身边那身形矮小、犹若幼童的男
子忙不迭地出面打了圆场,笑嘻嘻的脸上尽是养尊处优的富态,一团和气的全不
像武林中人,若非邵雪芋深知其根底,恐怕还认不出来这圆圆的富家翁,便是结
义兄弟中功力最为霸道刚猛的老三,怡心园之主石渐。

  「大嫂好不容易回来,大家何必站在这儿吹风?赶快进来,让老石给你们接
风洗尘:尤其平意你刚立了大功,做叔叔的实在为你高兴,只是……平意啊,你
也未免得罪三叔的太过火了……」

  「呃……平意若有得罪,还请三叔见谅,只不知……平意怎么过火了?平意
驽钝,还请三叔示下。」提着胆子听母亲出言抗衡全极中,本来从下车开始便暗
提功力,想着向来高傲骄狂的五叔也不知会怎么动手,没想到真和吴羽说的一般,
全极中虽是一脸怒气,却没有动手,甚至连大声点的话也不敢对邵雪芋说一句,
心中暗自腹诽全极中欺善怕恶的姬平意,没想到一下子石渐便说到了自己身上,
若非看石渐神情平和,彷佛只是开玩笑的表情,躬身施礼的他可真不敢回话哩!

  全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若说压下金贤宇的火气,好端端的把杨柔依带
回来,或许是让全极中极为不喜,可怎么说……也牵不到石渐身上啊?

  姬平意躬身不敢起来,眼角飘处只见祝语涵立在身侧,表面上没有动手,纤
手却已握紧剑柄,像是随时都要出手,不由暗里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让祝语涵放松下来,恭谨的神态却不敢稍有变动,深怕真惹翻了长辈。

  「还说没得罪呢?」哈哈大笑地走到姬平意身边,石渐踏起足尖,手好不容
易才能拍到姬平意肩上,看得旁边的祝语涵心惊胆跳。即便她再自信,但石渐的
「洪涛无尽」威名太盛,这双手也不知击死了多少黑道高手,以姬平意的武功,
全无准备之下可经不起他一拍之威。

  偏偏石渐此刻的举动,完完全全是长辈跟小孩子开玩笑的样儿,即便她心中
再担心,再戒备石渐此人,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听石渐放声大笑∶「君山派那一
场,竟没通知三叔,你呀……未免太见外了……」

  「是平意的错,对不住……」听石渐竟说到这儿,平意心中不由一惊,方才
石渐言语间,显然对曹焉战死一事已经明了,他心下还只惊讶,没想到江湖上的
消息传得这般快,那一战不过月前之事,竟已传到了怡心园。

  可现在却听得一惊,原本君山派和栖兰山庄虽相交颇深,与威天盟其他人却
无甚交情,怡心园石渐更是向来最不想参与江湖事之人,是以君山派有事,全没
想到可向怡心园或威天盟求援,却没想到石渐竟会这般说话,他心中不由有些惶
然,更有些不由自主的疑惑。

  「拂云子那老爷子高傲得紧,不想求援也是可以想像:」拍着姬平意肩膀,
石渐刻意将眼飘向立在一边的祝语涵和夫碧瑶,嘴边笑意盈然,对祝语涵纤手按
剑的戒备似全没放在心上,「不过平意你这事却真做错了,娶亲这般大的事,竟
连三叔、五叔都蒙在鼓里,好歹我们也是长辈,竟连个帖子也没拿到,连杯喜酒
都没喝到,这么做可真太过火了,你说是不,嫂子?」

  「是雪芋孟浪了,还请两位小叔见谅。」方才虽提着胆子与全极中分庭抗礼,
心下却着实惴惴,只没想到全极中竟没有发火,邵雪芋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又有
些后悔。

  若先前自己便知会这样,也不知可以少受多少闲气,只闹得场面这般僵,心
下却仍有点儿慌,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台。「那一战虽胜,可那黑道联盟也非泛泛,
即便损了曹焉这龙头,余下的实力仍属不凡:君山派损伤也不轻,雪芋想先办了
喜事,也是为了冲冲喜,却忘了给两位小叔通知,都是雪芋的错……」

  「哎,嫂嫂别这么说,相公这是说笑呢!」见场面在邵雪芋与石渐的笑语间
融化开来,再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连臭着脸的远雄堡众人的手,也从钢鞭上松
了开来,石渐身畔的美妇也不由笑了起来,秀雅清丽的脸蛋儿飘出笑意盈盈。

  「难得回来,大伙儿赶紧进来,今晚我们大开酒宴,一是给嫂子和侄儿接风
洗尘,二是让侄儿、侄媳妇补一顿喜酒,好事成双,大伙儿庆祝庆祝。」

  「是,这自然,这是自然……」听三婶这么一说,姬平意脸上不由一红,忙
不迭地放开了祝语涵的手,又像想起了什么般,带着祝语涵、夫碧瑶与姬梦盈等
晚辈,重新向石渐等人见了礼。

  「那……就进去吧!?」脸上怒意仍然未消,但全极中却不敢发作。虽说许
久未见,但石渐和邵雪芋却默契十足地联了手,摆明了要跟自己为难,连石渐之
妻,温柔可人的「流玉夜霜」解明嫣也开了口缓解气氛,即便全极中不惧翻脸,
更不怕招惹众怒,但却也不愿把翻脸的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

  他一边拔脚便向内走,一边心想着等进去之后,再看你用什么理由交代杨柔
依之事?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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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掌剑双修

  众人入屋分别坐定,全极中冷眼看着立在邵雪芋身后,被姬梦盈与祝语涵翼
护住的杨柔依,冷冷地哼了一声,身后的金贤宇连忙俯下身来,在师父耳边低声
说了几句,让师父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全极中闻言之后,那不客气的目光直盯着吴羽,后者却是满面从容,丝
毫不忌全极中似可生吞人的目光,只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四周,便连石渐望向自己
的疑惑目光也不管。

  方才在外头得顾忌着众人形象,毕竟无论石渐或全极中均是一派之主,若是
争闹岂不贻笑大方?

  但此刻除了吴羽与辛婉怡外,均是威天盟的自己人,除了杨梃外仅存的头领
人物全数到齐,心知接下来便是讲正事的时候,解明嫣也不多话,只指挥着石渐
的几个徒儿出去戒备,让厅中消息不至外漏,自己则是坐到了石渐身边,颇带忧
心地来回看着邵雪芋与全极中。

  感觉到全极中目光怒火渐炽,虽说来此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得
和全极中好生争论一番,但事到临头,积威之下的惧意仍难掩没。

  邵雪芋伸手阻住了想说话的姬平意,求救的目光望向吴羽,却见后者笑意盈
盈,一若在外之时,几乎全没把厅中紧绷的气氛放在眼中。

  「嫂子,这位是何方高人,怎不介绍介绍?让本座看看究竟是哪儿蹦出来的
人物,如此轻我远雄堡,难不成当我威天盟全然无人了吗?」

  见那人连眼都不望向自己,只不住打量着大厅中种种设置,尤其是石渐身畔
几上那棋桌,显然对石渐爱好围棋这方面的兴趣比对自己还多得多,轻视之意昭
然,向来受人奉承惯了的全极中不由愠怒,一拍桌案便开了口。虽没用力震动茶
杯,表面上不甚动怒,但光听那声音中隐隐的震动,便知全极中情绪正自激动,
只不想这般快便动手。

  「这位高人姓吴名羽,当日在崖下救我母女性命,又在对付曹焉一役中出了
大力,此来专为威天盟助拳,将来重建栖兰山庄,还得仗前辈大力,若有什么得
罪之处,还请五弟原谅。」

  「哦,是吗?」冷笑一声,全极中颇带挑衅地望着吴羽,虽听得金贤宇说明
此人武功不弱,但当时他之所以能够在数招内败了自己弟子,多半也是仗着突袭
之势,若论真实武功,全极中可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人。

  但对方终究是邵雪芋带来的,就算全极中再目无余子,也不能失了礼数,
「那终究还是外人,怎么就敢这样无礼,干涉威天盟内事?」

  「与其怪我干涉威天盟之事,不如还是请全堡主明说,杨姑娘是如何与明石
山庄灭门之事扯上关系的?」吴羽淡淡一笑,伸手虚按,要邵雪芋安静下来,声
音平和客气,却是冷冷淡淡,完全不把全极中将发的火气看在眼内。

  「会对栖兰与明石山庄动手之人,可不见得就会放过远雄堡,杨姑娘单身一
人,剑法武功虽是不弱,要挑过石三爷或姬夫人可还差得远,倒不知全堡主怎么
这生忌惮,还派贵门金少侠率众千里追杀?莫非不派这么多人,就伤不了个女儿
家吗?」

  「哼!」没想到此人不仅对自己徒儿不客气,连对上自己也是话中带刺,全
极中哪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气得一张国字脸面皮紫胀,手中钢鞭格格作响,
差点便要站起身来邀斗。

  「关于此事,还请吴兄听石某一言,」见吴羽和全极中都快杠起来了,石渐
挥了挥手,引来了两人的注意力,心下却不由暗笑,「真要说来,此事与杨侄女
本身未必有所关联,只是……只是事关四弟,乃我威天盟家事,老五不想对外解
释,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吴兄见谅。」

  「吴前辈的话,便是我栖兰山庄的话,」见全极中听到石渐言语后,冷冷地
哼了一声,一副不想和外人多嘴的样儿,邵雪芋不由有气。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一个冷淡一个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殊无二致,都把吴羽当
成了外人……虽说他也真是外人,但就算不说他与自己的关系,光看他前来帮忙
的盛意拳拳,石渐和全极中的话语就令邵雪芋怒火微扬,「待栖兰山庄复建之后,
吴羽将是我栖兰山庄长老,此事雪芋早已决定,对吴羽无礼者,便是对我栖兰山
庄无礼!」

  哦了一声,石渐与全极中惊讶地望向邵雪下芋,虽说几个人相交数十年,但
他们向来只记得邵雪芋端庄大方中的宝相庄严,全没听过她如此斩钉截铁地为外
人说话。

  不过看一路上姬梦盈与吴羽极为亲近,两人不由对这吴羽留上了一分心:这
般貌丑之人,还能让旁人如此着重,想必是有真材实学,更不用说他竟能力挫污
衣帮那商月玄,一身武功只怕不弱于自己兄弟。

  没想到母亲竟如此看重吴羽,姬平意不由一惊,不过仔细想想便即释然,这
吴羽虽说容貌惊人——惊人的丑,但言语行动间并不惹人讨厌,武功才智也是一
流,就算不说他与辛婉怡之间无比密切的关系,栖兰山庄需要东山再起,正值用
人之际,正需如此高手相助,只要母亲不为了招揽此人,把小妹子也赔了进去,
姬平意对尊此人为山庄长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比之吴羽未来在栖兰山庄的地位,石渐方才所言更吸住了姬平意的注意
力。难不成明石山庄之灭,与四叔杨梃有什么关联不成?

  联想到栖兰山庄之难,说不定也与杨梃牵上关系,说不定还要牵扯出威天盟
的一个大秘密,姬平意不由身子微震,忍不住望了旁边的杨柔依一眼,却见后者
脸色苍白,也不知是伤势复发,还是想到了什么,若非靠得近的姬梦盈出手相扶,
只怕还站不住脚。他心下微动,手已按到了剑柄上头,一时却不敢妄动,只等着
场中石渐开解迷津。

  「既然吴兄是栖兰山庄的自己人,那老石再隐瞒下去,就真不够朋友了,」
哈哈一笑,石渐举杯就口,饮了口茶,姬平意却敏感地看到,三叔隐在袖中的手
微微颤抖,显然自己这边新添了这么个神秘高手,令他不由惊喜,难保往日平静,
只是石渐向来自负智计,便有惊动也不是这般容易暴露出来的,「当日至火场整
理状况时,把老二的尸首找了出来,却发现他面上中了一掌……」

  刻意放慢声音,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连早知此事的全极中都没
怎么作声,石渐才接了下去,「那一掌直击面门,是致命之伤,显见凶手存心取
命,下手狠极,将老二的面目都毁去了,若非我们兄弟做得够久,对彼此的身体
特征颇为熟悉,只怕连尸首都找不出来:最糟的是那一掌,哎……用的竟是兄弟
的」洪涛无尽「掌力,功力已有六、七成火候……」

  「既是如此,便与攻栖兰山庄的敌手多了几分共同点,据内人试脉所知,姬
夫人所受也是」洪涛无尽「之伤,只是伤势中还带着它门功夫,虽见火候却不精
纯,」手指轻轻叩在桌案上,吴羽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
敌人一般,「那……又与杨四爷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儿了,」摇了摇头,似不想相信自己要说出来的话,石渐的声
音中带出了一丝沉痛,「在明石山庄灭门之前,老四正在老二府上作客,讨论应
对大嫂那边敌人之事,同时我也与老五先行讨论一番。本来老二与我约定好,在
两边各自讨论出个所以然之后,便与老四一同到怡心园来,大伙会合之后,看看
该如何应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会合,竟然就出了事……」

  「难不成……火场中竟没发现杨四爷的尸首?」闭上双目,也不知在想着什
么,吴羽的声音终于带出了一丝讶然,「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将此事牵扯
到杨四爷身上去?」

  「本来火场中没发现老四的尸首,我们最多只认为老四逃得一劫,不会想到
什么其他地方,」叹了口气,石渐双目微阖,眼角竟已见一丝泪光,身旁的解明
嫣连忙取过手巾,为自家相公拭泪,「可当时老石寻尸之间,见到老二身上的却
是老四的衣裳,本还以为找到的是老四,没想到仔细再看看,那衣裳却有着被旁
人硬穿上去的痕迹,显然……显然是有李代桃僵的嫌疑……」

  「既是如此……」听石渐这么说,邵雪芋也不由觉有疑云。刘濠与杨梃身形
颇为肖似,便是自家兄弟,如果只看背影,要误认都是常有的事,若是面容毁了,
要分辨出来还真是不易,光只是衣裳上一点痕迹,要假造也未免太容易了,光想
靠此来误导自家兄弟,或许瞒得过旁人,但以石渐之智,岂能上这种当?

  「记得二弟胸口有个印记,是与生俱来极难仿冒,莫非三弟是看到了这痕迹,
才知道尸首的真实身份?否则二弟和四弟身形相仿,没看到面容,如何认得出来?」

  「没有看到那印记,」摇了摇头,微带怒意地看了全极中一眼,石渐面上竟
似现出了些许老态,显然此事对他打击颇重,「尸首胸前被人用剑挖去了一块,
正好就在印记之处,显是凶手用来混淆的手段……当然,光看此处仍是没法辨认
尸首身份,只是故布疑阵的可能性也有。老石原本想先找杨侄女过来问问,弄清
楚情况,没想到老五还是那火爆性子,这般快就动手了。」

  「哼,事情明摆着的,何必多此一举?」冷哼了一声,似对石渐优柔寡断的
性子很是不满。这三哥智计过人,就是太爱力求万全,总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
动手,「那尸首不是老二就是老四,凶手既把衣裳都换了,又把那印记给挖了,
明明就是要让我们误认,还有什么好想的?」

  「在下倒有个疑问,」似没把全极中的话放在耳里,吴羽望向石渐,「明石
山庄满门俱灭,三爷如何知道当时四爷正在二爷府上作客?光只靠衣裳这线索,
未免太薄弱了吧?」

  「这个啊……」似没想到吴羽竟问这种枝节小事,石渐微微一窒,缓缓地说
了出来,「明石山庄虽然被灭,其实不是全部人都死在山庄里,有个庄丁负伤前
来报讯,只是他伤势太重,才刚说得一句明石山庄遇袭,老二和老四正在应敌,
之后便即断气,闻讯前来的老五甚至还来不及问到人呢!那时我与老五连忙率人
赶去现场,只见断垣残壁,敌人早都望风而逃了。」

  「那……就真是可惜了,」叹了口气,吴羽摇了摇头,「若是能够,吴某真
想向那位报讯者灵前致祭,毕竟他也是忠勇之人,拖着伤势赶往怡心园报讯,只
可惜仍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已经入土为安了,」石渐吁了口气,「是明石山庄的姬炎,原来也是嫂子
门下出去的。」

  是姬炎?听到这话邵雪芋不由一惊,原是从栖兰山庄出去的人,她也认得的,
只是那姬炎向来精滑,趋逸避劳的事干得才多,轻功也不怎么样,她怎也没想到
临到大难,这人竟会拖着伤势千里报讯,简直像换了个人。只是人都死了,死者
为大,邵雪芋也不会如此不长眼地胡乱评判。

  「此事……仍有疑义,」目光平缓地望向在座诸人,吴羽双目微眯,也不知
在考量什么,「先后攻击本庄和明石山庄,为首者用的是」洪涛无尽「的掌势,
或许可说是凶手暗地修练,好用来栽赃嫁祸。但杨四爷向来独行江湖,一人一剑
之威宵小辟易,虽说高明却难免孤傲:凶手那边的人员虽说不多,却是锻炼精良,
绝非临时成军,这票人马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若真与四爷有关,平日联络或训
练之间,该会有些线索,怎可能如此神秘地拉出一票精锐来?此事着实诡异……」

  此人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石渐轻吁了口气,询问的目光望向全极中与邵雪芋。

  全极中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邵雪芋却低头沉思,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
艰难地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此事乃威天盟中机密,便连平意侄儿也不晓得,也怪不得吴兄不知。」石
渐饮了口茶,目中泪光盈然,「威天盟其实除了栖兰山庄、明石山庄、远雄堡与
我怡心园外,还有一支隐藏的力量,是由老四带领训练的影剑门,与威天盟一明
一暗,作为奇袭之用,又或者有些不便由本盟出面的事也由其处理。说来若非明
石山庄事变之后,怎么也联络不到影剑门之人,便到了驻扎之处也是人去楼空,
我们还……我们还怀疑不上老四竟会与此事有关,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

  看解明嫣轻拍着石渐的背,着意安抚,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夫妻之间,反
而颇似母亲安抚激动的儿子,若非厅中气氛,恐怕真会让人笑出来。

  姬梦盈不由喟叹,石渐自幼便修练「洪涛无尽」这功夫,虽说苦修有成,掌
力之雄一时无二:但这功夫太过激烈,石渐过早修练,也使得身体四肢受到过重
的刺激,身形难以发育,虽已是一方之雄,模样看来仍如小儿,称雄武林的代价
着实太大了。以往便因如此,姬梦盈才没有好好修练武功,毕竟这等代价,着实
令人望而却步。

  相较于姬梦盈还有闲心看解明嫣安抚石渐,姬平意、祝语涵等年轻一辈却都
被惊讶冲昏了头。这等重要之事,自己等人竟是一毫不知,盟中长辈也真会保密,
不过由此也显然可见,他们究竟花费了多少心力在这影剑门中。为了在江湖上生
存,也真是好早好早就做下了准备。

  不过相较于年轻人的惊讶,邵雪芋心中却更是百感交集。这影剑门虽是威天
盟中的机密,但当年几次围剿段翎,虽没真的暴露出来,但以段翎之智,要说他
全没发觉影剑门的存在,邵雪芋可真是不信。毕竟就连影剑门之首,杨梃的手下
大将马轩,当年也曾跟段翎交过好几次手,没想到段翎竟会选这个时间点,刻意
将威天盐这支实力暴露出来,真不知他心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转过了头,见杨柔依面色发白,邵雪芋不由心生怜惜。杨梃这义女自幼也是
自己看着长大的,毕竟杨梃未曾婚娶,大男人要带女儿可真不易,真要说起来,
杨柔依与自己又或解明嫣的关系还要亲密些。

  既然身为杨梃义女,影剑门之事自不可能瞒过她,只是杨柔依大概怎么也没
想到,这种事竟然……竟然真的和她的义父有关!既然连石渐都这么认为了,恐
怕杨梃便是那神秘莫测的真凶,影剑门也已从暗中维护武林正义的宗旨,变成他
手中杀人之刀,这真相教她如何受得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楚楚可怜的杨柔依身上,转向自己的目光里全是
责怪之意,全极中火气愈增,只是犯不着为此小事发怒,「本来本座也非不通情
达理之人,若她不知老四之事,也不会为难她,碰上她的时候本座也问过她那几
日的行踪,没想到无论怎么问,她却是死不开口,全不晓得为自己置辩,本座自
然只好先行拿下她再为行止,你们倒说说这有什么错?」

  虽说全极中说的理直气壮,但在场众人都知他向来作风,即便开口询问,也
绝不像他所言那般客气,比之官家问案也不过少了官服和过堂刑具而已,除了吴
羽「哦」了一声,颇有点兴趣地打量起簌簌发抖的杨柔依外,旁人望向全极中的
目光竟是一点未变,气得全极中脸色紫的发红,别过头去再不肯说话,只留下侍
立在后的长徒朴锺瑞、二徒金贤宇二人回瞪众人,气氛一时紧绷。

  「不知那事发生之时,杨姑娘究竟身在何处?」询问的言语出了口,见众人
责怪的目光全到了自己身上,吴羽耸了耸肩,仍是一副不当大事的轻松模样,与
全极中的脸红耳赤恰成对比。

  「凡事总得弄个清楚,何况此事关乎杨姑娘清白,在下自是不能不问,只不
过……若杨四爷与影剑门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全五爷却还能在外头找到杨姑娘,
想必这段时日杨姑娘必然不与杨四爷一路,只是事关重大,无论如何此间行踪,
还得请杨姑娘稍作交代以自清,各位说是不是这道理?」

  虽然是同样的问题,但出自神态平常轻松的吴羽之口,与出自全极中问案般
的口吻,效果确实大大不同,只没想到杨柔依仍是抿紧了嘴不肯作声,泛白的脸
上微染红晕,说不出的娇荏柔弱,全没一点侠女英风,看了只令人更加怜惜,全
然不会把她和灭门凶手想到一处。

  「看来……确实是有点问题,」察颜观色,吴羽似是看出了什么,他对着面
上狐疑的姬平意摇了摇手,着他不要妄动,「不过也未必是跟杨四爷有关的问题。
杨姑娘既不肯跟我们这些大老爷说,不若晚些跟姬夫人与石夫人私下说说如何?
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确实不适合让连妻子都没有的大老爷们听到,说来若与此
事无关,两位夫人也知此中分寸,不会随意泄漏出去的……」

  见杨柔依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和当初被自己逼问时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全然像
是两个不同的人,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全极中大是恼怒,偏偏身份摆在这儿,也真
不好跟个小姑娘呕气:只他对吴羽的火气却更大了许多,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
连那身段幼小犹若童子的石渐都娶了妻,只有自己和杨梃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杨梃向来高傲独行,也还罢了,自己身为远雄堡之主,却始终没个夫人,早
是全极中一块心病,没想到这人边说边望自己还边偷笑,摆明了是说出来气死人
的!

  说来全极中也是威震一方的豪雄,又年当盛壮,本来绝不会没有姻缘,只是
他气性大,又喜迁怒,一不如意便又打又骂,堡中家丁星离雨散,转换之快比之
姬园过世后的栖兰山庄还要严重。

  家丁已是如此,枕边人更是受不住,原先虽也曾有过妻子,但没相处个几日
便下堂求去,久而久之连这么点机会都没了,身边除了徒弟之外,几乎没什么可
以和他相处过十来年的人。

  只是这等事终属私人小事,无论如何也不登大雅之堂,吴羽虽明讥暗刺,全
极中却不好发作,只冷澈地瞪着身后差点忍不住偷笑的两个徒儿,迫得他们都闭
了嘴,死气沉沉一如道学面目,这才转了过来,「难不成吴兄以为,这事……就
这么算了?」

  「五爷说的是哪儿话?此事如此重大,自然不能算了,」嘴边淡淡一笑,虽
说吴羽面上彷佛被土石磨擦过般难见真实面目,但一直笑意盈盈,将面目也减了
三分丑恶,「只是姑娘家的事,身为男儿未必能弄得清楚,若事涉私密也有所不
便,不若交姬夫人与石夫人探问,比之五爷或三爷来问要好得多……当然,若远
雄堡肯派女弟子出面,几方会议一番也不是不行……」

  「胡闹、胡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全极中虽是怒火冲天,却不能不承
认自己落在下风,偏生他向来性直气大,最是不耐女子细腻多变的心思。

  远雄堡阳盛阴衰,除了厨房中几个老年仆妇外再无女子,便是朴锺瑞、金贤
宇等徒儿,也都错过了姻缘,要说到女子私密之事,确实有些不便,只他没有想
到,吴羽竟敢借着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将远雄堡从审问中排除出去,
这吴羽至多三十出头年纪,怎如此心思诡谲?心想着现在不跟你争,晚些再找机
会发作。

  见全极中被气得转头没法说话,向来仗他势子的朴锺瑞等人也无话可说,姬
平意心中暗自得意,见石渐目光中也掠过一丝得色,心想五叔向来得罪的人多了,
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暗亏,也算给受气太久的大伙出了口气,不由向吴羽投过一
道赞赏的目光,但厅中气氛却不能这样压抑下去,「不知二叔停灵何处?平意想
先行祭拜,以尽晚辈之礼,不知三叔可行个方便?」

  知道结义兄弟虽是情深,但全极中向来高傲自负,收拾尸首这种事是绝不可
能亲自动手的,若以个性而论,收殓刘濠尸首之事,十有八九是石渐亲力亲为,
想来刘濠的尸首也绝对远不到哪儿去。

  姬平意站起身子,一躬到地,声音中满是诚恳:虽说当年段翎事后,姬园和
刘濠间颇有心结,连带着姬平意也与这二叔不亲,但人都死了,身为晚辈,这等
礼数还是该尽的。

  「这……这个……」不知为何沉吟了片刻,石渐还没来得及说话,全极中已
先说了出来,「老二便停灵在后院,只是还没入土,平意你既然回来,确实该先
去上灶香,尽些礼数才是。」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好了,」站起身来,吴羽轻轻地拍了拍手,声音平平
淡淡,好像说的是吃饭睡觉般的平常事,全极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反问一句「你去
干嘛」,耳中听到的话已让他气得差点跳起来。「顺道验一下尸首……这回的事
情着实出人意料,不亲眼看个详细,实在不能放心……」

  「你说什么!?」怒吼声震得桌上茶杯都格格响了起来,全极中一跃而起,
一双钢鞭已然在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除了震怒外,还外加一丝得意,方
才所受的气,彷佛都随着这一下发泄了出来,若非心知此人武功只怕不弱,以全
极中的个性,钢鞭只怕比声音还早打下去。

  也真不能怪全极中怒吼,就连向来不喜欢这五弟的解明嫣,听到这话也是怒
上心头。虽说还没有入土为安,刘濠终究已被收殓入棺,俗语说死者为大,你竟
然敢说要开棺验尸,身为死者家属如何能够不怒?

  就连一直支持吴羽的邵雪芋及姬平意,脸上也颇为尴尬,一时不敢面对旁人
愤怒的目光,倒是向来最怕这等剑拔弩张气氛的姬梦盈,却是一点色变也没有,
只好端端地留在当地,显然对吴羽信任至极,全然不想问他究竟为什么说出这种
话来,厅里只剩全极中的怒吼。

  「便还没有入土为安,老二终已入棺,你凭什么开棺验尸,徒扰死者安宁?」

  虽是怒吼,全极中眼神中却有自己也没察觉的一丝兴奋。入厅以来这吴羽虽
是言语带刺,可都是依足了理,让全极中便是受气也难以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了
对方一丝破绽,教他如何忍耐得住?「原先你欺我远雄堡,本座便忍了,没想到
你妄自尊大,竟是不把威天盟放在眼内,看我如何教训你!?」

  「这……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复仇为大啊!不亲眼看看死者的伤痕,不亲眼
看看对手究竟有多少本领,教我们如何为死者报仇雪恨?想必死者在天之灵,便
被打扰了些许,但也真心希望同盟之人能为他复仇,此乃是必要之恶,为了满足
死者遗愿,这等事我等还是非做不可的。」

  听吴羽说的理所当然,解明嫣的满腔怒火才熄了一半,邵雪芋与姬平意也渐
渐面色如常。毕竟吴羽所言也是在理,敌人如此神秘,到现在众人也不知是否真
是杨梃和影剑门所为?

  即便证实了对手,但向来练剑的杨梃,竟会将石渐的绝艺偷学到六、七分火
候,连以智计自矜的石渐自己都没有察觉,其人隐伏之深可以想见,对上这种敌
人,能多了解对方一点就是一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追查对方一
点根底,便多一分克敌致胜的把握,这种事众人还是了解的。

  虽说如此,但石渐却仍是眉目紧皱,彷佛对这提议很不满意,也不知是否因
为怕打扰了自家兄弟亡魂,而全极中好不容易找到这机会动手,哪里有可能放过?

  吴羽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双钢鞭已打了下去,恰恰跟吴羽掌中细细的铁链战
到了一处,一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只是两人边斗,旁观者愈发觉得佩服,自然被佩服的绝不是众人皆知其实力
的全极中,而是眼前这丑陋无比的吴羽。先不说吴羽在全极中狂猛的攻势之中,
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光只在说这几句话之间,语气竟没半分停顿,若是闭目听
来,便跟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决不相信他在说这几句话之间,已连续
闪避了全极中风声虎虎的四招猛烈进击,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虽说双方所用兵刃都以鞭为名,但相同的却也只有名称而已,吴羽掌中铁链
飘忽灵动,挥舞打击之间却不带劲风,即便全极中一开始攻击时直捣其身侧,却
是应付的轻松简单,竟将全极中迫了开来,显然所用的法子与长鞭类似,却是更
进一步,飘忽之间更为难测。

  而全极中所使的钢鞭,其形虽与长剑相类,却不似长剑以削刺为功,反而是
强攻硬打,以打击为主的兵器,一时间场中风声虎虎,混着全极中的吼声,打得
热闹无比,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这类兵器,其形虽似长剑,使将起来却比轻灵飘动的长剑多三分刚烈的
战场气息,毕竟那是为了避免沙场久战之后,长剑锋钝刃折而减低威力,才发展
出来的兵器,以全极中气性之刚猛锐烈,使上钢鞭正好得其所哉:加上他震怒之
下出手,虽少了三分谨慎,却也多了三分刚猛,威力愈增,却没想到眼前这名不
见经传的吴羽,竟还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他的钢鞭。

  看场中战得热烈,石渐一双眼只盯着吴羽的一举一动,似要把他的动作全然
印在脑海。以石渐这等眼力,自是早已注意到吴羽非以掌握鞭、以腕使鞭,而是
将细铁链束于指上,力道虽弱了一半,灵巧处却恰可弥补不足:加上人有五指,
现在吴羽不过是食指用鞭,偶而中指和姆指轻扬,似有若无地旁敲侧击几下,彼
此援护之下,在全极中毫无察觉中间带动战势。

  若他五指齐出,全无所觉的全极中只怕是非输不可,他一时看得呆了,竟是
全然忘记了要喊停阻止这场战斗。

  「够了吧?」心知石渐既不出言阻止,在场众人中若论武功身份,也只剩自
己能够挡下这一战,邵雪芋微微摇头。她知段翎身份,即便有金龙刺十余年摧伤,
这样单打独斗之下,全极中仍远非其对手,现在他在场中不过是耍着全极中玩而
已,只是全极中却是全无所觉。

  邵雪芋轻叹之间,人已观出空隙,闪到了两人之中,长剑连引带拨,将两人
兵刃荡开,「这可是在怡心园!」

  被邵雪芋瞪了一眼,吴羽收起手中铁链,退到了一边,被堵住的全极中只气
得脸红耳赤,但眼前之人是大嫂,又是出手息争,已隐隐感觉自己落在下风的他
自然不愿继续打下去,正好趁此台阶收手,只此人所言确实过分,他便收手也不
想住口,「难不成……大嫂也想打扰死者不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邵雪芋收起了长剑,她何
尝不知吴羽之所以出手,一来是为了试全极中的本领:二来若威天盟中隐伏有敌
人,也好让其误认他的真实本领。

  没想到吴羽为了隐匿身份,不只弃剑不用,将自家兵刃整个改了过来,连在
这等细节都做足了功夫,邵雪芋确实发觉,当年自己之所以几次擒不到此人,恐
怕也不是先前所想的老天爷不长眼,「为了看穿敌人的本领,有些事也是不做不
行……若二叔在天之灵有怒,便降到雪芋身上吧!?」

  「哼!?」邵雪芋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全极中也知自己阻止不了,方才一
战他虽怒火中烧,但几十年的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吴羽鞭法灵动诡谲不说,当
中还隐有其他异处,战了数十合他也察觉到了几分,自知不是其对手,心下又气
又怒,栖兰山庄从何处寻了这么难搞的人物出来?尔后远雄堡只怕不能像先前那
般傲视威天盟了。知此时冲突不好,他索性也收了手,等待下次机会再定行止。

  众人在祝祷之后开了棺木,看着那显然技术还不娴熟的小家丁们弄得七手八
脚,好不容易才把棺木打开,本来还有几分好奇的姬梦盈虽同众人一起凑过头去,
却是一见棺中情景便吓地缩回了头,簌簌地发着抖,害得众人中本该负责验尸的
辛婉怡不得不空出手来,安抚着这小姑娘。

  也难怪姬梦盈发抖,数年前姬园过世,身为女儿的她虽也协助过处理亡父尸
体,但姬园终究是因病辞世,死相便不好看,也没可怕到那儿去:可现在棺中的
尸首,却被烧得面容焦黑,加上掌创深陷,便再高明的眼力也难看出死者形容,
显然凶手为了隐瞒死者真容,不只一掌击在死者脸上,还刻意烧毁其面目,为的
就是让旁人难以分辨死者身份,其机心着实险毒。

  只是老天有眼,那火未及烧毁死者全身便即熄灭,加上石渐灵目看穿衣裳上
的破绽,让凶手难以全功,有了这些线索,加上影剑门神秘失踪的事实,真凶已
是呼之欲出,便连邵雪芋望向杨柔依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戒备,更不用说一旁那
手仗钢鞭,怒目在杨柔依与吴羽身上不住流动的全极中了。

  反倒是石渐还撑得住,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棺中自家兄弟的尸首,退到了一旁,
空出位置来好让吴羽验尸,一边轻拍着身边全极中小臂,似是深怕兄弟一个沉不
住气,又再争竞起来。

  虽说尸首已被石灰炼过,加上时已入冬,尸首全无腐败之象,但棺中尸气仍
是令人颇为难受。闭住了气,深怕受尸气所侵,吴羽还没来得及俯身下去看尸首,
一旁姬平意已扑了上去,握着尸体的手放声大哭起来,那模样看得一旁的邵雪芋
柳眉轻蹙,鼻头一酸,泪水几也忍不住流下。

  说来自当年段翎坠崖,为了争那仅余的一颗「九转龙珠」,栖兰山庄与明石
山庄闹得不甚愉快,即便后来刘濠因此消沉,受姬园之助才能东山再起,两家仍
不如先前结拜时那般和睦,姬平意这哭,多半非因心感刘濠之亡,而是从此想到
了自家事。

  自姬园死后,栖兰山庄也渐有衰败,否则也不会这般容易受人所侵。原先人
在君山派,便有心痛也能稍忍,如此触景伤情,教姬平意怎不为之悲从中来?那
哭泣之哀,让原本一心想找麻烦的全极中也为之黯然,按鞭的手也松了。

  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吴羽瞥了姬平意意味深长的一眼,也蹲下身子,伸手
握住死者另一只手,仔细观察着死者伤势:只是那一掌盖在脸上,偏生死后又惨
遭火焚,便以吴羽目光之锐,要看出什么痕迹也是难上加难。他检视良久,终究
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换辛婉怡上场。

  在姬平意的哭声之中,辛婉怡金针连发,刺入了死者几处穴道,她仔仔细细
地看着金针入肉时的反应,纤毫不漏地检视着死者身上任何一点痕迹,许久许久
才站起了身子。

  「是」洪涛无尽「的伤势没错,」轻轻吁了口气,辛婉怡摇了摇头,虽说身
在医家,见识过的尸首哪还少了?但这样验尸的经验,对她而言也是不多,尤其
死者死后又被毁尸,那模样着实堪怜,「与姬夫人所中同出一源,威力远不若石
三爷精纯,显是半路所练,只是功力与石三爷差距已不算太大,若非功体与三爷
相近,便是曾受修习此功之人真传,否则光靠偷学,实难有如此造诣……石三爷,
这功夫……确定真的没有其他的传人吗?或是……还有连三爷也不知的高手练过?」

  「该……该是没有了……」见姬平意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石渐连忙走近,
又哄又拖的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开来,好让兄弟尸首继续在棺中沉眠,这才回答辛
婉怡的问话,声音微微发颤。

  「我……我实在没想到……老四他竟然……竟然如此……呜……实在太过分
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没想到向来自负智计冷静的石渐,光只见了尸首便伤情若此,连话都说不清
楚了,旁人自然也不敢再多探问,生怕又引得他老泪纵横,只全极中气恨恨地一
掌拍在棺上,震得棺木簌簌抖动,动作虽嫌无礼,但众人俱知他生性刚烈,又因
着得开棺再看兄弟尸首的惨况,一时气急之下也是难免,连吴羽都没打算跟他牵
扯这一点,只听灵堂之中,全极中怒火中烧的吼声迥荡,「待本座擒得真凶,必
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慰老二在天之灵,无论谁挡、无论任何理由都没有用!」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连声附和全极中的话语,显然石渐也动了真怒,
但他智计高明,乃威天盟智囊,自然比之旁人多几分冷静,「好贤侄,还有吴兄
连同夫人,待会儿先去净身沐浴一番,洗除了尸气伤人,晚些才好说话……吴兄,
据你看,这验尸……可验出什么端倪了?」

  「边走边说吧!?」吴羽吁了口气,伸手礼请主人先行,边走才边说了出来,
「同样都是」洪涛无尽「的功夫,可以确定攻我栖兰山庄与灭明石山庄者同为一
人……当日此人对姬夫人出手,功力未必用的十足,但刘二爷功力还在夫人之上,
就算可能加上出其不意偷袭的因素,凶手也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尸体所中的才是
其真实本领,到时候……恐怕还得请石三爷亲自出手才成……」

  你跑来验尸,结果就只是这句话吗?怒火中烧的全极中还来不及开口,石渐
已先出了声∶「要为兄弟复仇,老石自无退缩之理,只是……老石也有句话想问,
不知吴夫人可方便释疑?」

  「石三爷请问,婉怡无不奉告。」

  「吴夫人医术高绝,医伤治病的手段,老石自是信得过的……只是……」似
是想着该如何措词,石渐许久才挤出了话来,「只是老石深知此功之威,那人的」
洪涛无尽「功力便只有老石的六、七成,威力却也算不弱了,照说大嫂功力不若
众家兄弟,该当吃不消此招,便有吴先生相救,伤势也不会好的这般快,莫非…
…吴夫人已有什么灵丹妙药,足以克制」洪涛无尽「的功夫不成?」

  「这个……」带着几分犹豫看了前后一眼,辛婉怡心中暗悚。这段翎还真是
算无余策,竟连石渐会问出这个问题也预料得到,幸好自己也是早有准备,「此
事事关重大,不若晚上婉怡再向三爷明说如何?所谓法不传六耳,尤其或许还得
利用此点对敌,也确实不好……」议太多人知道。「」呃……是老石孟浪了,
「看了前后人众一眼,石渐也知自己太心急了,毕竟怡心园中的高手远不若威天
盟其他门派多,自己的几个徒儿中,也仅长徒太史轩的武功足以与姬平意等年轻
一辈相提并论,其余的弟子差得更多,若非靠着」洪涛无尽「这奇门功夫,要在
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可是难了。

  若辛婉怡所言之法是克制「洪涛无尽」功夫的要物,确实不能随随便便传扬
出去,「那就晚些……晚些再向夫人请教。厢房之中已备下热水,还请夫人先行
洗浴,晚些再论此事……」

  见石渐与众人去得远了,姬梦盈还没从刚刚那怵目惊心的景象中恢复过来,
只黏着杨柔依不放,两女一同簌簌地发着抖。

  虽然众人没有明说,但显然都把杨梃当成了凶手,只顾忌着邵雪芋的面子才
没对杨柔依动手,若非邵雪芋知道以杨柔依的性子,十有八九杨梃不会让她参与
此事,刻意嘱咐她亲近杨柔依,只怕现在的杨柔依形单影只,失踪了也没人管呢!

  「好梦盈……柔依没事的,没事的喔!柔依先回房了,晚些再见面吧!」见
姬梦盈死命黏着自己,杨柔依心下暖洋洋的,她也知道邵雪芋并不因此见怪自己,
否则也不会让女儿这般与自己亲近,只是她非但学了杨梃的武功,也学了杨梃的
性子,即使没有义父那般高傲,也是清清冷冷的:心下温暖,也不像姬梦盈那般
毫不在意地一脸天真娇态。

  她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肩头,慢慢退了开去∶「先前之事……等……等到晚
些……柔依再向大伯母和三伯母禀告,必不……不保留……」

  见杨柔依也离开了,姬梦盈穷极无聊,尤其方才姬平意真情流露,别说祝语
涵,就连向来只有一脸骄态的夫碧瑶,眼儿都有些红红的,三人慢慢地走向客房
去,她索性走到了吴羽身边,却见他低头与辛婉怡谈论着什么,可不敢随意插嘴,
等他们说到一段落了,才插了进来,「嗯,前辈……方才验尸,可验出了什么来?
若什么都没看出来……三叔还好说话,五叔那脾气可麻烦着……」

  「看到好重要的东西呢!?」眼儿一飘,看向远去的姬平意背影,吴羽嘴角
飘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姬平意比之其父,可要灵醒许
多,只是事关重大,可不好跟这小姑娘明说。

  吴羽慢慢放轻了声音,让姬梦盈本能地凑了过去,「你二叔掌剑双修,高明
得紧……」

  「什么掌剑双修?」闻言一怔,虽说姬梦盈向来最怕刘濠,一点不敢跟他亲
近,却也知道刘濠一生修掌,从不练剑,怎么到了吴羽口中,却成了「掌剑双修」
之人?

  「尸首的掌上有茧,右手生在虎口处,是用剑之人长久习练下所有,绝非惯
于用掌之人,」吴羽淡淡一笑,又想到方才种种,「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小梦盈
可不能随便乱说,知道吗?」

  「喔!?」虽不知他囊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吴羽既然都这般说了,姬梦盈
自是乖乖从命。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4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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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集

            

               本集简介

  身染嫌疑的杨柔依在众家女眷的温柔哄慰下,终於说出她不可能有嫌疑的原
因,竟是在道上被名女子诱入香艳之事!

  然而威天盟内仍是暗潮汹涌,远雄堡主全极中对吴羽积怨难消,而威天盟派
人前往医庐移植血蟾木时又折损数名要员,气氛一派低迷之际,全极中又想方设
法欲打压吴羽。

  一夜,邵雪芊闺房云雨欢散,兀自瘫软之际,竟是全极中领着姬平意、石渐
等人破门而入,直要捉奸,惩治吴羽!

  邵雪芊裸身惊怒之余,竟也无言以对……

[ 本帖最后由 皇者邪帝 于 2011-6-24 00: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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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有心难诉

  那震耳欲聋的拍桌声,彷佛还在耳边回荡,杨柔依按着耳朵,轻轻地吁了一
口气,垂着头跟着邵雪芊与解明嫣走入房内,辛婉怡早在那儿等着了。

  知道即将来到的是三堂会审,杨柔依只觉耳边发烫,低着头坐在椅上,一时
间连头都不愿抬起来,只听着邵雪芊等人的笑语。

  本来接下来的话题一点都不好笑,照说邵雪芊的心情可轻松不起来,但一来
杨柔依垂着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儿,做长辈的便知接下来的问答怕是不妙,即使
与明石山庄灭门事无关也非易听之事,可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也想
先安抚她,二来今儿个难得见全极中几次吃鳖,被吴羽气得脸红耳赤却又不好发
作,几个人中除了辛婉怡外,旁的也不知受过他多少气,好不容易见他三番两头
无话可说,这口气出的可真舒服,尤其邵雪芊更是笑语盈盈,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旁的不说,光只刚刚宴席之上,扭着脸不理人的全极中见席上众人言笑晏晏,
胸中怒火难抑,一开口便向杨柔依发作起来。

  所谓父债子还,旁人见他对杨柔依大小声也真没法,偏是吴羽冷冷地加了一
句:「父子兄弟相去一间耳,若杨姑娘得还她义父的债,全五爷身为凶手结义兄
弟,该还的又有多少?」

  气得全极中一拍桌子,偏又不敢大骂,只一扬袖便退了席,带着弟子回房。

  虽说兄弟情在,但远雄堡向来是威天盟中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也因此养骄了
全极中,连自家兄弟向来受他的气都受得不小,难得看他噎着气无处诉,邵雪芊
虽然担心全极中会不会豁出去退出威天盟,但想到他退席时的模样,心中那幸灾
乐祸的喜悦却是笔墨无法形容。

  「柔依放心,」

  虽说一群女人笑得快翻了,就连身在局外,没怎么直接受过全极中气的辛婉
怡也笑得花枝乱颤,但邵雪芊身为大嫂,总比旁人掌得住些。

  她笑了好一会儿,便慢慢平静下来,纤手轻轻拍着杨柔依背上,着这紧张的
小侄女安静下来,「雪芊相信,即便此事真与四爷有所牵涉,但柔依你绝对与此
事无关,只是先前出事时柔依的行踪总也得交代一下,是不是?」

  「这……」

  俏脸微红,杨柔依垂着头不敢望向长辈们,可一来彼此都是女子,二来邵雪
芊与解明嫣待自己向来好,即便问话,也不像全极中那般剑拔弩张,让她的抗拒
感不至于那般强烈。

  虽说一想到那时之事,杨柔依羞不可抑,可事关重大她也清楚,加上邵雪芊
问得如此温柔,纤手又在自己背上轻拍慢抚,温柔的滋味透心而入,那樱桃小嘴
可没法闭得那般紧了。

  「既是……既是伯母相询,柔依自然……自然不能不答。只是……只是此间
事……还请伯母万万别泄露出去,拜托了……」

  「这……这是当然,」

  见杨柔依未语先羞,小脸蛋儿红若烟霞,怯生生的满是少女娇柔,邵雪芊与
解明嫣对望一眼,心中有喜又惧。

  她俩都有过少女时节,自然知道如此神情必定牵扯到少女情怀,虽喜这小姑
娘与家门仇恨无关,但见她如此娇羞,也不知小姑娘是经了什么事,身为亲近长
辈如何能不关心?「雪芊知道分寸,其中详细情形……自然不能外漏的。柔依好
好的说……」

  「嗯……」

  也不知有没有听懂邵雪芊话中之意,杨柔依抬起头来,怯生生地望了众人一
眼,羞怯怯地说了出来……?走进了道旁亭中,杨柔依拭了拭汗,红扑扑的脸蛋
上却有一闪而逝的茫然不解。她练剑已久,虽说造诣未深,但杨梃的冷峻高傲风
范她已学了个八成,便是心中大惑不解,但若非此时无人在旁,怕还看不到杨柔
依脸上难得的惶惑。

  也真的难怪她疑惑,前些日子栖兰山庄被灭,「冷月仙姑」邵雪芊与姬梦盈
同时失踪,消息传来威天盟不由心惊。会将栖兰山庄灭门的势力,十有八九也会
对威天盟各门派下手,但敌人来历神秘,守密功夫又做的极好,事前没透一点风
声,事后没留一点痕迹。

  虽说杨梃也去了现场观察情况,回来却是一声不吭,也不知沉思些什么。杨
柔依虽看得出来义父有事藏在心里,但她向来温柔乖巧,可不像姬梦盈那般天真
烂漫,嘴上没个遮拦,是以义父不开口,她也不问。

  本来栖兰山庄灭、邵雪芊与姬梦盈失踪,但姬平意仍在,照理说该当先上君
山派寻人,看这遗孤该如何行止,只是对方终是晚辈,姬园虽是众人大哥,但他
既早死,做为兄弟的众人自然该先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是以杨梃去寻刘濠、全极
中上怡心园,便是要在姬平意出面之前,先尽量查询蛛丝马迹,讨论出个行动的
办法,同时也将自家势力集中,避免被敌人个个击破。

  照理说杨梃独行江湖,跟家大业大、各有据点的刘濠、石渐与全极中不同,
他既出面,杨柔依就该跟着他一起行动,无论如何也有个照应,但临行之前,杨
梃却先去了一趟莫离坪。

  杨柔依本以为义父是想将影剑门的势力调出,与威天盟众人配合,给那隐在
暗处的强敌一个好看,没想到杨梃却是孤身而回,杨柔依大为诧异,后来才知道
影剑门之人不知为何,竟已撤出了莫离坪!

  该当保持神秘的力量,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直帮着义父协掌影剑门事务
的杨柔依不由吃惊,只是影剑门训练人手时杨柔依也在其中,深知这批人手的实
力,虽说人不甚多,但要将他们无声无息间彻底消灭,武林中还没一个门派有这
等实力。

  本还想着或许只是马轩发现了什么,带着门内人马追了下去,可看杨梃眉目
紧锁,心下既惊却不敢问,偏生杨梃却是不肯明说什么,只着她上君山派去找姬
平意,协助他处理这灭门之仇,自己则到了明石山庄,先行与刘濠会合。

  义父这命令来得不清不楚,杨柔依全然不知义父为何如此决定,只是她奉命
惯了,虽是一心惶惑,却是没有多问,独身一人上路去君山派,路上却听得黑道
联盟大败于君山派手上,姬平意大出风头,亲手击毙了曹焉那魔头,令杨柔依不
由又喜又惊。

  身为十二连环坞坞主,曹焉武功自是极高,便连杨梃与他几次交手,也占不
了上风,姬平意能胜可真称得上一句英雄出少年。

  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姬平意结亲的消息,听到这消息时杨柔依不由微怔,
心头漫起了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压制着本来该愈走愈快的脚步,竟不由在
这亭中呆怔起来。——本来威天盟中不只长辈们都是结义兄弟,年轻一辈也是自
小一起长大,除了全极中那一脉的弟子继承了师父的眼高于顶,石渐的弟子们都
比较有点年纪,相处间难免有点代沟外,姬平意、姬梦盈和她相处得向来不错。

  听到姬平意结亲,两个妻子一个是云深阁高徒、一个是君山派掌上明珠,照
说杨柔依该快马上山,备下厚礼好生致意一番,便不论她们的情分,也得帮义父
致意。只是不知为何,这脚步总是快不了,步履间竟似有些踌躇,即便她怎么想
加快脚步都没办法。

  坐在亭中,纤手撑腮,入了神的杨柔依也不知脑袋里在转些什么,突地回过
神来,玉手飞快地握住了肩后剑柄,压抑着跳起来的冲动,凝神戒备地望着面前
的笑脸,一时却不敢妄动。

  她身为杨梃义女,剑法反应均已不弱,便是刚刚出了神,也不该被来人坐到
身前还全无所觉,心知面前此女虽未曾识面,武功多半比自己高明许多,若此人
稍有敌意,自己怕非送命不可。

  「哎呀哎呀,别剑拔弩张的,奴家会怕呢!」

  见杨柔依按剑戒备,人却未曾离座,一点破绽也没露出来,坐在她面前那宫
装女子掩嘴一笑,玉手轻挥之间,流云水袖飘逸中透出一丝娇美,似要挥去杨柔
依的敌意,那动作一点不似武林中人,只眼中不由透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赞赏。

  本来以杨柔依武功,便自己亲自出手,虽是可制必胜,却也得到三十招之后,
但也不知为何,她竟失神端坐于此。那女子虽也想出手,但她沉浮江湖许久,早
知杨柔依虽是后起之辈,然而剑法反应都不会太弱,即便自己突袭出手,她在无
神间的本能反应,也得让自己多费一番手脚。

  那女子本想刻意吓她一吓,若杨柔依惊得起身应敌,动作之间必有破绽,她
便可寻隙出手,数招之间便将眼前此女手到擒来,却没想到杨柔依竟有如此定力,
让她满腹计划竟无由施为。

  「不知前辈何人?还请示下大名。」

  方才握剑是本能反应,一定下神来,杨柔依方觉自己无礼。俗语说伸手不打
笑脸人,何况对面那女子白衣纱绣、发髻高盘,式样虽简单却齐整端正,神情中
有种圣洁的芳华,令人见了便不由自惭形秽。嘴角那盈盈笑意,却缓和了圣洁气
息中的拒人千里之外,令她敌意不由消失了大半,虽还握着剑,亭中却已没了那
一触即发的气氛。

  「小姑娘一定想知道奴家的名字吗?」

  娇柔地眨了眨眼,若换了年轻女子这样做未免有些轻挑,但不知为何,在眼
前此女做来,却有种令人放松心情的效果,让杨柔依原本悬着的心,不知不觉就
放了下来。

  尤其当那女子水袖轻扬,拂开了飘进亭中的落叶,不使沾染到杨柔依身上,
那毫无敌意的动作,让杨柔依的戒备放下了更多,便连手都不再紧握剑柄,只轻
轻搁着,好准备随时可以出手,嘴上却还坚持着:「晚辈不知前辈大名,称呼上
若失了礼数,那……可就不好了……」

  「别这么担心……奴家不会管小姑娘这种事的,奴家只是觉得奇怪。」

  笑吟吟地看着杨柔依,那宫装女子笑得好甜,看得让人心都暖了,就连声音
中都柔柔地带了几丝蜜,软软甜甜,杨柔依身为女子,也没曾听过几次这等动人
的声音。

  「照说君山派不过十数里之遥,姬少侠婚礼将开,小姑娘现身于此,多半是
要上去恭贺的,怎么……却留在这儿不肯上去?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是……是该上去了……」

  被那女子暖暖甜甜的声音沁入心房,本已没什么敌意的杨柔依戒心愈敛,尤
其她什么不好说,一说就说到姬平意身上去,弄得杨柔依芳心更如小鹿乱撞,乱
得一发不可收拾,早已忘了该有的戒备,芳心登时飘到了姬平意身上。

  看看这时辰,他该跟新婚的妻子们准备拜天地了吧?「只是……只是柔依没
有备礼……这样空手上去,实在……实在是于礼不合……」

  「哦?」

  似是看到了杨柔依踌躇之间若隐若现的心情,那女子笑得愈甜,声音其柔如
蜜,「江湖儿女,别在意这等事……何况姬少侠俊雅风流、气量如海,是成大事
的人,哪会关心这等小事?姑娘赶快上君山去,即使没备下礼物,但人到心意也
到,这杯喜酒……无论如何是该去叼扰的,他看到你去……一定很开心,拜堂成
亲娶了新人,还一次两位大美人儿,那是多开心的事啊!」

  听那女子言笑晏晏,只说着姬平意如何如何好,妻子如何如何美,杨柔依愈
听心下愈不知从何而来的沮丧。姬平意为人如何如何,她身为自幼一起长大的青
梅竹马,自然比外人了解的多,那女子怎么说也超不出她所知的范畴。

  如今姬平意娶亲了,那压抑心中的万般感情,令杨柔依的反应也不似以往的
迅快,甚至不知那女子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她只咬着牙,随着那女子的言语,
芳心想象着姬平意此时的新郎官模样,还有邵雪芊看着新媳妇儿时难抑的满脸笑
意。

  「别……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压抑着的声音,不知何时从杨柔依口中跳了出来,幸好杨柔依还记得此刻面
对的是陌生人,还不至于放声吼叫失了态,但她的自制就到此为止了,尤其那女
子的声音中似含带着魔力,将她的心思都引到了君山派的喜堂之中,芳心的凄苦
愈发难挨。

  「杨姑娘不想听吗?怎么了?告诉奴家……」

  见杨柔依虽垂着头没有放声,胸前却是不住起伏,彷佛正压抑着满心的激动,
只是杨梃所教的沉着发挥了效用,让杨柔依纵然满心凄楚,仍还保持着没有冲动
起来。

  只是这内敛的风格,却将杨柔依的心思完全压抑住,若待那情思的堤防崩解,
爆发出来就可怕了。她纤手轻抚着杨柔依背心,一开始杨柔依还微微一挣,但她
满心的酸楚正待安抚,那女子的声音和手又是那般温柔,抚平了她的抗拒,让她
偎依怀内,再也不愿挣扎。

  那女子温柔的声音,不只让杨柔依的芳心不由想象着此刻喜堂中的种种,大
红灯笼下的喜庆气氛,恰恰与她心中的凄苦成反比,便连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感觉
都渐渐释放出来。

  直到此刻杨柔依才确认到,原来自己的心中,姬平意早已占了一个位置,只
是此番情思非是少女平日能觉,专心练剑的她又一直压抑着这种感情,是以直到
现在,杨柔依才发觉自己心中竟有如此念头。

  若换了平日,这等念头一起,杨柔依必是努力压抑下去,毕竟彼此虽有通家
之好,可一来事关少女娇羞颜面,二来杨梃虽与全极中表现不同,却也是向来高
傲的性子,便有此心,也不可能由杨柔依提出,但现在姬平意都要大婚了,愈想
着他的幸福满足,愈想到自己的孤单,杨柔依孤独一人,凄苦满心不能诉,这才
在那女子的诱导之下,将满心的苦楚全哭了出来。

  不知何时,杨柔依已俯在那女子怀中放声大哭,泪水不住沁出,将那女子洁
白如玉的衣裳都染湿了,此刻天时本寒,加上杨柔依心情激动之下,体内气息不
由自主,本是最是容易受寒的时候,但直到杨柔依哭得没眼泪了,不知不觉间将
自己对姬平意的心意都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想到这女子根本是个陌生人,自己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怎就伏在人家怀里大哭特哭,还把自己心里的事
都说了出来?正想起身时才发觉,她抚在自己背心的手正自缓缓运功为己驱寒。

  虽知对方该是好心,但杨柔依好歹也走过几年江湖,与那天真无邪的姬梦盈
大是不同,激动一过随即恢复冷静,知自己方才着实失态。

  虽说因着听闻姬平意娶亲后满溢心中的压抑使然,但也未免太过离谱,想到
方才对方话语中种种,她不由惊觉,难不成自己是着了道儿?

  只是杨柔依想要起身挣脱,却已来不及了,对方武功原就胜她两筹,加上彼
此香躯紧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再清楚不过,杨柔依的异动怎瞒得过那女子?
她才刚想动作,只觉背心一麻,几股异样的劲力透体而入,温暖之间带着几许异
样的酥麻,登时破开了杨柔依的内息,连制了她几处大穴,好些穴道甚至是连杨
柔依自己都不甚清楚的,见穴出手既准又快,哪得她抗拒?

  「你……究竟意欲为何?」

  虽是受制却是其心不乱,杨柔依几次运功冲穴,但那女子的制穴手法别具一
格,功力又在她之上,杨柔依几次运息,竟连一点内力都提不起来,反觉得意念
到处,一种如饮香醪的醺然之意升起,便在寒冬之中,周身竟渐渐暖了起来。

  1开始还暖暖的甚是舒服,但愈到后来,那醺然暖热顺着经脉游走,灼得杨
柔依浑身发热,有种汗湿的潮然不住在肌肤上堆积,甚至令她想要宽衣,好让亭
外的寒风冷却周身,也比这愈来愈潮湿暖热的感觉好些。

  「只是……想要你而已哪!」

  那女子声音一如方才的柔软娇甜,但杨柔依心意既变,那醍醐灌顶般的醇然
之味随即消失无踪,浮上心头的全是惶惧。

  那女子搂得自己这般紧,纤手不住在自己身上揉搓,便连自己已被制穴也不
稍松半点,加上这弥漫周身的火热,和传言中淫贼挑逗女子的方式相差无几,难
不成眼前之人不是女子,而是淫贼装扮,专门等在此处准备对自己动手?

  虽说满心惶惧,心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对是自己思所未思的可怕,但不
知为何,杨柔依心中那股不服气又羡慕的感觉,却比即将被淫贼淫辱玩弄的恐惧
还要来得强烈许多。

  若此人是传言中那种淫邪变态,连同性也不肯放过的女子也还好说,若「她」
根本便是男人所扮,那……可真是太过分了,除非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易
容之法,否则这等娇媚脸蛋、这等秀丽气质、这等柔甜声息,根本比女人还女人
的家伙竟是男子之身,岂不气煞了天底下九成九的女儿家?

  「你……究竟是谁?呜……」

  也不知那人施的是什么手段,除了穴道被制,1身内息提不起半点之外,杨
柔依还觉得格外的酥酸无力,似连动根手指都难,亭中和亭外彷佛变成了两个空
间,竟连外头的寒风飕飕,也影响不到亭内浑身发热的她,尤其此刻那人已搂起
了自己,仔仔细细地观赏着杨柔依含惊带惧,却又强撑着不肯求饶哭叫的容颜,
纤指轻轻刮搔着她娇嫩的脸蛋儿。

  「这般美的小姑娘,还带着一身冷傲剑骨,让人看了既爱惜,又想试试能怎
么挫折你的剑心傲骨,把你彻底搞上手来……可惜你是威天盟的人,真是可惜了
……不然把你收入门内,好生教导一番,保准数年之内,就可以多个让男人想入
非非的媚骨娇娃,实在是太可惜了……」

  被此人轻薄的动作弄得娇躯皆稣,好像那手指的轻搔,都能令人想入非非一
般,杨柔依甚至没法保持刚刚的平静,只觉那柔软纤细的手指到处,好像肌肤都
酥软了、毛孔都大开了,那舒服的感觉着实笔墨难以形容,若非深知此人恶意,
她还真本能地想继续被这般刮搔轻薄下去哩!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杨柔依的芳心反而定下了些,别的不说,光抚上自己脸
蛋儿的这几根手指,软柔纤细已极,绝非男子能有,便连女子之中,有这等柔软
葱指的也是凤毛麟角,若对方也是女人,再怎么样也没法对自己搞出什么祸事来
心思及此,杨柔依却不由一惊,先不说自己放心的太早了些,有这等心的恶贼对
女子而言绝对是可怕的。即使对方只是女子,可女子之间互相倾轧时的阴狠手段,
也未必就输给男人多少,史事斑斑在目,岂是自己可以放心之时?

  便不说史上汉初吕后着名的「人彘」,武周之时的「醉骨」等诡邪刑法,光
只武林之中,如此诡邪变态的女子虽是不多,却是个个恶名在外,令人不堪闻问,
其中最为邪名在外的,便是数百年前玄阴府府主虚红莲。传说她最喜狎玩女子,
甚至还自创一种邪法,可以颠倒阴阳,即便女女相交,也能采阴补阴,那时也不
知毁了江湖上多少侠女,惹起众怒之后终被武林同道连手击灭,到现在别说玄阴
府无后,那采阴补阴的邪法,更是连名字都没流传下来,更别说让人练习了。

  相较之下,近的如黑道联盟中那出名的淫娃荡妇,号称夜夜无男不欢的霓裳
子,可也没那般淫毒变态,但这不过是比较来说,现在江湖上虽没有那种连女子
也爱的淫邪妖女,但邪道之中龙蛇混杂,虽有恶名昭彰之人,但行事低调、大隐
江湖的人物也不是没有,若自己一个不小心,竟落到此等人手上,也真不知该说
老天不长眼,还是自己前生造了什么孽?竟落得如此下场。

  「哎……」

  虽说及时将求饶的声音吞在口中,但此刻受到的强烈刺激,仍令杨柔依忍不
住呻吟出声。那人的手指在她颊边颈上轻轻抚过的滋味已是如此难当,当那令人
又爱又恨的手指头,终于轻解罗衫,探进杨柔依衣内之时,教她如何能够承受?

  尤其先前自她的指尖探入体内的火热,已灼得杨柔依周身经脉好生难堪,此
刻被她一深入,彷佛诱起了先前潜藏的火热,杨柔依登时觉得浑身火热难当,明
明呵气成烟的寒冷天气,在她身上却是热如火炉,便连夏天也没这般离谱。

  虽知这火热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是那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诡邪手段,但此
刻娇躯如入火炉,真恨不得将满身的拘束都剥光了才过瘾。

  杨柔依又惊又怕,无论此人是男是女,光看这等挑逗女人的手段,便知绝非
善类,偏偏她已全然无法抗拒,只能咬牙苦忍着一波接一波的刺激。

  见杨柔依咬牙苦撑,原本颇带几分阳光痕迹的麦色肌肤,已被体内的火热灼
得发亮,抚触之间柔润纤细,触感之佳乃是上等,全没有武林女子过分修练时粗
糙甚至带茧的痕迹。

  那人嘴角轻笑,手指愈发向内挺入,当她终于触到杨柔依小衣带结时,只觉
怀中的杨柔依娇躯猛震,显然这一触令她大觉羞意。那人嘿嘿一笑,做足淫贼模
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点……」

  不听这话则已,一听到这句话,杨柔依差点要哭出来。这等话多么像淫贼欺
辱女子之前的好言哄骗,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表面上像是没受到什么伤害,然而
一旦见红,对女子而言便是一生苦楚,她不由挣扎了起来。

  可一来穴道被制施不出力,二来被那人搂得紧了,想挣也挣不脱,尤其挣扎
扭动之间,娇躯与那人的接触愈发频繁,那种肉体上的刺激,比之先前那轻巧纤
细的抚触,还要令人难堪百倍,娇喘之间,杨柔依的挣扎渐渐软了下来,只喘息
着始终不肯就范。

  见杨柔依虽还挣扎抗拒,却已无力回天,尤其挣扎之间衣带半解,带汗的香
肩已滑出了衣外,曲线之柔软令人一见难忘,加上她的手指已挑开了杨柔依小衣,
扭动之间杨柔依胸前峰峦已然半露,那饱满间的深邃,不由将人的目光整个吸了
过去。

  她恶作剧地轻轻刮搔,搔得杨柔依呻吟难止,虽还不肯出声求饶,但那自鼻
中不断透出的哼声,加上盈盈目光中的迷离,在在都表现出她的渴望,那人自然
不会放手,只见她娇笑盈盈,纤手却不住在杨柔依衣内尽情爱抚着。

  微眯双目,杨柔依死命咬紧牙关,却已难抑那透鼻而出的呻吟,双目早已是
一片朦胧,能看到的只有那人愈看愈妖冶诡媚的笑意,还有自己衣上起伏皱折之
间,透出那人手指在身上滑动的种种。

  虽是若隐若现,其中诱惑处却令人叹为观止,尤其她正亲身体验着被对方挑
逗的滋味,更是难堪体内春情,柔弱无力的纤手早不知是在推拒,还是在半推半
就,无言地引诱着对方。

  「不……哎……不要……」

  轻哼缓喘之间,杨柔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毕竟对方的手早已滑上了她柔腻
高耸的一双美峰,纤细而轻巧地搓揉着她极其柔嫩的所在。

  虽说胸前一双美峰不算甚大,可少女的娇躯本就无一处不敏感,加上她自幼
习武,骨骼格外柔韧,肌肤更充满了健康的弹性,那处正是最有弹力的地带,给
那人灵活的搓揉几下,种种酥麻已直透杨柔依的少女芳心,弄得她身体里的热更
灼烫了一层,软绵绵的再没法推拒,纤手只软软地搭着对方,再没动作的力气。

  酥麻火热之间,杨柔依更敏锐地感觉到,即便外衣未褪,在衣裳贴体的狭小
空间之中,那人手指的灵巧动作竟是一点未受影响,轻而易举地挑逗着她敏感火
热的胴体,小麦色的微褐肌肤早被欲火烧得通红。

  不知不觉之间,杨柔依的小衣早已滑落下来,当她发觉之时,那人已取出了
她的小衣,轻轻地捣在杨柔依肩上,让那沾染了女体幽香的贴身小衣,味儿直截
了当地透入鼻内。

  被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熏得鼻塞目茫,除了那幽馥的香气外再也感觉不到其
他,杨柔依无力地轻扭着娇躯,此刻的她早已管不得这样的动作能不能阻止对方,
又或只是无言地挑逗着对方的淫欲,偏偏轻薄柔软的小衣离体,外裳再怎么纤柔,
总没有小衣来的妥贴,扭动之间肌肤与衣裳不住磨擦,还透着微微的汗湿,感觉
好像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她甚至已感觉到双股之间那潮润的感觉,正不住从身体
内蜂拥而出,感觉既羞人又火热,她真不知该去阻止抗拒,还是欣然承受。

  「别……不可以……哎……不要……」

  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杨柔依少女的矜持仍不是这般容易崩溃的,只
是两人搂得这般紧,扭动之间不只敏感的肌肤与衣裳相磨,更可感受到她紧贴着
的火热娇躯,其暖热竟丝毫不输自己,刺激的感觉更加强烈,火热得令杨柔依几
乎就要灭顶,不由自主地哭吟出声,再怎么示弱也不管了,「不……求求你……
别……别再继续了……哎……不要啊……」

  「放心……很快很快……很快你就不是不要……而是千方百计的想要了……」

  听杨柔依终于开口求饶,感觉她似欲透体而出的火热,那人知道此女已彻底
入彀,这下子再离不开自己掌中了。

  望了望四周,虽说时已入冬,亭外风声呼呼,微阴的天却是始终下不了雪来。
本来这等道旁亭中,绝不是好干事的地方,但人冬道路上极少人迹,加上此刻怀
中的杨柔依娇躯火热软柔,再也迈不出步子离开。那人虽不能不担心,若在这亭
中径自行事,也不知会否有人扰了自己的好事,但势已至此,可也不想多生枝节,
反正自己也不是想搞什么大事,最多是出出气罢了。

  心念已定,那人嘴角一笑,轻轻地吻上了杨柔依颈边颊上,灵巧的小舌到处
舐得杨柔依娇躯剧颤,被吻过的部分好像比原先更灼烫了几倍,那感觉说不出的
诡异却也说不出的甜蜜,弄得杨柔依娇喘不休,好像整个人都落入了火堆,在那
人的怀抱之中不住扭动着,迫切地将那纤细的手指迎入自己的身体,让动作之间
愈发方便,那刺激也愈发在她体内生了根。等到那人的手终于渐渐下移,逐步逐
步移向杨柔依处子的要害时,那处早已一片泥泞,只待来人开垦享用。

  「嗯……好香好软……好柔依的身子果真漂亮……光触感都这么舒服……」

  唇舌从不曾离开杨柔依的脸颊肩颈,尤其在耳壳间更是落力,连吸带吮、时
吻时舐,勾得杨柔依芳心都快跳出来了。

  听着那人羞人的言语,虽是愈听愈羞,却是一点推搪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只
能任那人愈来愈是无礼,「好柔依……慢慢来……嗯……奴家……奴家要脱你衣
裳了……让奴家看到……全部的你……好美……」

  「不……不可以……在这里……」

  虽已着了道儿,也被逗得欲火焚身,连羞人的呻吟声都如此娇甜诱惑,但杨
柔依终究还保着处子之身,那矜持可不是这般容易被破的。

  即便已是不免,但这等道旁亭中,岂是干这等羞人之事的所在?先不说被人
打断时杨柔依已不知该感谢来人救下自己,还是该气来人平白坏了自己的享乐,
光只想到自己这般动情的模样被人看见,杨柔依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别……别在这里……呜……如果……如果被别人看见……柔依……就不能
活了……求求你……」

  「放心……没人看见……柔依再怎么享受……再怎么舒服……除了老天之外,
都不会有人看到的……」

  见杨柔依如此娇羞可怜,那人心中不由浮起了一道庄严高洁的身影,气质高
华宛若仙子降世,想到若有机会,也不知自己可否让那个女人也变得像身下的杨
柔依一般,又乖又甜又娇又柔,媚得像可以掐出水来……?摇了摇头,将心中那
身影挥开,现下在自己怀中的是杨柔依而不是她。那人看着怀中杨柔依扭动难挨,
不由食指大动,在杨柔依身上动作的更加欢了,再也不肯稍息。

  本来杨柔依还是个娇羞柔甜的少女,即便情窦渐开,仍是不识男女滋味,只
那柔软的内在一直隐藏在如剑般孤独高傲的外壳之下。此刻被那人剥开了外壳,
巧妙柔软地诱发着了杨柔依本质中的柔媚春情,当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杨柔依只觉随着那人纤手到处,每寸肌肤都烧起了火,熊熊地燃遍了她周身,
将她每一寸欲火都烧了开来,不由自主地在那人怀中喘息扭动,纤足无力地轻踢
着,也不知想踢着什么,只无力地挣动,像是代表她那处子矜持最后一点点的挣
扎抗拒。

  「别……」

  便不听那人言语,光从这一路上的经验,杨柔依也知多半不会有人经过,可
被那人这一点醒,心中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伤苦,在心底那不为人知的挣扎之间,
只觉那人的手既温柔又坚定地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本来她已被逗得欲火焚身,又知绝不会有人搭救自己,芳心动摇之间,竟就
这么合作无比地轻屈玉腿、举手扭腰,让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落了下来。

  衣裳渐落、香躯渐露,本来该当羞耻或畏寒的本能,竟不知飞到了何处,杨
柔依心中只剩下解脱的喜悦。她迷蒙着美目,感觉自己赤裸的娇躯已完全暴露在
对方眼下,这感觉本已羞人,尤其那人丝毫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一边搂着自己
坐其腿上,一边上下其手。

  她一手轻抚着杨柔依胸前,感受着那美峰柔软又坚挺的弹跳力,一手则已直
捣黄龙,在杨柔依柔弱无力的呻吟声中,轻轻分开了她双腿,缓缓从泥泞间探了
进去,顺着她的湿滑渐渐探索起她娇稚的胴体来。

  本来还想叫不要的,但不知为何,一双玉腿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一开始还
紧闭抗拒,可被那人纤手轻拨,便柔顺地分了开来,将内里羞人的濡湿潮滑全然
暴露,尤其当那纤细的手指轻轻顶入穴内,缓慢柔软地摩挲那火热的肉壁时,强
烈的刺激令杨柔依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身子却偎着那人偎得更紧,此刻就算天
打雷劈,也已经无法将她从那人的怀抱中拉离开来。

  「好柔依,奴家说过……会让你想要的……」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如此驯服,早已不复飒飒侠女英风,完全是个惹人爱怜
的怀春少女,那人不由大是得意。

  没想到自己的手段不只对男人有效,对女人一样效果显着,先前那一仗之败
所丢掉的自信,在杨柔依的婉转合作之下,又渐渐恢复过来。想到如果能让那女
人也在自己身下这般娇柔婉转,那时的得意可就比现在还厉害的多,那人一边得
意,一边在杨柔依峰上温柔地印下一吻,吻得杨柔依娇躯剧震,股间又是一股春
潮。

  「唔……」

  虽被那人的手段弄得头昏眼花、双目迷蒙,可那人的羞人话语,却还是不断
地钻进耳朵里来,真羞得杨柔依想死了。可那人的怀抱是这么火热,自己的胴体
这般灼烫,便连亭外的寒风都无法吹灭分毫,她又怎会想要逃脱?

  情欲的渴望早已战胜了一切,杨柔依只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无论要付
出什么代价,现在的她都不想再管了,只柔柔地渴求着那人。

  「放心,奴家很公平……」

  一边亲着杨柔依坚挺如花朵初放的美峰,一边伸手在她娇美稚嫩的胴体上尽
情游走,感受她那火般的热情,那人淡淡一笑,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把柔依剥得光溜溜了……奴家也一起脱……跟柔依一起……赤裸裸的成了
好事……保证柔依会爱上这档事……真的……」

  不……不会吧?

  一边被那人上下其手,摆布的神魂颠倒,一边看着那人衣裳逐渐滑落,杨柔
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连像自己这般抗拒的侠女,都
被勾出了春情荡漾,那人竟还真的是女子!

  发髻解下,乌云披垂,那女子虽也精光赤裸,可在自己眼前的胴体,却与自
己完全不同,美得像会发光,令杨柔依都不由有些自惭形秽。若非那女子仍紧搂
着她,一边宽衣一边大加挑逗,也不知她是生了几只手能同时做这么多的事,怕
杨柔依早想逃了。

  同样赤裸的女体交缠一块,感觉着彼此的火热,尤其对方的纤指只在自己股
间滑动,探入虽是不多,却是步步触及自己的敏感地带,又或者是自己本就这么
敏感,只被她的手指触及时才有所自觉?杨柔依闭上双目,心中也不知是妒是羡,
可那女子的妩媚形容,却已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中。

  与邵雪芊的端庄高贵、宝相庄严不同,那女子神情中虽也有冰冷圣洁,令人
不敢亵玩的风韵,可不知是她才用在自己身上的动作,与「圣洁」二字再扯不上
关系,还是那女子的圣洁本就是外表,其实内里的冶荡妖媚才是本质呢?看她那
模样,杨柔依竟不由觉得有些心动,即便那女子的外表是那般冰冷圣洁又不可亵
玩,却令人不由有种想迷恋于她,任她尽情为所欲为的冲动。

  那高挺的美峰,似靠双手无法盈握,纤腰之细、雪臀之丰,曲线格外玲珑,
只说凹凸有致似还没法形容那惊心动魄,更不用说那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似都有引人想入非非的无言诱惑,彷佛她的每一寸都是那么完美,却在令人无法
稍起亵玩之心的同时,又有种想要和她尽情疯狂,与她全心投入,享受着那不堪
为外人道的种种乐趣的渴望,这等人物杨柔依可是头一次见到。

  只是她也没办法想得更多了,一来杨柔依已被那女子挑引得春情荡漾,娇躯
如堕火炉,再不能忍受枯待,二来那女子也不会让杨柔依有更多思索的空间。她
——把抱住了同样赤裸的杨柔依,饱满而充满弹性,比之杨柔依还柔软坚挺几分
的肉球,随着呼吸起伏,不住在她背心轻磨,樱唇轻吐香舌,舐着杨柔依颈后,
双手一扣胸一探底,只在杨柔依身上敏感处动作。

  「不……哎……不要……」

  被她那般上下其手,挑逗的欲火高扬,杨柔依娇躯酥软,整个人软弱无力地
偎在她怀中,只觉她的手和口都那般火热,诱得她整个人愈来愈热,连在背后不
住摩挲的火热酥胸,弹动挤压之间,也是那般令人想入非非。

  杨柔依娇躯不住颤抖,口中啼声似泣非泣,不知不觉间幽谷之中已是一波潮
水涌出,润得那女子纤细的手更好动作,只觉那潮濡湿气润透了心,彷佛让自己
愈发敏感。杨柔依反手搂紧了她,嘴里不自觉地哭叫着,也不知是迎是拒。

  「是不要……还是不要停?」

  彼此赤体相磨,再没有一点隔阂,杨柔依的身体里头的冲动自然瞒不了她。
虽说经验极是老到,但她与同性之间的挑弄爱抚,也只是偶一为之的游戏而已,
说来若非气不过前次输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上,她还未必会把稚嫩如杨柔依放在眼
里呢!

  轻咬着杨柔依小耳,她轻轻地吹着气,手上却是不停,还按着杨柔依的反应
调整力道和位置,勾得杨柔依情欲如焚,不住扭着娇躯,偏是将触顶峰时,便被
迫退了下来,想退又不能全退,那难过真不足为外人道,明知自己已完全陷入了
那女子的掌握之中,但身在局中的杨柔依,却已无力抗拒,甚至不愿意清醒,喘
息间只听那女子得意的声音耳边轻语。「不说清……可不行喔!」

  「是……哎……是不要停……呜……求求你……别停……啊……」

  被那女子勾得真心话不由脱口而出,杨柔依虽是大羞,但这等羞人言语出口,
将她体内最后一丝抗拒化做飞烟,杨柔依竟不由有种解脱的欢悦。

  若对方真是个淫贼,如此手段只为坏了自己贞操以求一快,或许杨柔依最后
一点点处子矜持还有用武之处。但彼此同为女子,又是赤裸相拥,想来她对自己
的处子身也没有什么坏处,杨柔依索性放开了自己,娇滴滴地喘息起来:「哎…
…坏……快点……给……嗯……给柔依吧……求你了……」

  见杨柔依如此合作,完全抛却了侠女的骄傲,成了自己掌中的俘虏,那女子
快意一笑,手上动作愈发加速,只觉随着杨柔依诱人的娇喘呻吟,还有赤裸酡红
裸躯的扭摇磨擦,指间潮气愈甚,甚至连寒冬天气都冷却不了亭中两人的火热。

  她虽也被杨柔依稚嫩的媚态勾起了火,但这一回本就不是为了毁杨柔依贞洁
而来,最多只是满足手足之欲而已,她慢慢地调整着手上动作。

  她这一调整,杨柔依可就惨了,稚嫩如她如何抵挡对方花招百出的手段?只
觉随着那女子口舌舔舐、双手舞动,加上赤体相磨之间的肉欲刺激,自己已化成
了一滩水,随着她的意愿荡漾飘摇,她要让自己快乐自己便爽上云霄,要让自己
难过自己便苦楚无边,这种完全被人操纵控制的感觉照说颇是不妙,但随之而来
的强烈欢乐,却让杨柔依不由没顶。

  她喘息着,随着对方的手段不住扭摇着肉体,只觉体内的快意愈来愈强烈,
终于在体内最深处强烈地爆发开来……

  只是她爆了开来,那女子却是毫不停手,明明杨柔依也感觉到,那女子身上
的火热绝对不输自己,却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控制?竟还能如此冷静地玩弄自己
的胴体,己身的肉欲虽旺,却是一点没有想被玩弄的冲动,可惜杨柔依也没法藉
此机会反击了,现在的她只能无力地喘息着,随着那女子的手段飘飘欲仙,除了
情欲的刺激外再也管不到其它,只觉那爆炸般的感觉一而再、再而三地袭击着自
己周身,每次都比前一次更火辣美妙,推着她体会更深、更美的无法自拔……

  茫然之间,只觉那女子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犹如纶音佛语一般,火热地烙进
了杨柔依心底,她无力地漫应着,喘息之间只觉自己已升了天,甚至也不知自己
应了些什么……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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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分路行动

  含羞带怯地将当日之事说了出来,其中最羞人的部分杨柔依虽是含糊带过,
但她也知道,旁听的三女之中,辛婉怡与吴羽正自新婚燕尔,解明嫣与石渐也是
老夫老妻,邵雪芊虽已丧夫数年,终是身心都已完全成熟的妇人,便她没有明言,
三女也听得出其中关键,只是此事着实不堪言传,是以杨柔依娇羞语毕,房内竟
是一片静默,只剩下杨柔依激动的呼吸声最为响亮。

  羞得不敢抬头,杨柔依甚至连心中都没法胡思乱想。说来此等羞人事本不敢
从她口中说出,但一来事关重大,自己的行踪不交代清楚不行,二来义父背叛兄
弟,这等打击着实令杨柔依无法接受,甚至连那羞人之事都挡不住这等震撼,心
伤的她可不想再压件事儿在心底。

  何况那女子在自己耳边轻语之事,与邵雪芊关系甚大,她原还有些挣扎于该
不该说,现在鼓起勇气全盘道来,虽说羞人,心下却是痛快得多,让她不由暗笑,
自己先前的混乱迷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这一低头,却见到邵雪芊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拳,莹白如玉的手上竟
隐现青筋,显是甚为用力,用力到若指缝间溢出血丝都不奇怪,杨柔依不由吃了
那经历虽是羞人,那女子临走前又刻意留了话,要自己等着她的联络,也不知是
否打算对自己的亲友做些什么,多半是敌非友。但自己便被摆弄得羞人,终究没
真吃上什么亏,邵雪芊怎会气到这种地步?

  「伯……伯母……」

  忍不住抬起头来,见邵雪芊目光微翳,表面上虽还掌得住,但同桌之人与她
相处的都够久,自然看得出来,此时此刻,邵雪芊的怒火已是喷薄欲出,只还差
没爆发出来。

  不只邵雪芊,连辛婉怡的神情都颇有些不对,那模样吓得杨柔依真不知该如
何是好,若非方才自己和盘托出之时,辛婉怡一直伸手为自己试脉,确定杨柔依
确实没被那女子用上什么邪门手段控制住,杨柔依还真要以为,那女子在自己身
上不知不觉间下了什么禁锢呢……?只是真要说禁锢也不是没有,杨柔依扪心自
问,那亭中的感觉虽说羞人已极,但却也令人不由又羞又喜地向往,难不成所谓
男女之事,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这等话她可不敢开口问,只能等着邵雪芊先开口。

  虽没看到辛婉怡在桌上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邵雪芊握拳的手,但解明嫣也
非不擅察颜观色之人,见邵雪芊眉目之间渐渐化开,总算是选到了时间开口:
「嫂子……可知那是什么人?」

  「是霓裳子这淫妇……」

  咬着牙,好不容易才让那声音从牙缝中绷出,邵雪芊心中说不出的怒火高昂。

  虽说黑道联盟既找上君山派,就不会忘记因着姬平意的原因,极有可能将威
天盟也拖下水,双方是敌非友,霓裳子会找上杨柔依也事属寻常,但若不是因为
在自己手上吃了亏,霓裳子终究得顾着自己身份,不会这般纡尊降贵地亲自去弄
杨柔依上手,搞得这小姑娘这般难堪,甚至因着时间上的巧合,又不敢将此事宣
之于口,造成她差点没被远雄堡的金贤宇等人追杀送命!

  而且听霓裳子临去前对杨柔依的话意,以邵雪芊等人的江湖经验自是猜得出
来,多半霓裳子事前也没做下什么准备,之所以找上杨柔依,十有八九是在君山
派输了一仗,心情郁闷之下,便如男人失意时会藉酒浇愁,或上妓馆找个女子发
泄般,杨柔依不过是她临时出气用的玩物,否则以霓裳子的手段,要让杨柔依羞
耻到连自己都问不出话,因而误会更深,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是她?」

  听得霓裳子之名,解明嫣也真吓了一跳,毕竟身为女子,对江湖上成名的同
性关心自然要多上一些,尤其霓裳子虽艳名在外,名声臭不可闻,但在女子之中
确实也是出类拔萃之人。

  解明嫣对她虽称不上是羡或妒,但听到此女竟然对自己视若亲生的小姑娘动
手,嗔怒之间也不由心惊。她自知武功不及,对上此女时多半只能逃遁,要为杨
柔依报仇可难了。

  「败在君山派手上也就罢了,怎会选上柔依来下手?这女人……也真不可理
喻,难不成真想与本盟开战不成?」

  「嗯?」

  听解明嫣之语,显然对君山派一战内容不甚清楚,邵雪芊与辛婉怡不由微惊。
照说在进怡心园之时,听石渐话意对君山派一战的状况可清楚得很,怎么解明嫣
却不知情?

  「当时君山派一战,双方约定三战两胜,除了雪芊与霓裳子拚了个和局外,
夫大侠与外子分别获胜,这才退了黑道联盟正面的攻势,」

  见解明嫣对那时之事显是不甚了然,辛婉怡忍不住出言解释,「至于曹焉之
死,乃是他率领人马背道突袭,暗攻君山派重地之时,被平意与语涵连手击毙。
怎么……三嫂子难道不知道这一点?从外头传回怡心园的消息究竟是怎么说的?」

  「是……是这样啊?」

  听辛婉怡虽不算巨细靡遗,却也是大略不失地说明了当日种种,即便辛婉怡
已刻意将种种惊险淡化,在她听来仍是历历如绘,解明嫣不由一惊。

  原先只因着事关姬平意,是以她刻意去将此事弄了清楚,只是事发不久,加
上黑道联盟不愿张扬己身之败,君山派又顾着姬平意的婚事,没特意宣扬此战之
胜,是以消息并不清楚,最多只知道黑道联盟大出意料之外的败北,甚至连曹焉
都送了命,哪里想得到其中竟有这般多的变化?甚至连邵雪芊都出手了。

  本来在见面之时,身为女子,对辛婉怡嫁了个那般丑陋的吴羽,解明嫣表面
不说,心下难免有些烦言,只没想到那吴羽竟有如此本领。黑道联盟中高手不少,
即便曹焉不在,无论霓裳子或一戒僧都是一方高手,商月玄也不输上太多,没想
到面对此等阵容,吴羽等人还能获胜,此人丑归丑,武功才智方面却真是令人不
由佩服,「明嫣只听说黑道联盟败退,回程后为曹焉发丧,然后由夏侯征继位而
已,本来还不知相公怎么会说平意在这一仗立下了大功呢?原来如此……」

  没想到石渐的消息竟似不是从外头的流言中而来,想来此人果然不愧威天盟
智囊之名,竟能从这等真假混淆的消息中厘清出真相来……?想到姬平意立此大
功,怪不得回来连腰都挺得直得多,面对全极中都不显弱势,杨柔依芳心微甜,
却又陷凄苦。自己被霓裳子下了这一手,便没真的失了贞,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
可又比先前远了几分,不由目光盈盈,几要落下泪来。

  但邵雪芊与辛婉怡的表情就没有这么好看了,两女互望了一眼,似都从对方
眼中看出了什么,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解明嫣望着两女。

  很快的辛婉怡便转了回来,伸手拍拍杨柔依香肩,「好柔依放心,刚刚婉怡
看过了……那霓裳子虽然……虽然做了这等事,却没在柔依身上暗下什么手脚,
柔依不用担心,你仍然干干净净的,是一如往常的好孩子,那种小事……就当忘
了也没关系……」

  嘴上微微苦笑,杨柔依虽点头应是,芳心却愈发凄然,先不说那般震撼之事
怎么忘得了?光只义父一夕之间,竟变成了威天盟的仇敌,自己身为义女,也不
知该去帮义父,还是该帮向来对自己视如己出,珍爱怜惜一若亲女的邵雪芊和解
明嫣等人?

  何况在这些之外,光姬平意已然娶亲,妻子中夫碧瑶乃君山派掌上明珠,祝
语涵更是云深阁掌门爱徒,自己孑然一身,无论武功声名、亲友后盾都不能和她
们相提并论,与姬平意之间的距离,只怕是愈来愈远了,教她如何受得?

  芳心犹自纠缠,也幸好将那等羞人之事吐露出来,至少少了些许心中的压抑,
否则杨柔依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么大哭出来?她垂着头娇躯微颤,却被邵
雪芊一把拉入怀中,爱怜地拍了拍她粉背:「好柔依放心……别人归别人、你归
你,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好柔依永远是雪芊的好孩子,婉怡也是如此,是不是?
至于另一方面的事……雪芊自然会帮你想办法,不用担心的……」

  「大嫂这话就过分了,」

  微微嘟起了唇,那模样儿看来不似三十许人,反倒有些少女般的纤稚,解明
嫣玉手轻按杨柔依香肩,也搂了过来,「柔依也是明嫣的好孩子啊!怎么说的像
只有大嫂你们要疼她一样?不过说起来,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闲之事,这……
该还好说话吧?」

  邵雪芊若明若暗地提了「另一方面的事」,杨柔依冰雪聪明,一听便知是自
己与姬平意之间的事情,脸儿不由羞红,现在又被解明嫣挑明得这般清楚,她不
由大羞,粉面垂贴在两女怀中,再不敢抬起来,连声音都不敢发了,只嗫嚅地轻
语着,声音愈说愈低:「可是……可是平意那边……该怎么办?就算……就算他
不想管柔依身上的事,可义父……义父那样……教柔依怎么面对他?」

  「有雪芊为你作主,柔依放心,只要……只要你好端端的,到此事解决之后,
雪芊自会让你好好的进门,做姬家的儿媳妇……」

  嘴上说的理所当然,邵雪芊心下却不由打鼓。

  虽说原先她心中理想的媳妇便是杨柔依,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无论祝语涵
或夫碧瑶身后的势力都得罪不起,加上夫碧瑶虽是刁蛮骄纵,但祝语涵却温柔谦
退,作为儿媳妇虽还不若杨柔依亲近,却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再加上杨梃之
事渐明,要让姬平意同意再接受杨柔依为妻,难度可真是不小呢!

  本来解明嫣说的也是,武林中人虽非官宦人家,三妻四妾也是所在多有,将
来重建栖兰山庄之后,多几个妻子也养得起,偏偏夫碧瑶气焰太盛,虽祝语涵极
力谦退争端仍然难免,夹在中间的姬平意都有些难为,光只两边的争吵原已经够
伤脑筋的了,自己还要给儿子再加上一个人,便不说杨柔依与杨梃之间的关系,
以及杨梃极可能就是灭栖兰山庄的真凶,这口也真不好开。

  若姬平意是那种唯母之命是从的乖顺儿子,或许他心不甘情不愿,邵雪芊还
可硬迫他接受,偏偏姬平意是栖兰山庄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也极有可能是君山派
的下一代掌门,为首者自然不能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无论栖兰山庄或君山派,
都没有意思将他培养成唯命是从之人,加上栖兰山庄被破,强敌当前,姬平意的
坚持和毅力更是重要,便是现在也已隐有独当一面之风。邵雪芊既心喜又心疼,
却也不好就此压抑扼杀他的坚持,强逼他娶亲根本是一条绝无可能的路。

  「好柔依,还不快拜谢婆婆?」

  见邵雪芊虽轻拍着伏在怀中的杨柔依,言语之间着意安抚,眉宇之间却有忧
色,解明嫣也知这嫂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她虽高兴姬平意敢于跟全极中旗鼓相当
的言语争锋,但这般强硬性子,也真让做长辈的不好说话。好不容易从邵雪芊话
里听出了由头,她自然不能放过:「婆婆都发了话,柔依这媳妇是做定了的,哎,
可惜明嫣没个儿子……」

  「是,多谢伯母……不,多谢婆婆……」

  听解明嫣插了话进来,又喜又羞的杨柔依猛一抬头,见邵雪芊面上仍有为难
之色,可对自己的爱怜却是一点不失,她心中既有姬平意在,对他的改变自然不
能放过,也猜得几分邵雪芊的为难。

  既然解明嫣都发了话,杨柔依正好藉这机会敲定此事。她羞答答地开了口,
一开口便觉不对,马上反应过来改口,那四个蚊蚋般的话语,却定得邵雪芊不由
苦笑。她轻抚着杨柔依秀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微嗔带怨地望了一旁偷笑的
解明嫣一眼。

  「只是……柔依还得忍耐些……」

  心知即便自己再爱杨柔依做媳妇,但先不问姬平意能不能接受,光要安抚先
入门的两个媳妇就得多花心力。祝语涵温柔大度还好说话,要安抚那夫碧瑶,可
就难上加难了。

  权衡轻重,邵雪芊也非得把这档事稍稍移后不可。「现在平意心中全是复仇
之事,柔依的亲事,恐怕得等此事了结之后……不过婆婆答应你了,这事绝不变
更,柔依大可放心……」

  「呜……柔依……柔依好高兴……谢谢婆婆……谢谢婆婆……」

  「哎……这是喜事,哭什么哭呢?」

  见杨柔依喜极而泣,泪水不住涌出,看得邵雪芊既心酸又心疼,忙不迭地安
慰着她,加上辛婉怡与解明嫣一起,好不容易才把杨柔依哄得破涕为笑。

  见杨柔依虽是低着头不肯抬,一副乖巧模样,却站在邵雪芊身后不愿出来,
而邵雪芊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全然不理自己目中似欲喷火,全极中怒火烧心。毕
竟先前颐指气使惯了,这几日却是不顺心事纷至沓来,不论邵雪芊或年轻一辈的
姬平意,甚至那不知来历的吴羽,对上自己都是分庭抗礼,一点不把远雄堡的威
势放在眼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加上名分在此,全极中便再高傲自负,也不能
全然无视辈分,一口气只能往肚子里吞,这等前所未有的经验着实令他不喜。

  「不知姬夫人讯问的结果如何?」

  见师父气得脸上发红,咬着牙不肯说话,全极中首徒朴钟瑞闪了闪目光,代
师父开了口,语气倒是客气许多,「若是无涉,还请夫人提出证据来,若杨姑娘
确与此事有涉,便请姬夫人交出恶者,此事关乎威天盟威信,盟中各派都待夫人
裁断此事。」

  「此事确与杨姐姐无涉,栖兰山庄与怡心园均愿担保,至于杨姐姐当日行踪,
事涉女儿家私事,朴师兄身为男子,恐有不便……还是请贵堡哪位女弟子前来,
正好将此事说个明白清楚,也免得坏了各家和气。」

  听朴钟瑞开了口,姬梦盈站了出来,微带紧张地将准备整晚的回答说出。

  本来这等回话之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但吴羽也不知怎么打算,在听辛婉
怡避重就轻地将杨柔依的遭遇说出来之后,便交代她好生准备,连应对之语都教
得一字不漏。

  姬梦盈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上忙,自然是尽心准备,虽是头一响应对如此场面,
却也说得明白清楚,只语气的微颤透露了些许紧张,但一回头看吴羽暗地竖起了
大姆指,心喜之下姬梦盈也就轻松了许多。

  姬梦盈是轻松了,全极中的怒火却更加高燃,本来他之所以不说话,而让徒
弟开口,一来是因为他真气得不想说话,二来也是藉晚辈言语,拉低栖兰山庄的
气焰,便是言语间出了点火气,也好收拾,没想到栖兰山庄早防到他这一招,竟
让姬梦盈这小辈出来对答朴钟瑞,两人同等辈分,虽说年纪有差,但朴钟瑞也不
好欺她年幼。

  给这话一堵,朴钟瑞怔了半晌,才继续开了口,「事无不可对人言,即便涉
及私隐,但事关杨姑娘清誉,不说个明白,无论何人担保都不行的……」

  听朴钟瑞追问下去,全极中嘴角微动,对这长徒的反应颇为赞赏,反倒是金
贤宇微微一怔。向来在远雄堡内,朴钟瑞虽为长徒,在全极中心目中却未必最是
重视,他识大体则识大体,可在全极中看来,稍嫌退让的作风,却难免堕了自家
威风,没想到今儿个应答此事,言语虽是有礼,却也咄咄逼人,全然不像他以往
作风,虽然为自家稍稍出了口气,心中却难免感觉诡异。

  眯细了眼,吴羽嘴角含笑,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招了招手,让姬
梦盈退了回来,后者樱唇微嘟,似是不满意自己没有表现的机会,可这等场面着
实也令她紧张,勇气一过能退自然就退了。

  「若朴贤侄真有疑惑,不若请令师赶快收个女徒,关于私隐之事也好说明…
…不过若远雄堡下,有些外表看似男子,实际上却是女人的人物,也可以提出来,
才有机会说明清楚……」

  「你!」

  听吴羽语含讥刺,若非朴钟瑞及时回身压住了师父,全极中差点没跳起来。
一开始他讥远雄堡没有女徒,全极中还可忍受,但他现在言语,摆明了要远雄堡
提出个类似宫中宦官的人来,对一世豪雄的远雄堡门人而言,斯可忍孰不可忍?

  但朴钟瑞压住自己时,暗中的言语也是有理,无论如何自己都得顾着身份,
光跟别人家的小辈争执,算得上什么?何况此时何时?威天盟的团结胜于一切,
心思及此,全极中也不得不抑着那一口气,脸红脖粗地坐回了位上。

  「那等类似女儿的男子,本堡没有,但若贵庄仍是打算护着杨姑娘,本堡虽
不能多口,但将来应敌之时,本堡却不能视杨姑娘为自己人,防范之间与敌同等,
事涉安危还请贵庄见谅。」

  没想到连向来持重的朴钟瑞都说出了如此重话,全极中微微颔首,颇为满意,
向来不服他的众师弟也再无不满之态,反倒是邵雪芊有点坐不住了。

  以往光因着全极中的性子,盟内各派便难免冲突,多是靠着石渐与朴钟瑞其
间折冲,此时连朴钟瑞都撂明了话,她确实有些难捱,可吴羽仍是一派轻松,
「贵堡既有此愿,本庄也不能干涉,到时候大伙各行其事便是了。」

  「别……别气成这个样子,」

  见远雄堡与栖兰山庄将近翻脸,石渐连忙出言缓和,毕竟威天盟各派之中,
以怡心园实力最弱,如果栖兰山庄与远雄堡闹翻了,威天盟实力大挫,对怡心园
可不是好事。

  但他也没想到,栖兰山庄刚经大难,态度竟如此硬挺,顶得远雄堡吞不下这
口气。「大伙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光为了小事争闹,给小孩子们看了像什
么样子?无论老五或吴兄都请稍停,光为了件小事争成这样,岂能续论大事?光
一两个人不成大乱的,别放在心上吧!」

  「哼!」

  知道石渐所言是正确的,但全极中犹然不肯松口,「可到时候列阵迎敌之时,
别把她编到远雄堡这边,本座可不想打着打着,还得瞻前顾后,小心别被背后冷
箭挨上一道。」

  「这……哎,算了,不若到时候远雄堡的人力,还由老五你自己调遣,如何?」

  知道全极中情绪一来,有理也说不清,石渐微带歉意地望了一眼邵雪芊,一
副无奈模样。

  「至于本园与大嫂的人马,才统由老石与大嫂、吴兄一起调动,到时若有需
要随时支持,至于杨侄女嘛……便守在老石身边,给老石护个驾,免得让对手有
可趁之机,这样老五你可满意?哎,我说,别老是跟个小孩子家过不去,反正等
水落石出之后,总能弄清楚事实的,老五你就先忍忍,别再说了好吧!」

  虽说全极中听了石渐的话稍稍平静了些,但邵雪芊的眉头却始终纠结。关于
情绪方面的问题,再也没有比将愤怒压在心底不管更糟糕的了,结总要解开才能
松弛,把结丢在一边不管,只会在心底愈结愈紧,到最后爆发时就更一发不可收
拾,这种事石渐总该知道的,怎么会这样硬迫全极中压抑?只是要为全极中解结,
这种事邵雪芊可不想干,这样看来石渐也是不得不为的选择。

  全极中冷哼了一声回了座,一双发红的眼睛仍不住瞪着杨柔依,幸亏后者一
直低头不抬,目光既不相对,便当没有看见这回事一般。

  气氛虽仍紧绷,但至少还可以说话,石渐这才发了话,「关于这回应敌之事,
老石倒有些刍薨之见,敌人既然也学了老石的『洪涛无尽』,即便没有十成功力,
实力也自不弱,如果说……如果说能将吴夫人医庐里的血蟾木移植过来,若此木
木质能对付『洪涛无尽』,利用此木的效能布下陷阱,多半能够对敌人多点儿威
胁,还请吴夫人俯允。」

  「这……这是自然……」

  见众人的目光望向自己,辛婉怡芳心一颤,不由往吴羽面上飘了一眼。

  她也知石渐之所以如此打算是为了应付敌人,毕竟敌人既练了「洪涛无尽」,
自知其功之威,若是同一种功夫,比的就是谁功力更深一点,敌人要对付自己这
边时,多半会先想办法避开石渐,有了血蟾木布下机关,应对敌人的把握就更多
了一分。

  但石渐更多的打算却是,将所有能够威胁自己的东西,都移到自己眼下好方
便控制,免得旁人偷用了来对付他,若非顾忌辛婉怡与吴羽,只怕还不会开口相
询,这种事所有修练秘招之人都会想到,辛婉怡自不会戳穿。

  「先师原先植了四棵血蟾木,便在医庐旁边,」

  一边说着,见姬梦盈张口欲言,吴羽连忙丢了个眼色制止了她,只是厅中众
人的注意力都在辛婉怡身上,也不会有人管到姬梦盈这边的异样,「这些是域外
所生的异种,其实极难养活,中原之境除了这四棵之外多半没其它的同种了……
只是既要移植至此,婉怡还想先看看怡心园的环境,好确定可以存活,还请石三
爷引领。」

  听辛婉怡这么说,姬梦盈本能地就想开口。她记得那血蟾木明明有五棵,旁
人或许会弄错,但血蟾木是辛婉怡一直以来精心照料,她岂有可能忘了血蟾木的
数目?

  但便不说母亲面色严峻,与吴羽不约而同地拿眼瞪着她,光只想到来此之前,
吴羽已刻意交代,在威天盟中众人不可多话,便听到有什么不大对劲的事,也不
要急着开口补正,万事都让年纪大些的人去处理,只没把「小孩子有口无心」这
句话挂在嘴上,姬梦盈虽觉不对,但见母亲如此,也只能乖乖闭嘴不多话。

  「啊……这当然了,」

  听辛婉怡这句话,石渐微微一震,似没想过这问题,全极中等人不由偷笑,
没想到智计如他,也会漏了如此关键的一点。

  只见石渐与解明嫣对望,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地方,「这个嘛……怡心园东南
侧有间小庐,乃是祖先牌位所在,那处向称荫凉,与吴夫人的医庐相当,栽在那
儿多半不错,晚些老石与吴夫人前去探勘探勘,若是适合便派人前去医庐移植,
若不适合再另觅地方,反正怡心园也不小,要找到地方栽植这血蟾木该是不难,
吴夫人以为如何?」

  「这样……恐怕夜长梦多,」

  吴羽微微一笑,似就在等石渐的这句话,「敌人既花了大功夫去修习『洪涛
无尽』,目标想必就在石三爷身上,对于能克制此功之物必不会放过,此事虽属
秘密,除了厅中众人外再无旁人得知,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敌人一旦听得消
息,必会马上前往毁树,不若内子先留此探查地势,我前去照顾一下树木,避免
被敌人捷足先登,三爷以为如何?」

  「这样也好,吴兄想得周到。」

  点了点头,石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显然对吴羽的快速反应颇为满意上芳人
也想得到,智者所喜便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石渐难得遇上个头脑反应可与之
比拟的人物,自然是颇为满意的了。

  「不若我们分头进行如何?嗯……为了观察医庐风土,老石让长徒太史轩与
次徒司徒祥一起前往,也好有个照应,这一路上劣徒还请吴兄多多开导才是。」

  没想到光连这种小事上,吴羽也要占优,想到这回又让吴羽表现,全极中憋
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听石渐这么一说,不由马上开了口,「我这边也让起俊过
去,多些人多些助力,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出错。起俊,你这回过去要多加小
心,别误了事,把事情好好办成,知道吗?」

  「徒儿晓得了,」

  听师父把这重任交给了自己,全极中的三徒李起俊登时大喜。大师兄向来不
被师父所喜,二师兄又刚出了岔子,这等表现的机会岂能让给旁人?他连忙一躬
到地,这礼行得端整已极,「徒儿必不负师父所望。」

  「那……我也要去,」

  见怡心园和远雄堡都派了人,姬梦盈马上举手,「梦盈也想去看看。」

  「也好。」

  听姬梦盈这么说,全极中差点爆发开来,这可不是小孩子办家家,你个天真
无知的小姑娘去干嘛?便连李起俊也皱起了眉头,全极中既派了他去,就是要他
负起此事的成败责任,多了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姑娘怎么会好?

  可赶在全极中与李起俊来得及开口之前,吴羽已先表态同意,「姬姑娘自幼
便去过医魔,对那儿的地形比在下还来得熟悉,也方便到四周寻找人手,毕竟移
植树木不是件小事,光靠武功高明可不太够,有熟悉地方的人同往也是好事。」

  没想到吴羽这般快开口赞同,全极中已到了嘴边的异议不由又吞了回去。他
向来高傲,极不习惯被人抢话或者反驳,加上自碰上了吴羽之后,老是被堵得有
气无处出,反应上已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竟没办法开口反驳,做师父的都不开
口,旁人更无插嘴处,只能任此事就这么定了。

  「若去医庐的人选定了,咱们再论论其它,」

  石渐轻轻地吁了口气,摇手着又气得脸红了的全极中坐下,「如若没有意外,
敌人的主力……便是影剑门中人了,原先大哥他们都还在的时候,影剑门的人手
大约有三十多人,由老四亲手训练,别的不说,个个剑法都颇有一套,联结的回
风剑阵一阵九变,更擅群战及困战,结阵威力绝非等闲,大伙儿研究研究,该如
何应对才是?」

  见石渐谈到了正事,本来已想离座的吴羽等人又坐了回来,邵雪芊则是皱起
了眉头。倒不是因为影剑门的实力太强,毕竟对方虽说实力不弱,但杨梃的武功
在众兄弟中并不特别高明,修练「洪涛无尽」虽能出奇致胜,但能练出来的人实
力也难因此精进太多,当日若非攻了栖兰山庄一个措手不及,加上杨梃实力比自
己高出不少,一开始就把自己与女儿迫离了战圈,让栖兰山庄失了领导,要大获
全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此刻威天盟有所准备,自不惧对方人多势众。

  只是好不容易将众人的心思从杨柔依的问题上头转开,石渐好死不死,又扯
到了影剑门身上,搞得全极中一边听话一边瞪眼,瞪的自然是自己身后的杨柔依。

  若非石渐所言是正事,邵雪芊可真想问问他,怎么会把话题这般乱带?把全
极中又惹火了,难不成安抚他的不会是你?

  但邵雪芊也已经足够成熟,知道现在可不是纠缠在此等事的时候,在座中人
除了自己与女儿之外,再没人跟敌人真正交手过,此时自己才是唯一的情报来源。

  她微微歪着头,回想着当日情景,缓缓地开了口:「当日来攻栖兰山庄的敌
人,大约有四十来人,几乎没有几个动剑,想来敌人为了隐蔽也花了不少功夫,
不过看对方的出手并不统一,就算加上想要隐匿的因素,我觉得对方除了影剑门
中人外,另外还有暗中培养的人手,只不过不是和影剑门的人马一起训练的。」

  「是吗?」

  听邵雪芊这么说,石渐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力持平静的全极中——眼,
显然全极中一听到敌人的状况,便已气火填膺,只压抑着没有爆发。

  想来全极中也在担心,虽说威天盟此刻的人数远比敌人众多,但一来兵贵精
而不贵多,江湖争斗上人多未必就占了优势,二来杨梃既然有心培植人手,邵雪
芊在栖兰山庄所见,未必是对方的真正实力,只怕还得高估几分。

  更糟糕的是,相较于自己对敌人虽非全无所知,了解却不全面,除了影剑门
的实力说不定杨柔依了解一些外,能判断的部分也只能基于邵雪芊所知的情报,
也不知是敌人的真面目,还是刻意打算误导所抛出的假饵,但自家的实力,却全
在敌人眼内,眼下除了吴羽和祝语涵,最多再加上个夫碧瑶,其余的实力都在敌
人的掌控之中,除非能将君山派或云深阁的人马拉进战局,否则敌暗我明,乃兵
家第一大忌,「关于影剑门马轩所带领的人手……不知杨侄女对此了解几分?」

  「柔依也只知道个大概,」

  听石渐问到了自己,杨柔依抬起头,却正对上全极中通红的目光,她不自觉
地向邵雪芊背后靠了靠,借着邵雪芊挡住了全极中意欲噬人的目光,这才敢开口,
「先前无论……无论义父或马大叔……都没有刻意增加人手,柔依曾参加训练的,
也就是那三十余人而已,便再加上预备或准备补充的人员,也不满四十人,至于
其余的状况,柔依便不甚了解了。」

  「说来说去,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冷哼一声,全极中别过了头,「依本座看,在这儿猜来想去,也没办法伤敌
人半根毫发,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痛快……江湖争杀可不是伏案文卷,
没得你文诌诌的咬文嚼字的空间。依本座看,与其在这边瞎猜敌人究竟有多少人、
有多少隐藏的实力,还不如先划下区域分配,大伙儿各自看看该如何防守自己的
责任地带,等敌人真来的时候再给他们个迎头痛击,让他们来得去不得,总比在
这儿你猜我想,全都不切实际的好些!」

  「哎呀,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这等事老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伙在这儿
猜想预估,也只是为了增加一点胜算而已,别这么不耐烦,好吧?」

  知道全极中的性子向来如此,要他好生猜估预算敌人实力如何,还不如叫他
提鞭上战场的快些,石渐也不把他的无礼言语放在心上,但这次事关重大,不小
心一点可不行,「到时候有得老五你打的,现在只是先合计合计而已。」

  「哼!」

  听石渐这般说,全然将自己当成了有勇无谋的莽夫,全极中心下愠怒,却不
愿这般轻易发作出来。若真是莽夫,岂能将远雄堡带的如此有声有色?武威独步
威天盟,连敌人都不敢轻犯,他只是觉得,石渐等人真是想太多了,江湖上以强
欺弱、优胜劣败,如此而已。

  与其多花心思在猜测对方的实力,还得冒着被敌人暗渡陈仓或者虚张声势的
风险,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但不论石渐和邵雪芊,显然都不听信自己,全
极中不由暗怒,石渐虽负智计,但向来优柔寡断,也还罢了,以往姬园在日,对
自己也是言听计从,向来不愿违拗,她却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令他不由心
中有气,若非顾忌着姬园名分上终是大哥,只怕他早要爆发。

  冷眼瞪向一旁带着诡异的笑意,注意力全放在石渐身上的吴羽,全极中愈看
愈气,此人也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丑成了这般多半非是善类,也不知使了什么法
术,不只娶了个辛婉怡进门,甚至连邵雪芊与姬平意,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若非此人拨弄,想来邵雪芊也不敢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他冷哼了一声,刻意
拉高了声音,「不知这位实力高深的吴大供奉,对敌人有何高见?」

  「既然能破栖兰山庄,又灭明石山庄,敌人实力想必不算太弱,不过大伙也
未必得这般风声鹤唳,」

  吴羽微微一笑,彷佛全极中那带着挑衅的声音和语调一点也不伤人,「一来
敌人虽占了先机,却还不能将包围网做得滴水不漏,总会漏出报信者来,想必实
力虽精,人手却是有限,二来他在明石山庄动手之时,该是先行暗算了自家兄弟,
接下来才一举成功,虽说光这一招便可看出此人实力不凡,但必须动手偷袭,显
然凶手对自己的实力也没自信,这便是极大的破绽。」

  「呃……是,你说的没错。」

  怔了一下,没想到吴羽话语之中,竟似站到了自己这边,全极中不由愕然。

  他本来开口询问,便是为了看看此人有什么看法,若此人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来,只和石渐一般言语,就好生嘲讽一番,好歹也出口气,没想到此人言之成理,
反倒抑住了他本已打算好的话语。

  虽知吴羽之所以如此说,虽有可能是为了贬敌抬己,振奋众人士气,避免在
战前就先弄得自己人疑神疑鬼,反而无法发挥实力,但看他如此行为,也似极欲
缓解与自己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这人也不是笨蛋,明知远雄堡乃威天盟中
重镇,自不敢太过得罪,这般示好自己便收下了。

  「敌人未必真的很强,只是擅于偷袭暗算的鼠辈罢了,只要好生准备,等敌
人来袭之时,再给予迎头痛击,看他敢不敢正大光明和我们交锋?总比担心这担
心那,活活吓死自己好上太多。」

  一边说着,一边向李起俊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原本他之所以代表全
极中前往医庐,除了移植血蟾木的任务外,就是要和那吴羽打上对台,时不时地
想法子让他吃点亏,一来出这两三天本堡所挨的这口闷气,二来也创伤栖兰山庄
一臂,没想到此人如此知情识趣,这般快便出言求和了,李起俊虽没断了给他找
麻烦的念头,却也不想致人于死,最多给他一点教训,也就是了。

  「这……」

  没想到从一进门便与全极中杠上的吴羽,竟会出言附和全极中之言,石渐倒
真吓了一跳,只他向来持重,虽知武林人争胜负便是一口气,吴羽所言与其说是
分析敌人实力,不如说是给自己人打气,免得未战先怯、自堕气势,但身为主事
之人,可不能将希望全摆在这般大话上头,「吴兄所说敌人是先行暗算了二哥,
才下手攻灭明石山庄,不知有何凭据?」

  「这也是简单之事,」

  虽是啜了口茶,但隐约之间,仍可看到吴羽唇边冷淡的一丝笑意,看得全极
中其心大快,他向来不喜欢石渐的想太多,却拙于口舌,嘴上怎么也压不了他,
如今看到老三吃亏,心下自是快意,「尸首的致命伤是在脸上,一击便即毙命,
其余之处却无甚伤痕,至少没有足以致命之伤,显然死前只挨了这么一击,便即
失去了抗力,而以死者武功之高,敌人再强胜他也不过半筹,竟在正面挨了招,
且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若非偷袭暗算,岂有其它理由?」

  「这……这倒说的是,」

  皱着眉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全极中和好整以暇的吴羽,以及被吴羽之言所振
奋,方才的紧张全然一扫而空的姬平意等人,甚至连解明嫣都松了口气,石渐不
由摇了摇头,「只是光以此点,就要证明敌人实力不强,未免太过薄弱了些……
迎敌之前,还是得多加小心为是,毕竟小心不蚀本,远雄堡与怡心园的基业,可
不能因你我一时疏忽而丢掉啊!」

  「知道、知道……」

  脸上笑盈盈的,全极中全然没把石渐的言语放在心上,毕竟连那难缠的吴羽
都向自己低头了,心7正自得意的他,哪里会理会这等小事?他挥了挥手,彷佛
先前之事都不放在心上,厅中的气氛登时沉缓下来。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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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医庐乱战

  一行人晓行夜宿,离开怡心园后没过数日便接近了医庐,本来依李起俊所想,
众人该当不顾其它,赶快进入医庐,先保得血蟾木无虞再论他事,可太史轩和司
徒祥所言也是有理,一来敌人不知血蟾木之事,除非怡心园内便有奸细,否则杨
梃想赶在自己众人前面实是难如登天,二来众人武功是够高了,即便遇上杨梃本
人也有一拚之力,但会园艺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先往镇上去寻园丁好方便移植树
木才是正理,是以众人先入镇约好了园丁,准备好了一切,这才转向医庐。

  没想到才刚走近医庐,便听得树木倒落声起,众人互望一眼,均看出了彼此
目中的惊慌。医庐这儿住了辛婉怡,旁边镇上之人敬她医术,无人敢入此伐木,
这树木倒落之声,除了特地来伐血蟾木者外再无其它,而血蟾木能克「洪涛无尽」
乃威天盟中机密,除当日厅中众人外再无一人能知,杨柔依身处嫌疑,乃众目所
向,自是被看管得紧紧的,怎么还会有人能捷足先登?

  甚至来不及互望一眼打个暗号,也管不得暴露行踪,众人已飞身而起,直往
医庐而去。

  等到众人进入医庐范围时,看到庐外林木,心下已不由打了个突,在场的蒙
面黑衣人虽只三人,其中两人一个伐木,一个在血蟾木上淋着一种色呈青绿,说
不出恶心的液体,触及血蟾木时只见青烟升起,竞使得硬比金钢的血蟾木迅速腐
化,毁成那样无论制药或雕木都成了不可能。

  幸好众人虽有拖延,仍算来得及时,四棵血蟾木中还有一棵未倒,但三人听
到众人衣衫破风之声,下手更加快了,若非那液体毁木虽快,但血蟾木高挺拔天,
便倒下来也是好大一棵,要毁之颇花时间,只怕连剩下这棵都来不及救呢!剩下
一棵甚至来不及砍,众人已到了跟前,那停在外头望风之人一声呼哨,原本忙着
毁木的两人抛下了手中工作,拔剑迎了上去。

  望风那人似是为首者,与吴羽战到了一处,另外两人一对李起俊手中钢鞭,
一人则是单打独斗石渐的两大弟子,场中登时分了三处战团,彼此均知接下来孰
胜孰负,关乎各自大业,绝对轻忽不得,手上再无试探,一时间战了个难解难分。

  手中铁链与黑衣人手中长剑不住往还,吴羽开始时嘴上还挂着笑意,但战得
一会,面上表情便变得凝重。眼前这黑衣蒙面人一语不发,显是不愿让自己众人
有任何| 点看穿他身份的机会,但当另外两人努力毁木之时,他却在一旁看好戏,
只美其名曰望风,显然身份还在两人之上。

  吴羽本知此人多半是三人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个,但当真动上了手,方知此人
招式之精、力道运用之妙,更重要是剑法中的气势,若论实力只怕还在邵雪芊之
上,想来若非马轩,便是杨梃亲至。

  本来若论当年实力,便是杨梃与马轩连手,要胜他也是难上加难,但两边所
修都是正道功夫,年纪愈长功力愈深,但吴羽身受金龙刺之创,所中又是琵琶骨
要害,便连运功都难,虽说他自己摸索出了一套运功路子,少受伤创干扰,但功
力却打了不少折扣,面对眼前此人光以功力相较竟是难占上风,只靠着长炼挥舞
诡异莫名,加上运使精妙,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偷眼望向别处,石渐的二徒太史轩、司徒祥连手威力虽是不弱,但他们的对
手显然也是影剑门中的头脸人物,以一敌二虽是落于下风,却仍能苦苦支撑,采
取守势的剑法于苦守之中时出奇招攻敌,往往迫得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非得退守
再重组攻势,虽是以众凌寡,但要获胜却还得花上一番功夫,至于单打独斗的李
起俊,手上却已渐渐落到了下风,只是他受全极中真传,实力当真不弱,钢鞭挥
舞间风声呼呼,迫住了对手长剑进袭,便最终必要落败,也非数十招内之事。

  看清了场中局势,吴羽嘴角微泛冷笑,手中铁链突地一转,从灵活游动变成
了威猛霸烈,他的对手不由吓了一跳,只那黑衣人剑上也真有高深造诣,竟能在
铁链与一旁钢鞭构成的风声呼呼,几难听到旁声之中,纯以直觉感觉出吴羽手中
铁链已由一分为二,一根舞得威猛,不输金贤宇手中钢鞭,另一根却是灵巧若蛇,
配合之下威力愈增,手中长剑变招相应,虽处下风仍是难败。

  「呼呼呼,这剑法果真不弱,」

  冷冷笑着,吴羽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压过了猎猎风声,场中众人都听得清清
楚楚,「光看剑法,已是第一流高手境界,只可惜无论阁下是哪位,终究是遇上
了在下,若光只有这等造诣,要胜在下只怕是难……何况我们这边还有援兵,留
在镇上的人晚些就过来了,如若阁下再无救兵相援,等在下这边的人到了之后,
别说是毁树了,恐怕连全身而退都难,阁下何不痛快的束手就擒?也免了在下一
番辛苦,说不定石爷那边,还可留你等全尸。」

  本来正被对方的剑法迫得手忙脚乱,只觉对方剑法着实高明,灵幻变化之间
便不若杨梃等人高明,也差不了太多,自己能守到此时,已看得出全极中实力之
高深,该当已在威天盟众人之上。

  李起俊闻言心中大喜,虽知吴羽只是虚张声势,留在镇上召集园丁的姬梦盈
武功实不足道,便是及时来此,对战况也无多少帮助,但对方却未必知晓此事,
闻讯之下岂不心惊胆跳?

  虽说专心应敌,钢鞭与长剑连番交触,化出金星点点,李起俊再无余裕观察
旁人,但听身后风声,显然太史轩、司徒祥两人闻讯心喜,掌风愈发激切,迫得
那黑衣人有守难攻,待得两人得胜后援护自己,想必眼前此人也可轻易解决。

  心喜之下手上愈发起劲,钢鞭本就是刚烈威猛的兵器,李起俊心情奋发之下,
手中钢鞭使来格外猛烈,若非眼前那人剑法亦高,轻柔飘忽之下虽与他的手段恰
成反比,但以柔克刚,却恰恰制压着李起俊的战术,只待劲气一过便即动手反击。

  眼光飘飞,见李起俊起劲之下,钢鞭渐渐扳回了局势,另一边太史轩、司徒
祥以二敌一,渐渐也占了上风,尤其为了避免被敌人趁虚而入,三人渐渐调整战
圈,互相背靠着应敌,太史轩、司徒祥出手敦实沉稳,李起俊威猛的战法也是步
步为营,这般打法反倒是敌人无法发挥剑法灵幻飘动的本质。

  虽说腾挪进退之间难免不便,但背后交给了自己人,只须全心应对面前敌人,
无后顾之忧下实力愈增,倒也是面对实力在己之上的强敌时最好的方法,名门高
徒,果有真实本领。

  见己方占上风,吴羽嘴角飘笑,但他所面对的那人却是不焦不躁、阴沉至极,
即便知道已占劣势,吴羽手上也占不得优,仍打得进退有节。虽被吴羽灵巧变幻、
无所不至的铁链环在当中,彷佛被困蛛网的蝴蝶,反扑的劲道却一点不弱,像是
随时都能够破网而出、鸿飞冥冥一般。

  见那人虽已势弱,仍是苦苦支撑,吴羽微微皱眉。用铁链的是他,他自然最
清楚其中威力,手中五指皆炼,现在也只用了姆食二指,貌似威猛凌厉,实则虚
张声势多于实质攻击,本打算一旦那人意欲脱围而出,当施出绝招突破围困之时,
身形动作间必有破绽,到时候他再施一炼,便不能留下此人,也要他吃不了兜着
走,但对方虽被自己所惑,却选择了苦苦支撑,只守不攻,全无脱困打算,也不
知是在等待援军,还是另有秘招,吃定了自己现下的手段绝对收拾不了他?「别
再等了,没有人来的,」

  见那人仍在苦撑,吴羽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虽是必胜,但也得花上不少功夫。
他倒不以为多花力气是坏事,只夜长梦多,敌人竟能得到如此秘密消息,想必在
威天盟中必有内奸,早知道来此护血蟾木的人手,除了抢在前头毁木之外,说不
定还另外安排了人手,只是吴羽早在进林之前,便已上心此点,边行边顾虑四周,
确定整个林中除了眼前这三人外再无旁人,想来敌人便有准备,也不在后续的援
军,「与其继续苦撑,何不放手投降?」

  听身后李起俊虽是冷哼一声,显然自己这般婆婆妈妈的多言,着实令他听了
不喜,毕竟修练武功到了如此程度,心志必坚,要以言语磨却敌人斗志,令敌人
不战而降,当真是书呆子的空想言语。

  只是李起俊虽扳回局势,敌人武功仍实胜他半筹,要拚得平手已花上了全力,
根本没空来跟他吵嘴。吴羽心下了然,但他之所以多言,却不是为了消磨敌人斗
志,而是为了多加刺激。

  凡有刺激,必有反应,江湖经验的多寡差别,便在看了敌人的反应之后,能
够研悉敌人的心态到什么程度。眼前这三个黑衣人听了自己话语,面对自己这人
剑法全无波动,显然心态澄平如镜,心理的修为确属江湖第一流高手境界,但另
外两人剑法虽是不及,却全没有应有的动摇,反而更见沉稳,彷佛在嘲笑他的言
语一般,手上丝毫没有放松,反迫得更加紧了,吴羽心念电转,不由觉得敌方的
心理,与自己先前所虑真有些许差异,或许原先料敌之中还真出了点差错。

  眼角飘了一旁犹然挺立的血蟾木一眼,吴羽心中盘算着对方的打算,陡地一
个念头浮上心湖,吴羽冷冷一笑,手中铁链攻势突变,威猛凌厉与变幻无方配合
无间,即便对手剑艺高深,但遇上他这似鞭似铁,既柔软又威猛的攻势,一时间
仍难以抗御,只能以守代攻,尽力拖延时间。

  只是吴羽这一凝神应敌,对自己人的防护就差了许多,连原本暗中使炼,打
乱与李起俊相敌那人脚步的手段都不得不收了起来,只吴羽动作太过微细,竟连
被他暗中相护的李起俊都没发觉此事,只觉得手上压力又重了几分。

  若非李起俊兴奋之下,使发了钢鞭愈见其刚猛威烈,八成实力加上两成气势,
竟发挥了十成功夫,以拙破巧、以刚胜柔,迫得敌方长剑难施其威,只能巧变以
应,虽说这等猛药只有一时之效,难以撑持到最后,但比之立刻败下阵来,仍是
好得太多。

  至于与太史轩、司徒祥相对的那人,一来武功似较高些,二来两人传承了其
师的风格,掌风虽是猛烈,迎敌的手段却以稳为主,虽是力胜于敌,但要这样不
出奇招,只稳稳当当地取下胜利,要花的时间却是不少,期待他们提早破敌,只
怕比希望李起俊独力胜敌还要难得多。

  便在吴羽铁链变幻,困得那人欲振乏力,渐渐守不住的当儿,身后异变突起!
吴羽只听得一声含悲怒喝,心头一凛掌中铁链精招尽出,恰到好处地破开眼前黑
衣人突地反攻的长剑飞舞,即便敌人已施出了全力,仍被迫退了几步,还信手一
挥打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枝袖箭。

  吴羽猛回头时,却见李起俊七窍溢血,满脸怨怒不甘、不敢置信的神情,整
个人连人带鞭,直往身前那黑衣人扑去,竟是全不顾黑衣人指向自己胸前的长剑,
一副打算与敌偕亡的样儿。

  而在李起俊身后,本与他相背应敌的太史轩、司徒祥两人似想要救应盟友,
整个人都转了过来,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留在敌人身上,犯了如此大忌,那黑衣人
自不会放过,长剑似收势不住向前一递,司徒祥还没来得及回身,那长剑已自他
胸口穿出,一时鲜血泉涌,显是致命之伤。

  垂头看着突出胸口的长剑,司徒祥脸上的表情,便与李起俊一个样儿,身旁
的太史轩更是满面惊惶,彷佛不敢置信自己所见,与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在石渐
门下习艺的师弟,竟就这样丢了性命!

  「你……你竟然敢……」

  满面惊惶地转回头,原本以二敌一时脸上连汗水都不见一滴的太史轩,此刻
已惊出了满头大汗,只汗水还闷在体内,尚未溢到背心,与酣战中全身汗湿的李
起俊成了极端的对比,但师弟被杀的震惊令他手脚渐慢,单打独斗下更非敌人对
手,更不要说原本守在他背后的李起俊已扑向敌人,背后放了空城,一时间太史
轩也被攻得手忙脚乱,掌法大失常规,功力甚至难施一半,若非敌人似也耗了不
少力气,难尽全力,怕太史轩早要与师弟一同毙命了。

  知道李起俊已败、司徒祥又死,眼看太史轩也非黑衣人对手,若自己再不加
油,待三个黑衣人缓过手来,连手应敌之下自己的胜算更微。吴羽轻叹一声,手
中铁链如灵蛇舞动,荡开了面前那黑衣人长剑,随手一挥,姆指铁链挥击太史轩
的对手,硬迫他不得不退开几步,放松了对太史轩的逼杀,食指铁链则是灵巧流
动地递往被李起俊扑向的那人,轻缓飘逸地封住了他的退路。

  「不好!」

  被吴羽灵幻变动的铁链逼退,三人中为首的那黑衣人退步之间,长剑连忙摆
开架势。方才那一战中他已发觉,吴羽的武功只怕比之石渐、全极中等辈还要高
上半筹,要败自己绝非难事,一旦自己剑势一偏,接下来便是胜败分明。

  没想到吴羽不续攻自己,反而对自己同来之人暗施阴手,与太史轩对决那人
也还罢了,毕竟他已占了绝对上风,逼杀太史轩只在数步之间,大不了退上几步,
先避开吴羽的杀招再说,而吴羽如此下手,也只是为了帮太史轩解危而已。

  但吴羽对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的下手,却是狠辣莫名,李起俊那豁开一切的
搏命一击,原本就不好对付,毕竟李起俊功夫走的本就是威猛一路,虽是身受致
命重伤,功力消散,但全然断绝后路的一击,却更显威猛难当,他对面的黑衣人
使的是长剑,走的是轻灵一道,本就不适合应对重兵器的搏命猛攻,遇上这等对
手须以循环游斗之法应对,消耗敌人力气才是正理,偏生吴羽这一手,硬是断了
那黑衣人所有的退路,只能硬对硬搏李起俊的杀招,前后夹击之下岂有活路?

  偏偏吴羽的时机选得太妙,他发觉时已然无救,即便丢下不该暴露言语的顾
虑,那一声不好仍是改变不了战局,只听得李起俊对面那黑衣人一声沉哼,身形
向后猛退,拚着挨上吴羽一炼,也要避开李起俊的致命一击。

  没想到背心触到铁链后,那黑衣人身形却是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前猛扑,恰
好迎上了李起俊那一鞭硬搠,虽说他的长剑同时也穿透了李起俊心窝,却是同归
于尽。

  没想到自己才被迫退几步,场中战况已变化如此,面对吴羽的那黑衣人不由
一恸,他今日所带出来的全是最亲近的高手,可以说除他的命令外再不听其它,
便是杨梃也难指挥,没想到却被吴羽下手阴了一个,损失可非区区李起俊之命所
能弥补。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非吴羽对手,何况方才自己的亲信?可挨上一炼也要退开,
却变成了向李起俊——鞭扑去,想来该是吴羽炼上施力的手法诡异,借力打力的
手法改变了自己亲信的趋退方向,如此功夫他自叹弗如,再拚下去可不行。

  本来若以他与余下那人之力,加上久经习练的连手之威,要对付一个吴羽该
还有胜算,但司徒祥与李起俊虽死,可还留下了一个太史轩,亲眼见到了师弟之
亡,想必太史轩接下来必是全力以赴,这样打下去胜败难定,与其继续苦撑,还
不如先退再说。

  心意已定,那黑衣人扑向吴羽,同时一声鹰唳,同党随即会意,舍下了太史
轩,长剑径自递向吴羽后心,竟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搞……搞什么……」

  被场中急剧的变化弄得心神大乱,被丢在一旁不管的太史轩动作足足慢上了
一步,眼见吴羽被两人前后夹击,心知吴羽若败,光靠自己别说护不住血蟾木了,
恐怕连活下去都难,他啐了一口,也冲向吴羽身边,好与他一同应敌,先退了眼
前强敌再说。

  眼见太史轩已冲到了吴羽身边,黑衣人对同党使了个眼色,脚尖点地变了方
向,身形突如其来地从前冲变成上升,只听吴羽叫声不好,「中计了,太史兄赶
快……先护血蟾木要紧!」

  「咦?」

  全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太史轩还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半空中黑衣人一声冷
笑,方才用以毁木的异色汁液泼洒而出,直往血蟾木洒去,从冲前、变向到泼洒
汁液,动作全然一气呵成,显然这便是黑衣人之计,一边想办法脱身,还不忘了
要毁掉血蟾木。

  虽说树身高大,这一临时泼洒的效果,绝不像刚刚将血蟾木砍倒后慢慢毁坏
般彻底,但那汁液毁木之效显着,这一下若泼得实了,留下来能够使用的部分怕
也不多,要有足够的分量来克制「洪涛无尽」更是休想。

  「啊……」

  眼见那汁液就要泼到血蟾木上,突地众人面前人影一闪,一道人影已冲了过
来,挡在硕果仅存的血蟾木前,让汁液整个泼洒在他身上,竟是以身护木,挡住
了黑衣人意在必中的一击,只看得那两个黑衣人一怔,差点连逃离的身形都跌到
了地上,竟是太史轩以身护木!

  虽说汁液沾身,整个人顿时消蚀,啊啊连声之中,没一会儿已蚀得连声音都
发不出来,只剩下被蚀到肌肉化水、骨头露出,模样看来颇为吓人的他,却让血
蟾木一点伤势也没有。

  「太……太史先生,」

  似也没想到太史轩竟会如此壮烈,吴羽像是想阻止都来不及,只怔在当地,
好不容易才迸出话来,「没想到你……竟然会……回去在下一定如实向令师禀报,
太史先生壮烈成仁,护得血蟾木不失,先生英灵不只怡心园,我栖兰山庄必也追
念,香火永续不断……」

  听吴羽这般说,脸上已被蚀到了骨头,连眼都快看不清楚、话都说不出来的
太史轩只能勉力伸手,指向立在血蟾木前的吴羽,啊啊连声,似是临死之时,都
在关心事关重大的血蟾木下落,连高飞远走的两个黑衣人都不由自主地互望一眼,
脚步都慢了几分,显是难以想象石渐的弟子之中,竟有如此壮烈人物,若非吴羽
还得护着血蟾木不失,要追敌人该是可以追得上的。

  便这须臾之分,远处已传来了人声,原来是姬梦盈与找来的园丁们终于驾到,
两个黑衣人心知要毁木已是难能,立时便退了去,只余好不容易赶到的姬梦盈望
着场中种种,尤其是地上只剩下一副黑骨的太史轩,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扯着吴
羽衣袖只是簌簌发抖,连话都问不出来了。

  「放心、放心,小梦盈,没事的……」

  见姬梦盈犹然悚惧,牵着自己衣袖只是发颤,吴羽也知不能指望姬梦盈接手
护住血蟾木,好让自己径自追敌,两个黑衣人早不知逃到了哪儿去。

  他指挥着在旁看好戏,眼中几乎都写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园丁们开始
移植作业,一边伸手轻拍着姬梦盈的小手,好生安抚着她,「是敌人早来一步毁
木,总算我们来得及时,好不容易救下了一棵,只可惜……李兄与司徒兄战死、
太史兄更为护木而壮烈成仁,千古流芳,实令我辈感佩。」

  「呜……」

  虽知行走江湖,总会遇上生死场面,姬梦盈自己虽没有亲手伤过人命,但死
尸总也见过许多,可死时犹然怒目睁眉、满是不甘的李起俊,与一脸不信惊讶的
司徒祥不说,太史轩竟落得死无全尸,只剩下黑黑的骨头挨在地上,那等模样实
在太过可怕,教她如何不惧?也不管旁人目光,只牵着吴羽衣袖不住发抖,「究
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

  蹲了下去,仔细检视了李起俊与司徒祥的尸体,至于太史轩这边一来死相实
在太糟,令人不敢靠近,二来那汁液显然有毒,自不敢随意碰看完了伤口,吴羽
咋了咋舌,「刚才真的好险,没想到那黑衣人竟也习得『洪涛无尽』这功夫,我
倒是小瞧了他,若非我遇上的不是马轩而是他,猝不及防之下只怕还得吃亏……
没想到敌人之中除了首恶之外,竟还有旁人修了这功夫,造诣显然还不弱,这下
子回去得跟石三爷好生商议,有此修为,敌人可不简单呢!」

  「那……你没伤到吧?」

  虽知他即便因金龙刺拖延了武功进展,仍不是全极中等辈能够轻易伤之,敌
人之中除了杨梃外,旁人只怕要和他平手相争都难。马轩虽也是高手,比之杨梃
总还差了一截,自不可能伤到他,但关心则乱,眼前景况太过吓人,姬梦盈想不
担心都不行。

  「没事没事,」

  轻拍着姬梦盈纤手,着她放松一些,吴羽微微一笑,眼角轻飘瞄到了一丝似
有若无的黑色人影,随即站到了血蟾木旁,看着园丁们的作业,「接下来……就
得将这宝贝移到怡心园去,让它放在石三爷的眼界之中,到时候再看石三爷与婉
怡如何处理,总之会让那票黑衣人吃不了兜着走。倒是小梦盈你回去时得小心,
敌人势力不弱,说不定还会来个回马枪,你我两人未必能护得住血蟾木,接下来
……恐怕得日夜赶路,赶快回到治心园是正经,你先休息一下吧!」

  「梦盈不小了,」

  听他总挂个小字在嘴边,姬梦盈小嘴微嘟,总算是放开了他的袖子。虽知吴
羽如此言语,表面上是告诫自己接下来担负重责,实则是要她自己小心。虽还是
不喜欢他把自己当成小孩,但这般关怀言语,即便母亲也很少说出口来,姬梦盈
自然高兴,语气也放缓了,「这趟回去,梦盈一定能保得血蟾木周全,毕竟这是
唯一能够对付『洪涛无尽』的宝贝了……」

  一边说着,一边俏皮地向吴羽眨了眨眼睛,彷佛在告诉他她也不笨,知道要
在言语上配合他作戏。吴羽会意一笑,低头下来检视已被蚀得全然漆黑的血蟾木,
却见其中一棵蚀得比其它几棵都要快些,嘴角不由飘起一丝笑意,心中的念头又
多了一层印证,接下来回去……就要大战了。

  「怎么回事?」

  见吴羽看着地上黑木发笑,姬梦盈偷眼望了望一旁工作着的园丁们,一边悄
悄靠近了他,悄声问道,「这些被毁掉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会不会……还
有毒?」

  「没什么不对,只是李代桃僵的手段,不只我用而已,敌人也会……这可精
彩了。」

  虽不知吴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见他如此开心,不知怎地姬梦盈也开心
起来。虽说自己这边也是损失惨重,但总算是护住了血蟾木,回去能向石渐他们
交代了,即便是太史轩等人的死也有了代价。

  她虽不太敢想象看到徒儿之死,石渐和全极中会有什么反应,但总归是完成
了一件事,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一半,总算能向母亲证明自己不是败事有余
的小孩子。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将徒儿活生生、好端端地送了出去,没想到回来竟变成了尸首,全极中根本
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冲着吴羽便是一声怒吼,「为什么起俊会……会死?你说
啊!」

  看着一旁的石渐,似不敢相信般,颤着手去触碰司徒祥的尸首,以及另一边
太史轩的骨灰坛子,抖着的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后的解明嫣虽是伸手按
在丈夫肩上意欲安抚,樱唇上下碰了碰,却也无话可说。

  吴羽轻吁了一口气,即便将血蟾木带了回来,但威天盟损失却不少,这一仗
也真难说是胜了:「不知为何消息走漏,我们到时敌人已先动了手,好不容易才
阻止了敌人的行动,李兄和司徒兄却因此而殁,太史兄则是为了护木,以身挡住
敌人毒物壮烈而亡。」

  「怎……怎么会?」

  听到吴羽话语,本来还沉浸在哀伤之中的石渐不由醒了一醒,只是全极中魁
梧的身躯挡在吴羽身前,身形矮小的他可抢不过义弟,便问也只能颤着声音。他
可全没想到,太史轩竟如此壮烈身亡?虽说这等行为为他争了不少脸,但却掉了
性命,教他如何承受得住?

  「你……那为什么你什么事也没有?这小鬼头又干什么去了?」

  一来伤徒儿之死,二来吴羽言语之中颇着重太史轩护木身亡的功绩,反而将
徒儿的功劳淡化了,原已一肚子怒火的全极中自然吼得更是大声,戟指指向一旁
瑟缩的姬梦盈。

  他虽也知道吴羽武功极高,敌人该当伤他不得,姬梦盈小姑娘的实力还上不
得战场,不参与战斗的结果自然是一身无事,但怒火已烧透了心,看着毫发无伤
的吴羽和姬梦盈,是怎么也看不顺眼,「却害死了……害死了我的徒儿……为什
么?」

  「不只因为消息走漏,敌人捷足先登,」

  见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只有瑟缩的姬梦盈躲到了母亲身后,吴羽站前
了半步,眼瞪眼地把全极中的气势打了回去,「而且来的还非是小辈,虽只三、
四人,却是敌人的高手,与我相争那人剑法不凡,交战中却没用上掌法,若非杨
梃蓄意隐藏,便是马轩与在下交手,而与几位小兄弟交手之人的功夫也是不差,
才有这等结果……」

  「是马轩亲至?」

  没想到不只消息外漏,竟还引来了敌人为首高手,石渐不由吃了一惊。

  想了想吴羽的话,邵雪芊等人不由摇了摇头,相视间皆有惧色,不过这也解
释了这场战的结果。

  若是马轩或杨梃到了,随身之人必是其亲卫好手,吴羽也还罢了,太史轩、
司徒祥与李起俊的实力却差了一截,姬梦盈更不足论,能保得一棵血蟾木回来,
已算是极好的战果。

  但这除了证明威天盟中有内奸外,还证明了敌人对血蟾木的重视,从听得这
消息到吴羽等人出发,威天盟并未花上太多时间,便有内奸传讯,除非影剑门的
总部就在左近,否则怎也不可能赶得上。

  石渐叹了口气,虽仍有哽咽,声音却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马轩带的人却
是不多,显然到的也甚是仓促,否则吴兄等人也赶不上,只是这内奸的问题,还
得好生参详,毕竟两军相争、军情为先,若敌人对我们的消息了如指掌,我们却
对敌人一无所知,这一仗也不用打了。」

  「没错,先捉出内奸,看看是谁害死了起俊!」

  气得脸上生火,脸红耳赤的全极中怒目瞪视,却在邵雪芊身后找到了正主,
若非金贤宇拉住他,怕他早要跳过去揪住那人领口了,「就是杨家这小贱人放出
消息,才会害死起俊,这回无论谁护着她都不管,我非让她为起俊偿命不可!」

  「话可不能这么说,」

  从听说消息外漏开始,邵雪芊就揪着心,没想到全极中果然把矛头指向杨柔
依,她虽不想面对盛怒中的全极中,却不能不护着她,「这几日柔依都在雪芊眼
下,不然就是婉怡或明嫣照顾着,可说看管得滴水不漏,这消息外漏,怎么也不
可能是从柔依这边出去的,老五你硬要把罪名安在她身上,难不成是当大嫂和三
嫂都是瞎子,管不了事吗?」

  「我哪知道你们怎么看管的人?」

  怒到了极点,没想到邵雪芊还是护着杨柔依,就连解明嫣也站到了畏缩的杨
柔依身边,全极中手按钢鞭,几乎就要动手,「消息是走漏出去了,在这怡心园
中,除了杨家这小贱婢外,还有谁会是内奸?你们若还要包庇,休怪我不顾兄弟
情义。」

  「哎,老五你冷静冷静,」

  虽说语音哽咽,但石渐却明显比全极中冷静的太多,早已恢复了平日之智,
只目光却不敢再往徒儿的尸首身上看去,「从吴兄他们出发之后,你我就把怡心
园的防务调整过了,内围是怡心园的旧人,外面则是由你远雄堡的人马固守着,
便说不上滴水不漏,除非是你我的身手,否则要进出个人也是不易。何况小姑娘
一直在嫂子们的看护之下,怎也通不了消息的……何况若……若他筹谋已久,早
先便伏下了人也是可能,也未必是杨侄女的问题……」

  「哼,」

  被石渐这样安抚,全极中的性气算是平复了些,他何尝不知在大伙儿谨慎小
心之下,身为众矢之的的杨柔依绝无与外走通消息的可能,只这火气还是平复不
了。

  他恨恨地瞪着杨柔依,霸烈愤怒的目光似要穿透翼护她身前的邵雪芊与解明
嫣等人,「这回的事,就当……就当不是她好了,可小……小姑娘你给我安分些,
若让本座看到你有什么异动,到时候休怪本座无情丨,」

  见全极中虽是退了回去,还不忘撂下狠话,石渐摇了摇头,那模样就像是对
这结义兄弟的性子很是不满,只是众人早习以为常,却是不想再多话什么了。他
转过了头,对着纤手轻抚血蟾木树干,盈盈双目中似要滴泪的辛婉怡发了话:
「四棵血蟾木中还保得一棵,也算是苍天不绝本盟了,吴夫人请莫悲伤,先跟下
人去把血蟾木移植好,再论该如何利用此物,如何?」

  「是……」

  听辛婉怡声音之中带些苦意,邵雪芊与解明嫣也知她心下伤悲,只抑着不肯
表现出来,毕竟这血蟾木是辛婉怡的先师自域外带回,便不说这宝贝有多么贵重,
终究会令人睹物伤情,何况又被毁得只剩下一棵1辛婉怡虽是医者,对病人的生
死早看得惯了,心性终还是女儿家的多愁善感,看到这东西如何能不伤感?邵雪
芊轻轻拉过好友,温柔地给了她一个搂抱,解明嫣则是暗地里递了手绢过去,之
后便走回了石渐身边,毕竟丈夫丧了徒儿,伤心怕也不在全极中之下吧!

  「接下来……就看这东西怎么用了,」

  冷目瞪向吴羽,只觉这人的丑脸比以往更加讨厌,毕竟若非此人带队,换了
自己亲往,也许徒儿就不用死了,只是此人才智不弱,便论武功也不在自己之下,
全极中满腔怒意一时间还是得压抑着,「吴夫人,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了,千万
别让本座徒儿之死白费,本座可等着你赶快把对付敌人的东西备齐,好为吾徒报
仇雪恨,可别疏忽!」

  「这是自然……」

  脚步微颤,一不小心向后一倒,正落在吴羽怀抱之中,辛婉怡雪靥微红,却
偎紧了丈夫不肯出来,连全极中那似带挑衅的言语都像没听在耳里,「婉怡必会
努力的……」

  让辛婉怡自去研究药物,吴羽与石渐等人回到广厅中,众人才刚落座,石渐
已忍不住问起:「这次护木之役,吴兄居功厥伟,才能保住这最后一棵血蟾木,
老石在此先致过谢意。只是这回又遇上了敌人,说不定还是那马轩出手,不知敌
方实力若何?还请吴兄明说,以为应敌之算。」

  其实不只石渐,众人心中都有这疑问,毕竟这批敌人实力太过高深莫测,虽
已确定是影剑门中人,但杨梃、马轩既能将自家兄弟瞒得这么久,可见心机之深,
众人所知的影剑门实力,说不定就是杨梃、马轩等人放出的烟幕而已。

  除了当日栖兰山庄里的邵雪芊与姬梦盈母女外,就只有吴羽有直接迎敌的经
验,众人自不能放过这般直接的消息来源,方才若非心伤徒儿身死此役,怕性急
的全极中早要问了,只没想到竟会被石渐抢了个先,脸上不由又红了一块,只没
哼出声来。

  「关于此事嘛……在下得要先说,当日之战虽有交手经验,但敌人心机既深,
也不知使出的是否真实本领,又或只是迷惑我1烟幕,」

  吴羽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毕竟若非敌人刻意故布疑阵,突如其来对血蟾
木下手,令在下措手不及,太史兄也不必以身护木,死得如此壮烈……」

  「是啊……」

  听吴羽又提到了徒儿,石渐口中一窒,虽说行走江湖长久如他,对生死早已
看得开了,但一仗就死了两个徒弟,光看司徒祥死时那又惊又惑、不甘不信的脸,
他便老怀难安,更不用说太史轩虽死得壮烈,却是连具全尸也没有。

  虽知那是对染毒的尸体所不得不为的办法,但只能看到骨灰坛,他对吴羽却
不是没有怒意,只是光太史轩会为此壮烈身亡,就令他难以相信,心痛之下更不
可能对吴羽没有质疑。「但……总归是条线索,还请吴兄巨细靡遗地说明清楚。」

  「这是自然,」

  吴羽点了点头,手指轻叩桌案,似在回想当日种种,「当日遇上敌人时,在
下面对之人剑法高绝,显然在这方面已下了不少苦功,应对起来颇为吃力,也迫
得在下无力应援几位小兄弟,是以在下以为,那人十有八九是敌人首脑,但对方
从未吱声,何况在下也没听过杨四爷或马掌门的声音,自也无法辨认,只是那人
乃为首之人,旁人皆听他调度,加上剑法上的造诣,虽差全五爷一截,却也不输
得太多,是以在下大胆假设,那人该当是马轩马掌门无疑。」

  「接下来便是对上太史兄与司徒兄连手的那黑衣人了,此人武功也不弱,但
对石三爷两位门徒的武功,却像知晓不深,是以单打独斗或能取胜,但两人连手
便令他落在下风,只是剑法高明,是以打到最后,仍是输不太多,难以速胜,也
牵制两位无法应援李世侄……」

  「所以你就让我徒儿单独面对强敌了?」

  听吴羽说到现在,还没讲到自己徒弟身上,加上言语中过于看重太史轩,令
全极中不由怒火中烧。太史轩是壮烈成仁了没错,可自己的徒弟也是英勇战死,
怎么这人却像完全看不到自己徒儿的功劳,只一直说太史轩怎么好怎么好?

  「这也没办法,当时姬姑娘另行召集镇上人丁,好方便移植作业,我方人数
实在不够,实在无法在激战当中,还能抽出人手援护弱者,加上马轩实力不弱五
爷多少,难不成五爷以为,在下的武功足够在应付马轩的当儿,还能帮上令徒一
把?」

  听全极中如此言语,吴羽忍不住反唇相讥,气得后者脸上更红,可看旁人望
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同样是面对强敌,怎么你全极中的徒儿就这般娇贵,
要旁人得另眼相待不成?心知自己嘴快犯了众怒,全极中不得不安静下来。

  「李世侄单独应对强敌,也战得颇为辛苦,只是敌方实力过人,只怕不输给
马轩多少,」

  知道不能迫全极中太紧,吴羽放缓了声音,「本来在下还想稍稍帮手,但马
轩逼得颇紧,何况在下也没想到,李世侄那对手竟也练了『洪涛无尽』之功,而
且功力不弱,竟似不输石三爷太多,又深知潜藏之道,待在下与马轩战到要紧之
时才突出杀手,一举夺胜。如果不是那人一直都听着马轩号令,又不惜与临危搏
命的李世侄以命换命,留下了尸体,在下还以为是杨梃亲至哩!」

  「什么!」

  听吴羽这么一说,全极中不由大惊。他虽是高傲自负,但石渐那「洪涛无尽」
的功夫极是奇门,若当真遇上,全极中可没有必胜把握,否则何须对吴羽如此低
声下气?

  原以为敌人之中不过为首的杨梃修此功夫,本想着石渐该可制他有余,却没
想到影剑门内竟有旁人修此奇功,功力甚至不输给石渐太多,敌阵之中竟有如此
造诣的高手,可真令全极中惊出一身冷汗。

  照说此人已与李起俊同归于尽,该不须再予担心,但全极中望了一眼表情既
愕然又放松的石渐,心想着自己与老三竟想到了一处。有如此造诣之人,竟也敢
亲身赴险,除了李起俊不惜以命换命的决绝,才将此人性命留下之外,马轩等人
对这人并不特别顾惜,该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真正的问题还在后头,照这样看来,难不成在影剑门中,修练「洪涛无
尽」有成之人,还不只杨梃一个?否则怎会这般轻易地就丢出一条高手的性命?
敌人实力如此,全极中比任何一刻都感受到威胁,比什么时候都希望辛婉怡真找
出克法,却不知石渐那放松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他当真以为,影剑门中死去的那人,就是唯一练成「洪涛无尽」的高
手,一死之后他便后患尽去,只需要面对杨梃那厮了吗?要说掉以轻心也实在太
掉以轻心了,照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全五爷也不必太过担心,」

  看石渐虽是震惊得目瞪口呆,直到现在都还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
无法掩饰的放松,吴羽心中暗笑,出言宽慰场中心思混乱的众人,「虽说敌人在
『洪涛无尽』上的修为了得,但他的身手却远不若石三爷高明,若非看到李世侄
的身上伤势之重,在下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由此看来,想必对方是用了什么手
段激发体内潜力,才爆发如此强悍的威力,此法可一不可再,只要别弄到逼虎跳
墙,遇上的机会该是不多,小心便可。」

  「是……是吗?」

  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石渐显然更轻松了些,在场众人也知他的心思,毕竟
一个以独门功夫称雄江湖许久的高手,一旦听说了有旁人与自己所修同等功夫,
连造诣也相去不远,甚至还可能不只一个,要不因此震惊确实困难,如今听说敌
人只是用了什么特殊法子激发潜力,并非真实本领,这心自然就放了下来,「如
此……也只能期待吴夫人炼药有成了……没想到……」

  听石渐竟有些答非所问,显然心思早飞了出去,解明嫣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着他回过神来,「若真是如此,也去了外子心中大患,只是敌人实力非凡,何况
那种激发体内潜力的法子,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用,长此以往终是麻烦,若是可能,
还得请吴兄定计,早日解决此患方可。」

  「石夫人所言甚是,」

  淡淡地笑了笑,吴羽想了想,「何况敌人的实力,也未必如我等想象中强悍。
毕竟血蟾木关乎『洪涛无尽』此功的威力,对敌人而言亦是大患,照说敌首该当
亲自出面,他之所以未来,而是由马轩来此,一种可能是因为他有旁事,困得无
暇分身,第二种可能便是他对血蟾木之威还有疑问……也就是说,敌方对于血蟾
木是否能克『洪涛无尽』并不确定……」

  「怎么可能?」

  眯细了眼,全极中语中颇带惊讶,毕竟当日辛婉怡明说血蟾木可以克制「洪
涛无尽」奇功,在座众人都是听到的,而且大家都是威天盟的高层,若里头真有
内奸,这消息来源对影剑门而言绝对可信,怎么会对此事还有存疑?

  何况连马轩这第二号人物都出面了,虽说带的人不多,但却是个个精锐,不
只足以与李起俊、太史轩等人平起平坐,实力甚至过之,便称不上全力以赴,也
是甚为重视,吴羽此言,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胡思乱想,「真是胡说八道!」

  「在下如此推测,自是事出有因,」

  也不管全极中脸上的冷笑,以及话语中的咄咄逼人,吴羽的声音仍一如平常
的沉稳,彷佛不把全极中的话语听在耳内,那模样却比针锋相对的冷嘲热讽还令
全极中怒发冲冠,「一是敌方虽然出了高手,却只来了三人,照说若真的重视此
事,又知我们去了四、五个人,以影剑门的实力,又有以众凌寡之机,该当大举
出击,设伏以待才是。」

  「一?难不成还有二?」

  听吴羽这般说,全极中火气愈升,他倒也不是不知吴羽话中有理,但不知为
何,当看到吴羽那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听他平稳沉静的言语,火气不由得就上
来了。

  「不只有二,还有三,」

  像是刻意要气死全极中一般,吴羽话中笑意愈浓,虽没笑出声来,却极其刻
意地让全极中感觉到他暗含讥讽,气得他额间青筋一跳一跳的,「当发觉我等出
手之时,敌人并没有让放风那人缠住我等,争取时间毁掉仅余的最后一棵血蟾木,
反而是全力应战。如果不是他们真有把握,能够一举歼敌,就是他们并非真知血
蟾木的影响,纯粹只是执行任务。」

  「那……三呢?」

  听吴羽这么一分析,全极中虽咋了咋舌,显然意甚不屑,却吐不出什么反驳
言语,毕竟吴羽之言便是半真半假,也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能在心态上怎么压
抑敌人的威风就怎么压抑,这等士气论法不只用于两军对阵,武林中人相争其实
也差不多。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出言赞同此人,只让皱着眉的石渐开了口,「光只是这几
点理由,要说明敌人消息不正确实在不够,若敌\ 对这消息真这般不在意,除非
真的没有内奸传递消息,但对方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第三点理由,就是处理了血蟾木移植之事后,在下曾进入内人的医庐一探,
发觉内中被翻乱过,显然敌人的目标不只是血蟾木,还有医庐中的种种医药之方,
只是其中精要都在内人脑智之中,敌人想来该是无功而退,只能推测血蟾木与
『洪涛无尽』之间的关联而已。」

  手指轻轻叩着桌案,有节奏的笃笃声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
目之下的吴羽仍是一派沉稳,像是早知道众人会这般注目自己,「从这些迹象看
来,在下大胆推测,敌人并不知血蟾木的真正用途,最多也只是从医庐中遗留的
只字词组,猜估到血蟾木对『洪涛无尽』的功力有所影响,但马轩仍是亲身至此,
还是有备而来,想来若在下等人晚到一步,医庐怕已在大火中灰飞烟灭了……由
此而见,威天盟中并无内奸,敌人的消息纯粹只是推测而来,如此而已。」

  「怎么可能?」

  听吴羽这一分析,石渐与全极中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两人也只有在这时候的
默契,才真像对结义兄弟。

  听到对方的声音,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全极中心中倒是信了吴羽之言,只
是若真没内奸,自己的徒弟就死得更不值了,却没想到石渐也会对此存疑,全然
不管大敌当前,该保持内部和谐的要点,显然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像吴
羽这般轻忽猜测便定。

  「……若真是如此,敌人又怎么会把焦点放到了医庐上头?」

  满面疑惑,石渐不由开口追问,全然不管旁人几乎从来没在自己脸上见过这
等表情的惊讶,「他们……总不会随便就过去吧?」

  「想来……该是敌人的眼线探到了姬夫人亲自到此,还有内人陪伴的缘故,」

  沉吟了片刻,吴羽这才回答石渐的疑问,同时望向了一旁没有说话的邵雪芊,
「敌首当日以『洪涛无尽』这功夫伤了姬夫人,迫姬夫人坠崖,想必以为已经逼
死了夫人,如今却发觉夫人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还跟着内人一起,若对方想不
到是内人下手医治,那可就奇了,因此而想到对医庐动手,也非难事……只是血
蟾木只剩下一棵,能否应对强敌,就要看内人能否在短时间内找出克制之法了。」

  见石渐面上颜色变换,众人都噤口不言,就连全极中都安静下来。其实石渐
心中的百感交集,众人也非不能想象,明明是他的独门功夫,却落在敌人手中,
落得自己一方得要寻方设法地克制「洪涛无尽」,他还得出言帮忙,好想出能够
对付自己的手段,怎么想都觉得不好受。

  思索良久,石渐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吴羽的话,毕竟吴羽所言
合情合理,也恰好与影剑门的反应相符,便不说是否实情如此,自己再追究下去,
若是不能当真找出内奸来,就变成了强词夺理,只能破坏内部团结,这等事除了
全极中外,旁人可真不想干,「既是如此,想必我们之中真无内奸,这也是件好
事……既是如此,大伙就商议商议,该如何应付强敌吧!」

  「想方设法的事交给我们,石三爷的工作才是最重的,」

  微微地摇着头,似乎连吴羽都不认为自己的提议是个好话,只是事已至此,
他也没法藏着掖着,「与内人一同研究,看该如何克制『洪涛无尽』这功夫的工
作,也只剩三爷能够了,可惜太史世侄与司徒世侄身死此役,否则以他们的修为,
连手起来该当可与石三爷并肩,也可分担这工作,现在却只能请三爷劳心……」

  张了张口,似乎不太喜欢这任务,但石渐也真无法抗议,毕竟这是他的独门
功夫,在场众人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人能担负得起这工作,若太史轩和司徒祥
还在,两人加起来还可抵得自己。

  可两人俱殁,石渐其余的弟子年岁造诣不足,连帮忙都帮不上,如此想来,
医庐的这一战,威天盟这一边的损伤,比想象中大得可太多了,甚至让他们连专
心于战殁众人的丧仪都没有办法,石渐不由喟然而叹,「既是如此,老石也只能
勉为其难了,接下来还得请吴兄多加协助才是。」

[ 本帖最后由 zhgri 于 2011-6-18 21: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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